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歡在一路流言中走來，從不感激中傷者與造謠者。
惡人就是惡人。
別做自我感動的事情。
他們的落井下石讓受害者更可憐，讓施害者逍遙，是看客也是幫兇。
但是成歡知道，做人不能沖動，惡人自有惡人磨。
第16章沖動是魔鬼，流言是猛獸
成歡去找小姑姑玩，是同姓的二爺家的孩子。二奶是個極愛打聽又碎嘴子的人，問成歡，“你們家攢了多少錢啊”，成歡說，“我媽說家里攢了一萬塊錢了，再攢一萬就是兩萬塊錢了。”劍蘭正在教成歡一些簡單的算術(shù)和文字，成歡學的還不錯。
隔天，劍蘭就聽到別人說她攢了一萬塊的事情，她又好氣又好笑，一定是成歡出去玩人家問啥她說啥了，吃飯的時候她告誡成歡，“家里有多少錢是萬萬不能出去說的，說了人家就眼饞了?！?p> 家里的日子確實有了些富裕的痕跡，電視由黑白換成彩電，插了電源，一同播著電視劇，楚成歡顧不上吃飯，盯著兩個畫面一樣的電視，直呼好玩。
電視里播著古裝劇，成歡一邊看一邊模仿，最想做的就是宮里的娘娘，抹著劍蘭的口紅和粉底，畫著小丑一樣的妝，披著床單樂此不疲地玩。
劍蘭不許成歡看太多電視，對眼睛不好，成歡開辟了一種新玩法，盯上了門口花園的花，花根拔出來像頭發(fā)一樣，可以盤起來插花，像古裝劇的發(fā)型，蹲著一玩就是一天。
劍蘭覺得成歡每天這么玩不太好，讓楚友德找找關(guān)系讓成歡去學前班上課。
成歡插課聽了兩個月，被老師趕了回來，說成歡的生日是冬月里，不符合當時上學的條件，第二年又趕上學前班老師生孩子，一拖就是快兩年。
劍蘭只得在家教她認字，成歡能寫一些比較復(fù)雜結(jié)構(gòu)的字詞了，“媽、姨、姥、聰明、感謝”等，九九乘法表也能背誦了，劍蘭買了光盤讓她學英語，能看電視成歡特別開心，“一個蘋果，one apple，兩個蘋果，two apples”，大聲跟讀。
成歡是9歲上的學，學校要按周歲算，也就是7周歲整。別的孩子正是長個的時候，成歡卻遲遲不長，運動能力也不強。劍蘭有點擔心，別隨了楚家的身高，長到一米五就不長了。成歡被同學取了外號“小土豆”，成歡的自尊心強，整日悶悶不樂，不想當排頭。
同村有個討人嫌的小男孩，他媽媽打扮得十分光鮮，孩子卻邋遢得不成樣子，遭到了其他小孩的嫌棄，下雪的路上被幾個高年級的孩子扯過去扔到雪窩里，棉衣里都塞了雪。他媽每天都站在山梁上罵那些大孩子。
成歡從不參與這些霸凌事件，雖然她跟劍蘭說過這個男孩不可愛，劍蘭卻說做人應(yīng)該大度一點，絕不要主動去加害別人。男孩似是有意挑個比自己還弱小的人欺負，他挑上了成歡，有一次他拿著極細的小木條抽了成歡的臉，成歡背著很重的書包回家，連身體都被壓得一墜一墜的，跑也跑不動，男孩抽了她就跑，成歡楞在當場哭。二爺家的大女兒成歡要叫大姑姑，她看見了成歡被欺負，就把小男孩說了一頓，那孩子的媽追著大姑姑罵到她家里，大姑姑被氣哭了，找到劍蘭，說明情況，劍蘭感謝大姑姑，如果不是她，成歡不知道還要被欺負多久。
大姑姑是個好人，通人情世故，正是花樣年紀，又是好身材好樣貌。她媽指望著她嫁個好人家。大姑姑不知道為什么選擇了一個夏天的晚上自殺了，是的，劍蘭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跟這段文字是一樣的，沒有鋪墊，誰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就是突然自殺了。
村里新聞沒斷過，因為這段時間又出了一個震驚又無語的大事件。大姑姑親姑兒子的老婆出軌了一個十八歲的年輕人，年輕人帶著一把獵槍裝了散彈去伏擊男人，打穿了他的肺部，男人被送去了醫(yī)院，年輕人被抓起來了，判了多久不知詳情。男人傷好之后和出軌的老婆快樂地生活在一起，故事里的另外兩個人出局。噢，一個出局的是坐牢的年輕人，另一個被意淫出局的就是大姑姑，流言說大姑姑愛上了表哥，懷了表哥的孩子，不倫之戀沒有結(jié)果這才自殺殉情。
流言猛如虎，大姑姑的家人遭受了很多不公正的待遇，所以村民追究所謂的“情夫”，并不是像想讓他承擔責任，甚至為了維護他的尊嚴，沒有當著他的面說一句嘲諷的話，他們好像為了維護他的體面，將他保護了起來。這個故事里受了兩次傷害的人，只有大姑姑。
什么樣的世道，用死都擺脫不了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