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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方士的那些年

第九章 蠱

我做方士的那些年 三斤不醉 2782 2021-10-10 00:29:43

  “嘶——”

  兩名值班人員看得頭皮發(fā)麻,這警察膽兒也忒肥了吧。

  徐彬也差不多。

  暗道我澤就是我澤,不服都不行啊。

  李澤這次特地沒讓值班人員出去,好讓他們做個見證。

  危險(xiǎn)程度應(yīng)該是可控的。

  這東西要真的厲害,早就自己沖出來了。

  死人的嘴巴是真的難弄開,冷藏后更增加了難度,他不得不借用了一把鑰匙。

  “咔!”

  不是鑰匙斷了,而是死者牙齒被撬掉一顆。

  這就很尷尬。

  兩名值班人員眼睛往天花板上瞄,一副“我啥也沒看見”的模樣。

  李澤只能不留痕跡地把牙齒塞進(jìn)兜里。

  他眼下的行為,如果被死者家屬知道,一告一個準(zhǔn)。

  不是怕機(jī)會錯過了么。

  這東西現(xiàn)在還是活的,弄不出來,萬一凍死了,再想看看是什么,就只能解剖尸體。

  死者兒子早就表明態(tài)度不同意了。

  費(fèi)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把死者嘴巴撬開后,李澤從徐彬手里接過蠟燭,在確保不會灼燒死者皮膚的情況下,盡量將燭火靠近。

  能不能奏效,他也不知道。

  姑且一試罷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阿澤,這不行啊?!毙毂蛘f著還暗松口氣。

  不行才好。

  正經(jīng)人誰想見識這種玩意兒?

  “誒,消了,消了?!币幻蛋嗳藛T指著死者腹部說。

  敢在醫(yī)院太平間這一塊兒值夜班,膽子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李澤定眼一瞧,那塊腫脹的皮膚確實(shí)平復(fù)下去了:“你們兩個往后退點(diǎn)?!?p>  幾乎他的話音剛落下,死者干澀泛臭的嘴巴里,就出現(xiàn)異常。

  一只指甲蓋大小的黑色不明生物,急沖沖地竄出喉管。

  “還真有東西?。 ?p>  徐彬和兩名值班人員驚呼,也幾乎同時往后撤了一步。

  兩根被橡膠手套包裹的手指,快準(zhǔn)狠,直接插入死者嘴中。

  李澤發(fā)現(xiàn)這東西并不會跑出來,仿佛認(rèn)定了這副身體,亦或者其他什么緣故,靠近牙床時就停下了,擔(dān)心它又鉆回去。

  他抬起手,頭頂日光燈明亮,未知生物被他捻在兩指之間。

  “是只蟲!”

  “我去,凍了一天都沒凍死它,啥蟲啊這是?”

  “沒見過,從來沒見過人身上長這種蟲。”

  徐彬和兩名值班人員討論著,卻沒留意到,李澤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這不是蟲?!?p>  “啊?明明……”

  “阿澤,那是啥?”

  “蠱?!?p>  取百蟲入甕中,經(jīng)年開之,必有一蟲盡食諸蟲,即曰蠱。

  張華死得的確不正常。

  他并非死于疾病。

  而是,

  蠱!

  “阿彬,你還記不記得周偉立?”李澤表情凝重,眉宇間形成一個“川”字。

  徐彬詫異:“你是說……”

  “沒錯?!?p>  李澤也是剛聯(lián)想起來的,主要最近腦子轉(zhuǎn)得太快,以至于他都沒騰出空隙去想這件案子。

  否則接觸過《方道》之后,他肯定會想到蠱的可能。

  周偉立的報(bào)警錄音,他手機(jī)里就有,在錄音末尾的慘叫聲之前,周偉立曾明確提到過,他發(fā)現(xiàn)自己肚子里有只蟲。

  還有他猜測自己“中邪”的起始。

  那只在路上撿到的黑色小布袋。

  里面裝有質(zhì)地上乘的黃布、古人用的那種碎銀子、一些也不知道什么燒成的灰。

  此刻一回想,李澤甚至能依據(jù)這些線索,判斷出那只蠱是什么。

  金蠶蠱!

  一種極為兇惡的蠱。

  也能解釋周偉立為什么死得這么慘。

  與手上這只蠱不同,金蠶蠱是無形的蟲靈,正常人看不見,瀕死狀態(tài)不好說。

  制作的方法是選用蛇、蜈蚣等十二種毒蟲,一起放在匣子里,選一處十字路口埋下,讓毒蟲互相殘殺、吞噬。

  經(jīng)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再挖出來,取出僅剩的那只毒蟲,將它放進(jìn)香爐中,用香灰掩埋,即能得到金蠶。

  在信仰金蠶的人心目中,它可以使飼養(yǎng)者發(fā)財(cái)致富。

  不過等富起來后,飼養(yǎng)者必須時常向金蠶匯報(bào)財(cái)富狀況,否則金蠶就會作祟,唯有耗費(fèi)大量財(cái)富買人給它吞噬,方能破解。

  飼養(yǎng)者如果不想再養(yǎng)了,也有一種方法能將它送走,被稱之為“嫁金蠶”。

  方法就是用小箱或小包,裝上金銀、錦帛、花粉,外加金蟬寄托本源的香爐里的香灰,扔在路上,自然會有貪財(cái)者撿去。

  貪財(cái)者大多不了解內(nèi)情,后果是顯而易見的。

  周偉立正是死于這種情況。

  現(xiàn)在張華也死于蠱。

  當(dāng)今社會,懂得養(yǎng)蠱的人應(yīng)該極少極少,這讓李東不得不去懷疑,這兩只蠱是否出自同一源頭。

  “咱們京州怎么會有蠱?”

  一名值班人員縮了縮脖子道:“我聽說這玩意兒,只有苗疆那邊才有啊。”

  “對呀,警官,你咋知道這是蠱?”

  李澤搖了搖頭,沒解釋什么。

  “謝謝二位了?!?p>  說罷,將張華的尸體推回柜中,帶著徐彬離開了。

  ……

  回到病房后。

  手上的蠱漸漸失去活力,被李澤扔進(jìn)了一只礦泉水瓶中。

  他現(xiàn)在的心情很不好。

  施蠱害人,可謂防不勝防,事后也很難查出什么,哪怕在尸體身上發(fā)現(xiàn)了蟲子,又有幾個人懂?

  周偉立和張華只是他們知道的,京州這么大,天知道還有多少人死于蠱,卻不自知?

  又有多少人正面臨危險(xiǎn)?

  無論是誰正在京州使用這種歹毒的巫術(shù)害人,他成功被李澤盯上了。

  不死不休的那種!

  蠱非常人可以對付。

  他的城市。

  他來守護(hù)。

  “真是沒想到啊,張華居然是被人下蠱害死的?!?p>  徐彬感慨道:“但是誰會害他呢,一個重病在床的老人?”

  他白天去過張家,為了弄清張衛(wèi)民的生辰八字,還走訪了周圍鄰居和幾戶張家親戚,對張家也算有了些了解。

  張華喜靜,退休好多年了,平時一直待在家里,幾乎不怎么出門,張家也不是那種富裕家庭,有什么可以讓人圖謀的。

  況且他都住進(jìn)醫(yī)院了,這個時候害他有必要嗎?

  李澤望著百思不得其解的徐彬,問道:“你覺得張華死了,對誰好處最大?”

  徐彬搖頭,從利益角度去分析作案動機(jī),從而鎖定犯罪嫌疑人,確實(shí)是個好法子,可據(jù)他的了解,張華沒有參入到足以丟掉性命的利益紛爭中的可能。

  “感覺誰都沒好處啊?!?p>  “不,你忘算了一個人?!?p>  “誰?”

  “張家棟?!?p>  “???!”

  徐彬震驚,滿臉的不敢置信:“這怎么可能?那是他爸啊,而且他爸死后,他明明很生氣!”

  “如果他是裝的呢?”

  李澤踱步來到窗邊,望著凌晨三點(diǎn)仿佛死去的城市,內(nèi)心郁結(jié)。

  “按你說的,張家家境很一般,張華得的又是慢性病,需要長期治療,開銷肯定不小,他只有張家棟一個兒子,這些都要他來負(fù)擔(dān),那張華死了,他豈不是就受益了?”

  徐彬順著他的話,細(xì)細(xì)往下一捋,驀地驚出一身冷汗。

  確實(shí),從泯滅人性的角度講,真要找出一個受益者的話,那只有張家棟了。

  張家棟是那種完全無法安下心來工作的性子,與社會上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沒有一份工能堅(jiān)持三個月。

  父親的病對于他而言,是一個巨大的壓力。

  “我…還是有點(diǎn)不信,那畢竟是他爸??!”徐彬從心里排斥這種想想連靈魂都會被玷污的惡。

  “我忘了告訴你?!?p>  李澤轉(zhuǎn)過身來,指向床頭柜上的礦泉水瓶:“這種蠱叫作‘疳蠱’,施蠱的方法,是將蠱混進(jìn)飯菜里給人食用。”

  “這……”徐彬無言以對了。

  不是自家人,誰會接觸老人的飯菜?

  張家不是那種能請得起護(hù)工的家庭。

  “不過以上都是猜測,不足以證明什么。”

  李澤平復(fù)了一下心情道:“我們現(xiàn)在假設(shè)張家棟是兇手,以他那種不太沉穩(wěn)的性格,能想到這種煞費(fèi)苦心的辦法,必然是蓄謀已久的,所以我有理由懷疑,他所圖的絕不止讓他父親死這么簡單?!?p>  “保險(xiǎn)!”徐彬立馬抓住重點(diǎn)。

  他們以前辦過一起這種案子,是丈夫殺害妻子騙保。

  李澤點(diǎn)點(diǎn)頭:“如果恰好這時張華有一份人生意外險(xiǎn),那張家棟的嫌疑就大了?!?p>  他沒太去懷疑是張家棟自己養(yǎng)的蠱,沒什么特別緣故,就是感覺不像。

  但倘若張家棟真是兇手,那他一定知道蠱的來源。

  “明白了。”徐彬攥緊拳頭,“我天亮就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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