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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女貴不可言

第38章 怎如不見

姜女貴不可言 枝上槑 2275 2021-11-13 22:00:00

  “你應(yīng)當(dāng)不記得了,兒時她最是疼你,一顆心幾乎全撲在你身上。

  “后來……她許是有她的不得已。

  “太夫人憎她再醮,禁止府中論及她,更不許她的音信傳到你耳里。

  “那些年,她寫來的書帛全被攔截……她不是不管你?!?p>  良媼徐徐講述著。

  按說她一個奴婢不當(dāng)說這些。

  可她不忍見女君一輩子困于此,永遠(yuǎn)走不出幼時心魔。

  其實(shí)太夫人臨死也有悔意。

  她一生最偏愛二子。二子遇難,唯留下這一點(diǎn)血脈。

  心知二兒婦不會長久守著個牌位,只盼望她能恪盡母職,將孫女好生撫養(yǎng)長大,待孫女長成后,是去是留都隨她意。

  可在京陵落腳才兩年,柏夫人就歸了家族,自此與姜氏斷了聯(lián)系,又兩年后改嫁裴氏。

  女君五歲離母,沒日沒夜哭喊著要找阿母,等來的卻是母親再醮的消息。

  年幼的女君尚不知改嫁何意,只從仆人的議論中得出阿母不要她了的結(jié)論,而后大病一場。

  好好一個孫女,弄得險死還生,太夫人焉能不恨?

  她的憎恨也漸漸影響到了女君。

  不知從何時起,女君再也不鬧著要找阿母了。

  一年年過去,到了后來,縱使沒有太夫人吩咐,她也不愿再聽到有關(guān)于柏夫人的只言片語。

  這些年間,柏夫人不止一次來過京陵。

  姜家大門她肯定是進(jìn)不了的,專等在女君外出或歸府的路上,淚眼滂沱地喚一聲阿女。

  女君從來視而不見,甚至在柏夫人企圖接近她時,冷眼喚來侍從將她驅(qū)離。

  太夫人離世前曾嘆惋,不該在孫女心里埋下怨恨的種子。心結(jié)不解,恐她一生都不會幸福。

  良媼想做的,無非就是解開女君心里這個疙瘩。

  “去歲與許氏定親后,消息傳至西江郡,柏夫人憂心如焚,親至京陵與家主和駱夫人商談,言許氏恐非福地,不欲你嫁過去。結(jié)果……”

  結(jié)果就是駱夫人將她羞辱了一頓,說她再醮之身、棄女之人,有何資格再來插手姜族之事。

  而姜佛桑出于某種微妙心理,和身為姜氏女自以為的責(zé)任,不愿一見,更不愿一聽……

  “每個孩子都是為娘的身上掉下的一塊肉,她怎會狠心拋下你不管?女君,”良媼將她扳過來,替她拭了拭淚,“你阿母她心里是有你的?!?p>  姜佛桑自以為冷硬如鐵的心臟,不知怎地就被觸了一下,只感到一陣悶疼。

  她坐起身,撲進(jìn)良媼懷里,珠淚滾滾。

  “哭罷,哭罷?!?p>  哭出來就好了。

  良媼輕緩地拍撫著她的背,就像小時候那樣。

  良久,哭聲漸止。

  姜佛桑仍偎在良媼肩頭,不肯把臉轉(zhuǎn)過來。

  良媼心知她這是害羞了,笑:“不管多大,在母親面前都是孩童,為母親落淚又何羞之有?”

  姜佛桑確實(shí)有點(diǎn)羞恥。

  兩世相加,她年歲真得不小了,竟還為了這種事……

  或許真如乳母所言,便是活到一百歲,只要母親尚在,就仍可以做稚子。

  只是此去經(jīng)年,時過境遷。

  母親有了新的家庭和疼愛她的夫郎,還有一個玉雪可愛的孩子。

  她也早已過了需要母親的年紀(jì)。

  縱然愿意與過去和解,也無必要了。

  況且兩人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定格在一個錯誤的格式里,她從未學(xué)過該如何與自己的母親相處,想必母親面對她也會同樣無措。

  母女之間若徒留虧欠與補(bǔ)償……相見怎如不見。

  就這樣罷!

  得知她過得好,也便了了前世遺憾。

  此后再無掛牽。

  -

  姜佛桑情緒平復(fù)后,得知因?yàn)樽约荷鄄热硕紱]能好好看競渡,很是過意不去。

  邵伯笑言:“該看的都看到了,上了年歲,著實(shí)熬不過那種吵鬧。補(bǔ)給之事已交由仆役去辦,并未耽擱,少夫人只管放心?!?p>  “如此?!苯鹕nh首。

  她不欲在沅陽多留,補(bǔ)給辦完船便離了碼頭,繼續(xù)往西北方向航行。

  此后幾日,良媼時時留意,發(fā)現(xiàn)女君一切如常,提著的心才算放下。

  最初的新鮮勁過后,船上的日子開始變得難熬起來。

  姜佛桑最常去的便是頂層的那間爵室,或觀書或下棋,借以打發(fā)時間。

  這日,幾個女侍做著針線,百無聊賴間,菖蒲突然提起女君之前答應(yīng)過要給他們說“故事”的事。

  姜佛桑閑著也是閑著,于是欣然踐諾。

  所講內(nèi)容當(dāng)然不是那本《龍·陽逸史》,而是從先生處聽來的一些志怪奇談。

  先生說得沒錯,今人的娛樂真是匱乏得可憐,區(qū)區(qū)幾則短小故事,便將幾個侍女唬得一愣一愣,縱是混跡市井的良爍也聽得津津有味。

  剛開講時還只有四婢和良爍,慢慢的,人越來越多,就連扈七郎的近侍南全也常跑來湊熱鬧。

  “那紫靺鞨當(dāng)真如此神奇?一小瓶便值錢百萬……”幽草咂舌。

  南全就道:“人得此物便可召喚鬼神護(hù)身,今后蹈火不焚、入水不溺,你說值不值?”

  良爍卻認(rèn)為是假的:“愿者上鉤,那波斯商人顯然是咬鉤的傻魚!”

  菖蒲點(diǎn)頭附和:“有理?!?p>  雙方誰也不服誰,于是爭辯起來,還要找女君評說。

  良媼在一旁提醒:“適可而止,莫要累著女君?!?p>  干講半日,嗓中干癢,確實(shí)有些累人,下半晌姜佛桑便提出教幾個婢女寫字。

  菖蒲等人愕然,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奴婢們愚笨,恐學(xué)不好……”

  再說她們是奴啊,多少編戶齊民想讀書識字都不可得,她們委實(shí)不敢僭越。

  姜佛桑就道:“我教你們也是為著我自己,今后需要用你們的地方多著,大字不識,如何替我辦差?”

  四婢面面相覷,紛紛想起了皎杏。

  皎杏給女君侍書多年,粗通文墨,所以女君事事倚重她。而今皎杏不在了,她們?nèi)粼俨婚L進(jìn),只怕會誤了女君的事。

  想至此,四婢重重點(diǎn)頭。

  “你呢?”姜佛桑問良爍。

  良爍跪坐在遠(yuǎn)處,瞧了眼自己阿母,沒有答話。

  姜佛桑跟著看向良媼。

  良媼又怎能拗得過她?

  瞪了良爍一眼,終是松了口:“跟著女君好好學(xué)!”

  良爍大喜:“欸!”

  教習(xí)半日,回到艙室,良媼一邊給她揉肩一邊道:“女君何必這樣縱著她們?”

  姜佛桑笑:“識幾個字而已,這也叫縱著?”

  在知識經(jīng)典俱被大族壟斷的當(dāng)下,書籍珍貴可比黃金,然比書籍更珍貴的是傳道授業(yè)之人。

  師者多出高門,收徒亦不離世家。識幾個字對一般老百姓而言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便是寒門富戶,想讓子弟接受系統(tǒng)些的教育,往往都不可得。

  良媼心中百味雜陳:“良爍他們……何德何能?!?p>  姜佛桑偏首相看,眸藏探究:“其實(shí)你自己便可以教良爍,因何不教?”

枝上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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