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里報道注冊后,從辦公室走了出來,他并沒有徑直去到教室。距離七點上晚自習還有一段時間,進去的太早,他會覺得不適應。畢竟,整個班級里他除了李子慕以外,就再也沒有一個認識的。
木里從小就不大喜歡這樣的場景,一切都是陌生的,陌生的環(huán)境,陌生的人。所有的一切都得從頭開始,所有的人際關系又得從頭建立,不管是小時候,還是現在,他都不擅長此道。
木里站在天橋上,看著下面絡繹不絕前往教學樓的人群,里面既有高年級捧著書本的學長學姐,也有什么都沒拿,腳步輕快,四處張望的高一新生。木里能感受到的他們的欣喜,那是與他完全不同的情緒。
從五樓的天橋看其他樓層,樓道里很少有人,即便有,也是兩三人一組,他們臉上滿是笑意,不似木里苦大仇深的一人站立橋頭。更有甚者,有調皮一些的男生一人在前,一人在后的嬉戲追逐,明明才是剛認識不久,卻已經像是多年的老友。
木里在羨慕之余,調轉了身子,用后背依靠著防護欄。眼睛平平的看向對面,對面實驗樓和補習部的大樓也有出入的人員,但進出里面的補習生,明顯沒有新生步履輕盈。
將眼光向左移動,是一個會堂,學校舉辦的,其他各種小型比賽都在里面。會堂也不是很大,但與其他教室的設置明顯不同,那是大學里常見的階梯型教室的布置形式。
木里一直站在天橋那兒,腦子里想了好多,但又好像什么也都沒想。他就那樣傻站著,或許在其他樓層的人看來,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又或許對于局外人一樣的他,根本就不會有人去在意,去關注。
猝不及防的預備鈴沉悶的響起,木里最后看了一眼泛著陰云的天色,即便再不愿意進入教室,也不得不進去了。而此時的各個樓層,除了自己,早已不見其他人站在外面。
進入教室的木里,看著已經吵成一片的同學們,腳下沒有停歇的一直走到了教室的最后面。在這期間,木里慶幸的發(fā)現并沒有任何人抬頭看自己,這也是他最樂于看見的。
走到最后面的木里,開始尋找哪兒還有空出來的位置,只是瞥了一眼,他便發(fā)現就在自己身旁不遠的地方正好空著一個位置。木里看著那個沒人坐的空位置,猶豫再三,還是決定上前詢問一下,看是不是真的沒人坐。萬一那個位置上的人只是暫時離開了,等他再次進來教室,以免尷尬。
“打擾一下,請問這個位置有人坐嗎?”木里拍了拍旁邊人的肩膀,禮貌十足的問著,生怕自己的口氣過分的生硬,惹得對方不快。
“沒有,兄弟快坐。哎,你是那誰?是在辦公室嚇我一跳的人。”王玨滿臉堆笑,陰惻惻的瞧著木里。
等到王玨轉過身來的時候,木里才發(fā)現,眼前這人就是自己在辦公室里見到的那人。因為自己的突然出現,冷不丁的將他嚇了一跳。木里想著,他兩還真是冤家路窄,剛出房門就又在屋檐下碰到了。
“可不是我嚇你,是你太過膽小,你可別把這筆帳算到我頭上?!蹦纠镒约憾紱]想到,這話竟然是他說出來的,更不要說坐在自己旁邊,表情明顯微微一震的王玨了。
“我又沒說要找你算賬,你怕個什么勁?!本忂^神來的王玨,也是嘴上不饒人,兩個明明是剛剛才見面連自我介紹都沒做的陌生人,說出來的話卻像是斗嘴斗了多年的兩個老伙計。
“沒有最好,省得我提心吊膽。”
“我大人不記小人過,宰相肚里能撐船。放心吧,我不是陽奉陰違的人?!?p>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句的杠上了,每一句都想著怎么壓對方一頭。語句里要是沒有成語或者典故,就底對方一頭似的,大有相見恨晚之意。
前面座位上的兩人聽著他們兩見招拆招的斗嘴,竟然忘記了自己談論的是什么,不時回頭看一眼他們兩人。偷瞄的次數一多,木里就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慢慢的竟然敗下了陣來。
“假期里讀紅樓,看到黛玉進賈府時,寶玉當著眾人調戲黛玉,說了一句‘這個妹妹,好像哪里見過?!X得好玩便記了下來,沒成想,倒也應在了我身上?!倍纷於汾A了的王玨有些飄飄然,竟開始調笑起木里來了。
“可惜,我不是水做的女子,而是泥捏的男孩。你這好哥哥見俏妹妹的美夢,終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到頭來只不過是空做了歡喜夢,醒在了黃粱上?!泵鎸ν醌k的調笑,木里毫不示弱的回擊,竟然搬回了敗局。
“你兩說的啥?我一句都沒聽懂?!鼻懊娴呐⒔K于壓不住自己的好奇,轉過頭來問著后面的兩人。過于絕對的一句都沒聽懂,顯然是有幾分夸大的成分在里面。這也是從古到今遺留下來的弊病,好像不夸張一些就不會得到對方的認真對待似的。
“管他是什么,能過嘴硬就行,說實話我自己也是一知半解,純屬是胡說一通。”王玨見前面女孩耐不住好奇發(fā)問,便開始油嘴滑舌起來了。
“好吧,不說算了,說了我也聽不懂。對了,認識一下,我叫盧佳,她是何文靜?!弊谀纠镎胺?,自稱是盧佳的姑娘,有些微微發(fā)胖,身高也不是太高,至少沒有她同桌何文靜高。
“我叫王玨,他嘛,我就不知道了?!蓖醌k后知后覺的想起,自己還沒有問過,已經算是自己同桌的木里姓甚名誰?!靶值?,告訴我們,你的名字是?”
“我叫木里,木頭的木,里外的里?!薄斑@名字跟你很配。”
木里出奇的沒有反駁,與何文靜一樣,經濟的聽著王玨與盧佳聊天,偶爾問及木里,他才難得的說一句。何文靜也是一樣,人如其名的文文靜靜。
就在眾人談興正濃的時候,姓李的班主任出現在了教室,看著下面一片喧鬧的同學,輕輕磕了一下放在講臺前面的桌子。熱鬧的教室瞬間就恢復了安靜,那種從極喧鬧到極安靜的轉變,完成的太過迅速,讓包括木里在內的很多人,都極不適應。
班主任清了清嗓子,便開始說接下來幾天的安排,當然最主要的還是語重心長的勸慰。那些被老師時常提及的話題,總是事關前途命運??山Y局卻總是無法令人滿意,不管是提及的老師,還是受教的學生。給參與其中的所有人一種重重提起,輕輕放下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