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朗月,玄城的夜總是這般清澈。
姜墨踏著月色回了余年的家。
雖然是第一次,但這一路挨家挨戶收租倒也順利,和余年說的一樣,街坊們都很好說話。除了有些人的調(diào)侃讓她有些不快,這一路也就一家打鐵鋪子有些奇怪,鋪門關著,租子和單子擺在門口的箱子里,而且看起來已經(jīng)放了不少時間,店主只留了個紙條讓她自取租子?!翱赡艿曛鞑辉诎??!彼荒苋绱瞬聹y。
“怎么樣?累嗎?有沒有人為難你?”余年從躺椅上起身。
“沒有?!苯沉艘谎塾嗄?,看來他在這睡到了現(xiàn)在,白天的時候也是,就在躺椅上睡著什么也不干。這家伙平常也不干什么正事,虧自己當時以為他是推了要事來專程照料她,真是瞎了眼。
“怪不得街坊們會催他結婚,這家伙怎么可能有女孩愿意托付?”姜墨突然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她搖了搖頭,將這荒唐的想法驅出腦海,徑直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余年看了看她離去的背影,感受著這重新回歸寧靜的院子,除了那亮起光的房間給這宅子添加了一些煙火氣息。
幾刻鐘后,隨著夜色深沉,余年走出了宅門。
…………
“鹿年,見過她了?你怎么想?”
余年的身影出現(xiàn)在書店內(nèi),隨手拉了個凳子坐下。
柳鹿年本還在讀書,看到余年后收起書,想了想說道:“天妒英才?!?p> 聽到這個詞后,余年嘴角微微地上揚了些,似是在自嘲。不過很快他就收回心神,“姜家的血脈向來不凡,她又能帶走那把劍,想必更加過人?!?p> “東家呢?你和她相處了一月了,你又如何想?”
余年略一沉吟,道:“赤子之心。姜家不愧是退居世外的家族,能培養(yǎng)出如此心性的后人,殊為不易?!?p> “只是她已有離去之意,這幾日怕是已在準備了?!庇嗄昶沉艘谎劢块g的方向,語氣透露著擔憂。
“東家很關心她?”
“有些,畢竟是我救下的人,當然不想她就這樣送死。我和姜家也有些淵源,若能幫她一把也算了了一樁因果。”
“哦?”柳鹿年來了興趣,“東家和姜家的淵源?可否詳細說說?”
“陳年舊事,不提也罷?!泵髅魇莻€少年,余年的語氣卻透露著違和的滄桑感。
“況且,天天和你們這群糙漢子抬頭不見低頭見,姚姐又忙,誰不愿意身邊多一個美女養(yǎng)眼呢?”余年笑道,似是恢復了少年心性。
“但一切還是以她自己的意愿為準,若她執(zhí)意,我也不便插手過深。我們當了這么多年出世人,如今也只是個入世的機會,不可強行入世?!庇嗄晏ь^看了看,“如今還不能太過跳脫,否則怕是有災禍將至?!?p> 柳鹿年雖然沒太理解余年的深意,也是點頭道:“理當如此?!?p> “鹿年,這一個月來外面怎么樣?我未曾出門,不太了解?!?p> “這才想起外面?”柳鹿年罕見地開玩笑道,“東家你這一個月不問世事,沉溺美色,我都怕你忘了這茬了。”
“這些天來,玄城城主那邊一直在暗中追查此事,他們不知道姜墨的存在,只能從五人的尸體入手,雖然不知道具體事情,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查到是宗門在插手。以城主那謹慎性子,從來不愿涉險惹那些龐然大物,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會收手了。只是可惜沒有把所有宗門的身份查出來,目前只能確定一個太陰宗,剩下的怕還是需要我們親自去查?!?p> “而那幾個宗門應是恐事情敗漏,這一個月來偃旗息鼓,沒有任何動作。玄城雖然無法比肩宗門,但勢力也是不小,那些宗門恐怕也有些忌憚玄城查出什么讓其他宗門抓住把柄。”
“但我認為以那些宗門的性子不會輕易善罷甘休,應該早都派人盯著玄城的動作了,玄城這邊停止調(diào)查的時候他們大概也就會開始行動了。也就是說目前的形勢是兩方互相忌憚,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讓事情陷入停滯。而過不了多久,等他們達成默契,姜墨怕是兇多吉少了?!?p> 邊聽著柳鹿年的分析,余年不知從哪翻出來一枚銅錢,在五指間翻飛。
見柳鹿年說完,他看著手中的銅錢,接著說道:“而他們都不知道我們的存在,這就是我們的優(yōu)勢?!?p> “是的?!绷鼓觐h首,“那么你準備怎么做呢?東家?!?p> “對于姜墨來說,只要敵人還在她就不會安全。而對于那些人來說,只要姜墨還活著,他們也不會善罷甘休。”
“是的?!?p> “那我們就讓姜墨‘死’,他們便沒有繼續(xù)的理由了?!?p> “哦?”柳鹿年略一沉吟,明白了余年的想法,“東家的這想法倒是……巧妙?!?p> “我們大概還有多久時間準備?”
“多則七天,少則三天?!?p> “夠了,那就有勞鹿年出力了?!?p> “無妨,讀萬卷書,行萬里路。讀書久了,我也想出門看看了?!绷鼓甑穆曇魩е恍└锌?,“不知外面的世界怎樣了?!?p> ……
余年走后,柳鹿年起身將鋪門關上。
世人只道有條神秘的街,卻不知街上最神秘的實是這最懶散的東家。
他已在街上多年,與東家打交道也不少,到如今卻仍不知東家到底是何種境界,也不知東家是何等身份,甚至不知道東家如今年齡幾何。
他只知道東家將他們聚集于此,而他們的生活也怡然自得。他對如今的生活并無不滿,也很期待‘街’現(xiàn)世后能激起何等浪花。
他只是很好奇,好奇東家的秘密,而他也從不掩飾自己的好奇。至于余年,雖不會滿足他的好奇心,但似乎也并不介意他的探查,這便是他與東家的默契。
未知,真是件美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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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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