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荊州,夏家是有名的文人世家,夏岳便是夏家的家主,朝中重臣。
離遠程早就遞信夏家,說明此事,夏岳與他乃是自少時就認識的好友,這一次是他家的小妹夏文歌與周公子成親,他已寫了喜帖遞給郡主。
在啟程回荊州的路上,小高問離遠程,這一次會荊州要不要多待幾天。
離遠道說:“待夏家喜事結束后就回上京。”
荊州不比上京,這比上京冷得多,顧月到平政王府的不日便得了風寒。
“小姐好不容易出遠門,結果卻病倒了,哪都不能去?!毙×滞锵У?。
顧月坐在窗前,她手里握著暖爐,披著雪白的狐裘,她的臉色看起來尚好就是有些咳嗽。
“只是一點小事,可以出門?!?p> “這還出門啊,出去一趟回來還有人在嘛,郡主是忘了你六歲時生的那場大病了?”林兒提醒道。
顧月被她說得啞口無言,她不是個藥罐子,身體也是極好的,但是六歲那年,她因貪玩獨自溜出候府,掉進了湖里,一病就是數月。
這些事原本長大以后她都忘記了,奈何顧候和林兒一個勁的借此事告誡她。
顧月不再多說,只是轉頭看向窗外的雪,荊州的雪下得可真大啊,一片片雪花猶如鵝毛似的白凈。
不知道現在阿爹他們怎么樣了,到如今始終沒有他們的消息。
“郡主白若小姐求見?!币宦曂▓蟠驍嗔祟櫾碌膿鷳n,她點點頭讓她進來。
白若推門而進,還是一樣的傾城之貌,顧月看多少次都會覺得驚嘆。
“白若見過郡主?!?p> “起來吧。”
白若手一揮,幾個丫鬟將吃食擺在桌上,熱氣騰騰。
“白若知道殿下染了風寒,肯定是沒胃口的,但是多多少少還是得吃點?!?p> 白若滿眼擔心的望著顧月,顧月本來是沒什么胃口的,但是看見她這幅樣子也不忍心推遲。
她放下暖爐端起粥嘗了一口,入口香甜,甚是開胃,她忍不住又吃了第二口。
白若瞧見顧月吃了好幾口,十分開心道:“看來郡主是不嫌棄白若煮的粥了?!?p> “你煮的?”白若驚訝的看向白若,想不到人長得這么好看,還有這樣就手藝。
“郡主要是喜歡喝,日后我都為郡主做?!?p> 顧月喝完粥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道:“多謝?!?p> 白若愧疚的搖搖頭道:“不必謝的,這幾日原是白若照顧不周,讓郡主染上風寒,是白若的罪過?!?p> 顧月:“白若小姐不必自責,我只是突然到荊州不習慣這里的氣候罷了。”
白若低著頭上前幾步,彎下身子,貼著她的耳邊輕聲說了些什么。
顧月眼中十分驚恐的看著白若,讓屋內所有的丫鬟都退下,屋內只剩下她們二人。
“你說的是真的?”顧月難以置信的問。
白若:“句句屬實,太子在上京城已病故。”
顧月整個人忽然一下就像漏了氣一樣,頭一陣暈。
白若扶著顧月安慰道:“生死有命,郡主要想開些?!?p> 怎么會呢,明明這么一個大活人,這么會突然病發(fā)身亡?那阿爹呢,阿爹和離遠程又怎么樣了。
“顧候和平政王安然無恙。”白若道。
她說完這句話才讓顧月安定下來,但是淑妃為何謀反子,太子怎么會病故呢,上京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白若見她臉色好轉,又接著說道:“平政王不日就要回荊州了?!?p> 回荊州?他回荊州就表示上京已經沒事了,她也要回上京了。
“郡主眼下還不能回上京。”白若說。
“為何?”
“這個,殿下沒有告訴白若,待殿下歸來,郡主可親自詢問?!?p> 事情的大概,顧月差不多知道得清楚了,劉氏一族起兵謀反,全族被誅,太子被流放,唯獨皇后。
“白若,為何現在還沒有皇后娘娘的消息呢?!鳖櫾聠?。
白若搖搖頭道:“劉氏被滅族后,陛下并未處置皇后娘娘,盡管大臣們都上奏廢后,但是陛下卻遲遲沒有批準?!?p> 這是為什么,顧月想不明白為什么要留著一個家族被滅,身負滔天大罪的皇后,因為私情?
“郡主,已無其他事,白若就先退下了。”
顧月點點頭,吃了點東西,她的頭不似方才那般暈了。
此時林兒進屋,看著滿臉憂愁的顧月,高興的指著外面道:“郡主,你看,雪停了。”
顧月望向那白皚皚的一片,瞇起了眼睛,好不容易來了趟荊州,怎么也得出去走走。
“林兒,我記得文歌就在荊州?!鳖櫾旅銖娦χ鴨査?。
“文歌小姐是在荊州,郡主是要去找她嗎,可是郡主的身體……”
“方才吃了白若小姐送的粥,我這病就已經好了大半了,不必擔心?!鳖櫾碌亩⒅謨?,說話的語氣可憐巴巴的。
林兒思考了一會,終于耐不住她道:“好吧,那林兒為郡主找一件暖和的衣裳?!?p> 顧月笑著點點頭,心里的悲痛已少去一些,終于能出去透透氣了,上次與文歌見面還是兒時的事情了,不知道她現在怎么樣了。
荊州的街道雖比不上京的繁華,但是沒見過的就是新鮮,顧月掀開簾子,看著這熱鬧非凡的鬧市好玩極了。
一路上,顧月滿心歡喜的來到夏府,林兒對守門侍衛(wèi)道:“勞二位通報一聲就說安平郡主求見。”
兩個侍衛(wèi)一聽是安平郡主立馬行禮:“原來是郡主殿下,小的馬上通報?!?p> 顧月溫和的說道:“有勞了?!?p> 兩個侍衛(wèi)進去沒一會,只見夏岳身穿一襲淡墨色袍子,向她走來,文質彬彬,氣質不凡。
“臣見過郡主?!毕脑赖馈?p> 顧月受他這一拜,有些驚訝,連忙讓夏岳起身。
“夏家主不必多禮,對月兒來說,您是長輩?!?p> 夏岳笑著問她道:“臣與郡主不過只差了幾歲,何來長輩一說?!?p> “夏家主為朝廷盡心盡力,為百姓義不容辭,雖然您不比月兒大多少,但在月兒心里,您是長輩?!?p> 夏岳低頭輕笑道:“郡主嚴重了,這本是臣該做的,郡主請。”
顧月進了夏府,卻不見夏文歌,而且,夏府內下人都匆匆忙忙的,像是在置辦些什么。
“不知此次郡主大駕光臨,可是收到臣的請?zhí)??”夏岳道?p> 顧月疑惑的問:“請?zhí)???p> 夏岳轉頭一想解釋道:“郡主是來找文歌的吧?!?p> 顧月點點頭,夏岳又道:“她這幾日,把自己關在屋子里,不吃不喝,不讓任何人去看她?!?p> “為何?”顧月問。
夏岳無奈的嘆了口氣,讓下人帶著她去見文歌。
顧月剛走到門外就聽到她說:“我不是說了誰都不見?都走!”
顧月被嚇得后退幾步,又上前敲了敲門道:“連我也不見嗎?”
屋內瞬間安靜了下了,緊閉的房門慢慢打開,夏文歌看見顧月的那一刻,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了,嘴里喊著阿月,阿月。
顧月向林兒使了個眼色,她便帶著下人們退下了,顧月將夏文歌扶進屋內,用手帕擦去她眼角的淚。輕聲哄她道:“不哭了,不哭了?!?p> 夏文歌哭了好一陣才平靜下來,她帶著哭腔問:“你怎么來了?”
顧月理了理她額前的碎發(fā)道:“想你了,自然就來找你了,倒是你,因為何事,哭的這樣傷心?!?p> “我哥,他要把我嫁給一個我不認識的名門望族?!毕奈母杪詭г骱薜目跉庹f道。
“哪家公子?”顧月問。
“周辭?!?p> “周家小公子,聽聞他能文能武,才華橫溢,驚為天人,文歌不喜歡他嗎?”顧月問。
“這不一樣的阿月,我不愿嫁與一個沒見過面,沒相處過的人,成親不該是兩個兩情相悅的人嗎?”
“我不喜歡他,想來周公子也定是不喜歡我的,可我們卻偏偏因為這一紙婚約,在一起為了家族在一起?!毕奈母杩拗f道。
顧月拍拍她的背,想起自己的那一紙婚約,無論太子是誰,她都得嫁給他,那她自己的心意呢?
此刻她的腦海浮現出離遠程與她臨別前的場景,不過她立馬拋之腦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