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過命
道玄真人與其他各脈首座長老的臉色,頓時都難看下來,坐在旁邊的蒼松道人冷聲道:“上官策道兄,今日我們掌門既然決定了要在諸位面前公審此人,就是為了給諸位一個交代!”
上官策又嘿嘿冷笑兩聲,陰下臉來,“蒼松道兄,你們青云門這個叫張小凡的弟子身上,隱情實在太多,除了身懷魔教邪物,居然還會天音寺的不傳真法,而且多半還與我們焚香谷的無上神器玄火鑒也脫不了關系。”
說到這里,他頓了一下,目光轉(zhuǎn)向道玄真人,“我話先擺在前頭,玄火鑒乃我焚香谷至寶,我們可是一定要找回來的!”
田不易越聽越怒,冷笑一聲,道:
“上官道兄,既然寶物如此重要,你們焚香谷怎么也不看好,隨意亂扔,居然會與我這徒弟搭上關系了?
這么說來,你們看守寶物的人,只怕也是廢物吧?”
聽到這話上官策大怒,霍地站起,田不易毫不示弱,刷的也站了起來,場中氣氛突然緊張到劍拔弩張的地步。
道玄見此冷喝出口:“田師弟,你做什么?坐下!”
田不易狠狠瞪了上官策一眼,終究不敢當眾違逆掌門,只得緩緩坐下。
道玄轉(zhuǎn)頭緩和氣氛,對上官策道:“上官道兄,我們自然會給你個交代,你放心就是?!?p> 上官策冷笑一聲,也坐了回去。
旁邊的水月面色更怒,“琪兒,你還不回來!”
不料往日對師父言聽計從、百般順從的陸雪琪,今日如若換了個人般,竟直抬頭向道玄道:
“掌門師伯,無論張師弟犯了什么錯,懇請掌門師伯仔細查問,但他絕對不是潛入我青云門下的內(nèi)奸!”
她望著前方,容色端然,仿佛對著整個世界也毫不懼色,決然道:
“弟子陸雪琪,愿以性命擔保!”
眾人一時都被震??!
甚至連張小凡也微微張大了嘴,怔怔地望著與自己跪在一起的女子。
那雪白的肌膚之上,冰冷的容顏中,突然間,仿佛浮現(xiàn)出別樣的溫柔。
“弟子林驚羽,也愿以性命為張小凡擔保!”
陸雪琪說完此話的同時,林驚羽不再等待,毅然開口大聲道:
“小凡為了青云出生入死,絕對不會是外派內(nèi)奸,弟子與他從小一起長大,更知絕無此事,請掌門師伯三思?。 ?p> 道玄真人此刻的面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但此刻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青云弟子中突然一陣騷動。
片刻之間,風回峰門下弟子、龍首峰門下弟子以及大竹峰門下弟子,同時有人跑了出來,一起跪下,大聲道:“弟子也愿以性命為張師弟擔保!”
眾人失色,放眼看去,這三人卻是曾書書、齊昊和田靈兒。
此刻除了田不易夫婦,龍首峰首座蒼松道人和風回峰首座曾叔常,同時都站了起來,驚愕之極。
此刻大殿之上,情況一片混亂。
道玄真人心中怒氣大盛,心道這些忤逆弟子難道今日都要造反了不成?
偏偏這個時候正道眾多同道都在,發(fā)作不得。
他這個青云門的掌門真是丟盡了顏面,這一下怒氣直沖胸膛,卻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這個時候,忽然只聽背后有個人輕輕咳嗽一聲,卻是他門下弟子蕭逸才,輕聲詢問:
“師父,你是不是回去休息一下,等一會再來處置?”
道玄真人立刻醒悟,重重哼了一聲,砰地一拍桌子,頓時一片混亂的玉清殿安靜下來,弟子們的目光都往這里看來。
道玄一聲不吭,大步朝內(nèi)殿走去,眾人面面相覷,只有蕭逸才微笑著站了出來,向眾人解釋:
“嗯,后山剛才有件急事,急待恩師處理,還請諸位稍候片刻?!?p> 上官策面露譏諷之意,陰陽怪氣,“蕭師侄,早就聽說你們青云門的規(guī)矩大,今日一見,果然非同尋常??!”
蕭逸才眼中怒色一閃而過,隨即微笑回道:“前輩說笑了?!?p> 說著轉(zhuǎn)過身,輕咳一聲,走到蒼松道人等各脈首座面前,低聲道:“諸位師叔,還不叫他們起來?”
曾叔常等人反應過來,立刻上前喚回弟子,拉到一邊狠狠訓斥。
田靈兒被蘇茹拉了回來,卻沒有挨罵,反是她滿腹委屈,眼中有隱隱淚花,“娘……”
蘇茹長長嘆息一聲,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再說。
田靈兒又向田不易看去,卻見田不易面色鐵青,眉頭緊鎖,一個字也不說,悶聲坐在椅子之上。
陸雪琪被師姐文敏強拉著走出了玉清殿,周圍人的目光中滿是奇怪的眼色,直到她們走到了玉清殿外的一個僻靜角落,文敏低聲埋怨,陸雪琪卻低著頭一聲不吭。
過了片刻,水月大師緩緩走了過來。
文敏畢竟愛護師妹,迎了上去,低低向水月說著,盡力解釋,但水月臉色凝重,徑直走到陸雪琪跟前。
陸雪琪不敢看她,低垂著頭,輕聲叫道:“師父。”
水月凝視著她,這個她最得意也最美麗的弟子,半晌沒有說話,然后突然嘆息了一聲,聲音頗為無奈,仿佛還帶著些淡淡凄苦。
文敏和陸雪琪同時吃了一驚。
水月從陸雪琪身上移開目光,走到玉清殿外的欄桿處,向外眺望,只見群峰入天,白云飄緲,一派仙氣凜然。
“琪兒,你今日做錯事了,你知道嗎?”
陸雪琪垂著頭,輕聲道:“是,師父,我讓您為難了,是弟子的錯。可是那個張小凡他的確不會是……”
水月突然回頭盯著她,問:“你為何會以自己性命為他擔保?”
陸雪琪臉色頓時蒼白,險些說不出話來。
“師父,張師弟他……在空桑山萬蝠古窟救我一命。”
水月望了她半晌,搖頭低嘆:“冤孽?。 ?p> 陸雪琪焦急道:“師父,我、我不是……”雖說有些夸大,但他確實算是救過自己。
水月突然截道:“你可知道我剛才說你做錯了事,并非是說你讓我下不了臺?”
陸雪琪與文敏都吃了一驚,文敏訝道:“師父,你說什么?”
水月微微苦笑,目光再一次向遠方望去,仿佛陷入了一場久遠的回憶。
“你們這些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逞一時之勇,只怕反而是把那個張小凡往死路上推??!”
陸雪琪臉上失色,失聲道:“師父?”
水月的聲音漸漸低沉,仿佛又看到了深埋在記憶中的往事。
“好多年了,一轉(zhuǎn)眼就快過了百年了吧!
當年,也有個人像他一樣的犯了大錯,我們、我們也是不顧一切為他求情,可是終究還是……”
她慢慢回頭,迎著陸雪琪與文敏兩個人的目光,緩緩道來:
“當年那個人的情況,與今日的張小凡雖然并不相同,但境遇卻極是相近。
可是那個人,卻向來是你們掌門師伯最痛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