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太玄
十萬年前。
一個尋常夜,朝天大陸籠罩在夜幕之下。
星空浩瀚,明月皎皎。
突然,從漆黑的星空深處,一道血光搖曳著長長的尾焰,快速靠近朝天大陸,越來越熾烈,照亮了星空。
因為如此,這個夜變得不尋常。
這一夜,甚至影響了朝天大陸數(shù)十萬的走向。
這一夜,注定要在朝天大陸上掀起了無數(shù)的腥風(fēng)血雨。
……
朝天大陸。
北境。
北境極北之地,有一片天淵,割斷了天地。
天淵方圓十萬里,沒有活物,是生命絕地。
據(jù)北境神話,在十萬年前,有神物從天而降,墜入天淵,滅絕了天淵百萬里方圓的生命。
據(jù)北境神話,神物乃是一副棺材,一副水晶棺,血色的水晶棺。
據(jù)北境神話,那水晶棺中葬著的生靈來自世外,關(guān)于仙和長生。
亙古以降,世人誰不想成仙,長生不朽?
為謀求水晶棺,十萬年來,北境不知有多少修士葬身于極北之地,兇名赫赫,故而稱之為太古魔墳。
五千年前,北境修煉圣地太玄宗幾乎傾巢出動,欲踏平太古魔墳,卻也一去不返,數(shù)十萬修士如泥牛入海。
太古魔墳兇名更甚。
遠(yuǎn)遠(yuǎn)地看去,太古魔墳的風(fēng)景卻是極好,十萬里地域內(nèi),山脈連綿,高山挺拔,清泉溪流,飛天瀑布,長江大河輾轉(zhuǎn)蜿蜒。
這樣的地方,似乎沒有什么危險,不會要命。
貫穿北境的汶水,發(fā)源地就在太古魔墳。
汶水,可以說是北境的生命之河。
汶水的源頭是一座萬丈雪峰,冰雪消融,匯入汶水。
汶水似一條大蛇,環(huán)繞孤獨的雪峰。
咕咚咕咚,平靜如鏡的汶水河面突然冒起大量的水泡。
幾分鐘后,一個人冒出頭來,大口呼吸著。
他面色慘白,就像是一個死人。
眾所周知,汶水源頭,沒有活物。
可死人不會呼吸。
他無疑是個活人。
據(jù)說,汶水之源深達(dá)九千丈。
他是個年輕人,非常年輕,臉上甚至還有一些稚氣,確切的說,是一個少年,十四五歲的青蔥少年,眼眸黑白分明,十分清亮,純凈無瑕。
他費(fèi)力朝著孤峰游去。
從岸邊爬了上去,并沒有歇息,朝著山腳緩坡而去。
緩坡上林木并不是那么茂盛,只有一些灌木叢,青黃相接。
在緩坡盡頭,有一個山洞。
他徑直走進(jìn)了黑霧繚繞的山洞,似乎很熟悉,熟門熟路。
約莫二十幾分鐘,他穿上了衣服,一套素白的道袍,挽了道髻,劍眉星目,臉上已經(jīng)有了血色。
他回到汶水邊,盤膝坐下,手結(jié)禪定印,閉目凝神。
下一刻,氤氳的血光綻放,隱約有雷鳴聲從體內(nèi)傳來。
逐漸地,他臉上的慘白色徹底消失。
呼一聲,他吐了一口氣,站了起來,搭了涼棚,眺望著汶水下游方向。
他似乎認(rèn)準(zhǔn)了方向,猛地一個縱身,身體沖天而起,劃過一個完美弧線,落在了對岸。
這一跳,竟然跨越了近千米的汶水?!
汶水離開孤峰后,兩岸山高林密,路不好走。
好在雖然林密山高,卻沒有什么毒蟲猛獸,甚至都沒有一個活物。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xù)了三天。
三天后,第一只活物出現(xiàn),是一只骨瘦如柴的灰狼。
無論是人,還是灰狼,都餓極了,都想吃掉對方。
毫不例外,這灰狼成為了他腹中餐。
飽餐一頓后,他繼續(xù)趕路。
又三天后,視野開始開闊,不再是林海。
……
汶水畔,太玄宗。
太玄宗自那五千年前一場大劫,大傷元氣,不復(fù)往日威名。
那傳承數(shù)萬年的圣地依舊被封禁,即便太玄宗的修士也無法進(jìn)去。
自五千年前,太玄宗殘余的修士在圣地不遠(yuǎn)處再開山門。
五千年來,太玄宗一蹶不振,而今只剩下大貓小貓兩三只。
五千年來也沒有增加多少弟子,一直都是零零落落七八個弟子。
據(jù)說,太玄宗因為褻瀆了太古魔墳遭遇了詛咒,凡是進(jìn)入太玄宗的修士,要么在外歷練的時候莫名慘死,要么被莫名尋仇打死。
總之,太玄宗宗主加上弟子,一共九個人,不多不少就是九個。
若多一個弟子,活不了多久。
太玄宗每天都在收徒,可已經(jīng)十年沒有一個修士來拜師,門口羅雀,只有烏鴉呱呱叫。
自從十年前太玄宗宗主李淵道的第九個徒弟失足落入汶水淹死,就再也沒有人來拜師。
一個修士,竟然淹死?
這怎么看都十分邪門。
李淵道整天除了修煉,就是眼巴巴看著山門,希望能出現(xiàn)一個人,哪怕是個乞丐也好。
可已經(jīng)十年了,太玄宗山門方圓十里內(nèi),沒有出現(xiàn)過一個活人。
李淵道自繼任宗主大位已經(jīng)三百年。
這三百年,也收了不少弟子,卻是只有八個能活下來。
這八個弟子中,還有一個是他的親兒子李長生。
這一天,李淵道結(jié)束修煉后,已經(jīng)是黃昏。
黃昏,天地間一片昏暗。
唉——
李淵道在汶水邊散步,一個勁兒的唉聲嘆氣。
這十年來,每一天都這樣。
他甚至希望有人落水,然后,他出手搭救,攜恩逼迫拜入山門。
可惜啊,這汶水中,別說活人,就是一只兔子都沒有飄下來過。
這一天,似乎有些不同。
一早聽到了喜鵲的叫聲。
他滿懷期待,多呆了一刻。
在夜幕即將降臨時,李淵道內(nèi)心滿滿的失望,咒罵了幾句早上那只亂叫的喜鵲,轉(zhuǎn)身想回去,卻是在上游看到了一道身影。
他揉了揉眼睛。
上游是太古魔墳。
別說人了,就是活物都很少。
這突然出現(xiàn)一個身影,他渾身毫毛炸起。
唳一聲,他身后出現(xiàn)了一只三足金烏,火光滔天。
“站??!你是誰?”
“我……你可以叫我張重九。”
“姓張,弓長張?”
李淵道散了三足金烏,打量著從上游而來的年輕人。
姓張的話,那是比較少見。
他想著應(yīng)該有機(jī)會拉入宗門。
張重九點點頭。
李淵道說:“你從哪里來?”
張重九說:“迷路,不小心跑上游去了。我是來拜師的,太玄宗還在吧?”
一聽到這話,李淵道差點就抱著張重九大哭一場。
他內(nèi)心在大叫,終于……終于有人來拜師了!
他忙整理了一下道袍,負(fù)手而立,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面帶笑容,說:“我就是太玄宗的宗主李淵道,你千里迢迢來拜師,足見你向道之心!很好,很好,你這徒弟,我收下了!”
“這……這么簡單?”
張重九甚至覺得有點草率。
李淵道親熱地拍了拍張重九的肩膀,說:“這就是機(jī)緣。我太玄宗可是名門大派,收弟子講究的是機(jī)緣,不然,即便天賦再好,也不會收。走,走,為師給你介紹你幾位師兄,順便給你安頓一下?!?p> 張重九點點頭。
太玄宗在太玄山上。
太玄山就在汶水岸邊。
太玄山不高,半山腰矗立著幾座大殿,目光所及,就是太玄宗的全部家當(dāng)。
一座藏經(jīng)閣,一座神紋殿,一座太玄殿,一座膳堂,還有一座大院落,是弟子們修煉休息的地方。
李淵道帶著張重九到了太玄殿。
太玄殿除了供奉歷代宗主,還是議事的地方。
他本想叫其他弟子來,可沒人應(yīng)聲。
“重九啊,你是為師的第九個徒弟,為師一定悉心教導(dǎo)?!?p> “第九個?這么說,宗門現(xiàn)在是有十個人?”
張重九一副見鬼的模樣。
太玄宗的千萬弟子跑哪兒去了?
李淵道干咳一聲,有點尷尬,說:“山不高,有仙則靈。重九啊,人多,沒什么用。關(guān)鍵吶,咱們太玄宗傳承久遠(yuǎn),有很多修煉典籍。”
“那倒也是。師父,我想先休息。”
“好,好,一切等明天再說?!?p> 李淵道生怕這個十年來第一個弟子又跑了,十分殷勤,沒有多說,第一時間帶著張重九去休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