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故人
“閉嘴?！?p> 徐宋不客氣的說道。
言辭間盡是對那聲音的反感。
“以你趁虛而入的性子，我道之前被困的時候你屁都沒放一個，原來是因為這東西。”
徐宋看著左手中的“狴犴釘”，臉上有些喜意。
“這兩年我在進步街倒是相安無事，只是如今……”
徐宋想到山海異神對他的動作，往日的安寧只怕是一去不復返了。
“我先前還在想拿你怎么辦，這‘狴犴釘’倒是意外之喜。”
“你不會以為這東西能困住我吧，等我適應了這破釘子定要你付出代價。”
徐宋體內(nèi)的聲音頓時狂躁起來，充滿了反抗。
“我如何，你應該很清楚，你這輩子休想壓制我。”
這聲音開始變得惱怒、威脅，甚至癲狂。
但徐宋還是聽出了一絲色厲內(nèi)荏的味道。
“聒噪！”
徐宋低喝一聲。
他沒有猶豫，直接將“狴犴釘”打入自己的心臟位置。
狠人！
就像在心臟上硬生生的鑿出一個洞。
痛！
劇痛！
痛死人的痛！
徐宋全身不自主的顫抖，險些栽倒在地。
他只好以一種半跪的姿態(tài)來穩(wěn)住自己的身形。
他攥緊了雙拳，用上了全部的力氣，青筋暴起，面目有些猙獰。
徐宋緊閉雙唇，努力抑制自己想要慘叫的沖動。
但還是不可避免的發(fā)出聲音。
“嗯、嗯……”
他在極力克制，稍有不慎就會崩潰。
某一刻……
徐宋抬起了他搭聳著的腦袋，全身早已被冷汗浸濕。
他再次攤到在地上，大口呼吸著死靈界并不算新鮮的空氣。
“呵。”
他發(fā)出一聲慘笑。
“MD，到底還是小爺略勝一籌?！?p> 他體內(nèi)的那個聲音再也尋不到任何蹤跡。
……
徐宋的運氣還算不錯，在附近尋到一處鬼鎮(zhèn)。
青瓦樓臺，小橋煙雨，一條街道從南到北，看上去極具古意。
“看來這群鬼還挺會享受?！毙焖握{(diào)侃道。
“噠、噠、噠……”
整座鬼鎮(zhèn)顯得寂靜無聲，街道上除了徐宋再無一人。
他的腳步聲聽得異常清楚，甚至傳來的回響聲也很清晰。
徐宋就這樣一步一步在鬼鎮(zhèn)中徜徉，頗像來旅游的。
“奇怪?！?p> 他暗自呢喃。
徐宋知道，這鬼鎮(zhèn)之中并非沒有亡靈。
因為他能偶爾聽到陰風中傳來的低聲細語。
只是不知為何，這些鬼都安靜的呆在街道兩側(cè)的房屋里，不見動作。
以往來死靈界，徐宋總能碰見一些不開眼的亡靈來尋他的麻煩，這次真是怪了。
這條街道不長，他不一會兒便走到末尾。
不出意外，徐宋會直接走出這鬼鎮(zhèn)。
他不想探究那奇怪的緣由，因為那代表了麻煩。
可他終究還是停留了。
一股似有似無的花香干擾了他的嗅覺。
那是徐宋熟悉而又陌生的海棠花香。
徐宋此時是猶豫的，他想離開這兒，可他突然像一下子泄了氣，沒有勇氣邁出那一步。
他不知道如今該以怎樣的面目去面對種下海棠花的那個人。
他轉(zhuǎn)身。
看向身側(cè)那面修繕得略顯粗糙的院墻。
“幽態(tài)竟誰賞?歲華空與期?！?p> “島回香盡處，泉照艷濃時?！?p> 墻上刻著兩句詩，徐宋輕念了出來。
這是溫庭筠寫的海棠花。
“王孫又誰恨，惆悵下山遲?！?p> 可徐宋又直接念出了詩的最后一句。
墻上并沒有詩的后兩句，不知是被人抹去了，還是沒有刻上去。
“你或許也不想待在這兒。”
徐宋的聲音帶著遺憾和惆悵。
他的神色有些發(fā)怔，一時間竟陷入了回憶，直勾勾地盯著這面墻壁。
……
“徐宋，你以后想干什么？”
海棠躺在學校操場的草坪上，對著旁邊的徐宋問道。
“我嘛……以后想當天下第一?！?p> 少年此時更顯意氣風發(fā)，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那你呢？”
“我以后估計會回老家教書?！?p> 海棠認真想了一下，才回答道。
“我聽說隔壁班那個叫秦棠的女生，一直在給你寫情書。”他對徐宋打趣道。
“你喜歡她嗎？”
“喜歡！”
少年懵懂，初涉情愛。
但徐宋覺得自己是喜歡的。
?。ㄟ@是兩位少年關(guān)于中學時代的回憶。）
……
“徐宋，還想當天下第一嗎？”
“自然。”
“我聽說這次九校新生聯(lián)賽高手如云?！?p> 海棠遞給了徐宋一份關(guān)于其他新生的資料。
“那又如何。”
少年還是那個少年，并未被磨平棱角，依舊硬氣。
?。ㄟ@是在南嶺學院的回憶。）
……
“徐……宋，我好像……看不到你……你成為天下……第一了?！?p> 海棠的聲音很虛弱。
他躺倒在地，渾身浸在血泊里，變成了一個血人。
他嘴角的鮮血止不住的流，一說話就咳嗽。
可他還是在笑。
“你別說話了，你不會死的?！?p> “我不當什么天下第一了，不當了?！?p> 少年哭得像個孩子，不停呼喚著海棠的名字，只想讓他活著。
往日的鋒芒早已消失，少年很無助。
“海棠，你別死?！?p> “你不要死?！?p> “不——要——死！”
“去……救秦棠?！焙Ｌ拈]上了雙眼。
?。ㄟ@是海棠去世時的回憶。）
……
“呼。”
徐宋收回了發(fā)散的思緒，長舒一口氣。
他將目光從院墻上的那幾行詩移開。
“久違了，海棠?！?p> 當徐宋叫出名字的那一刻，旁邊的院門陡然打開。
一道白色身影從里面沖出，對著徐宋就是重重一拳。
那道熟悉的身影再次映現(xiàn)于徐宋的眼眸。
他的眼光綻放出明亮的神采，然后又迅速黯淡下去。
短短幾息時間。
徐宋的情緒從驚喜、釋然，到復雜、疑惑，再到遺憾、悲傷。
從大喜到大悲。
徐宋沒有避開海棠的那一拳。
他可以避開，但他沒有。
雙腳在青石板路上摩擦，徐宋倒退了好長一段路才停了下來。
摩擦的痕跡印刻在街道上，還能感受道一股殘留的余溫。
徐宋用手扶著街邊的墻壁，才屹立住自己的身形。
海棠那一拳用的是南嶺學院的“無退戰(zhàn)法”。
一種搏命術(shù)。
每一擊都用盡自己全部的力量，至死不退。
敵人退一步，他便進一步。
敵人進一步，他便打得敵人退一步，再進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