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
雨還在下,但等雨的人已經(jīng)走了。
“爹,我們不然先回家吧,我這身體貌似撐不了多久了?!逼钚浅竭呂嬷乜谶呎f道。
“?。?!給我撐著!今天這事我還沒找你算賬呢,看你把那女孩家嚇得,人家父母就沒找你事就好了,還回家,回家你媽看你這樣還不把我皮剝了,你想活我不想死??!你這是…這是坑爹??!”祁曜的表情先是生氣,最后慢慢變成了苦笑。
“可是,爸,這我們不回家去哪?一會兒我這惡化了可就完了!”祁星辰慌張地說著。
“呵,沒事,你爹我以我的醫(yī)譽向你保證——絕對沒事,并且你胸口位置也被我注入了少量‘源火’,那些傷口處,目前是全真空加無菌,是不會惡化的,并且你現(xiàn)在損壞的可不止是肉體,你的靈魂也有些不穩(wěn)定了,我一個人現(xiàn)在可不行了,我們要去先找個老朋友。”祁曜沒有兒子那般慌亂,而是顯得十分鎮(zhèn)靜。
“朋友?這皇州市內(nèi)還有像您一樣能將人起死回生的醫(yī)師嗎?”
“呵——不完全是,那家伙只是個玩棍的?!闭f罷,祁曜便轉(zhuǎn)頭對兒子笑了笑,并又說:“他呀,只是和一些有趣的人有了瓜過罷了,其實還不如我呢?!?p> 天氣好怪,我什么都不想說,站在陽臺,看到的除了雨外還是雨,父親已經(jīng)回來了,現(xiàn)在在客廳那看新聞,電視上的主持人嗚嗚啦地說著:“近日,全國較多地區(qū)迎來大到暴雨或雷陣雨現(xiàn)象,海邊多處城市出現(xiàn)臺風(fēng)現(xiàn)象,已有多位專家介入此事,據(jù)專家研究表明,這種不明天氣情況應(yīng)該近幾日之內(nèi)就會消失,又據(jù)國外……”
我回到客廳,父親正在做此次降雨的各項數(shù)據(jù)的筆記,以來滿足工作時的需要,父親的鋼筆猶如箭般舞動著,快速抄下字幕上的每一句話,一氣哈成,寫完后還不忘在尾部批下自己的名字和英文簽名—— Crackle.
他合上筆帽的那一刻,就如劍入鞘般干凈利落,然后回頭向我笑笑說:“怎么?想學(xué)爸的鋼筆字?”聽得我像是進了文具店,急得我連忙擺手說道:“爸,爸,我不是跟您談這個的!”
我爸聽后馬上停下來,笑著說:“好,你說?!?p> “嗯,那個,天下這么大的雨,不然別讓叔叔他們來了,這也太麻煩他們了,不然我們等天晴時再請他們?nèi)デf園吧!”
父親聽后笑著拍著我的肩說:“你長大了,爸很欣慰的,可是嘛,有時候,一些命令是必須服從的,就如你這次的成績,太優(yōu)秀了,爸想了好幾天,就先把你這件事給了你那幾位叔叔說了下,他們嘛,也抱怨,抱怨我為何不在有你的時候就請他們?nèi)ズ染?,現(xiàn)在可好了,不熱鬧了?!?p> 我聽著有點懵,就又說:“不是的,爸,您可能沒聽懂我在說什么——我是說那個改天再請,至少等天放晴?!?p> 爸的臉突然嚴肅了起來說:“但這是命令,他們,必須服從,不得拒絕?!备赣H說完后就拿起筆記本和鋼筆進入了書房,并狠狠的關(guān)上了門。
留下我一人呆在原地,這時母親喊道:“小帆,過來幫我一個忙?!?p> 我聽后便馬上進了廚房,然后就被母親囑托了一個重要任務(wù)——碻蒜,我一邊碻一邊聽母親講父親——“你爸這個人啊,年輕時特別浪,每天都帶著本村的男孩們東竄竄西跑號,今天上山捉兔,明天下田偷瓜,全都是你爸出的主意,而且每次都辦的特別完美,那真就成了‘完美的犯罪’,但就是成績差的離譜,小學(xué)五年級蹲了三次,然后就成了他們那一片同齡人中的大哥大,每天都帶頭帶兄弟們逃課,每次都被抓住,然后都會被你爺爺?shù)鯓渖洗颍惆炙佬圆桓陌?,打完還逃,而且越逃越遠,最后一次就是帶著你的三伯和你四叔一起跑到了倩波,后來因為你三伯會普通話就落那兒了,你四叔經(jīng)過川林時,誤打誤撞娶了個媳婦兒,所以最后就你爹一個人回來了,還是帶著傷和錢回來的,并且性情大變——變得極為沉穩(wěn),后來的話,他就去參了軍,再后來我們就認識了……”
“所以說我四叔現(xiàn)在在哪?”
“那不,上個星期還回來和你爹喝酒?!?p> “所以這次他要回來嗎?”
“對,這次不妨告訴你,你爸邀請了很多人,很多都是他那部隊的兄弟,大多數(shù)你都不認識,畢竟他們有些人都好些年沒回家了,對了,他們見面時可能會有點亂,唉…現(xiàn)在世道那么大,也不知道他們都是干什么工作的?!?p> 母親漸漸不在說話,我什么也沒說,也只是跟著望向窗外。
雨快停了,人也快到了。
“吱~”朱紅的大門被打開,還震起一陣塵灰,祁星辰看的一臉懵逼——這地方會有人???怎么看都像是廢了幾年的古廟?
“會有人的,只是很少有人知道正門罷了,上一次開也是十幾年前的事了?!备赣H像是能聽到他的心聲似的,但也不排除他只是在自言自語。
進入正門,兩邊墻上的壁畫便吸引住了他,父親也好像是因為上了年紀的原因變得有些遲鈍——他的講解有時像在向祁星辰說,有時卻像在自己咕嘀——“他總是學(xué)一些不三不四的歪門邪道,現(xiàn)在可好了,落了一身怪病,只能依兒子養(yǎng)活,聽說他兒子也不是什么好孩兒,總帶一些狐朋狗友來家里喝酒,他也真是的,居然還和一些孩子玩上了?唉,世事難料啊!”
“難料?父親您在說什么?”
“唉,終究是莊周夢了蝶,眾然不顧思華年,這上面明明說的是他,但講述人卻真的是我,唉,也罷,真的是輪回嗎?還只是巧然?”
父親還在咕嘀,只是聲音在逐漸減小,好像在講述或回憶一個遙遠的故事,祁星辰看了看父親又看了看壁畫,一臉疑惑——這壁畫上不是有父親嗎?難道他不是那個拌面火色蛟龍半面人類的“神”嗎?而且那個“神”后來全身火蛟化的形態(tài)像極了父親的那身藍色盔甲,只帶了火焰多了幾分囂張,如此猖狂,難道這上面畫的是父親和朋友們年輕時的所作所為嗎?這個太牛逼了,我tm居然是英雄后子!
他激動地看向父親,卻發(fā)現(xiàn)父親早已到了出口處,別在那里等著自己,祁星辰快步跑了過去,剛想詢問復(fù)習(xí)關(guān)于壁畫上的事情,卻看到父親臉上有些微怒,就馬上把想說的話咽了回去,而是換成了一句:“爸,怎么了?”
父親看著他說道:“那邊有一個和你很像的人?!?p> 他說你這父親手指的那個方向看過去,便看見了一個在雨中練習(xí)棍法的少年。
少年的練習(xí)處處于院子的中心,而更令祁星辰驚訝的是——他們現(xiàn)在所處的地方是一個土樓的院子內(nèi),紅墻黑瓦,十幾根像是通向天地的赤柱,而這些柱子的上下兩端還有大理石做支基,而且每一塊大理石上都雕刻著不同走獸的圖案,并且柱子本身也都被畫上了不同顏色的花紋,以藍白為主,粉紫綠為陪襯,有山有水,有樹有景,有動有靜,全部都充溢著華夏文化的氣息。
祁星辰對此感到震驚,此地居然有桃花源,還是說我們被傳送了?但接著,他又被少年的棍法吸引了。
少年的棍法很是奇怪,他耍的好像并不是單一門派的棍法,而是好幾種不同的棍法合為一體的新種類,乍一看是有進有退,招招皆可制敵的少林棍,但下一秒就可能變成以一擋百,無人可及的瘋魔棍,又或者忽然將一棍提起單手來回旋轉(zhuǎn),當轉(zhuǎn)至頭頂時,甚至可以擋下從上傾斜而下的雨,起速如風(fēng),當加速至「瞬」時,便可只見得手的殘影和聽到“呼呼”的瞬息聲,卻不見其棍……
祁星辰站在那里看傻了——這可是凡人之軀??!民間高手這么多嗎?
“喂,走啦!”
突然,那少年回頭望向他愣了一下說:“喲,是你小子呀!怎么?來單挑嗎?都跑到我家里來了!”
祁星辰聽著這聲音,感到好生熟悉,隨即便想起了眼前之人。
“TM余昊?!好家伙是你小子??!你等著!等我把傷做好,我就來作了你!”
“嘖,祁星辰,要不是我爹在這兒你早廢了!”
那人聽后回頭望向余昊說道:“余昊!”
余昊聽后,馬上單膝向父親跪了下去,手中的棍子也放到一邊,并回應(yīng)道:“父親,余昊在!”
那人擺了擺手說:“起來進屋換衣,一會兒帶點茶水和點心和我去卦塔,那二人也一同叫上?!?p> “是,父親?!庇嚓淮鹜?,俯身起來并拿起棍子走向廊上其中的一個屋子。
“余九,能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嗎?算是給我兒子講的。”祁曜的聲音低的幾乎是在懇求,余九搖了搖頭繼續(xù)向前走,然后在一個有兩座石獅子的朱門前停了下來,這個朱門對應(yīng)著祁星辰他們進來時的入口,只見余九分別向兩只石獅子抱拳并各躹一躬,便聽到“呯呯”兩聲,兩只石獅子的眼中和口中便分別亮出了藍火,接著下一秒,其中一只石獅子就從石壇上慢慢走了下來,它轉(zhuǎn)頭看了看祁星辰和祁曜,又轉(zhuǎn)過來看了看余九,然后說道:“生人,你帶了一個生人,你可想好,這是要承擔后果的。”
余九仰起頭盯著石獅說:“告訴龍主,這孩子的靈魂受損了,如果不及時治療,則有入魔之危?!?p> 石獅子張著的嘴猛地合上,然后歪著腦袋看了祁星辰一會兒又張口說:“呼,有龍的氣息,這可不能讓他死了,可是你,余九,你什么時候這目中無人了,竟然對吾如此不敬?!”
余九見它沒完沒了,便走向另一只石獅子叩手說道:“燕之夫,余九,懇請夫人出面,幫小人一個小忙,其后小人定會按時上火,懇請夫人網(wǎng)開一面,救助一下小人身后的這位小兄弟,小人將不勝感激?!?p> 這只石獅子也歪頭看了一眼祁星辰,隨后說道:“白卿,讓他們進去吧,省的那位大人發(fā)火,至于香火,給小女買一些新的吧,竹香早就吃膩了。”
那只叫白卿的石獅子顯然是個妻管嚴,剛才還生硬直板的態(tài)度馬上就變得溫和起來:“哦哦,對啊對啊,那位大人應(yīng)該已經(jīng)看到了。哈哈,那我不打擾,我不打擾了?!闭f完,白卿轉(zhuǎn)身回到石壇上,將石壇上它踩的那個石珠拿了下來,然后拿著石珠走到朱門前用爪子敲了敲朱門,又敲了敲石珠,只見朱門中間依次凹了下去,形成一個球形的凹窩,而石珠的表面則也出現(xiàn)了大量深淺不一的紋路,接著,白卿便將變形后的石珠放了進去,正好契合,然后下一刻,石珠附近的木頭仿佛變成了水,并全部流入石珠上深淺不一的紋路中,紋路瞬間被這流動的木頭充滿。
隨后便見那朱門上的木板有規(guī)律地動了起來,當震動結(jié)束后,則見以石珠放入處為中心形成兩條呈圓周對稱的飛龍?zhí)墼茍D,但顯然這是一幅——“二龍戲珠”。
祁星辰看呆了——這tm是法術(shù)吧?!這世上難道真有在人之上的物種隱藏在人們生活中嗎?那為什么…為什么我們一直沒有發(fā)現(xiàn)呢?
祁曜回頭看了一眼他那呆懵的兒子小聲說了句:“別丟人現(xiàn)眼了,你的那個蛟龍紋曜也是一種小法術(shù),只不過是知道的人少了罷?!?p> 余九好像聽到了祁曜的話,便笑了笑說道:“孩子不知道也正常,畢竟這紋曜是只有人類才能擁有的,而且這也是人類能快速擁有和妖同等實力的最高效的方法,嗯,除了攻擊方式比較單調(diào)以外,別的什么的,似乎也比修道要好的多。”
“妖?”祁星辰現(xiàn)在滿腦子全是問號——什么鬼?我只是來治個病,但他喵現(xiàn)在好像被卷入復(fù)雜的事情中了……余昊,你父親到底是什么神仙?。。ㄆ鋵嵱嗑胖皇莻€“普通的人類”)
那朱門開了,余九便率先走了進去,祁曜也跟著走了進去,余昊卻是不動,祁星辰疑惑地看著他問:“怎么?你小子傻站著干什呢?”
余昊定了一會兒道:“嗯,有兩人,不知你還記得不?!?p> “誰???”祁星辰越聽越迷——什么玩意兒?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干什么?
“鵬和黑子,他們…和我們一樣了。”
“啥?誰?我c???”祁星辰忽地感覺腦子不夠用了,他還想問什么,但余昊卻直接走了,搞得祁星辰只能邊走邊叫:“不是,我今天怎么越發(fā)覺得自己是個局外之人,你們這…這布了多久啊?!”
但余昊卻絲毫不回應(yīng)他,只是走著自己的。
這朱門過后,再走過一個赤色的廊道后,便可到外面——龍口湖岸。湖邊早已停好了一條小舟。舟上的二人等候已久祁曜和余九此時正在舟上下著象棋,見他們來了便暫且合上棋盤,余九先是站起來了道:“余昊,東西帶了嗎?”
“帶了,父親。”余昊居然就從袖子(左袖)中拿出一系列茶食,并依次擺好。做完這一系列事情后,余昊便起身走向了船頭,搖開了船。
“空間袖囊,這東西你還留著呢?我還以為你給了小奇呢?!逼铌鬃潞笳f道。
“小奇沒接,但他后來收下了我那件凰羽紗,說是要去一趟陽山,我也沒多想就給了他,反正在我這兒也沒用,與其落灰,還不如讓其盡其所能?!?p> “你這…太浪費了,對了,我們不是分開前往嗎?”祁曜邊說邊拿起一塊綠豆糕。
“不,我改變主意了,我們先從湖的背面走,先到卦塔,我倆隨后去位于湖南面的龍口亭,我?guī)闳ヒ娨娔嵌恕嚓?,燒酒的東西呢?”余九邊說邊拿出一袋茶葉。
“嗯,他們借走了,且余昊自認為甜食不易混酒,所以便自作聰明地拿來了紫砂壺。”
“你九伯給的那個——有仙鶴的那個嗎?”余九說著會心一笑。
“是。”
“也罷,那就喝茶吧,你有點…讓我想起燕子了,自從不用應(yīng)酬后,就再也沒人勸我少喝了?!庇嗑耪f著捏起一撮茶葉放入紫砂壺中。
“水來,化泡,凝火!”一團水就這樣應(yīng)空而起,在空中形成一個水球,并分出一部分在外層形成一層水膜(膜與水球表面有空氣間隙),隨后一只小小的蛟龍著著火焰從祁曜的手掌中飛出,圍著那個水球飛了幾圈后,水球內(nèi)部便充滿了蒸汽。
“引!”待水燒到一定程度,祁曜便將手掌向后一縮,那團水珠便飛了過來,隨即便進入紫砂壺中。
“哈哈,沒想到,你居然還會著水系呀,祁曜!”余九邊給祁曜沏茶邊笑著說。
“嘿,你這話說的,想當年,咱兄弟幾個也是南下的十大才子中有排位的,唉,可惜呀,滄海桑田,如今,也不知道那幾人如何了?!逼铌状抵杷?,輕輕言道。
“嗯,到了,卦塔,一會兒咱們再回憶往事吧?!?p> 這卦塔,是由龍主的一尖斷落的角和一片逆鱗修建而成的,塔中間為空,像一座較高的土樓,此樓共十八層,由下到上,中空的空間越來越小,到最上層時則只剩下一面天窗,這下三層是余九的雜物間(寶物間),這中六層是妖案室——關(guān)于各種妖的詳細記載,而余下的九層則是一些保密級別的特殊房間。
第一層的中心便是煉魂之地,這個地板是由八環(huán)相扣,從中心向外依次是陰陽雙魚太極,東西南北四象,五行,八卦印,十天干,十二地支,二十四節(jié)氣,二十八星宿。
“一會兒讓你家祁星辰坐白中黑,余昊坐黑中白?!庇嗑耪f。
“不對啊,我記得上一次我來時,是沒有二十四節(jié)氣的呀?!”祁曜走向前說。
“你可別忘了,這座塔,本也是條龍,生命會成長,它也一樣…”
等到余昊和祁星辰分別坐下后,余昊才開始畫符,畫了三十二張,并將其按照錯位法貼在這八環(huán)上,隨后便帶著祁曜離開。
“我?guī)闳ヒ娨娔嵌税?。”說罷,余九站在船頭忽地一握手,他們便出現(xiàn)在一座小亭前,祁曜愣了一下,沒有完全反應(yīng)過來。
“空間系?!不對,不對不對,這不是你的!”
“不,這是我的,忘了嗎?這是我的空間,呦,看那二人。”余九平和的說道,可此時祁曜卻怎么都平靜不下來,他在想:余九不是木系嗎?難道是法寶?不會是那東西吧?
“那這兩位白衣少年到底有什么吸引你的?余九,難道只是因為是孩子同學(xué)嗎?呵,若真如此說——我可不信?!逼铌啄槠鹨粔K紅豆糕說道。
然而,余昊并沒沒有馬上回答,只是默默走進亭子取過酒器燒起酒來,并且其中的一位少年突然轉(zhuǎn)身吃驚地看著祁曜。
“這二人,我猜是「血者」,但也只看得出白澤,另外的那個,我有點不確定?!?p> 聽到這話,祁曜不僅感嘆起來——眼前這二人,居然是少有的「血者」。
“你真的沒對這二人做過什么?據(jù)我所知,這「血者」的傳人可沒幾個??!”祁曜下船問道正在燒酒的余九。
余九聽后嘿嘿一笑說道:“所謂「血者」的傳遞,其實并沒有傳聞那么難,就是簡單的一換一罷了,方法很簡單——取其心之精血,飲之或附之即可,成功率根據(jù)血的強度依次降低,若成功了,原來的宿主就會死亡,若失敗了,只會使原來的宿主更加生不如死。”
“但這二人,實屬強的意外?!?p> “嘿嘿,白澤,代代的傳人果然都一個樣啊,但這么一講,看來,晝也抵不過時間的侵蝕啊,真好奇,這一任白澤的主子,又能堅持多久呢?”
說完,余九便盯著逐漸沸騰的酒爐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百獸之王白澤,通曉天地事,知萬物而被眾妖所恨,被人間所供奉,據(jù)說它形似麒麟,虎首,有雙角,而晝則是白澤的上一任主,至于這江湖上還有幾只白澤,誰也不知道,誰又會知道——這些老不死的能茍到什么程度……
“叔,你好像,絲毫不在意你兒子(余昊),而是滿腦子都是這壺酒啊?!?p> “小子,你又不是看不出來,我兒子什么屬性,我最清楚了,但…你為何只看我呢?是不是這只能看凡人呢?”
他有點強,我有點看不透。”少年說的不是謊話,雖然有了白澤,但畢竟剛得不久(半年),強一點的想看透,還是比較難的。少年前面的那段驚訝也不是假的,而是真的看到了不一樣的氣——一只藍色的蛟龍!
那個男人被蛟龍圍著,他身上所有來表達觀點的條條框框都被蛟龍擋了個嚴實,雖然蛟龍在見到白澤時確實有一點害怕,但也正是說明眼前這個叫祁曜的男人實屬深不可測。
“喂,小子,你叫什么?”祁曜注意到了這個少年一直盯著自己,并且眼神怪異。
“我…我叫陳安鵬,旁邊的這位是黑子,但由于一些原因——他變白了?!鄙倌曷牶篌@了一下,然后才磕磕巴巴地說起來。
“嗯?余九,你怎么看?”
“是狐貍吧,但具體是哪一品種,一會兒回塔再查吧,真香,這酒。”酒快好了,蒸出的汽飄得到處都是,像仙氣一般,遠遠看著,這點小亭,這葉扁舟,這團酒汽,在這龍口湖中,仿佛構(gòu)成了一個縮小版的仙地。
“嗯?原來如此,看來這位叫黑子的小兄弟閱歷豐富??!狐妖都能被你撞上?!?p> “也是,大人說的沒錯哦,小女,正是狐妖,嘻嘻?!逼铌讋傉f完,那位叫黑子的少年便突然停下手中正舞的劍,撫了撫自己那烏黑的秀發(fā),回過身來,歪著頭笑著說道。
“哦,是這,那可問姑娘,是哪座仙山上的呀?”祁曜問道。
“小女,南山的?!蹦锹曇敉鹑玮忚K一般震進了祁曜心里,他一驚,張口道:“「南山翁」可是姑娘家的?”
“呀,師祖果真如此有名,大人是要找?guī)熥婧染茊???p> “嗯?那老鬼還在?”余九瞥了一眼黑子道。
“不然,大人賞我一口酒,我且告南山現(xiàn)狀,嘻嘻?!?p> “自家的事,你可說的如此簡單?”祁曜疑惑道。
“實不相瞞,小女離家已有六十余年,但家里的實力應(yīng)該仍和那離開時相差不多。”
“這么說,我們見過?”
“不,小女只是認識燕姑娘而已,相信她一定給你說過,前「樓」大人,需要小女幫令郎度副劫嗎?”
“我的事,不用爾等小妖來管束,燕子的確在我面前提過你,但也只是提過幾次(其實幾乎天天說),我并不在意聽,畢竟在我還是「樓」的時候,事情總是多的辦不完,即便有燕子幫我,但也只是多推了一點點(其實大多數(shù)都是燕子干的,余九只負責一些重要的),所以你的事,我當然知道的也不是很多了(放屁,別聽余九瞎說,在當「樓」的那段時間里,大多數(shù)的中間事都會和一些地區(qū)的妖王和天妖扯上關(guān)系,所以他也就不知不覺地對各地的天妖有了一些了解,至于為什么他死不承認,完全是因為…唉,私事,還是不說吧)?!?p> “余九,你在撒謊?!币粋€混沌的聲音忽現(xiàn),余九聽后忍不住全身一抖,但雙眼依舊盯著那壺酒,他不回頭,是因為畏懼?不,他只是不想連累所有人。
“白澤?老東西,你居然會睜眼,但,只要我不直視,就不會破印,對吧。你也知道,我練這招已經(jīng)二十余年了,已經(jīng)——無計可破,并且,你也不敢和我直視吧?呵,小妖,別忘了我是誰!若是它醒了,我們便誰都逃不了!”
歷代白澤在主動睜眼時都會釋放“靈圍”,靈圍最大者曾可罩即一個國家,但,那也只是上古時的事情了,而每次施展靈圍時,若是用的肉身,則都會睜著一雙發(fā)光的眼睛,而此時的陳安鵬就是如此——他暫時被白澤控制,雙瞳發(fā)著光,嘴角微微上揚。
此時它的眼睛就成了一張棋盤,每一顆可看透的點都是一枚白子,反之,則是一枚黑子,陰生陽,陽生陰,陰中必有陽,陽中必有陰,否則何則成陰陽,按往常來說,黑棋也有,只不過只是鳳毛麟角,且個頭也不大,甚至沒有白棋強,但這次有點不同以往,白澤看有幾分鐘,然后猛地吐了一口鮮血,隨后便隨之倒下,雙目在最后不定地眨了幾下后便倔強地閉上。
“怎么可能,怎么會有八顆黑棋?!其中兩顆就在眼前,另外五顆,有兩組是兩顆在一起的,一共四組,分于我圍內(nèi)的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四點相應(yīng),而那六子又各都有各自相吻合的五行之氣,氣顯黑,且有形可現(xiàn),眼睛也發(fā)著光,不,是他們的影,他們的影——都發(fā)現(xiàn)了我,該死,還是先藏起來吧,這個地方太可怕了?!卑诐勺匝宰哉Z地說完所有的結(jié)果后,便退回神志(就是撤回控制)。
“愚昧的決定?!逼铌妆犻_眼后(如果睜眼和白澤直視的話,就會被白澤的神識控制或嚇暈)看著暈死過去的陳安鵬和被白澤神識嚇暈的黑子后說道:“余九,你可以回頭了,他暈了,酒…沒涼了吧?”
“溫的,可以喝了,他應(yīng)該好了吧,走吧,帶上這二人,會卦塔?!庇嗑盘崞鹁疲瑔问至嗥痍惏铲i走上船又說:“事已至此,無果也無法,我的魂還尚未恢復(fù),所以外面的事情,還是有勞于你了,祁哥?!?p> “呵,你這家伙,可說好了,接下來這幾年,可能…要干票大的了?!?p> “呼,有人在窺視我們啊,對吧?”我遙看著窗外說道。
“嗯,不算強,但目前的話,額,我也真是服你一件事——明明有時可以一語道破,為什么你還要裝作不懂呢?我們最初認識時,你可不是這樣啊,對了,按原序來看,現(xiàn)在的故事發(fā)展,應(yīng)該要有幾個熟人來了。”長風(fēng)略有嫌棄的回應(yīng)道。
“哦,有時候嘛,我這個人喜歡扮豬吃虎(演一場只有我懂的戲),但是嘛,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也許這一次,我們可不只被人窺視,而且還讓人監(jiān)視了呢,有意思。”
“唔,我又奇怪的感覺——好像有一雙眼睛在某個角落處盯著我,嗯,你也有這種感覺吧,L?!迸⒑鋈患鼻械乜聪騆。
“呼,是神識,是個真神,不過沒事,我已經(jīng)反噬了一部分,并且這道神識也不強,勉強可以壓住一部分?!盠邊說邊笑著。(其實是被神識吞了一部分靈魂,現(xiàn)在正靠著消耗生命來修復(fù)靈魂——L也明白,與她相比——自己還是太弱了)
但她也不傻,她知道L只是怕自己擔心,但現(xiàn)在的她——很悲哀,居然沒有任何一條關(guān)于L的記憶線,她很痛苦,是的,她從L的眼中可以看出L和她曾經(jīng)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時光,該死,但她真的…真的想不起來了。
“對不起。”也許真的過意不去,她迫使自己說出了這句話,但好像是聲音太小,L沒有做出任何舉動,甚至連表情都是笑嘻嘻的。她后悔了,后悔對一個剛認識不久的朋友說出自己的苦惱話,她開始自責,埋怨,自我批評,想著想著,眼前便變得模糊起來,什么東西?好燙啊,雨怎么變熱了?L的笑容好像消失了,然后看著自己——接著…接著她什么都忘了,她不受控制地蹲下,并將頭埋在膝上哭了起來。
隨后,L單膝而跪詢問著她,聽著她胡言亂語:“為什么他們說我是唯一成功的失敗品,他為什么會拿著一朵四葉草跟我換我的命,他明明可以和軍隊一起回去的……我到底是燼羽,還是雅雀……”
L靜靜地聽著,然后抬頭看著老頭說:“怎么解釋?”
老頭聽后,搖了搖頭,說了一句:“不知,我只是奉命而已?!?p> “乾雨,出來幫個忙吧。”老頭剛一說完,一位穿著靛藍色羽絨服的白發(fā)少年就忽然出現(xiàn)在L面前,L心一驚——什么情況,我居然沒有發(fā)現(xiàn)?!
“喂,四舍五入一下我也是個神啊,所以啊,就不準備給個面子嗎?L?”
長風(fēng)有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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