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番外·待君歸續(xù)篇(10)
她赤手赤腳,渾身血污,只有臉上白凈,下巴上也全是血,脖頸往下,鎖骨的地方皮開肉綻。
應(yīng)該是刀砍下來的。
若是在往上一點,便是直接將她的頭砍下來了。
慕清羨讓開位置,“趕快進去……”
金旭和金珠表情也很凝重。
他們從未接診過傷勢如此重的病人。
他們將阿溫抬到了后院。
明瑯在最后面不緊不慢,拿著一個小藥筐,里面是各種各樣的藥材。
后院放著一個浴桶,里面是慕清羨早已準備好的熱水。
現(xiàn)在還熱著,往外氤氳著淺白的熱氣。
明瑯:“直接把衣服扒了扔進去吧。”
慕清羨別過頭不忍再看。
金珠將阿溫身上的衣服都剝掉。
粗糙的布料粘著血跡,有的已經(jīng)陷進肉里結(jié)成了痂。
脫她衣服,越慢越疼。
金珠只能狠著心,一把全部扯掉。
身上數(shù)不盡的傷口又開始如泉眼般往外冒血。
看著便疼,女生硬是死死咬著牙沒有發(fā)出半點聲音。
金珠將她慢慢地放進熱水里。
熱水一刺激,更是疼得仿佛被燒掉了一層皮。
阿溫仰著脖子,脖頸青筋暴起,冷汗直流。
明瑯走過去,將框里的藥材全部都倒到了浴桶里,“讓她泡一刻鐘再撈出來,我給她處理傷。”
金珠:“好。”
泡了一刻鐘之后,浴桶里的水已經(jīng)一片混沌。
明瑯不緊不慢地走到浴缸邊,撩起白色的寬袖,如玉般無瑕的指尖扒開女生鎖骨處皮開肉綻的傷口查看了下。
叫來金旭和金珠,把人從水里撈出來,放到了屋里床上。
處理完傷口,也花費了小半個時辰。
傷口全部包扎完畢。
阿溫已經(jīng)成了一個木乃伊,從頭到腳都纏滿了紗布。
身上唯一沒有傷的地方,只有臉。
甚至連頭皮上和喉嚨里都有傷。
明瑯處理完傷口,也是一身的汗。
她從房間離開,將門帶上,走到陽光下伸了個懶腰。
金旭在旁邊的衣架邊擺弄從阿溫身上褪下的衣服。
仔細辨別了下,回頭看著明瑯,臉色驚異。
“老師,這好像是東夙將士的衣服啊,我們可能救了個逃兵……”
明瑯攤手,表示無所謂。
現(xiàn)在東夙和北戎已經(jīng)沒有打仗了。
但是邊境偶爾還是會發(fā)生一點小摩擦。
就上個月,北戎的士兵巡邏的時候,發(fā)現(xiàn)有東夙百姓在她們的地界開了荒。
去驅(qū)逐百姓的時候,傷到了百姓。
東夙將士便過去阻攔,一言不合就打了起來。
造成了東夙這邊很重的傷亡。
但是要因為這點摩擦就開戰(zhàn)嗎?顯然是不可能。
北戎將軍寧桀帶著那幾個作亂的北戎將士,親自來到?jīng)錾匠窍?,當著涼山城守城軍各位的面,將那幾個將士抽了上百鞭子。
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但是維護百姓的那幾個東夙將士還是死了。
…
阿溫晚上就醒了,但是不能說話也不能動。
第七天的時候她能夠坐起來,還是只能吃一些稀粥。
但從她的眼神來看,顯然精氣神好了不少。
一直都是金旭和金珠兩個在照顧她。
等到半個月的時候,阿溫能夠說話,兩人一直在試探著她的來歷。
阿溫也沒有隱藏。
她確實是東夙的逃兵,也是上個月為了維護百姓和北戎起沖突的將士之一。
她的同伴死了,她沒有死,但也被北戎兵折磨得不輕。
當時被同伴抬回軍營,她一條腿骨折,鎖骨上也中了一刀。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瀕臨死亡是什么感受。
她害怕了,她知道做逃兵是死刑,但前段時間她才接到家里的來信,說她爹身體不好,可能沒多少日子了。
就想回家看看爹,送爹最后一程,之后她還會回來的,要殺要剮都行。
只是剛從軍營逃出來,就被不懷好意的北戎兵抓住了,將她抓到了敵營。
她被折磨虐待,所以就成了這副慘狀。
可能覺得她活不下去了,就將她扔到了山腳。
她爬啊爬,想爬到河邊喝口水。
她已經(jīng)在那樹叢里待了好幾日,已經(jīng)做好了死的準備……
卻得救了。
…
金旭和金珠聽著阿溫淡淡陳述著她的經(jīng)歷,就已經(jīng)替她痛,替她累,替她感到絕望。
一時間紛紛安慰著她。
也忘了明瑯之前囑咐過讓他們看顧爐上的藥。
明瑯從二樓下來,院子里的瓦罐里的藥已經(jīng)快干了。
她嘆了聲氣,拿了塊帕子墊著手,將藥倒到碗里。
只剩下半碗黑乎乎的藥汁,看著便覺得苦。
明瑯端著藥碗來到阿溫房門口,敲了敲門。
三人一同看向門口。
“老師。”
“老師。”
“恩人……”
明瑯走過去,將藥碗遞給金旭。
金旭接過藥。
明瑯又朝阿溫伸出手,檢查了一下她身上的傷,點了點頭,“恢復(fù)得還算不錯?!?p> 阿溫微笑,“都托恩人的福?!?p> 她坐在床上,比明瑯矮一些,仰著頭看她。
有一雙清澈見底的眼睛,臉部線條柔和,身上的氣質(zhì)是如梔子花般的干凈。
明瑯看著她的眼睛發(fā)了兩秒的呆,突然冒出了一句,“你姓溫?”
阿溫點了點頭。
明瑯沒再說什么,轉(zhuǎn)頭走了。
“我來吧?!卑厣焓?,想要自己喝藥。
她想往前挪一點,可腿上完全沒有知覺。
她表情僵了一下。
金旭和金珠面面相覷,安慰道:“慢慢來吧?!?p> 阿溫不在意地笑了笑。
…
阿溫的右腿傷得最重,現(xiàn)在沒有知覺。
明瑯一早就將實話告訴了她,她很有可能那條腿以后就不能用了。
阿溫說能夠活著已是上天厚愛。
三個月過去。
阿溫身上的傷基本好了個八九成,只有一些很重的傷口隱隱作痛。
她的右腿恢復(fù)了知覺,但是僵得像木頭一樣,并且時常疼痛難忍,走起路來一瘸一拐。
她在永春堂留下,明瑯管她一口飯,她在這里做雜活。
一條腿瘸了對她來說不是沒有影響。
阿溫不愛見人,總是低著頭走路,別人跟她說話她也是能避就避。
金旭和金珠有點為她難過心酸。
一個該頂天立地的女人家,之前又是在戰(zhàn)場上拋頭顱灑熱血的,如今成了一個無法正常行走的人,一時間確實難以接受。
明瑯站在二樓,看著院子里阿溫提著半桶水,一瘸一拐地走到藥田,給藥田里澆水。
她眼里沒有焦距,不知在想什么。
…
傍晚,夕陽暖絨絨的。
明瑯坐在二樓的躺椅上,慕清羨嬌小的身子窩在她懷里睡覺。
明瑯手里捧著一本醫(yī)書,一會兒翻一頁。
書頁翻動的聲音落在耳朵里,像是安眠曲,慕清羨心里一片安寧。
樓下突然傳來咣當一聲。
慕清羨睜開眼睛。
知道又是阿溫沒拿穩(wěn),將水桶給摔了。
慕清羨嘆氣,仰起頭問明瑯,“阿溫的腿真的沒辦法治嗎?”
明瑯也跟著嘆氣。
若是她有積分,在系統(tǒng)商城內(nèi)換取一枚還元丹,就能夠為阿溫醫(yī)治。
但現(xiàn)在她也到了窮困潦倒的地步。
之前確實剩下不少積分,但來到這里后換了許多銀兩,又給慕清羨換了很多雜七雜八的東西,積分只剩下個位數(shù)了,什么都換不了。
例如慕清羨身上穿的這個鮫云錦,在高等修真界面都難得一尋。
再例如他綰發(fā)的簪子,涂臉的玉顏霜,男子家都愛美,各種雜七雜八的小玩意兒。
明瑯看到系統(tǒng)商場有的幾乎都給他兌換。
所以積分就這樣揮霍光了。
明瑯:“倒是也有個辦法?!?p> “什么?”
“那藥方也是我在古記上看到的,最稀缺的那兩味藥材倉庫里也剛好都有,就差一份我的心頭血?!?p> 慕清羨愣愣地看著明瑯。
“這身體從小是泡著藥浴長大的,至純至陽,取兩滴心頭血,煉制成丹藥,自可幫她的腿疏通經(jīng)脈?!?p> 慕清羨頓時百般不愿意了,“那你的身體……”
“自然是傷身,但要不了命?!?p> 明瑯牢牢地抱著慕清羨,下巴壓在他毛茸茸的頭頂蹭了蹭,清澈的眼瞳被夕陽染了一層淺金,“阿溫有些像我的一個故人。”
慕清羨靠著明瑯的胸口,安靜聽著。
“那故人為我而死,雖不是我的本意,但總覺得欠她一些什么,就想找些機會,能還一點是一點?!?p> 慕清羨便不再說什么了。
他安靜地趴在她懷里,小臉上一片沉默,漸漸的眼圈就紅了。
明瑯抿嘴,也心疼他為她心疼,手掌捂住了他的眼睛。
溫?zé)岬恼菩馁N住他薄薄的眼皮,似乎能夠感覺那眼皮之下涌動著的淚意。
連帶著心臟也密密麻麻地翻起疼痛來。
明瑯聲音更加的柔,“倒是不必擔(dān)心我,你說說你自己。”
慕清羨吸了吸鼻子,拿下明瑯的手,甕聲甕氣地問:“我怎么了?”
“我家寶貝最近心情不好,以為能瞞得過妻主嗎?”
慕清羨臉埋在明瑯胸口,不肯出來,手微微捂著小腹的地方。
慕清羨在一兩個月前開始,就經(jīng)常性的情緒低落。
明瑯始終找不到緣由,心里也著急,今天怎么都不會放過他了。
“嗯?你跟我講講?妻主為你分憂解難?!?
禎善
上一章經(jīng)歷諸多坎坷才成功發(fā)出來。 讓我不由思索,是不是應(yīng)該創(chuàng)個群。 有的章節(jié)寫了卻不能發(fā)出來,應(yīng)該也有讀者很想看,倒是可以在群里看一看,但是我又不一定經(jīng)常開車。 況且創(chuàng)了群我也應(yīng)該不怎么活躍,進了群會不會覺得無聊。 也有可能根本沒有人進群…… 怪糾結(jié)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