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地府與道士與二口女
“老板,你這鬼多少錢一個?”
“兩百冥幣一個?!?p> “臥草(一種多年生草本植物),你這鬼是金子做的還是銀子做的。”
“你瞧瞧現(xiàn)在這哪有鬼,這都是沒渡過三途川的鬼,你嫌貴我還嫌貴呢?!?p> 一個陰販對著一個年輕男子如是說道。而他的小攤前面,擺放著無數(shù)的鬼魂。
“沒渡過三途川的鬼?”年輕男子冷峻英俊的面龐露出一抹微笑,“你確定不是在陰司夜市撿漏來的?”
沒渡過三途川的鬼,說明來歷正宗;但如果是在夜市收購過來的鬼,八成都不怎么正規(guī)。價格相差也是極大。
陰販愣住了,訕訕一笑,“您瞧瞧,您直接說您是內(nèi)行人不就得了……二十冥幣一個,不能再少了。這都是成本價了,客官?!?p> 雖然壓了十倍的價,白忘川心知這還不是陰販的底線價格。因為一般這種鬼魄沒什么用處,也就是可以增加一點(diǎn)靈力,對鬼妖來說沒多大用處。
不過他沒時間在這陰界多耽擱,他得趕早買個鬼怪煉化成魄,不然誤了事情,可就害了一條無辜性命。不過他也不是冤大頭,該什么價也得合理點(diǎn)。
價錢談妥,當(dāng)下也不遲疑,白忘川白皙的眉心微不可查的釋放出一團(tuán)光線。確認(rèn)看中的鬼魂沒有殺生,這才從虛幻的身軀里掏出一張標(biāo)有“二十”字樣的綠色陰錢。
修長的手指不知何時變出一個百寶囊一般的口袋,伸手一抓,把那流著哈喇子的女性鬼魂收束入袋。轉(zhuǎn)身就走。
丑陋陰森的陰販抓起陰錢冥幣,左右張望了一會兒,確認(rèn)沒有人盯上。這才對著白忘川的背影連連作揖。
以他在這地府冥道行商三十年的經(jīng)驗來看,剛才來他這里買鬼魂的帥氣男子,雖然看著面相幼態(tài),但絕對修為高深,底蘊(yùn)深厚。
就憑他那一手,信手拈來解開縛鬼緝魂索的手法來看,不是陰司里的人,就是三途川那邊的鬼上鬼。
不過,這么一條大肥魚……陰販陰森一笑,一個翻手,與面前的小攤同時消失不見。
白忘川一路飄走,并不知道陰販的腦補(bǔ)。就算知道了,也只會將計就計,狐假虎威,來個扮虎吃豬。
此時他正在繞過地府三途川江畔的大路,目睹著數(shù)以百萬計的鬼魂,在陰差管教下,渾渾噩噩的飄蕩行走。整齊劃一。
鬼魂各不同。一眼看過去,大體可以分為橫死鬼,厲鬼,欲鬼,妖鬼這么幾種。
橫死鬼就是餓死的,溺水的之類天災(zāi)自然死亡的鬼;厲鬼顧名思義,無非是因上吊的,仇殺的,或者難產(chǎn)死,這些外力死亡生出怨氣的鬼。
欲鬼則是因種種欲望死亡的人,一口情怨不散化作鬼魂;妖鬼就簡單明了多了,就是妖怪死亡后化作的鬼怪。
當(dāng)然還有其他的鬼怪,不過他又不是鬼怪專家,不用這么仔細(xì)的知道每個類別。
白忘川收回目光,沒在關(guān)注那些蒙昧的鬼怪。都來了兩年了,早就習(xí)慣了。只是鬼怪嗚咽哀嚎的聲音還是太吵鬧了,耳朵多少有些起繭子。
“本子國的陰販就是麻煩,講個價還磨嘰半天?!?p> 趕路需要時間,期間無聊,白忘川不禁想到了剛才和陰販啰嗦的場景。要不是他顯露一手,直接挑破了攤子上鬼魂的來歷,八成還得磨嘰許久。
大路之外的荒野,還有很多鬼怪嘻嘻笑笑的穿插飄過。一些長得艷麗的女鬼目光還在白忘川的身上巡視了幾回。
不過可能是礙于身邊男鬼的目光注視,她們只是嫵媚的眨眼暗示幾番,倒也不敢真的上來糾纏白忘川。
白忘川見怪不怪,只不過身形加快了許多。畢竟一個個裂口的,流膿血的女鬼盯著。是個人都會發(fā)毛。
還好荒野距離地府入口不算遠(yuǎn)。往日白忘川也不敢跑太遠(yuǎn),只是他所在的勢力太遠(yuǎn)了,而且今天有秩序的鬼都夜市沒開,恰逢白日午時,地府所有走私攤販都關(guān)閉了。
白忘川沒辦法,只好尋覓了半天,在三途川之一的血途附近荒野,這才找到了一個修為不高的陰販,買賣了想要的鬼魂。
思考的功夫,眼前的景象突然虛幻起來,四周朦朦朧朧,讓人看不分明狀況。
白忘川冷哼一聲:“本來還想放你一馬,現(xiàn)在我連20都不想出了……”
說著嘴里念出一個個字符,體內(nèi)的功法渾然運(yùn)轉(zhuǎn),一道道靈力四散鋪開,于黑影重重中擊中了某個陰森的身影。一道血霧噴涌,眼前的虛幻瞬間消失。
眼前只留下了一團(tuán)血水,一路滴落,留下排排深淺不一的腳印。
白忘川皺皺眉,沒料到一擊沒有殺死那個陰販,這下子有些麻煩了。陰販敢在荒野中開店,必然有些勢力,日后也不知會不會得了報復(fù)。不過眼下不是在意他的時候,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為了不節(jié)外生枝,他加快了腳步,很快便抵達(dá)了地府入口。
地府入口是一個像黑洞一樣的漣漪圓洞,直徑差不多三米高,邊框散發(fā)出紅色的血?dú)?,看著格外瘆人。
這里有很多陰司里面的鬼,穿著官方的差服看管負(fù)責(zé)。一個個五大三粗,怒目圓睜。
白忘川沒有像其他有登記的鬼魂一樣跑到入口排隊。反而尋到一處無人的魂渦亂流,確保沒人注意之后,閉上眼睛。
眉心再度射出一道不為人知的光線,籠罩了他的全身。
片刻后,白忘川虛幻的身形漸漸消失不見。
等到再度睜眼的時候,眼前陰森恐怖的地府冥界消失變幻,換成了普通的道觀廂房。
此時白忘川的身體正板板正正的端坐在榻榻米上,窗外明媚的陽光打在他柔和的面龐。刀削般的棱角下巴擱置在黃色的道袍上,顯得格外神圣。
白忘川抖了下衣袍不存在的灰塵,眉心仿佛有某樣?xùn)|西收縮。隨后起身,健步如飛,身形鬼魅一般閃出緊閉的房門,朝著道觀外的塢口掠去。
白忘川出了自己的房間,天邊太陽相比較他去往地府的時候,只是傾斜了一點(diǎn)角度。
道觀很小,只有東西兩個廂房,環(huán)繞著中央的一個神灶建造。期間只間隔五十米的距離。
道觀的神灶很偏僻,高大的喬木樹下落葉堆積,一般用來祭拜他前不久駕鶴西去的師傅。來到西邊廂房,白忘川便停下了腳步,推門而入。
紅木房間很狹窄,最顯眼的莫過于一張低矮的榻榻米。上面躺著一個身形輪廓單薄柔弱的女子。
大約十七八歲出頭,和白忘川不相上下的年紀(jì)。穿著白色的蝴蝶連衣裙,小巧玲瓏的身體蜷縮在一起。烏黑的長發(fā)癱鋪在后腦勺,原本優(yōu)美修長的后背脖頸,此時卻散發(fā)出腐爛的血肉。
血肉糜爛之時,隱約可以看到傷口里面似乎要生出什么東西。
女孩秀美的五官緊緊皺在一起,柳眉與眼瞼都要相互碰到。種種跡象,都可以顯示出她此時的痛苦。
“你這個小偷,長得這么漂亮,什么東西也敢偷,惹得二口女上身?!卑淄ㄟ€在心痛自己的意外之財,嘀嘀咕咕,“也得虧我白大真人善人善心,不然明天就可以開桌吃你的席了……”
說著,白忘川想到了什么,“不知道有沒有后遺癥,要是脖子上有傷疤,那也是你自找的……”
說話的功夫,女孩的脖頸傷口再度潰爛,腫脹膿爛間,血水化作一張血盆大口,猩紅的舌頭舔舐著女孩的頭發(fā),煞為悚然。
白忘川走到女孩的面前,準(zhǔn)備做著什么的時候,床榻上的女孩忽然翻身直面著他。
她緊緊閉著雙眼,兩只手在身上的裙子摸索,指尖劃過白色的拉鏈,明目張膽的褪下衣裙。
只是兩三個呼吸的功夫,半抹香肩便顯露出來,一大團(tuán)兒若隱若現(xiàn),將要垂出。
驀然間,女孩背后的鬼臉翻轉(zhuǎn)過來,身上的衣服也因此完全掉落。只是那暴露的身軀,卻是蒼白腐爛,猙獰的長舌伸縮自如,渴望的望著白忘川。
白忘川極速后退幾步,一臉正氣的俊秀臉龐都綠了,忍不住破口大罵:“WDNMD,我褲子都脫了,你就給我看這個?”
床上的意外讓白忘川大吃一驚,不過卻不是驚恐于這鬼怪惡心的畫面。他早就習(xí)慣見怪不怪了。
他只是驚訝于這怨氣發(fā)作竟然如此迅速。與此同時,左手中不知何時多了張綠色的菖蒲葉;右手翻轉(zhuǎn)間,竟然也多出一漂浮的鬼魂。只是常人肉眼看不見。
嘴里念念有詞:“敕令,超汝孤魂,鬼魅全部,冤曲屈亡,借主冤家,超生他方,敕就等眾,急急超生。”
這是簡化版的超度咒,白忘川根據(jù)天眼改編的。當(dāng)然,改編不是胡編,即使有金手指,還是要遵循客觀規(guī)律的。
而隨著瘦身版超度咒響起,一道金色的光芒包裹了菖蒲。而菖蒲漸漸如燒焦了一般焉了吧唧,化作黑灰席卷向女生的脖頸。
鬼臉部分卻吐出一口腥臭的黏痰,將這黑灰包裹住,反襲向白忘川。
白忘川側(cè)身躲過,眉心發(fā)出一道光芒,將被拋出的黑灰借助靈力折返回鬼臉之上。落入了它的口中。
黑灰觸之,鬼臉上的猙獰嘴巴,咆哮震天,卻也只是無能狂怒,隨后更是漸漸消退。
慢慢的,仿佛有什么東西自蒼白腐爛的女孩體內(nèi)剝離,一道虛幻的鬼怪身形漂浮在空中。
這個鬼怪頭生兩口,前后各一。腦勺后的嘴巴還在咀嚼著什么。這就是大名鼎鼎的二口女……的怨氣,真正的二口女實力可沒這么弱。
二口女的怨氣在空中不甘的躑躅了一會兒,便被白忘川右手上的鬼魂體內(nèi)吸攝。白色的鬼魂與二口鬼結(jié)合,全身發(fā)出滋滋滋的聲音,最后融為一體。
白忘川雙手騰出來,右手食指與中指放在眉心,一雙若隱若現(xiàn)的眼睛,驀然睜開。
漂浮在空中的兩鬼結(jié)合物順便被融化,散作點(diǎn)點(diǎn)星光。
與此同時,白忘川的腦海里傳來熟悉的聲音:
陰魂點(diǎn)+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