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王莽？”
面對仙尊愕然的反應(yīng)，王莽卻心跳的突突的飛快，心說：仙尊終于想起弟子了。急忙走上前，巴結(jié)道：“弟子就是阿莽，仙尊想起來了嗎？太好了，嚶嚶嚶——”
新這個朝代，郭威似乎有點印象，卻不太深。
突然想起來，兩漢之間，確實有個新朝，皇帝王莽被譽為可能是個穿越的皇帝。
穿越不穿越郭威不清楚，但他卻看到了王莽新朝崩塌的那一刻，他倒是挺慘，估計要是沒他出現(xiàn)，王莽肯定不得好死。
一個老頭子，富貴了一生，到頭來卻要經(jīng)歷家破人亡身首異處的人間慘劇，讓他哭兩聲，也是應(yīng)該的?？晒s有話要問：“你說我二十年前就在你夢中傳音，都說了什么？”
“天下財富，權(quán)貴私吞，有違天德。百姓疾苦，無人問津。此乃天道所不容也。弟子遵從仙尊指示，將天下權(quán)貴的土地都分給了百姓，仙尊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弟子想著，只要百姓哪怕一半人感恩弟子的赤誠之心，就會天下太平。沒想到，嚶嚶嚶——”
“別哭了！什么毛病?！?p> 王莽動不動就抹眼淚哭鼻子的樣子，讓郭威不勝其煩。忍不住呵斥道：“好男兒志在四方，哭哭啼啼做女兒狀，何其荒唐?！?p> 見仙尊生氣了，王莽急忙吸了吸鼻涕，擦干眼淚，委屈的解釋道：“子弟不過是習(xí)慣了，還請仙尊恕罪！”
“習(xí)慣？”
郭威哪怕是想破腦袋也琢磨不出，當(dāng)皇帝還會整天哭泣，這皇帝做的也太慘了吧？
他忍不住問：“你不是皇帝嗎？將天下治理成這副模樣，全天下最不該哭的人恐怕就是你吧？”
說道王莽愛哭，可實際上王莽自己心里都委屈的不行。他之前并不喜歡哭，之所以如今動不動就哭哭啼啼，他也有難言的苦衷：“實不相瞞，弟子哭泣主要是之前大司馬崔見大新接連遭遇大災(zāi)，民不聊生。之后各地叛賊又趁機禍亂，眼瞅著關(guān)中危在旦夕。崔發(fā)諫言：《易經(jīng)》有云，先號啕而后哭，可以消災(zāi)?！吨芏Y》云：國有大災(zāi)，則哭以厭之，可以保社稷?！?p> “等等——你是說哭能國泰民安？”
郭威不是沒想過王莽動不動就哭的反應(yīng)，到底是和大耳賊劉備一樣，是個淚腺豐富的家伙。還是故意在他面前賣慘。沒想到王莽給他來了這么個荒唐透頂?shù)慕忉尅?p> 王莽見郭威不做聲，繼續(xù)解釋道：“于是弟子就納言，聽從了崔發(fā)的建議。為了國家社稷，弟子下詔，長安城內(nèi)百姓嚎啕大哭者，可以獲得粥食裹腹。弟子身為皇帝，自然要身先士卒?？墒堑茏涌蘖藥状?，有感于心中郁結(jié)一掃而空，仿佛大哭一場，能讓人全身舒坦，輕松不已?！?p> “于是你就上癮了？”郭威驚愕地看向王莽，他哪怕是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王莽動不動就哭，原來是上癮了。
當(dāng)然，王莽心里有委屈，還真的是委屈。
他建立的新朝，對百姓可以算是沒的說，分田地，解放奴籍，建立國有機構(gòu)，將漢朝積弊多年的問題一掃而空。并且獎勵發(fā)明，給予知識足夠的尊重。大新時期最大的發(fā)明，竟然是游標卡尺，還是王莽發(fā)明的工具。真要是讓王莽執(zhí)政期間華夏風(fēng)調(diào)雨順，郭威甚至懷疑，這貨說不定能將蒸汽機發(fā)明出來。
之所以王莽最后涼了，主要是……受災(zāi)。
一連三年的大旱，之后寒潮不斷，將他幾十年的努力都化為烏有。而六十多歲的王莽，一改之前他睿智的表現(xiàn)，變得昏庸不堪。聽信讒言，重用小人，將大好的局面徹底葬送了進去。
接下來，王莽經(jīng)歷的也不是眾叛親離，而是各地不甘于失去財富的權(quán)貴的叛亂。
加上百姓沒吃沒穿，只能被裹脅著一起造反。
郭威長嘆，看著落寞無比的王莽，多少有點同情。這家伙運氣實在太差了，差到連郭威都覺得可惜。
“王莽，你貴庚了？”
“六十有八?！?p> 郭威打量了一下王莽的腰下三寸部位，心說：“快七十了，恐怕救他一個也不濟事。關(guān)鍵是，王莽要是死了，他總得有個太子繼位吧？”
想到這些，郭威不住擔(dān)憂道：“王莽，你的長子在哪里，本座去救他回來?！?p> “仙尊可是要動用起死回生之術(shù)？”
王莽聞聽，頓時雙眼冒光，他倒不是為了兒子，而是郭威有這本事的話，不是間接的說明他只要抱緊郭威的大腿，他王莽就能擁有不死之身？
郭威沒好氣地冷哼道：“哪有什么不死之身，你別瞎琢磨了，天下沒有這等手段。我是說你大兒子不會是……死了吧？”
郭威這才警醒過來。
王莽寥落的低頭，隨即長嘆道：“逆子死了得有二十多年了?！?p> “怎么回事？”
郭威追問。
王莽尷尬的抬頭想笑，卻怎么也說不出來，最后憤恨道：“仙尊問，弟子自然不敢隱瞞。逆子以弟子擅權(quán)，屢次言告要禍及家廟，弟子自然不會聽他的。可是他千不該萬不該與其妻弟呂寬合謀，在家門……”
“他干什么了？”郭威還以為是子忤父的戲碼，好奇之下追問。
王莽氣地臉色通紅，臉色猙獰道：“他千不該、萬不該，在自家門口潑狗血。”
“這又不是大事。”郭威覺得沒啥，在他看來潑狗血和潑紅油漆有啥區(qū)別，都差不多。甚至狗血還容易洗一點，算是比較溫和的手段。
王莽卻怒道：“他是知道弟子最為篤信鬼神，用此法破弟子的功德身。弟子無奈，只能讓其自盡?！?p> 郭威差點被繞暈了，最后才明白，王莽這廝迷信，而他兒子也是用迷信的辦法嚇唬王莽。這也是王莽的大兒子年輕，不懂事。他恐怕真的不明白迷信的人，最怕晦氣上身。他用這辦法勸解，無疑是火上澆油?？勺尮氩坏降氖牵瑑H僅為了這件事，王莽竟然逼死了親兒子。這兒子，死地太冤了。
郭威搖頭，無奈道：“二兒子呢？”
“也死了？”
“潑狗血嗎？”
“私下殺了個奴婢，被人發(fā)現(xiàn)鬧到家門。被某下令打死?！?p> 郭威回憶起來自己的兒童時代，父親在他闖禍時拿著棍子追著他打。他的童年簡直太幸福了，要是投在王莽家里。
“老三呢？也不會是死了吧？”
“病死了?！?p> “老四呢？”
“家門不信，與母婢私通，賜死！”王莽沒好意思說老四和他小妾私通，用了母婢來搪塞。母婢如果不是母親賜予兒子，那么就是父親的備用小妾。其實意思和小妾一樣，小妾的身份說不定還不如母婢呢？
……
郭威一連問了王莽的四個兒子，一個病死，倒是沒什么?？墒潜凰扑懒巳齻€，不得不說，王莽絕對是史上最嚴厲的父親，甚至沒有之一。
郭威也不想去救王莽的什么繼承人了，估計這貨的其他兒子，哪怕郭威豁出命救回來，說不定哪天又惹惱了王莽，又被他賜死。豈不是讓郭威白忙活一場？
他不做這個無用功。
再說了，既然空間內(nèi)的學(xué)宮已經(jīng)認可了王莽的身份，郭威不擔(dān)心王莽會回不去。只不過他沒找到如何送王莽回到他本該去的時代而已。等他研究研究，說不定能找到辦法。
至于眼下王莽如何安排，新朝恐怕是一時半會兒回不去了。干脆，就在他身邊歷練。反正戰(zhàn)國末期也有王莽的用武之地，哪怕王莽不是個合格的好皇帝，至少也該是非常出眾的發(fā)明家。
郭威抬手祭出學(xué)宮印，將天字二號的學(xué)舍打入印記。
學(xué)舍門口右上方，頓時出現(xiàn)了王莽名字的玉牌。郭威將玉牌摘下來，入手比尋常的無字牌大一點，但攜帶起來并不麻煩。
他做事的時候，王莽恭敬地侯著，等到郭威將玉牌拿下來。
王莽這才有眼力見的靠近了郭威，就在郭威抬手之際，他很自然的將玉牌接到了手中。
郭威道：“此乃學(xué)宮銘牌，可以讓你去學(xué)舍里學(xué)習(xí)真正的才學(xué)。用法待會兒告訴你。你不是喜歡機械嘛？等我給你找些機械類的書籍學(xué)習(xí)。當(dāng)然，眼下你最重要的事就是學(xué)習(xí)簡化字。畢竟我給你的書，都是簡化字，而非你熟悉的繁體字。為此，我給你準備了一本多體字字典，幫你自學(xué)?！?p> “記住，學(xué)宮之內(nèi)，你每日只能學(xué)一個時辰，到時間了就出來。另外，還有一本《怎樣查字典》的書……你要好好看?！?p> 至于那本《怎樣查字典》的書是哪兒來的，郭威打死也不說。
王莽感激涕零：“仙尊厚愛，弟子無以為報。”
“不用說這些了，你要好好學(xué)。將來指不定有一番大成就?！惫闶敲銊钔趺??？墒强磳Ψ降哪昙o，有點擔(dān)憂，太大了，指不定沒幾年活頭了。
可王莽不這么想，他好學(xué)?。≈灰鉀Q了安全問題，他的心徹底放了下來。
不僅能追隨師尊，而且還能求學(xué)。
只是一樁事讓王莽擔(dān)心，就是他只能在學(xué)舍里求學(xué)一個時辰，除去這一個時辰之外，一天還有是十一個時辰，這段時間他到哪里去廝混？
回長安的未央宮？
他死定了。
到處都是反賊，沒有郭威在身邊，他一刻也活不下去。王莽不由為自己的小命擔(dān)憂起來，討好的迎著笑臉：“仙尊，弟子本來得到偌大好處，不該貪得無厭?？墒堑茏訜o奈，不得已向仙尊稟告，如今長安城內(nèi)到處都是反賊，弟子人單勢孤，恐怕不是他們的對手?！?p> 這話說的，好像王莽身邊有人，就能將反賊剿滅似的。
至于如何安排王莽，郭威大手一揮道：“眼下你先不要回去。本座如今在戰(zhàn)國末期的大秦擔(dān)任大國師，輔佐始皇帝。你被學(xué)宮勒令離開的時間里，可以在本座身邊做事。至于你什么時候回新朝，可能要耽擱些日子了。對了，你會點什么……”
王莽心中欣喜若狂，郭威能夠一下子跨度二百多年，將他帶到秦朝。顯然是真的神仙，絕不能是假的。
至于做什么，他會的可不少，對郭威自然不敢隱瞞，知無不言道：“啟稟仙尊，弟子擔(dān)任過中書省屬官，軍中校尉，做過大司馬。對于政務(wù)和軍中之事，粗通皮毛。弟子擔(dān)心才學(xué)淺薄，會耽誤了仙尊的大事?！?p> 郭威聞聽大喜，他就不喜歡處理政務(wù)。
還有軍中之事，既然王莽都會，不如交給他去辦。
至于王莽會不會反叛？
開什么玩笑，在他手里，王莽能掀起什么浪花出來？
再說了，哪怕他不在，還有始皇帝嬴政壓著王莽呢。這家伙也就是欺負孤兒寡母而已，真要是遇上了硬茬子，肯定拉稀。
“行了，本座量才而用，不會讓你做辦不到的事。不過……”郭威看著王莽身上的龍袍，嘀咕道：“你這身衣服不能穿出去了。多大的膽子，竟然肩扛日月，左右盤龍，腰間衣袂出朱雀，這是要造反??！”
說起來，漢朝的龍袍和始皇帝制定的幾乎如出一轍。
如今嬴政還沒有一統(tǒng)六國，嬴政的王服都沒有王莽身上的這身龍怕扎眼花哨。
郭威丟下一句話：“你等著，我給你去找身衣裳來換上，你這身不能穿了?！?p> 王莽驚醒，他的穿著恐怕要惹禍，自然答應(yīng)。
一天之后，郭威帶著蒙平等人上路。
準備趕往邯鄲，與蒙恬兄弟統(tǒng)帥的十萬大軍匯合。
剛出崤關(guān)入韓地，這日就遇到了個投靠之人。
“弟子王莽，懇請仙師收留！”
蒙平等人不知所以，也不驅(qū)趕，只是茫然的看向了郭威。
反倒是荊軻看著王莽的氣度，還有哭喊的樣子，所有所思起來。
郭威在秦國朝堂崛起也不過是數(shù)月時間，怎么可能傳播到韓地？不得不說，王莽對于哭泣這門學(xué)問，絕對是精通到入微。
那種郭威但凡要是說個不字，王莽說不定下一刻就會撞死在他車轱轆上的架勢，確實很唬人。
郭威見王莽入戲很深，不忍打斷，干脆問：“你有何能？”
“弟子不才，愿為仙師做個馭車之人?！蓖趺б矇虿灰樀?，為了巴結(jié)郭威，放下所有身段，從皇帝到車夫也不怕丟人。
正當(dāng)荊軻想要反對，郭威卻奇怪的留下來王莽：“算了，看你為人敦厚，就追隨本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