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悠悠跟著趙司市來到一個偏僻的地方——筒子街。
他們七戶人家都住在一個小胡同，環(huán)境不太好，婦人們都替別人洗衣服掙錢，后來就叫那里“浣衣胡同”了。
那天，趙司市自己來到浣衣胡同，大家就知道出了大事。
兄弟幾個在出發(fā)前都已經(jīng)同家里人說過了，誰家男人要是回不來了，就由那幾家一同照顧。
婦人們也清楚自家男人干的是見不得人的買賣，生死由天，不怨旁人。
盡管浣衣胡同的婦人們沒有再怪罪趙司市，但也不歡迎他的到來。
七戶人家中推選出兩個人來跟趙司市和伍公子見面。
一個是大毛的娘，一個是小個子的媳婦。
趙司市率先開口：“毛大娘，小安媳婦，我擔(dān)心你們生活上艱難，又不肯收下我拿來的銀子，所以特地找來了伍先生幫忙。他可以幫大伙兒找到合適的營生，能夠養(yǎng)家糊口。”
“不用你假惺惺的，我們這一胡同全是寡婦，以后你少來為好?！毙“蚕眿D氣憤的說。
毛大娘也說：“我們的生活你不用擔(dān)心，都有手有腳，能干活兒就有飯吃?！?p> 趙司市被兩人的話一夾，訥訥張嘴說不出話來。
程悠悠說道：“兩位的意思我明白，趙大哥也是好意。關(guān)于避嫌這件事不用擔(dān)心，我本是女兒身，在外為了行走方便才著男裝，以后的事情會由我來跟大家交涉。”
毛大娘聽了仔細看看伍公子。
可不嘛！還以為是個女生男相的俊美少年，沒想到是個漂亮姑娘。
“……呃，怎么稱呼？”毛大娘問。
“毛大娘，您還是稱呼我伍公子方便些。”程悠悠說。
“哦，伍公子，您的好意我們心領(lǐng)了，我們這群人什么也不會，只會替人洗衣服，干不了別的?！?p> “毛大娘，您聽我說完再決定?！背逃朴普f，“我想教大家的營生就是做小吃?！?p> “嘁！”小安媳婦一聽，扭過臉去。
“賣啥？”毛大娘問。
話說回來，誰不想多一個生計呢?
只不過萬事開頭難，大多數(shù)人都迎難而退了，毛大娘見伍公子非常有把握，忍不住問道。
“賣煎餅馃子?！背逃朴普f。
“餅？唉呀，這條街上有許多賣餅的了，烙餅、蒸餅，不好干吶。”毛大娘一聽泄了氣。
“哼！我還以為多本事呢？還煎餅！就是用油煎了也不好賣?！毙“蚕眿D說。
“光說沒用，今天來之前我已經(jīng)讓人打造工具，明天我會來給你們做一個嘗嘗?！背逃朴茮]有再解釋什么是煎餅馃子。
次日一早，讓趙司市取來了工具。
程悠悠站在爐子前面，圍著圍裙，將工具一一指給她們看。
“這是煎餅鏊子，下面放入柴火或者炭火。”
鏊子就是攤煎餅的平底鍋，三個腿兒，下面可以放入一個炭盆加熱。
“這不就是鐵鏊子嗎？”毛大娘一眼就認(rèn)出，這是家鄉(xiāng)常用的鐵鏊子，“我們那兒都用它來烙餅?！?p> “對，毛大娘，不過我們不用它烙餅，而是攤煎餅馃子?！背逃朴普f完，讓趙司市把東西全搬進來。
從工具到材料，不用勞煩浣衣胡同一丁點兒，一應(yīng)俱全。
擺放東西的空檔，七戶人家都來了，還有幾個丫頭小子圍在旁邊，好奇的看著程悠悠做小吃。
“首先我們先制作馃子，也可以叫它油條。”程悠悠一邊示范一遍解說。
“先發(fā)面，用面肥與面粉一起加水揉和，然后加入堿面和食鹽再次揉和，最后在涂了薄油的案板上，切成手指長的條形?！背逃朴剖址ǜ纱嗬?。
“把兩條面上下疊好，用窄木條在中間壓一下，旋轉(zhuǎn)后拉長放入熱油里去炸，等到它蓬松，又脆又黃，就可以撈出來了?！边@時充滿香氣的油條就炸好了。
程悠悠一口做了許多，分給孩子們和婦人們品嘗。
孩子們不顧燙嘴，三兩口就吃完了。
程悠悠說：“別急，好吃的還在后面?！?p> 毛大娘吃完一根油條，咂咂嘴說：“我活這么大歲數(shù)，沒想到，面團炸一下這么酥脆好吃?！?p> 做完了油條，該制作煎餅了。
在煎餅鏊子下面放上炭火，上面滴一點油，刷均勻，再淋上一勺面糊。
“面糊是用綠豆粉調(diào)配的，比例是關(guān)鍵，等一會兒我會告訴毛大娘?！背逃朴颇弥癜易?，迅速將面糊攤成一個形似荷葉的薄片。
“哇！”孩子們興奮的歡呼。
程悠悠也被孩子們歡快的氣氛感染，笑了起來。
單手敲了一個雞蛋，用竹耙子剁碎又?jǐn)偝善?，毫不意外，孩子們又一陣歡呼。
拿起鏟子在邊上畫了一個圈，麻利地翻面。
然后抹上面醬，放一根油條，撒一把蔥花，左右包好，從中間折起，紙一兜，遞給其中一個小孩兒。
小孩拿到煎餅馃子，高舉著、帶著孩子們跑向旁邊，一人一口就分著吃完了。
濃烈的香味讓在場的人都直咽口水。
程悠悠干脆給每個人都做了一個，邊做邊說：“面糊用綠豆面或者普通面粉都行，不過綠豆面有一種獨特的葷香，做出來更好吃?！?p> “另外，喜歡吃辣的也可以抹上些辣醬，或者撒些香菜都可以，究竟什么樣的口味更好賣，你們要摸索著來。”
程悠悠一口氣做了十來個，讓每個人都吃到了。
小安媳婦最先說話：“伍公子，您做的煎餅馃子確實是我們沒吃過的美味，但是這一套東西下來，要不少銀子呢?！?p> 小安媳婦指了指手推車和鍋具、食材。
“這個你不用擔(dān)心，工具和推車我已經(jīng)讓人去趕制，面粉雞蛋等食材我也會免費提供給你們?！?p> “??？”一屋子人都驚訝的不得了。
大毛娘最先站起來，拽著趙司市到邊上說話。
“實話告訴大娘，你究竟答應(yīng)了什么事情，她才肯這樣幫助咱們的？”大娘紅著眼眶問。
“毛大娘，我沒答應(yīng)她什么，就是將砸手里的東西暫時抵給她了。”
“你可別糊弄我！我看得出來，那個姑娘出身顯貴，就是把你抵押給她都不夠。”說著毛大娘直掉眼淚，“我們娘兒幾個吃點苦不算什么，可不能再把你搭進去啊……”
毛大娘的一番話說得趙司市也是眼淚含眼圈。
趙司市保證道：“毛大娘你放心，伍公子很可靠。我之所以支持她的提議，也是想明白了，做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不能長久，即便是辛苦些，掙著清清白白的銀子才是長久之計?！?p> 毛大娘也覺得應(yīng)該給剩下的孩子們找一個安全的營生，不求大富大貴，但求長命百歲。
“好！大娘信你?！泵竽锵露Q心，對眾人說，“我明天就帶著小安媳婦去胡同口賣煎餅馃子?！?p> “哎！我可不去??！”小安媳婦說。
“不去不行！”毛大娘不許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