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金秋,京都,一年一度的拍賣酒會在景德山莊舉行。
山莊的二樓的雅間早在半個月前就被高價預定了,想要獲得中意的拍賣品,那是必須擁有足夠的財富,不然只能眼睜睜看著別人收入囊中。想要獲得就得坐上雅間的資格,沒有實力,沒有大勢力,那只能坐在大堂中,不可能得到拍賣商的尊重。
趙安居領(lǐng)著杜若風他們來到二樓一間只有一個窗口的雅間中,那窗口正對著拍賣臺,而下方早已經(jīng)坐得七七八八,單單從人頭算起來,整個恐怕也有上百人之多,這不包括二樓雅間的人。
“真多人!”趙安居聽著嘈雜的聲音,蠢蠢欲動,整張臉上寫滿了好奇,連她都有種熾熱的沖動,仿佛她都想要參與進來。
“看來,華云樓又可大賺特賺一筆了”杜若云將話題轉(zhuǎn)移到胭脂身上。
他沒參加過拍賣會,可他也不是無知,對于拍賣會而言,一般都有限制,沒那財力誰給你進去,有資格競拍的人才能獲得入場機會。
“只是一個商品交流會而已?!彪僦瓚?。
“對,商品交流而已?!倍湃麸L認可的點了點頭。
拍賣會,就是商家將自家美酒拿出來作宣傳提高知名度并借機去大賺一筆,讓更的人去認識它,他望著整個拍賣大廳,精氣神仿佛都受到了牽引,他還從來沒有參加過拍賣會呢。
“大公子,在這個位置,呆會你可一定拍得姐姐新自釀的胭脂桃花釀。”趙安居望著杜若風,臉上不自覺地露出笑意,要知道,她高價訂下這個包間,除了要看拍賣會圖個新鮮感,就是為了杜若風能競拍胭脂桃花釀。
“看情況吧?!倍湃麸L端起桌上的茶杯,泰然自若的喝了一口,沒有作出肯定的回答。
“唉,為什么呀,你之前不是很想得到姐姐親自釀的桃花釀嗎?”趙安居一臉的不理解。
要知道,她可是真的希望杜若風關(guān)注拍賣會,倘若他在拍價桃花釀,她肯定鼎力相助,沒想到杜若風一點興趣都沒有的樣子,也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這給她的計劃造成了很大很大的障礙。
“這拍不拍倒是無所謂,反正我們已經(jīng)認識了胭脂姑娘,想喝到那酒是遲早的事,何必花大價錢在這里買呢,我們今天來到這里也就是圖個新鮮?!?p> 杜若云看出趙安居的心思,他就是不喜歡趙安居將心思太過放在杜若風身上,于是又故意將話題又轉(zhuǎn)到了杜若風和胭脂身上。
哪知兩人同時沒有回應他,杜若風就是默默的望著拍賣大廳,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而胭脂喜靜,對于這樣的場合,向來不太喜歡,要不是趙安居硬要拉上她來看熱鬧,她是不會到這里的。
“氣死人了,為什么就不理人家呢?!笨粗湃麸L沉默,趙安居端著茶杯咬著粉唇,心底幽怨一聲,卻不想被茶水嗆了喉。
“噗”,趙安居一口茶水猛地噴了出來,還因為被嗆到,咳嗽了好幾聲。
眾人:.......
“你沒事吧?!倍湃粼谱谮w安居身邊說道,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趙安居纖細的脖子上,趙安居覺得自己渾身一個激靈,手中的杯子差點掉了,還是杜若云眼明手快,將杯子給接住了。
“呼,好熱。”趙安成狀若不經(jīng)意地拿手揮了揮,假裝在扇風的樣子,來掩飾自己心底的羞澀。“你說話就說話,別靠得這么近?!?p> “你害羞了?”
“笑話,我怎么會害羞。”趙安居沒好氣地白了杜若云一眼。
這時,大廳傳來奏樂,拍賣會準備開始了。
一個老者走上拍賣臺,一臉和睦和善的樣子,微微躬身:“各位,在下是景德山莊莊主張剴,歡迎大家百忙中來參加今天的拍賣會,我知道各位都等不及了,也不再耽誤各位的寶貴時間,現(xiàn)在我宣布,拍賣會正式開始,有請第一件拍賣品上臺!”莊主很滿意在場的人的表現(xiàn),也沒有拖拖拉拉的,直接就奔向了主題。
當即,有一個少女端著一個精致的玉盤走上拍賣臺,而玉盤上放著一個瓶子。
“此酒名為蓮色,乃是來自天山雪龍山莊的美酒,一朵千色雪蓮,卻只能釀出兩壇蓮色,所以這酒珍貴,它的起拍價是一百兩,每次加價不得少于一百兩!”張剴表情嚴肅起來,沉喝聲從他口中傳出。
“三百!”當場,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加價,一口氣就加兩百。
“五百!”可那聲音沒落下來,立刻就讓更加財大氣粗的人給壓了一頭。很快,這種競爭到了白熱化的程度,一百一百的加,最終,那瓶蓮色拍出了三千五百兩的高價成交。
“有請下一件拍賣品!”張剴根本不給任何人調(diào)息的時間,又奉上了一件拍賣品,乃是太平沁芳美酒,雖然他的熱度上根本不及蓮色,可它也是太平出名的美酒,足夠吸引人,最終也拍出了兩千兩。眼睜睜看著第二件拍品也成交,第三件拍品也物有所歸。
時間漸漸推移,一件件拍賣品不斷推出來,不斷受到中意者追捧。
轉(zhuǎn)眼就到了最后一件拍品——“胭脂桃花釀”。
“此酒乃出自京都華云樓,名為胭脂桃花釀,色澤紅潤,酒香甘醇,口味融和。而且這種酒還有活血化瘀,潤膚淡斑等功效,對人的身體有明顯保健和美容作用。因為它是最近三年才出的的新酒,所以它的起拍價是一百兩,每次加價是不得少于五十兩?!睆垊捊榻B道。
一段話將酒介紹完,大廳立刻泛起一陣竊竊私語,開始有人面露雀躍之色,杜若風將視線轉(zhuǎn)過,看著對面胭脂,但是胭脂只是靜靜看著前方拍賣廳,即使碰到他的眼神,卻沒說什么。
杜若風凝目看了一會兒,想說些什么,但最終沒有說出口,轉(zhuǎn)身繼續(xù)望向拍賣廳。
很快,大廳里就開始有聲音舉起,接著一次次五十加價,酒的價格也很快就抬到了接近七百兩的價格。但杜若風像老僧入定一樣,就那么靜靜坐著,就那么靜靜聆聽著,一副不打算競爭胭脂桃花釀的樣子。
趙安居看到杜若風明顯受到吸引,臉上表情變化非常明顯,她特開心,可她又很氣惱,杜若風一直坐著不動,為什么就不出手呢?自己已經(jīng)想好了,如果他錢不夠會替他拍下了。
“唉,真搞不懂,他干嘛不拍酒?”趙安居低聲嘀咕。
一樣安靜坐在房內(nèi),偶爾懶洋洋的看看流程,偶爾偷望著身旁趙安居的杜若云眉頭一皺,將趙安居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心里閃過一絲妒忌,出聲:“大哥,這酒并不在華云樓出售,只在拍賣會上拍賣,一年只有一次機會得到,你真的不拍下?不喜歡胭脂姑娘的酒?”
杜若云放下茶杯,故意將話題轉(zhuǎn)到胭脂身上。
杜若風收回視線,扭頭看向胭脂。沉默不語,深邃的眸子里,萬千光華,氤氳的卻不過她一人的身影。
感覺到杜若風落在自己身上的眼光,胭脂不自覺指尖動了下,眉眼斂了斂,心底如千軍萬馬一樣碾過,卻不言語。
另一邊,趙安居卻是不動聲色的將他們的互動盡收眼底,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滋味。想說什么,耳畔卻幾乎微不可察的飄來杜若云刻意的輕咳。
“有些東西,例如煙花,即使再美好,如果只能留在思念里,也不過是過眼云煙,讓人把握不住,沒什么值得留戀的?”杜若云嘴角微微掛著笑,心底卻止不住的苦澀,意有所指。
“雖轉(zhuǎn)瞬即逝,卻在人們心中留下難忘記憶。這不也很好嗎?”趙安居認真道,她深知杜若云指的是什么,但世間萬物,又有哪樣不是過眼云煙?只要曾在人前盡情綻放,被人長久珍惜長久懷念,便是永恒”
“錯!”杜若云不認同的開口,“瞬間的記憶情感,那些都是虛無縹緲的東西!最終都會變化消失,是最沒價值的東西。只有真實的情感,才是永恒!”
趙安居聞言,心口不由一窒,未來得及開口,大廳就傳來張剴大聲的喝叫聲,
“一千一百第一次,還有哪位要加價投拍?”
“一千一百兩第二次……”
“一千六百兩”杜若風將凝在胭脂身上的目光,輕輕撇了開來。突然出聲投拍。
這突然的投拍,讓趙安居和杜若云眸子驟然瞪大,愣在當場,他們誰也沒想到杜若風一下加了五百兩。
胭脂聽見杜若風出手競拍,心口不由一窒,似苦似甜,分不清究竟是驚喜多一些,還是其他繁復的情緒,一股說不出來的滋味……
投價一出,頓時就讓全場驀地一滯,幾乎所有人都向杜若風看來。
場內(nèi)一片沉默,不少人還悄悄失笑著搖頭,雖然這酒有保健作用,對身體有益處,但畢竟是新酒,出市不到三年,太高的價錢不值得。
拍賣臺上的張剴卻沒有絲毫驚訝,依舊是笑的熱情溫和。
“一千六百兩,還有沒有哪位加價投拍?”不管臺下如何,張剴神色淡然,笑著開口。
“一千六百兩第二次……”
“一千六百兩第三次,好!這瓶胭脂桃花釀正式歸二樓廂房的這位公子所有?!边B連叫了三次確認沒人再加價,張剴笑著舉起拍賣錘一錘定音。
“一千六百兩,一下加了五百兩,嘿,大哥,還真有你的”杜若云笑著對杜若風說道,語氣有些揶揄。
“喜歡的東西,我不會拱讓他人?!倍湃麸L將目光移到胭脂身上。
“可是你一下子加了五百兩,會不會太高了吧。”趙安居一臉不認同
“胭脂姑娘這酒是不到三年的新酒,我不放手一拋,怎么來提高它的知名度,來年賣個好價錢?!倍湃麸L表情依舊是平靜無波,似乎剛才他只是做了什么微不足道的事,絲毫不值得在意一樣。
胭脂淡淡的掃了杜若風一眼,他的話,表面是在幫助她,但暗里似在提示,她在他心里的重要性......?她的心里有一絲的慌亂之意,說不出是什么感覺,眸光幽幽的落在他處。
杜若風望著胭脂,發(fā)現(xiàn)她似不為所動,目光暗了一層,動了動唇,想要說些什么,卻是什么也說不了,最終只是苦澀勾動一下唇。
坐在一旁的趙安居,看著兩人不經(jīng)意間的互動,呼吸不由的一緊,目光一沉,心,像是被一根極為細微卻尖銳的針刺了一下。
但這百轉(zhuǎn)千回的心緒,只是一瞬之間,便被她悉數(shù)斂去,稍縱即逝。
景德山莊的拍賣會非常成功,所有的酒都被人拍價售出。夕陽西下,整片山莊仿佛天上仙宮一般,沐著一片迷離的光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