第1章 紙人
庚申年。
己亥月,甲戌日。
小雪。
宜婚嫁求嗣,忌動土修墳。
……
甲谷村。
酉時末。
村口人頭攢動,萬籟靜寂。
村長羅明德領(lǐng)了一眾村民守在村門牌坊前。
牌坊下,是一臺轎子。
轎子黑圍白頂。
被一眾村民簇擁了起來。
村民們?nèi)巳耸⒀b,翹首以盼。
但這所謂的盛裝卻是詭異得很。
他們的裝扮只有黑白色。黑色的長衫,白色的束腰,還有折成三角的白帽。
之所以能夠稱之為盛裝,因為顏色雖然單調(diào),但裝扮卻是極為講究。
村長的黑衫是不一樣的,衣袂縫了三條白色的緞帶,帽子也不太一樣。
同樣是折的三角,但村民們都是橫著戴,村長卻是豎著戴的,正面看來,就成了一個菱形,菱形的兩邊搭了兩條白布。
而村長左右手邊的兩個人,三角帽也是豎戴,但只有頂端縫了一條白布。
同時黑衫衣袂縫了兩條白色緞帶。
其余村民則以轎子為中心,一字排開。
約摸有三十來號人,人也不少,但整個場子卻沒有一個人說話,甚至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整個村子,都是死一般的靜默。
他們,似乎在等什么人。
……
姜諸舔了舔嘴唇。
其實還別說,這25游商點一張的護身符還挺好用,就跟扔個炸彈似的,瞬間抹殺了三具死人。
但形勢卻并沒有因此好轉(zhuǎn)。
那些安靜游蕩的死人似乎被這巨大的動靜刺激,動作都開始變得麻溜。
此刻變得像一群逃亡的正常人。
五張符,姜諸又扔出去了兩張,一張結(jié)果了一具死人。
然而并沒有什么卵用,還有十來具。
姜諸退了半步,瞥了一眼腳下的桃木劍,一腳掂了起來。
“都特么退后一點,站這里等死?”
姜諸沒好氣地嗔了兩個擋住后路的家伙一句。
提起木劍,同時又往自己身上貼了一張護身符,然后朝著尸群沖了進去。
“看透!”
僵尸,鬼物,成因未知,傷害附毒,可以腐蝕生靈的心智,最終淪為鬼物一道。
姜諸抬手一劍,瞬間刺穿了為首一具死人的胸膛。
桃木劍像燃起了火焰,將死人的胸膛燒出一個巨大的窟窿。
桃木劍,祛邪之器,普通,傷害附火,對陰邪妖物造成真實傷害(只對低級陰邪妖物有效)。
看來這道士還是一個真道士。按理說應(yīng)該不至于被幾個小邪穢給干掉了。
背后忽然刮起一陣陰風。
姜諸似有所感,驀然回首。
一面慘白的臉龐赫然探到了他的眼前。
姜諸被嚇得猛一哆嗦,條件反射地一劍揮來,同時身體后撤了半步。
桃木在怪物的身上劃出一道幽綠的熒光。
再抬眼時,怪物的信息已經(jīng)映入了姜諸的眸子。
尸魃,鬼物,戾氣深縈,聚于養(yǎng)尸之地,為尸血供養(yǎng),短則百日,長則數(shù)年,終成穢祟。
剛看完最后一個字,字跡就被尸魃攪得粉碎,散成白煙,化進雨里。
與此同時,一張血盆大口姜諸的闖入視線,朝著他的脖子狠狠咬了下來。
姜諸抬劍橫擋,桃木劍卡在尸魃的嘴角上,一腳猛踹,迅速拉開距離。
但尸魃的戰(zhàn)斗力顯然不是那幾個小蝦米活死人能比得了的。
就在姜諸抽身飛退的瞬間,尸魃撲棱著追了上來。
兩排鋒利的牙齒被雨水沖刷出了妖異的寒光。
姜諸瞳孔猛縮。
情急之中,一把扯下了腦門上的符箓,裹在只剩了尺余長的桃木斷劍上,迎著尸魃的巨口猛插了進去。
一聲轟鳴。
尸魃的臉頰被震得破碎。
下頜直接沒了。
眼珠子震爆了一個,臉上流著黑白交雜的漿,但在雨水的沖刷下,很快就變得澄凈。
尸魃微一遲鈍,約摸也不過一秒半的時間,便又恢復(fù)了行動,嘶吼一聲,再次朝著姜諸撲了上來。
最后一張符。
一般來說,通過念咒或者血祭,都可以提高符箓的攻擊力。
看著符箓邊緣的小字注解,姜諸咬了咬牙。
念咒不會。
那就只有血祭了。
電光石火間,姜諸伸出食指一口咬破,鮮血混同口水抹進符箓中。就在尸魃再次撲下的瞬間,姜諸身影急側(cè),一手貼著尸魃的胸膛,狠狠地一掌。
符箓附著的瞬間,一縷縷血紅如同龜裂的絲線,以符箓為中心,向著尸魃的身體迅速蔓延。
眨眼之間,血絲遍布。緊接著,一身爆響,尸魃瞬間炸成了一堆碎肉。
還好雨夠大。
很快沖刷了姜諸嘴里的腥咸味道。
尸魃一死,身后的死人也應(yīng)聲倒地。
【你殺死了尸魃?!?p> 【開啟隱藏任務(wù)“鬼村”?!?p> 【任務(wù)描述:無?!?p> 【任務(wù)獎勵:角色張力評價等級+1,諸魂抽取次數(shù)+1?!?p> ……
姜諸長長地呼了口氣。
轉(zhuǎn)身看向那兩名少年,還有地上的道士。
紙人。
狀態(tài):驚懼,泡脹。
紙人。
狀態(tài):正常,泡脹。
人類。
狀態(tài):死亡。
呵。
這就有意思了。
紙人,由覆著尸體的浮命紙煉化。吸收生靈生命,轉(zhuǎn)而供奉他人,或者成為他人替身。
這才是實打?qū)嵉男拔铩?p> “他是誰?”姜諸的目光掃了一眼地上的尸體,示意著兩名忽然胖了一圈的少年。
仔細瞅了兩眼。他才發(fā)現(xiàn),這兩個人竟然就跟一個模子印出來似的,連身材都一模一樣。
“我?!?p> 其中一名少年鬼魅一笑。
放棄了掩飾。
“你又是誰?”
姜諸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漬。
特么的,真的好冷。
“我叫陳鈞,是一個道師?!苯薪x的少年抬起頭,臉上浮起詭異的笑容,“你叫什么名字?”
“姜諸?!?p> “姜諸……姜先生也是從墳里爬出來的,同樣是死人,為什么和他們不一樣?”
“你一個道師都不知道,你問我?”
姜諸目光冷冽,這道師,聒噪得很。
陳鈞被姜諸懟得氣息一噎,表情變得有些不自然起來。
“在下唐突了?!?p> 良久,少年又笑了起來。
微微躬身。
“先生可是要去紙匠村?”甫一問完,陳鈞便又自顧自地回答了起來,“呵,這方圓百十里的山坳,也就這么一個村子,肯定是去紙匠村了?!?p> “我也要去紙匠村?!闭f話間,陳鈞的手上拿了一枚巴掌大的紙錢,揉成一團,喂進另外一個少年微微張開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