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昌、楊肜告辭仙子,離開月宮。但姚濯卻不能離開,還得賠仙子打桌球。
楊肜問金昌:“阿昌,你有了鑰匙,現(xiàn)在就去神虛么?”
金昌搖頭說:“別急,等和阿濯商量了再說?!?p> 白天,楊肜、姚濯、金昌三人聚在酒店的房間里面。
拉開窗簾,讓陽光照進(jìn)來。三人并排坐在躺椅上,一邊曬太陽,一邊聊天。
金昌說:“阿濯,你說我要是取來陽金給仙子,她真的會幫我們封印太江么?”
姚濯搖了搖頭說:“不可信?!?p> 金昌說:“我也不信?!?p> 楊肜好奇的說:“仙子一番好意,為什么你們都不相信她?”
姚濯說:“有三點(diǎn)不可信,其一,她并不認(rèn)識太江,光憑我們的一面之詞,就愿意幫我們?其二,她自身被癸神封印于月宮,無法離開,怎么去找太江?太江又不會送上門來。其三,沒有穹倚弓,要陽金干什么?我以為沒有穹倚弓是無法封印太江的?!?p> 金昌說:“我只有一點(diǎn)不信,就是陽金。如果陽金能封印太江,我何須她幫忙?她只想讓我為她取來陽金,至于用陽金做什么,想也想得到?!?p> 楊肜說:“做什么?”
姚濯、金昌異口同聲的說:“解除封印?!?p> 楊肜說:“解除封???”
姚濯說:“月宮的封印就是那棵桂花樹,尋常刀斧奈何不了它,需要陽金?!?p> 金昌說:“我也是這么想的,金克木,陽金克陰木?!?p> 楊肜說:“既然如此,我們不幫仙子取陽金了?”
金昌說:“當(dāng)然不能,你想釋放一個比太江力量大得多得多的鬼祟么?”
楊肜咽了一下口水,心想:“仙子,只是一個力量深不可測的鬼祟?!?p> 姚濯說:“陽金還是要取的,如果癸神不應(yīng)所求,封印太江,那就只能靠我們自己了?!?p> 金昌說:“這一切只能等我進(jìn)入神虛再做決定,誰知道神虛多大,癸神在哪?”
姚濯搖了搖頭。
金昌說:“阿濯,你跟嫦娥仙子耍得來,就沒問問關(guān)于癸神的事?”
姚濯:“一問癸神,她就生氣,我可不想找打?!?p> 金昌說:“癸神的力量究竟有多大,能把仙子封印在月宮?!?p> 姚濯說:“我聽兔子說,那棵桂花樹原本并不高大,后來長得越來越高大,仙子的力量也越來越大,直到桂花樹已經(jīng)不再生長。”
金昌說:“桂花樹,為什么沒有封印仙子的力量,反而使她力量大增?”
姚濯說:“這只是兔子說的,也許只是胡說八道。阿昌,你只能一個人進(jìn)入神虛,所以還是要小心謹(jǐn)慎。我為你準(zhǔn)備了催眠師,這樣的話你白天入夢,不用等到晚上。萬一你遇到危險,我們還可以設(shè)法將你弄醒?!?p> 楊肜說:“不對吧,催眠師是我準(zhǔn)備的,要花真金白銀?!?p> 姚濯說:“不錯,肜子也有功勞,但找催眠師是我的主意?!?p> 楊肜心想:“是他的主意,所以功勞就比我大?真是沒辦法。”不再辯駁。
金昌說:“問題是你怎么知道我遇到危險呢?”
姚濯說:“就像現(xiàn)在你躺在椅子上睡覺,如果有危險,你的身體或許會發(fā)生變化。比如出現(xiàn)傷痕,那么這個時候,我們就應(yīng)該救你了?!?p> 金昌說:“有道理?!?p> 楊肜對金昌說:“阿昌,你能不能借我一點(diǎn)錢?”
金昌說:“可以,那功勞我也有一份啰?”
楊肜說:“那是?!?p> 羅槐被楊肜請到酒店里來,看著躺在椅子上的金昌。
金昌只穿著一條褲衩,笑著對羅槐說:“不好意思呀,羅先生,我喜歡脫了衣服睡覺?!?p> 房間里開著空調(diào),所以不冷。金昌之所以脫衣服,是便于楊肜、姚濯檢查他的身體狀況。
羅槐不知道他們這是在玩什么游戲,說道:“金先生,我這是催眠。你只要放松就可以了,用不著脫衣服?!?p> 金昌說:“但是脫了衣服我更放松呀。”
姚濯說:“羅先生,你別害怕,我這位朋友雖然有點(diǎn)心里變態(tài),但他對男人并不感興趣。”
金昌拉下臉來說:“你才心里變態(tài)!”
楊肜在一旁嘿嘿笑。
羅槐笑笑說:“我看咱們還是開始吧?!毙南耄骸邦櫩褪巧系?,只要給錢。”
金昌說:“行?!焙煤锰芍]上眼睛。
羅槐彎下身子,把手扶著椅子,在金昌的耳邊說:“放松,不要皺著眉頭,放下一切,一切都是浮云,無所掛礙。你聽見了么,是我的手表在走,很快就到整點(diǎn)了,一到整點(diǎn)你就睡著了,7、6、5、4、3、2、1。”
羅槐直起身子看向楊肜、姚濯。
楊肜小聲的說:“他睡了呀?”
羅槐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把楊肜拉到一邊說:“楊先生,什么時候你想讓他醒過來呢?”
楊肜說:“這,不一定。”
羅槐說:“我用不著守在這里吧?有點(diǎn)尷尬,要不我去樓下喝點(diǎn)東西,你隨時call我,好不好?”
楊肜說:“好?!?p> 羅槐敬了個禮,出門去了。
姚濯對楊肜說:“他走了?”
楊肜說:“他下樓去喝點(diǎn)東西,隨時可以call他?!?p> 姚濯說:“也好,要是讓他知道一些不該知道的事情,恐怕會被嚇著?!?p> 月光下,金昌站在一顆松樹下,樹下的巖石上有一眼泉水溢出來,這就是神虛的入口。
他取出鳳頭簪,看了看,發(fā)覺簪子和泉眼的孔粗細(xì)對不上。
他心想:“不會吧,弄錯了?”
試著將鳳頭簪伸進(jìn)水里,鳳頭簪莫名其妙的變粗了,這也算不得是光的折射原理。反正可以插入那個泉眼之中,粗細(xì)相吻合。
“咔喇喇”,巖石為之震動,泉水干了。
金昌松開鳳頭簪,只見腳下一塊圓形的石頭升起來,闊有兩丈,連同那棵樹也跟著升起來。升高一丈,便停了。
他從石頭上跳下去,發(fā)現(xiàn),四根柱子支撐著圓形的巖石,像一個蓋子。地上出現(xiàn)一潭水,深不見底。
他自言自語的說:“神虛就在這水底?”縱身一躍,鉆進(jìn)水里。
不久看見光芒,從水底而來,不,沒有水底。他從水里鉆出來,不是水底,而是水面。碧藍(lán)的天空,萬里無云,一輪太陽掛著天中。
他游上岸,回頭看,是波光粼粼的一個湖泊。湖泊在一個山頂,四周山巒起伏。山上寸草不生,盡是巖石。
金昌往山下看,能看到一些綠色,再遠(yuǎn)處是沼澤。
他自言自語的說:“完了,這么大地方,去哪里找癸神,又去哪里找浮生木?”
太陽在正中間,他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
忽然,一陣風(fēng)來,迅疾異常,頓時飛沙走石。金昌居然承受不住,被風(fēng)一刮,飛到了半空中,衣服也被風(fēng)割破了。風(fēng)勢一衰,又掉了下去。
“啪”,摔在一叢草地上。
他爬起來一看,已經(jīng)到了山腳下,心想:“這風(fēng)也太大了吧,我就好比一只螻蟻,這么輕易就被吹下來了?!?p> 他心念一動,身上的衣服又完好如初。
“喂,你踩著我了!”
金昌低頭一看,只見腳底下露出一個人頭。
他嚇了一跳,真的是一跳,往后跳出一丈遠(yuǎn)。
只見草地里鉆出一個人來,是個光頭,留著白胡子,上身葛衣,下身卻穿著虎皮裳,赤著腳。
他伸了個懶腰,打量金昌說:“你是誰?”
金昌說:“在下金昌,不知閣下尊姓大名?”
光頭說:“我叫桑子?!?p> 金昌說:“哦,是桑先生。”
桑子說:“能進(jìn)入神虛的人少之又少,請問足下是死人還是活人?”
金昌說:“是活人,以夢境中的神識來到此地?!?p> 桑子擼須說:“好,好?!毙Φ米旖且怀橐怀榈?。
金昌心想:“好什么好?”說道:“桑先生,你多久沒笑了,我看你嘴角在抽筋?!?p> 桑子斂住笑,用臟兮兮的手撓了撓頭,說道:“我多久沒笑了?記不得了,好久好久。我沒見過你這么年輕有為的巫祝,所以有點(diǎn)激動?!?p> 金昌心想:“我不是什么巫祝?!钡膊荒苷f自己原本是個考古的,人家不能懂,說道:“桑先生是巫祝么?”
桑子說:“我是金天氏的大巫,因君王死而被獻(xiàn)祭?!?p> 金昌心想:“真是晦氣?!辈黹_話題說:“原來如此,請問您可知道癸神在哪?”
桑子說:“知道。”指著金昌剛被吹下來的山說:“癸神在這山頂最高處的一個巖洞里。”
金昌張大嘴巴,心想:“沒搞錯吧,我又得爬上去?”
桑子說:“不知你找癸神做什么?”
金昌說:“我想請癸神幫我封印魘魔?!?p> 桑子說:“那還是算了吧,癸神已被封印。”
金昌眨巴眨巴眼睛說:“什么什么?癸神被封印,誰能封印癸神?”
桑子說:“癸神偷吃了浮生木的葉子,結(jié)果自己被封印,化作一個頑石?!?p> 金昌說:“為什么?不是說浮生木的葉子吃了可以永生么?”
桑子說:“不錯。人吃了確實(shí)是這樣,不過神吃了就會失去三魂,被封印?!?p> 金昌說:“難道癸神不知道吃了會失去三魂?”
桑子說:“我也是道聽途說,癸神曾經(jīng)和一個女人打賭,沒有自己不能封印三魂。女人說如果癸神能夠封印自己,她愿意守在月亮上。”
金昌又張大嘴巴,心想:“他說的難道是嫦娥?癸神有這么蠢,會跟別人打這種賭?”
他問桑子:“那么浮生木在哪?”
桑子說:“我?guī)闳グ??!?p> 金昌說:“你真是好心,不過我想先去看看癸神?!?p> 桑子說:“我說了他已經(jīng)被封印了?!?p> 金昌說:“即便如此,我也想拜祭一下?!毙南耄骸把垡姙閷?shí)嘛?!?p> 桑子說:“也好,咱們往山上去吧?!?p> 金昌跟他往山上走,問道:“桑先生,你可以從神虛出去么?”
桑子說:“可以呀,不過神虛這么快活,為什么要出去呢?別人想進(jìn)來,還進(jìn)不來?!?p> 金昌看著他一身臟兮兮的,心想:“哼,當(dāng)真快活么?此人的話也不可信?!?p> 他又問:“桑先生,您所侍奉的君主如何稱呼?”
桑子說:“駘,不,應(yīng)該稱棄?!?p> 金昌說:“棄?”
桑子說:“不錯?!?p> 金昌說:“能說說他么?”
桑子說原本駘即位時,金天氏國力盛極,但他得了一次重病之后,想求取長生之道,結(jié)果弄得國人背棄,流亡羌方。
這說法和傳言并無多大差別。
金昌說:“桑先生,您跟隨他去了羌方?”
桑子說:“不錯。”
金昌說:“之后棄建立了蟬國?”
桑子有些訝異,說道:“這你也知道?”
金昌說:“棄死之后又還陽了,活了兩百歲?!?p> 桑子說:“什么,這是真的么?”
金昌說:“傳聞而已?!?p> 桑子說:“多半是真的?!?p> 金昌心想:“棄死的時候,你被獻(xiàn)祭了,你怎么知道后來的事?”
桑子耳朵動了兩下,說道:“小心,罡風(fēng)來了?!鄙碜右怀?,沒入地下。
金昌一看,心念動,自己也陷入地下。
果然一陣罡風(fēng)刮過,飛沙走石。過了一會兒,風(fēng)停了,桑子和金昌才從地下鉆出來。
兩人來到山上最高處,果然找到一個巖洞。
巖洞不深,有塊石頭,模樣似人,只是五官模糊。奇怪的是癸神的腳上纏著好多根須,是從地下鉆出來的,同樣石化了。
金昌打量石頭人,不見封印的符文,說道:“這就是癸神?”
桑子說:“不錯?!?p> 金昌說:“聽說癸神有穹倚弓,怎么不見?”
桑子搖頭說:“癸神都不在了,哪還有什么穹倚弓?”
金昌又看著石像腳上的根須,它們能從巖石里鉆出來的,好怪。
他說:“這些根須……”他蹲下來,剛想用手去摸根須,卻被桑子勸?。骸扒衣灰切└?”
金昌問:“怎么了?”
桑子說:“你一摸,根須就活了,三魂會被吸走?!?p> 金昌站起來,說道:“這么說癸神不是被封印的嘛,而是被吸走了三魂。”
桑子撓了撓頭說:“沒有人能吸走癸神的三魂,除非他自我封印?!?p> 金昌心想:“自相矛盾,要么是他說謊,要么這并不是癸神。罷了,不必在此逗留?!?p> 他說:“桑先生,這里除了閣下,還有別人么?”
桑子說:“有。”
金昌說:“在哪?”
桑子說:“在浮生木的附近,我?guī)闳グ??!?p> 金昌點(diǎn)頭說:“有勞了?!?p> 桑子說:“不必客氣。”
帶著金昌從巖洞出來,站在一塊光禿禿的巖石上。
金昌說:“這,怎么不走了?”
桑子說:“等風(fēng)?!?p> 過一盞茶時間,忽的一陣罡風(fēng)過來,兩人被吹上了天。
風(fēng)勢一衰,又掉了下來,不偏不倚,掉在剛才的那塊草地上。
桑子爬起來,對金昌說:“來來,跟我來?!?p> 金昌跟在他身后,心想:“他連風(fēng)的脾氣都摸得一清二白,真了不得!”
兩人往風(fēng)過的方向走,來到一片沼澤前。
沼澤上綠茵茵的,長著草,霧氣朦朧。而且這霧氣在流動,似乎是繞著一個中心旋轉(zhuǎn)。
桑子往霧氣里一指,說道:“浮生木就在前面。”
金昌說:“這霧氣不會散掉么?”
桑子說:“這不是霧氣,是陽氣?!?p> 金昌說:“陽氣?”
桑子說:“你不要怕,跟著我來,這沼澤吃不了人?!闭f著走在沼澤上,腳并沒有陷下去。
金昌剛踏在沼澤上,腳卻陷了下去。
他心念一動,身子又浮了起來。他此前使用沼澤招數(shù)久了,如履平地。
桑子朝他一看,笑著說:“果然不同尋常?!?p> 走了一截,看見沼澤里裸露出巖石,像竹筍一樣。再往前,看見一塊小島,霍然開朗。為什么呢?因?yàn)檫@島上一絲霧氣也沒有,陽光灑下來,有一種光輝燦爛的感覺。而且這個小島像個龜背,真是巧。島上只有草,沒有樹,能看見最高處有一根石柱。
金昌跟隨桑子登上小島,看見一個水池。這水池奇怪得很,像一根帶子環(huán)繞小島。沼澤的霧氣莫名其妙的流入這池水里,跨不過這條“帶子”,因此島上沒有霧氣。池底金光燦燦,有許多大大小小的石頭。
金昌看著池底金色的石頭說:“這,這池底的石頭是什么?”
桑子說:“陽金?!?p> 金昌說:“陽金?那這池可是昭華池?”
桑子說:“不錯,這昭華池能吸納陽氣,化生陽金。”
金昌說:“聽說陽金可封印鬼魂?!?p> 桑子說:“我就是鬼魂?!闭f著一腳踩在水池里,池水僅僅沒過他的膝蓋。
桑子站在水池里,張開雙臂,陽光灑在他身上,一臉享受的樣子,嘆息道:“哇……”
金昌脫了鞋,也踩進(jìn)水池里,頓時感覺一股熱流自腳底往上走,只直頂門,全身舒泰。
金昌說:“這像溫泉?!?p> 桑子說:“對?!?p> 金昌不知道為什么鬼魂踩著陽金沒事,心想:“或許在這神虛里,鬼魂不懼陽金?!?p> 他說:“昭華池在此,那浮生木呢?”
桑子指著高處的石柱說:“那就是浮生木?!?p> 金昌說:“是么?我還以為是個石頭柱子?!?p> 桑子說:“上去瞧瞧就知道了?!?p> 兩人蹚過昭華池,登上草地,只見有一縷涓涓細(xì)流從昭華池里流出來,往高處去。
金昌訝異的說:“這水怎么往上流?”
桑子說:“哪里是上?”
金昌望著高處說:“這……”這可是神虛,世界或許是顛倒的,無所謂上下。
忽的,一個人從前邊的草地里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