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李氏百年間,天籟之飛刀
林朝英是林遠(yuǎn)圖的女兒,林詩音是林遠(yuǎn)圖的孫女。
而同時,李莫愁是李尋歡的堂妹,李滄海和李秋水則是李尋歡的姑媽。
李忘塵用了好一會兒,才理清楚這新奇的關(guān)系。
而他又止不住好奇是否還有這樣的“驚喜”,順勢旁敲側(cè)擊地追問下去,寄望理清這混亂的時代,到底有多少本前世耳熟能詳?shù)拿帧?p> 既說到了家族秘辛,林詩音懂事地離開,而接下來李尋歡的回答也并未令李忘塵失望。
——甚至都不是驚喜,而是驚嚇了。
林家雖然是武林中一處人才輩出、頗有聲望的世家,自祖上林遠(yuǎn)圖的辟邪劍法威震武林以來,在大明福建扎穩(wěn)腳跟,一手創(chuàng)立的福威鏢局,聲名遠(yuǎn)播,還出過林朝英這樣的絕頂高手。但即使是這番家底,若要與李家相比,則是小巫見大巫也。
因為李家的跟腳淵源太過深厚。
其最根本最核心的所在,竟赫然就是以長安為都,盤踞神州中央,三分天下的大唐皇室!
這消息簡直如同五雷轟頂,一下子炸在了李忘塵的腦子里。
在李忘塵目瞪口呆的表情前,李尋歡苦笑著道出這一段歷史:昔年五胡亂華,神州混亂,有一位明主楊堅澄清玉宇,橫掃奸佞,創(chuàng)立大隋。
大隋即成,氣象不凡,幾有秦漢風(fēng)采,但到底不若始皇帝奮六世之余烈、漢高祖起兵于草莽,而是托世家支持而起,也受世家所桎梏。
在此時的大隋世家之中,有四大門閥實力最強最大,最具有代表性。
分別是李閥、宋閥、獨孤閥、宇文閥。
其中的李氏,最初起自秦時大將李信,后至飛將軍李廣,再傳李陵,后傳至隴西李淵膝下次子,終于出了一個驚天動地、震古爍今的大人物,此人即當(dāng)今大唐的真正立國者,大唐太宗皇帝李世民。
李世民殺兄弒弟,登基為皇,雖遠(yuǎn)不能掩蓋他的才干人格,卻也令門中一干支持李建成、李文吉的勢力們魂飛魄散、聞風(fēng)喪膽,以至于南渡北去,紛紛逃竄。
他們雖是逃竄,但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彼時正值宋明相繼建立,天下三分格局已定,便在當(dāng)?shù)卣痉€(wěn)腳跟,更彼此呼應(yīng),相互聯(lián)系,與西方的大唐遙遙相對。
這兩伙人正是李尋歡、李忘塵,李滄海、李秋水、李莫愁的先祖?zhèn)儭?p> 他們既立足腳跟,自然思量東山再起,苦心孤詣地磨練武功,籌集勢力,要為李建成、李文吉復(fù)仇。
但他們很快被一個人找上門來。
而這人正是李唐手下的一員。
李忘塵忍不住問,“這是什么人,竟然有這樣大的膽子?”
李尋歡道,“他的膽子其實并不算大,和他的功夫相比,簡直可以說很小了。唐太宗皇帝能選擇他作為使者,也是相信他的武功?!?p> 李忘塵眨眨眼,“此人還是個絕頂高手?”
李尋歡點頭道,“古往今來,能融匯《易筋經(jīng)》萬般玄妙于一身的人,也不過寥寥數(shù)人。這樣的人,自然就是天下有限的頂尖高手了?!?p> 李忘塵驚叫一聲,“《易筋經(jīng)》!”
前世今生兩個世界,沒聽過這個名字的人只怕也不多了。
李尋歡業(yè)已習(xí)慣李忘塵對武林掌故的了解,并不驚訝。
他笑了笑,“我給你講個故事。昔日達(dá)摩祖師東渡,創(chuàng)出《易筋經(jīng)》后不久便離開人世,他的大徒弟二祖慧可禪師由于武學(xué)境界有限,因此無法領(lǐng)悟《易筋經(jīng)》,幸得一日他在長安道上遇到一位少年,只談?wù)撊烊?,就盡數(shù)破解了《易筋經(jīng)》的奧秘,并且還讓慧可完全領(lǐng)悟了經(jīng)文!”
李忘塵忍不住挑挑眉,“一個少年,竟然有這樣的驚人智慧,難怪是天下頂尖的高手……這人就是那自李唐而來的使者?”
李尋歡道,“若非有此一樁舊事,就算少林派和唐太宗皇帝交好,也絕不會令得本門絕密武功外泄的?!?p> 李忘塵沉聲道,“此人到底是?”
李尋歡道,“他也姓李,也算隴西李氏的分支之一。正是大唐開國功臣,輔佐太宗平定突厥,出將入相,爵封衛(wèi)公的李靖李藥師!”
李忘塵愣了一愣,“李靖!”
他驚訝無比,蓋因在《大唐雙龍傳》中的李靖,雖同樣是個軍事天才,但在武功上卻絕排不上號。
可在這個世界的歷史中,卻似乎是另一番形象。不是印象中那個縱橫沙場的大將,而是個悟性極高、智慧通天,甚至能夠為佛門二祖解易筋經(jīng)的武道奇人。
——這一下子,怎么就從大胡子莽漢,變成了類似張三豐的大宗師了呢?
鬼鬼,李靖會易筋經(jīng),難道李世民還會如來神掌不成?
李忘塵這邊兒還犯嘀咕呢,那邊的李尋歡已繼續(xù)講了下去。
“其實衛(wèi)國公前來尋找宋明兩脈的李家人,也并非趕盡殺絕的意思。原來是唐太宗皇帝仁人慈心,有意化解仇恨,便驅(qū)策衛(wèi)國公前來與兩家人賭約,衛(wèi)國公分別以一身絕世武功挫敗兩股人”
李忘塵嘿嘿笑道,“真是李世民仁人慈心?我看還是先祖大人們太過廢物,沒有李建成李文吉那樣的威脅能力,李世民只是嫌棄他們煩人,隨意令李靖來打發(fā)了而已?!?p> 李尋歡咳咳兩聲,當(dāng)沒聽到。
他繼續(xù)道,“自衛(wèi)國公約戰(zhàn)一事,我們的先祖是心灰意冷,忘卻了復(fù)仇。但大宋那邊的李家卻仍不甘示弱,勵精圖治,不知是否天意,真給他們出了一對姐妹,其冰雪聰明、才干稟賦,雖是女子之身,卻不輸天下英雄,而至詩詞歌賦、琴棋書畫、奇門遁甲,更是無一不精無一不曉。”
李忘塵心思一動,“這想必就是那日月神教所欲尋之人?!?p> 李尋歡道,“沒錯,她們一個叫李秋水,一個叫李滄海,都是絕世無雙的佳人,甚至在少年時期,還女扮男裝,進(jìn)京趕考,分別成了進(jìn)士——當(dāng)世有言,李氏父子三探花,一門七進(jìn)士,其中的父子三探花是指我父親老李探花,我兄長大李探花和我,但七進(jìn)士中,卻就有她們二人的位置?!?p> 李忘塵呆愣了半響,才苦笑道,“原來是這么個一門七進(jìn)士……嘿,總覺得其他幾人都是些熟悉的名字。”
說是這么說,但他的眼睛都在放光。
這樣的世界也太有趣了吧。
李尋歡道,“她們膽大包天,百無禁忌,自小受了教導(dǎo),自然要和那盛唐皇室爭上一爭,斗上一斗。只是她們雖是絕世天才,也有自知之明,明白各自在武功一途還是差了名師教導(dǎo),便約定自尋天下武功。后來李秋水拜入了縹緲神秘的‘逍遙派’,而李滄海則嫁入了江南姑蘇慕容世家,各自尋到了驚天動地的武功妙法?!?p> 李忘塵對接下來的事情發(fā)展心知肚明,笑道,“可接下來,她們的復(fù)仇想必也不那么順利。”
李尋歡嘆了口氣,“沒錯,后來這一對師姐妹不知為何,居然互相爭斗起來,李滄海姑姑在姑蘇慕容家郁郁而終,李秋水姑姑卻不知所蹤,這兩位被寄托了極大期望的天才一去,竟致使得大宋的李家就此凋敝,什么尋找李唐復(fù)仇,也就不了了之了。”
李忘塵聽到這里,也是默然無語,蓋因這一系列的歷史傳承浩浩蕩蕩,百年下來,居然也有幾分厚重蒼涼。
數(shù)百年來,大唐李家成了皇室天家,有李世民李靖這樣的絕世人物,并不愿意搭理自己的兩個分家,儼然是高高在上,但后來也被武瞾奪位的狼狽。
大宋李家寄望于復(fù)仇,可是造就的兩個天才卻又內(nèi)斗,以至于毫無進(jìn)展,一蹶不振,下一代的人物之中,只一個李莫愁算是出彩。
至于大明李家,自是看得開了,但卻也因為這一連串的親戚關(guān)系,遭受了日月神教的打擊,大李探花夫婦竟然慘遭逼死,自然更說不上好。
房間沉默了一陣,李忘塵抬起頭來,看向了李尋歡,“二叔,你真不知道秋水姑婆婆的蹤跡么?”
李尋歡挑挑眉,“我就知道瞞不過你?!?p> 李忘塵道,“因為你若真不知道秋水姑婆婆的蹤跡,任我行也絕不會找上你來,他一定是有所根據(jù)的。你一定是在外展現(xiàn)了某些線索,令其有所猜測,他才會設(shè)下計謀?!?p> 這話讓李尋歡臉色一變,像是被抽了一鞭,忽地埋下腦袋,劇烈咳了兩聲,身子里傳來了令人聽得皺眉不止的聲音,整個人像是頭病牛一般顫抖起來。
李忘塵這才想起自己失言了:這無疑是指責(zé)李尋歡害了大李探花夫婦。
他連忙站起來,用手絹為李尋歡擦拭口鼻,并輕輕拍背,“二叔,抱歉,我……”
正想要道歉的時候,李尋歡卻已抬頭,朝著他微笑著搖搖頭,意思是沒有多想,不用在意。
他接過了手絹,自己擦了擦嘴,手絹便已是一片血紅。
李尋歡看也不看一眼,面色如常道,“我不告訴你此事,只是希望你對此不知情,至少不會被這各路的奸佞人士盯上……誰曾想你自己卻猜了出來。”
李忘塵偷偷看了看那手絹,暗暗擔(dān)心之余,攤開手笑道,“誰叫我這樣聰明呢?”
李尋歡深深看了他一眼,“其實就算告訴你,想來也沒有什么。距今五六年前,我在大宋游山玩水的時候,偶然遇上了秋水姑姑,她知我身份后,要驅(qū)策我為她效力,我倆爭斗了一些時日,我勉強脫身,卻也因禍得福,從她那兒獲得了逍遙派的奇功?!?p> 說到這里,他忽然一抬手,手中已出現(xiàn)了一柄飛刀。
李尋歡以深情的目光注視著這柄飛刀,然后一字一字地說,“也正是這門武功,造就了我的‘小李飛刀’。”
李忘塵愣了一愣,“小李飛刀,竟然是來自于逍遙派的武功……到底是哪一門?”
不管是北冥神功、小無相功、天山折梅手、天山六陽掌、凌波微步還是天長地久不老長春功或者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都不像啊。
而且小李飛刀居然是從別人身上學(xué)來的,這也太糗了吧!
李尋歡道,“此武功說是武功,實際上只是一份竹簡——這竹簡來源,便是‘不老長春谷’。其實世人有所不知,逍遙派眾多驚世駭俗的武功,俱是自此谷中所得,其書玄妙之至,其中并非當(dāng)朝文字,但任何人一看之下,都知道其中的意思,卻正是昔時諸子百家中莊周的一篇《齊物論》。秋水姑姑猜測,這手稿恐怕正是莊周親筆,她收藏許久之后,仍然不解其中奧妙,但我生死之間,一瞥之下,反而領(lǐng)悟其中的真意,揮出了獨屬于我的神來一刀,逼退了秋水姑姑,后來幾經(jīng)完善,便成了小李飛刀?!?p> 李忘塵已沒有吐槽的力氣,“莊……莊周……”
這又是什么神仙?
不過,若小李飛刀是從這神人手中了領(lǐng)悟,而且還是半自創(chuàng)的屬性,似乎也不算太糗了……
李尋歡忽然大喝一聲,“忘塵,我這就傳你此功!”
李忘塵愣了一愣,打了一個激靈,“什么?”
李尋歡也不管他聽沒有聽,臉上忽然浮現(xiàn)出了一種奇妙而懶散的微笑,他朗誦了起來,“南郭子綦隱機而坐,仰天而噓……”
他一連念了下去,一邊頌?zāi)?,一邊擺弄手中的飛刀,起起落落,搖搖晃晃,呼呼呼,在空中發(fā)出輕靈悅耳的聲響,好像在為自己的頌?zāi)畎樽唷?p> 頌?zāi)盥暫惋w刀風(fēng)聲相伴,節(jié)奏交錯,似乎成了一種音樂,又似乎進(jìn)入了某種悠悠揚揚、瀟灑從容的氛圍里去。
這正是莊子《齊物論》中的文字。
這段的主要意思,就是說有個叫做南郭子綦的人正在靜坐,樣子一時竟看不出生死來,他的學(xué)生就問南郭子綦到了一種怎樣的境地,南郭子綦便談起了天地之間的聲音,分為三種。
第一種聲音叫做人籟,是指人吹走簫管時發(fā)出的聲音。
第二種聲音則叫做地籟,是指風(fēng)在天地之間各種竅穴之中穿堂而過發(fā)出的呼呼聲響。
至于第三種聲音,便是南郭子綦所達(dá)到的“天籟”境界,指的就是令這一切聲音造作而出,主使著聲音而出,在風(fēng)的響聲之上,那個并未發(fā)出聲音的東西。
人籟則比竹而已,地籟則眾竅而已,天籟者則是吹萬不同、而使其自己也。
這個東西,又被莊子稱之為“真宰”。
而這也是李尋歡自那《齊物論》之中領(lǐng)悟而來的東西。
他的小李飛刀,正是被那傳言中由莊周親筆的《齊物論》手稿之中領(lǐng)悟到的“天籟之刀”“真宰之刀”。
現(xiàn)在,李尋歡也以自己的刀法,模仿那一副《齊物論》中蘊藏著的韻味,期望著傳道給李忘塵。
至于李忘塵到底能領(lǐng)悟多少,就全看他的悟性了。
李尋歡來回念了三遍,停了下來,又過了一會兒,才問李忘塵,“你已領(lǐng)悟了多少?”
李忘塵迷茫地抬起頭,“二叔,你剛才念的啥來著?”
李尋歡微笑的面容一僵。
李忘塵繃不住了,哈哈大笑,一躍而起,“騙你的啦?!?p> 他抬手進(jìn)步,擺一個架勢,啪地一拳打了出去,正是餓虎撲食。
但這頭老虎似乎今次有了些不同的味道,老虎還是那頭老虎……卻已經(jīng)插上了翅膀。
心神氣力,一切具足。
但見空中伴隨著李忘塵一拳打出,赫然有了肉眼可見的扭曲隆起,氣如排山倒海般朝著兩邊涌去,氣勢如虹的拳勁揮灑而出,嘩啦啦,直打得一路所有物品,桌子椅子茶杯書架,一時全都稀里嘩啦,碎了一地。
赫然是凌空三丈的拳勁,堪比外家功夫六品以上的水平。
如虎添翼的一拳!
李尋歡嚇了一跳,沒好氣地敲了一下李忘塵的腦袋,“你這渾小子,就愛嚇唬人!”
又呆了一呆,一品剛才那一招,喃喃道,“只聽三遍就能領(lǐng)會其中精義,忘塵你果真是個天才?!?p> 李忘塵嘻嘻笑著,卻分心看了一眼眼睛旁邊的詞條——其實他剛才沒有說謊,他并沒有聽懂李尋歡在說什么,因為李忘塵根本就沒有武學(xué)基礎(chǔ),他連這一身體質(zhì)都是加點加來的,哪里聽得懂什么“齊物論”了。
但幸好,他有不需要武學(xué)基礎(chǔ)就能夠?qū)W武的東西。
【已領(lǐng)悟武學(xué)“齊物論”(殘缺)】
【齊物論(殘缺)】
【武學(xué)心法,黃金級】
【效果:獲得‘人籟’狀態(tài),可使得任何黃金級以下招式類武學(xué)化腐朽為神奇,運用到極致】
【備注:消耗一枚黃金級勛章,可補齊一定殘缺,達(dá)到‘地籟’;消耗兩枚黃金級勛章,可補齊所有殘缺,達(dá)到‘天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