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矛頭
“咳呼~”
“咳呼~”
不出半時辰,全體值守的官兵都醉倒了,鼾聲四起。
手持佩劍的戎爾和肩扛大刀的犀牛及時跑進(jìn)后院。
他們隨手晃了晃七橫八的官兵,確認(rèn)大家都進(jìn)入熟睡后,才敢交談——
犀牛:“看來這酒中的蒙汗藥效果不錯?。 ?p> 戎爾:“快找鑰匙吧,吉將軍還被扣押在伙房?!?p> 兩人分別摸索起官兵們的戰(zhàn)袍腰間,都未尋到鑰匙。
犀牛只好退而求其次,提議道:“戎將軍,你先去伙房吧,吉將軍說不定有要事相告。我在后門望風(fēng),倘若出現(xiàn)緊急情況,我會學(xué)兩聲布谷鳥鳴,你到時迅速出來,我們后門逃離?!?p> “好?!比譅柨隙ǖ攸c了點頭,邁著疾步?jīng)_進(jìn)了伙房。
室內(nèi)煙霧彌漫,光線昏暗,空氣里多是燃盡的柴火燒焦味。
被囚禁的吉承康背對著房門,他的雙臂被鐵鏈綁在低矮的房梁之上。
“吉將軍!”戎爾來到吉承康面前,試圖用佩劍砍斷鐵鏈。
“別白費力氣了。”吉承康耷拉著雙眼,聲音虛弱地薄如蟬翼,“這鐵堅固非常,冷熱不懼,沒有鑰匙是解不開的?!?p> 戎爾著急地緊蹙起眉頭,“我答應(yīng)殿下一定要救你出去的!”
“現(xiàn)下我的性命不是要緊事?!奔锌嫡J(rèn)真地凝視向戎爾,將瑰巖島的“內(nèi)亂”和言宏勾結(jié)禹國的陰謀全盤托出,包括林坤是叛徒之事。
驚訝的戎爾瞪大了雙眸,微張著嘴唇一時不知作何反應(yīng)。
吉承康緩了緩短缺的呼吸,繼續(xù)說道:“阿鷹帶著皇太侄逃往瑰巖島驛站了,但我被抓捕時并未看到他們,想必想要回開頌的他們已經(jīng)進(jìn)入冽谷了,你們一定要在禹國人之前找到他們!”
與此同時,準(zhǔn)備繼續(xù)趕路的言宏等人正向后院走來。
等候在外的犀牛捂上嘴巴,學(xué)了兩聲布谷鳥叫。
戎爾頓時一頭一緊,“糟了,這是緊急信號?!?p> 說著,他又用佩劍連續(xù)用力地向鐵鏈砍去。
“快走吧!”吉承康吃力地高聲催促著,“快去救阿鷹!”
身為父親他已虧錢吉瑯櫻太多,他如今能做的,他都會舍棄自己去做。
耳際布谷鳥鳴愈發(fā)急促,戎爾不甘心地將佩劍收回劍鞘之中,側(cè)身加快了語速:“吉將軍,請您一定要挺住,我會再想辦法來救您的!”
說完,他便急匆匆離開了伙房。
在言宏踏入后院門檻的前一秒,戎爾和犀牛從后門安全撤離。
院內(nèi)鼾聲此起彼伏,官兵們依舊不省人事。
言宏見此狀況,不禁陰沉了臉色,“這些家伙,玩忽職守!”
“西川王不必動怒。”林坤及時走到他身后,“今后由我?guī)ьI(lǐng)他們,一定不會再如此?!?p> 言宏無奈地嘆了聲,“柯宗,把這些家伙叫醒?!?p> 柯宗抱拳答應(yīng)著,隨即便和手下提來了一桶桶冷水,直接傾倒在官兵們的臉上。
醉熏熏的大家都像是驚掉了魂魄,猛地坐起身體,搞清狀況后趕忙單膝跪地求言宏息怒。
不拘泥于小節(jié)的言宏沒有給予理會,直徑走進(jìn)了伙房。
閉目養(yǎng)神的吉承康緩緩睜開雙眸,灼眼的白光令他有些不適應(yīng)。
而白光中的言宏和林坤,他連正眼都不愿意看。
言宏讀出吉承康神情中的輕蔑,他直勾勾盯著吉承康,不慌不忙道:“林坤,在出發(fā)之前,你先挖他雙目,戳他雙耳,再割他舌頭。本王要他成為‘活死人’,看不見,聽不著,也說不出任何話?!?p> 吉承康抖呵出一口氣,從未想到言宏居然如此心狠手辣。
林坤的臉上也閃過一瞬愕然的膽怯,他還從未作過如此殘忍的行刑之事,便勸說般地提醒道:“現(xiàn)下皇太侄還未找到,萬一......”
萬一席景宥比他們先到達(dá)開頌說明情況,那么吉承康的受刑也名不正言不順,言宏等人的陰謀就算沒有曝露,言翊也會有理由降罪于他們。
“沒有萬一?!毖院陣?yán)肅地打斷林坤,“沉氏兄弟會找到皇太侄的,留著這家伙已沒用了?!?p> 想要繼續(xù)巴結(jié)言宏的林坤一咬牙,一橫心,“那不如,讓下官了結(jié)掉他的性命吧?”
“不行?!毖院贽哿宿酆樱[起的雙眸猶如深不見底的寒淵,“本王要讓崎嶼百姓都看看這殺害皇太侄的主謀,讓百姓們知道當(dāng)今崎嶼王的謀逆野心?!?p> 話語間,他揚起詭異陰森的笑容,對著吉承康輕蔑一聲,大搖大擺地走出伙房。
老舊的木門被緩緩關(guān)上,“嘎吱”聲仿佛催命符一般,敲擊在吉承康心頭。
室內(nèi)只剩下曾經(jīng)的上下屬兩人,氣氛變得微妙。
林坤沒有立刻動手,只是沉默著把手中佩劍放置到一旁,始終不敢直視吉承康。
“把你留在身邊,是我此生最錯誤的事?!奔锌抵鲃娱_啟話題,早已接受背叛事實的他語氣很是平靜。
“你站錯隊了,所以這都是你自找的?!绷掷?cè)身用余光瞟了下吉承康,又微垂了眼簾,“別怪我?!?p> “是你站錯隊了!”吉承康還是忍不住悲憤斥責(zé),“身邊崎嶼人,崎嶼官兵,你怎么能幫著禹國走狗呢?這是叛國!叛國賊會遭天譴的!”
“我?叛國賊?”林坤終于正視向吉承康,哼笑著不屑與諷刺,“我還在母親腹中八月時,父親與禹兵對抗,戰(zhàn)死沙場。母親為了養(yǎng)活我們?nèi)值埽谄閹Z財主在做奴。有天我們實在餓極了,她偷了一小袋大米就被活活打死。”
說到這里,他不禁哽了哽喉嚨,好似重回了那段黑暗日子。
驚怕和怨懣爬滿渾身血液,他又咬牙切齒道:“我大哥凍死,二哥餓死,收養(yǎng)我的鄰居姐姐也被抓去充當(dāng)貢女時自盡了!”
吉承康緊抿起雙唇,心生憐憫的同時也很是不解。
在這戰(zhàn)亂之中,誰的命運不坎坷呢?
這不是成為叛徒的理由啊!
林坤深吸了口氣,狠戾地看向吉承康,“這就是為崎嶼烈士家屬所遭受的命運,這樣的悲苦已是天譴!是忠誠的天譴!”
他再也控制不住情緒,放大了嗓門:“不是我背叛了國家,而是這個國家,崎嶼拋棄了我!”
他以為他的聲嘶力竭能夠淹沒心中愧疚,也以為他的悲慘命運終究走到了頭。
“五寨詭辯!”吉承康無法茍同如此扭曲的想法,不甘示弱地粗著脖子怒斥,“讓崎嶼民不聊生的是禹國!你的矛頭應(yīng)該對準(zhǔn)禹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