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過后,只見錦昱起身,緩緩向他們行來,項右右立馬屏住呼吸。
錦昱走到文叔身前,向他行去一禮后道:“本君不知蒼王家中今日另有一喜,沒有備足賀禮。今日便先將這惜世寶奩,贈與這位女仙,以表心意。明日,本君再差人補齊?!?p> 他說罷攤開雙手,變出一只彩漆寶盒,只聽得院內又一片嘩然。
項右右見了這盒子,立馬呆住了。這……這個不是我在“蔽月坊”時,里屋妝鏡前的那個嗎?怎么會在他手上?什么情況啊,會不會是外形相似而以呢……她望著那盒子悶不作聲,只到聽見文叔與柏舟回禮于錦昱,這才跟著拱手道謝。
錦昱望著她,一副有口難言的樣子。她委實不敢看他,忙將目光轉向雙手接過寶盒的柏舟。
喜宴開始不久后,錦昱就起身向在場眾仙行過告辭禮,先行離去。
這一日,文家的流水宴從晌午一直延續(xù)至日歸大壑、夜幕低垂后,方才散席。
眼下已是滿天星斗,最后一波仙友們也都酒至半酣、盡興而返。
待收拾好院落后,項右右與柏舟又將前來幫忙的鄰里送回家中。這會,兩人都覺得肚子里撐得厲害,想想這大半天嘴都沒有停過,便決議去花田溜達一圈,也好消消食。
夜晚的花田,沒有白日里那般燦爛輝煌,許多的花兒都收起了盛放一日的笑臉,蜷縮成團團的花骨朵。
白天歡快飛舞的蝶兒、蜂兒什么的,也都在它們的花萼與綠葉下,靜謐地躲著,享受著忙碌一天后的舒適與愜意。
一只只肚子上閃著乳白色光亮的大飛蟲,緩緩從他們腳旁飛過,像一只只移動的小夜燈,將田埂照亮,讓他們能看得清腳下的路。
耳邊時不時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比蛐蛐的叫聲小,又比螞蟻爬動的聲音大,像是樹葉在摩挲。
項右右聞著淡淡的花香,靜靜地走在柏舟前面,突然停了下來,抬頭望向滿天的星斗。
見她停下腳步,柏舟也止了步子,順著她抬頭的方向望去。
一顆好亮好亮的星星,拖著長長的尾巴劃過夜空。
“柏舟,快看,那是流星……流星??!”她指著它,歡喜得叫出聲來。
還記得上一次看流星,是她念大三的時候了。那會新聞里預報,說會有雙子座流星雨。大冬天的夜里,她與幾個小伙伴,身上裹床被子,爬上宿舍的樓頂,與整棟樓的女生們一道,望著一顆顆的星星,許著來年的愿望。
“快許愿!”
她說罷,十指緊扣放到嘴邊,閉上雙眼,心中默念了半晌。再睜開眼時,天空中又劃過好多的星星。
“真的是流星雨啊!”
她說道著轉過身子,對著柏舟,只見他還在學著自己剛才的模樣,閉眼許愿。
“你許啥愿啊?”項右右瞧見他這會皺著眉頭,一臉嚴肅的模樣,實在有些滑稽,忍不住問道。
“阿爹阿娘身體康健,源哥、絲綺早生貴子!”柏舟道。
“就這?那也不至于那副表情吧?!彼唤獾貑柕?。
“當然不止!還有就是我們能幫若璃早日復興建木……”他又道。
原來許的是這個愿??!這事與那副表情倒還相稱,想到這,她望向他道:“多謝你,愿意與我定下這場用來掩人耳目的婚約?!?p> “為何要謝我?都是我自愿的?!彼馈?p> “無論如何,我還是要謝你的!”她道。
“你再謝我,信不信我這會就跟你解約了去!”
我去,這家伙,給臉不要臉啊!一向思維敏捷、伶牙俐齒的她,一時不知道說什么。
她啼笑皆非,原本心中滿滿的感激之情,頃刻間化做了一股嬉怒之氣。她張大嘴、歪著頭瞅著他一臉壞笑,只想甩他一巴掌。
愣了半晌,她才妥協(xié)道:“好了好了,以后不謝就是了。你可不要怨我!”
柏舟聽罷,露出溫潤的笑容,一把將她擁進懷里道:“以后你去哪,我便去哪,沒有例外?!?p> “好……這可是你說的!”她輕輕地擁著他。
咦,那朵花是?項右右歪頭靠在柏舟胸上,忽然瞅見一朵散著白光的花骨朵,緩緩地揚起了頭來。
“那是曇花嗎?”她不禁問道。
“是‘月下美人’,聽阿爹說它只會在夜晚開放呢!”柏舟道。
項右右出神地望著這枝潔白無瑕的花苞,緩緩打開它那瓣瓣冰肌、彩彩蕊蕾,全然一副不染微塵、輕撩芳華的姿態(tài),忽然感慨道:“你說她這么美,為何只在夜晚開放呢?”
“或許是她不愛熱鬧,又或許……”柏舟停了片刻又道:“他只為所愛的人綻放吧!”
花田流星美人笑,今晚可真是賺到了??!她心中喜滋滋的,掏自己出席間順出來的一只小葫蘆,打開蓋子,“咕咚咕咚”灌了兩口。
“看花看渴了,你也整兩口!”
她將葫蘆遞給一臉疑惑的柏舟,聳了聳肩膀,瞇起眼笑道。
兩人觀賞完流星雨與“月下美人”,再次回到院中,只見文叔獨自一人,閉著眼歪靠在花架下的藤椅中,小雞啄米似地點著頭。
她瞧著文叔這會的樣子,像極了初中時上物理課的自己,不覺笑道:“文叔今天肯定累壞了!”
“是呢,你也累了吧!”柏舟說罷,牽著她輕聲邁步到花架下,又輕喚了一聲“阿爹”。
只見文叔緩緩張開眼,瞅了瞅他二人,又一臉嫌棄的閉上,癟著嘴道:“你二人大半夜的不在屋里共度良宵,跑院里找我作甚???”
項右右聽罷立即羞紅了臉,埋怨道:“文叔,您胡謅啥??!”
誰知文叔聽她如此說道,竟然坐起身來,張開一只眼望著她道:“小丫頭片子,還叫文叔呢?”
“啊……阿爹,那您也不能打趣我們??!”她嘟噥著嘴。
“咋滴啊,你倆‘娃娃果’都吃過了,難道還要浪費了去!”
文叔這會聲音突然有些大,嚇得項右右忙安撫道:“您說得對,我們這就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