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康麻子此時也懵了，一對招子瞪得溜圓，麻子臉也有些發(fā)紅，朝著韋小寶怒問道：“你到底是誰！枉朕一直把你當朋友！”

　　韋小寶聽著康麻子的話，心里一半是內(nèi)疚一半是捉急，內(nèi)疚的是騙了自己的好朋友小玄子，急的是皇上會不會一怒之下讓自己的狗頭落地！

　　韋小寶想了片刻，心一橫，牙一咬，心想“我這一把把自己的命押下去了，是死是活就看這一把了，要么通殺、要么通賠！”

　　韋小寶雙手雖然被被人抓著，還是連著磕了三個響頭之后才說道：“我的確不是真的小桂子，我不是太監(jiān)，真的小桂子已給我殺了?！?p>　　康麻子聽著站起身來，指著韋小寶問道：“你…你…你到底是誰！”

　　韋小寶剛想說話，毛東珠插嘴說道：“既然你已經(jīng)承認了，拖出去喂狗吧！”

　　韋小寶心中怒罵：“這個老婊砸為何一定要跟我過不去，一定非要弄死我不可??？”

　　抓著韋小寶的太監(jiān)可不會理會他的想法，直接把韋小寶往外拖去！

　　韋小寶也是急智，雖然防抗不得，連忙大聲喊道：“小玄子，小玄子！救我啊！我有苦衷的，聽我解釋啊！”

　　康麻子聽著韋小寶口中的“小玄子！”不由的想道以往跟韋小寶一起打架的時光，還有當初危機時刻抱著鰲拜的腿不撒手的畫面。

　　康麻子心一軟，說道：“等一下！”

　　拖著韋小寶的兩個太監(jiān)停住了腳步，康麻子則朝毛東珠說道：“母后，能不能讓他把話說完，兒臣…兒臣！”

　　毛東珠心道：“可惜?！闭f道：“罷了，皇兒想聽就聽吧！”又朝著抓著韋小寶的太監(jiān)說道：“先放了他吧?！?p>　　兩個太監(jiān)一松手，韋小寶連忙跪回康麻子身前。

　　康麻子朝著韋小寶說道：“你說吧！”

　　韋小寶心知這是最后的機會，連忙把自己出身來歷簡略說了，接著又說了當初如何被海大富擄進皇宮，又如何毒瞎海天富雙眼，如何冒充小桂子，海天富后來如何教自己武功跟康麻子比武，都跟康麻子說了一遍。

　　當然在這中間也省略了很多內(nèi)容，比如當初是和茅十八一起被擄進皇宮，比如自己去偷四十二章經(jīng)，比如關(guān)于天地會的事情自然都被韋小寶隱瞞了下來。

　　說完之后韋小寶說道：“皇上，這些都是實話了，奴才真的沒有騙你?。　?p>　　康麻子聽完韋小寶的話，心想：“小桂子雖然對自己出身隱瞞了，不過這樣倒是能證明他肯定跟海大富不是一路人，而且對自己的忠心也是真的了！算起來小桂子也不過是殺了個小太監(jiān)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

　　想到這康麻子朝著毛東珠說道：“母后，算起來小桂子也沒有做錯什么大事，而且當初對付鰲拜的時候還拼死保護兒臣，不如、不如就放過他吧！”

　　毛東珠朝著康麻子問道：“皇上可是打算用他？”

　　康麻子沒有否認，說道：“兒臣的確有這個打算！”

　　毛東珠嘆了一口氣，說道：“皇兒，整個天下都是你的，除了這個假太監(jiān)，對你忠心耿耿的人都是多不勝數(shù)，你又何必一定要留著這個人呢？”

　　康麻子只是用些許哀求的眼神看著毛東珠！

　　毛東珠苦口婆心的說道：“皇兒的要求，哀家也不是不能理解！”

　　韋小寶聽得是眼前一亮，心道：“你這老巫婆要松口了么？”

　　康麻子也說道：“母后是答應(yīng)兒臣了么？”

　　毛東珠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道：“皇兒可知道最近京中關(guān)于鰲拜和后宮的謠言？”

　　康麻子氣急敗壞的說道：“不知是誰傳出這等謠言，朕要是知道了，非要讓他碎尸萬段！”

　　正在子爵府悠閑的喝著茶的吳應(yīng)熊不由的打了個噴嚏，旁邊的雙兒關(guān)心的問道：“相公是染了風寒么？”

　　吳應(yīng)熊揉了揉鼻子說道：“沒事，不知道誰在掛念我?！?p>　　毛東珠聽著康麻子的話，說道：“謠言的來源想查是千難萬難，不過皇兒不怕新的謠言么？”

　　康麻子聽完，帶著疑惑問道：“母后的意思是？”

　　毛東珠說道：“這個假太監(jiān)在宮里呆了這么久，最近更是得到你的寵信，滿朝大臣都知道！要是日后被人知道這個假太監(jiān)真男人，這么長的時間日夜都在后宮中廝混，你說傳出去別人會怎么想？又會傳出什么樣的謠言？”

　　康麻子遲疑了一下，說道：“母后，兒臣可對外宣稱，為了提防鰲拜的迫害，我才讓小桂子假扮太監(jiān)在我身邊保護，現(xiàn)在鰲拜已除，自然不用繼續(xù)假扮下去了！這樣就能說得過去了！”

　　韋小寶聽著心頭暗喜：“小玄子果然是我的好兄弟！”

　　毛東珠聽完說道：“皇兒，哀家明白你的想法，可是你覺得你這么解釋會不會讓人覺得你是欲蓋彌彰？反而更惹人閑話啊呢？”

　　聽著毛東珠的話，韋小寶心里又‘老巫婆、老巫婆’的罵了起來！

　　而康麻子雖然心中舍不得韋小寶，可又不愿意忤逆毛東珠，一時之間也糾結(jié)了起來。

　　這時毛東珠又說道：“不過如若皇兒真舍不得這個假太監(jiān)，也不是沒有辦法！”

　　韋小寶和康麻子都是眼神一亮，康麻子問道：“母后有什么辦法？”

　　毛東珠沒先回答，朝著韋小寶問道：“哀家問你，你可是一心向著皇上，可愿意為了皇上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韋小寶想都沒想就回答道：“奴才對皇上一片赤誠，忠心耿耿，為了皇上奴才什么都愿意做！”

　　毛東珠點了點頭說道：“皇兒，哀家的辦法就是，那就假戲真做吧！既然你機緣巧合之下變成了‘小桂子’，不如就真的變成小桂子吧，割了那活兒以后，往后好好的侍候皇上!”

　　康麻子聽得眼前一亮，好辦法啊，只要小桂子是真的小太監(jiān)，認誰都無法說出閑話來！

　　韋小寶則聽得胯下一涼，稍稍有些猶豫起來，心里琢磨起來，之前老是聽人罵狗太監(jiān)、死閹人的，韋小寶自然知道太監(jiān)不是啥好詞，不過韋小寶假冒小桂子算起來也有大半年的時間了，倒是覺得做小太監(jiān)好像也挺不錯的，吃的好穿的好。而且小玄子還寵著自己，朝中的那些大官也對自己恭恭敬敬的！相比頭兩天在天地會做英雄好漢的生活簡直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而且現(xiàn)在自個好像不答應(yīng)，今天是鐵定逃不過這一劫了！

　　想到這，韋小寶把心一橫，說道：“奴才愿意！”

　　韋小寶現(xiàn)在也就十五六歲的年齡，雖然自小在妓院里面長大，可是卻還沒人被人禍害過，是個純情小男孩，壓根不明白被割掉之后的痛苦，更不知道做一個真正男人的好?。ㄔ锏捻f小寶就曾經(jīng)生出過做真太監(jiān)的想法，也是在被建寧公主變成男人之后，才知道了閨房之樂。）

　　康麻子聽著心頭一喜，拍著韋小寶的肩膀說道：“小桂子，你果然對朕忠心耿耿，你放心，朕以后定然不會虧待你的！”

　　毛東珠心頭也是一陣歡喜，心道：“小王爺?shù)娜蝿?wù)總算是完成了！”

　　毛東珠又說道：“事不宜遲，此事今晚就趕緊辦了吧！”

　　古時候閹割太監(jiān)的職業(yè)叫做刀兒匠，刀兒匠分為“官刀兒匠”和“私刀兒匠”，這種職業(yè)一般都是父子相傳，且各派系之間都有不同的絕活。比如下刀手法，止血及傷口用藥等，均不會對外相傳。而皇宮之內(nèi)其實并沒有專門的刀兒匠以及閹割太監(jiān)的地方的！

　　康麻子身邊常年圍著太監(jiān)，對這些事情也知道一些，說道：“母后，此事還是要找個口風緊一點的刀兒匠才是！”

　　這時剛剛抓著韋小寶的一個約莫四十歲左右的太監(jiān)突然走出來說道：“奴才知道宮里有個太宗皇帝時期姓張的老太監(jiān)，有一手閹割的絕活，奴才以為讓他來做此事定然妥當！”

　　毛東珠自然不會反對，康麻子也點頭說道：“那老太監(jiān)的手藝可好？”

　　太監(jiān)回道：“皇上請放心，實際上當年奴才就是這位張公公閹割的，尋常的刀兒匠，被閹割之人最少要三個月才能下地走路，奴才當年只是一個月就能下地正常行走了！”

　　康麻子聽了大喜，說道：“那你帶小桂子去找這個張公公，你告訴這位張公公，只要事情辦得好，朕一定不吝賞賜！”

　　太監(jiān)回道：“奴才遵旨！”

　　隨后這太監(jiān)就帶著韋小寶，除了慈寧宮，七轉(zhuǎn)八繞走了很久來到一處偏僻的宮殿，徑直推門走了進去！

　　韋小寶畏畏縮縮的跟在這太監(jiān)的身后，只覺得這處宮殿陰森異常，跟說書人故事里描述的冷宮差不多，完全不像是人住的地方！

　　韋小寶正想著的時候，一個垂垂老矣充滿腐朽的聲音傳了過來：“是誰啊？”

　　帶著韋小寶過來的太監(jiān)說道：“張公公，是我啊，小福子??！”話音剛落只見一個垂垂老矣，滿臉褶子的老太監(jiān)彎著腰從角落里突然鉆了出來，說道：“原來是你，你來找我有何事?。俊?p>　　自稱小福子的太監(jiān)連忙把事情大概的說了一遍，張公公聽完詫異的看了韋小寶一眼，朝著張公公說道：“好了，我知道了！過兩天你再來接他吧！替我謝過皇上的隆恩！”

　　小福子聽完說道：“謝過張公公了，那小的就先走了！”說完恭恭敬敬的退出了房間，還幫著關(guān)上了門！

　　隨著門被關(guān)上，房間里更陰暗了，韋小寶有些瑟瑟發(fā)抖，只聽張公公說道：“跟我來吧！”

　　說著就徑直向一處房間走去，韋小寶跟著老太監(jiān)進了房間一看，只見房間四周的窗戶都被嚴嚴實實的遮擋的密不透風，屋子正中擺著一張像是床又像是木板的東西！在旁邊還放著一張桌子，桌子上擺著一個小箱子，也不知道裝的是什么東西，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東西了！

　　韋小寶瞅著這環(huán)境不知如何是好，這時那老太監(jiān)問道：“上次吃飯是什么時候？”

　　韋小寶回答道：“昨天下午！”韋小寶昨兒傍晚才回到皇宮，之后就帶兵去了天地會，又連夜趕了回來，本想回宮在尋些東西吃，沒想到一回宮稟告完事情就被帶到慈寧宮，之后就到了這里！

　　老太監(jiān)說道：“時間倒也差不了多少，你先在此處歇息一會，我去準備些東西！”老太監(jiān)說完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韋小寶一個人留在屋子里，看連椅子都沒有一張，干脆再正中的床上躺了下來！

　　昨晚韋小寶雖然在路上休息了一陣，不過并沒有睡多久，之前在慈寧宮是擔驚受怕，此刻雖然就要被閹割，不過命算是保住了，心里算是輕松了，一沾著床居然沉沉的睡了過去！

　　而老太監(jiān)直到三個時辰之后才手里端著一碗藥，回到了房間，看著躺在木板上沉睡的韋小寶，口中說道：“睡了好，等你醒來煩惱根也去了！”

　　老太監(jiān)說著走到韋小寶身邊，伸手捏開韋小寶的嘴，把碗里的藥全部灌進他嘴里！

　　隨后又把韋小寶的褲子給脫了個干凈，老太監(jiān)看著韋小寶的活兒，若有所思的說道：“倒是個機靈的，帶著把居然能在皇宮瞞這么久才被發(fā)現(xiàn)！”心里又想：“我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是不是也到了找個傳人的時候了？”隨即又回過神自言自語道：“待閹掉了之后在說罷！”

　　老太監(jiān)說著打開了旁邊桌子上的小箱子，把里面的東西拿了出來，箱子不算小，可拿出來的居然只有區(qū)區(qū)一把小刀，一個藥瓶，一個稍微大一點的瓶子！

　　老太監(jiān)復又走動韋小寶身前，也不見他什么動作，幾根細細的銀針突然飛射了出去，直接插在韋小寶那活兒的四周！

　　老太監(jiān)右手對著旁邊的桌子一招，桌子上的刀飛到了老太監(jiān)的手里！

　　做完這一切，老太監(jiān)喃喃的說道：“這么久沒動刀了，手法倒是沒有生疏多少！”

　　說完彎著腰拿著裝著韋小寶寶貝的瓶子，慢吞吞的走出了房間，哪里看得出來剛剛行云流水的動作是他做出來的！

　　而此時的韋小寶還沉沉的睡著，不知在做著什么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