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番外白簡篇(二)
過些年頭,錢越來越不好掙了。
我們家的珠寶生意因為被敵對公司陷害輿論說賣假貨,炒起了熱度,導(dǎo)致股票一跌再跌,盡管我們家給受害者賠償了接近十倍的賠款,把市面上的珠寶都重新拿回去一一鑒定。
卻依舊回不到當(dāng)初。
而這個時候,禍不單行,奶奶患了老年癡呆,我媽頭疼的老毛病依舊不見好,爸年紀(jì)也大了,所以我沒辦法再瀟灑地做一個玩游四方的富二代,這個沒落的家族企業(yè)得靠我撐起來。
而這個時候,傅贏不知道是不是蓄謀已久,趁勢把嬌嬌關(guān)起來。
我們家去問姑父,因為長久不關(guān)注,哪里知道姑父早就得了癌癥也活不久了。
姑父說這一切是他默認(rèn)的。
我爸不同意,我媽不同意。
說傅贏明顯就是為了報復(fù)!我們家不管怎么樣都要把嬌嬌給搶回來!
我爸多少還是太自負(fù)了,竟然當(dāng)眾給傅贏難堪,威脅要告他。
卻怎么也沒有想過,我們一家子老弱病殘哪里干的過他。
如今,在珠寶行業(yè)的新起之秀品牌“嬌嬌”背靠傅氏集團(tuán),因為高端的品質(zhì)和時尚在圈子里爆火。
而背后的老板正是傅贏。
他只需要抬抬手指頭,就可以把我們家如今沒落的品牌微小的地位給攆走。
所以對于如何解救嬌嬌,我們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我們只能祈禱那個人能對她好一點。
就這樣煎熬的過了一年,因為得罪了傅贏,我們的品牌很難熬。
大概多年前的我也沒有想到,有一天我來找傅贏,姿態(tài)放的有多卑微吧。
那天天很冷。好像是個大晴天,但我卻感受到滲透到骨子里的寒氣。
他對我的到來并沒有太大的關(guān)注,冷著臉沒有表情翻看著電腦,對我眼皮都沒掀一下。
要不是前臺小姐接到電話親自帶我來到辦公室,我都要懷疑他到底有沒有說讓我過來。
我僵持的坐在沙發(fā)上,假笑的客套,說些恭維話。
他微皺眉頭,言簡意賅:
“閉嘴,等我忙完工作?!?p> 我如坐針氈,接過助理遞過來的茶杯,這一等就是半天。
傅贏好像是故意冷落我,期間吃了飯,開了會,打了電話,一個白天都沒有和我說一句話。
直到我看窗外,天已經(jīng)要黑了,他才微微對我抬了一下眼。
“我就不該同意你去見她。你倒是挺會賣慘的,她天天和我鬧怪我欺負(fù)你家?!?p> 我心虛的眨了眨眼:
“都是一家人,互相幫助嘛……”
許是我這句家人取悅了他,他冰冷冷的態(tài)度總算緩和一點。
“她又哭又鬧,吵得我煩。白家的事我會幫的?!?p>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表情依舊不妙,看樣子是嬌嬌沒少鬧騰他。
得到了他的承諾,我也就放心的拍拍屁股,準(zhǔn)備走人。
剛好他也要下班了,我們一起乘電梯下樓。
窄小的空間,傅贏依舊是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陰郁氣息,看樣子氣了一天了也沒見好。
到了樓下,電梯門打開,他快我一步離開,好像都不想和我多待一秒。
空氣中彌漫著他幽怨的語氣:
“她怎么就那么心疼你?!”
我:……
我說呢,折騰我半天,原來是吃醋。
我偶爾能有機(jī)會看到嬌嬌,除了沒有自由,她過的很滋潤。
嬌嬌時常像小時候一樣撒潑打滾讓我?guī)?,我只是無奈嘆氣,我沒那個本事。
只能無用的跟她說傅贏不會傷到你。
探望的時間不能很長,傅贏脾氣古怪,看到我就會莫名的不爽。
我私底下問過他:
“至于嗎?把她當(dāng)成你的所有物,像養(yǎng)條寵物一樣真的好嗎?嚴(yán)厲控制她的社交,除了得到她的厭惡,有什么意義呢?”
他吸著煙,吹了一口煙霧,煙頭忽閃忽滅。
“我不在乎。我只要她陪我。”
“真不在乎?”
“……”他沉默著,抬頭看天。順手把煙頭給滅了。
嬌嬌不喜歡煙味,小的時候最嚴(yán)重。大人們要抱她,要是身上有一點煙味,她就捂著鼻子跑。
“還是有點在乎吧……”
我被他氣笑了。
“傅贏,你有時候真是口是心非。既然如此,你讓她有一點社交不行嗎?
你知道外界怎么說你嗎?說你就為了霸占曲家家產(chǎn)?!?p> 他平靜的聽著我說的話,眼神并沒有太多波瀾,好像習(xí)以為常一樣。
我問他就那么想占有她嗎?
他頓住,帶著一絲苦笑:
“是很想占有她。
但我也在保護(hù)她。她爸走了,外婆得了老年癡呆走的時候很痛苦。她最親的兩個人走了。我不想讓她知道這些。她承受不住的。所以我不怪她到底恨不恨我?!?p> “至于說錢。我一個人也花不了那么多。曲家的錢我全記在她名下,沒有拿過一分。
那個嬌嬌珠寶品牌是我給她的彩禮。我會娶她……”
我沒有再說他。
誰都沒想到事情發(fā)展成這樣。
各有各的立場,個個都身不由己。
“準(zhǔn)備什么時候結(jié)婚?”
“快了吧?!?p> ……
我以為他們會結(jié)婚的……
卻沒想到最后看嬌嬌,是她死的時候。
她穿著耀眼潔白的婚紗倒在一片血灘。美麗而荒唐。
我接到電話趕來的時候,傅贏發(fā)了瘋一般吻她,看見我來了,驚恐的問我:
“白簡,你看嬌嬌,她為什么沒有呼吸了?她好冷,我抱著她把我身上的熱氣給她,她還是好冷……
我和她說話,她不理我。她為什么不睜眼看看我?……”
我心中絞痛。流著淚已經(jīng)哽咽到不行。我的妹妹還那樣小,怎么會受到如此的迫害。
她已經(jīng)死了。是被一個發(fā)瘋的女人趁傅贏出差害死的。
趕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遲了。
只有傅贏抱著她在這里兩天,他似乎在拼命地試圖喚醒她。甚至都不愿意把她交給醫(yī)生,接受她已經(jīng)死去的現(xiàn)實……
所以什么是感情呢?
為什么明明走的是她,死的卻是他。
嬌嬌走后,他工作的更加拼命,麻木的像一個永遠(yuǎn)不會休息的機(jī)器。
他那樣不信命的人卻傻傻愿意砸錢給那些騙子研究起死回生術(shù)。
他其實什么都知道。他把嬌嬌冰封起來,年復(fù)一年的看著她。卻依舊傻傻的相信她會有一天活過來。
他是那樣自私變態(tài)的困住一個人,又是那樣無助委屈的守著一個人。
時間過得好久好久……
我結(jié)婚的時候,他沒來。次年,我的寶寶百日宴的時候,傅贏來過,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我和我的妻子。
眼神有些恍惚。整個人都是愣愣傻傻的。
我跑過來跟他打招呼,他終于回過神,只是嗯了一聲,遞了厚厚的紅包,又借口公司有事先離開了。
他等了一具尸體五年。
這一年,他30歲。
我望著他遠(yuǎn)去落寞的身影,不知道說些什么。
我想到多年前玩過家家的時候,他不愿意我和嬌嬌玩結(jié)婚的劇情而生氣的事情。
那天,我在門口聽到嬌嬌是怎么哄他的:
“贏哥哥,你別不開心了。我長大肯定會嫁給你?!?p> 他帶著鼻音,聲音粘糊糊的:
“那我們說好,長大就結(jié)婚?!?p> 可是諾言終究沒有實現(xiàn)。
如果……
上天再給他們一個機(jī)會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