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人證
很快，就見三人在安南安北的護送下，從府衙外走了進來。其中一人，明顯已經(jīng)是年過八旬。
正是上一任的太醫(yī)院院首，方太醫(yī)。
這可是位了不得的太醫(yī)，不管是醫(yī)德還是醫(yī)術(shù)，皆是太醫(yī)院數(shù)一數(shù)二之人。
因這些年醫(yī)過許多人，因此在朝中也是頗受人敬重。
薛大人一見他，趕緊自座位上起身。
“方太醫(yī)，您怎么來了？”
方太醫(yī)被安南扶著走進公堂，向薛大人微微頷首，道：“老朽今日來，是為當年之事，做個人證。”
“這……”
薛大人看了看方太醫(yī)，又看了眼楚遇。
楚遇道：“當年本王將聶將軍從靖安侯府帶回王府后，因她當時體弱，且滿身傷痕，便特意請了方太醫(yī)前來為她診治?！?p> 方太醫(yī)點頭，又看向聶云君。
“正是。說起來，好久沒見聶將軍了，看到聶將軍如今身體康健，老朽也深感欣慰啊。”
聶云君向他抬手一禮道：“還沒多謝方太醫(yī)當年的救命之恩。”
“哎，聶將軍言重了?！狈教t(yī)捊著他白花花的胡須，又道：“不過，說是救命之恩，倒也不為過。”
薛大人忙問：“方太醫(yī)，當年之事，到底是怎樣的？”
方太醫(yī)又捊了捊胡須，想了一會，方慢悠悠道：
“老朽還記得，那天是王爺剛將聶將軍帶回王府，聽說她滿身傷痕，王爺便特意請了老朽前去為她診治?！?p> 薛大人忙道：“后來呢？”
“唉！”方太醫(yī)重重地嘆了口氣，“要說起來啊，可真是喪盡天良啊，老朽當年看到聶將軍時，她除了滿身的淤青傷痕，
身體也是十分虛弱，明顯是長期遭人虐待，并且長期營養(yǎng)不良所導致的?！?p> 小小年紀，便落得一身的病痛，身上滿是凍傷，和平日被人虐打的傷痕?！?p> 老朽還記得，老朽當時看到她時，也是觸目驚心。足足為她開藥調(diào)理了大半年，才將她的身體給調(diào)理好。”
薛大人也已聽得滿是震驚了。
他看了眼此時立在堂下的聶云君，又想了想方太醫(yī)所描述的樣子。簡直不敢想像，當年她到底經(jīng)歷了怎樣的遭遇。
外面的百姓更是義憤填膺起來，不過這一次，他們罵的對象，不再是聶云君，而是靖安侯一家。
“無恥?。〕幸u了鎮(zhèn)遠大將軍的爵位，卻對他唯一的女兒下此狠手！”
“是啊，鎮(zhèn)遠大將軍可是一代名將啊，那些年為了鎮(zhèn)守邊關，立下的多少戰(zhàn)功，不想唯一的女兒竟遭此毒手！”
“對那么小的一個孩子，怎么下得去手?。俊?p> 這一回，薛大人也沒管外面的喧嘩，只是接著向方太醫(yī)道：
“方太醫(yī)，不是本府不相信你，只是辦案需要證據(jù)，不知……”
方太醫(yī)淡淡一笑，“無妨，我知道府尹大人一向公正嚴明，證據(jù)我?guī)砹?，給……”
他說罷，從安南手中接過一個小包袱，道：
“這里面是老朽當年的出診記錄，因為老朽當年在太醫(yī)院當職，所以不管哪一次出診，都會記錄在冊。
一本是出診記錄，一本是用藥記錄，一本是太醫(yī)院抓藥的記錄?！?p> 這還是王爺特意從宮里的記事房借來的，薛大人可以一一查看?！?p> 旁的可以作假，但這幾樣東西，是斷然作不得假的。因為這冊子是要收入宮里的記事房的，每一筆都要有證可查。”
薛大人若還是信不過，可傳相關之人到堂，也可叫其他郎中查驗一下。”
“這就不必了，”薛大人趕緊道：“誰不知道方太醫(yī)乃是德高望重之人，當年可是先帝的御用太醫(yī)?！?p> 方太醫(yī)只呵呵一笑，“那都是過去之事了，老朽如今早就告老還鄉(xiāng)，頤養(yǎng)天年了?！?p> 薛大人也沒敢真翻，這畢竟是宮里的東西，萬一看到不敢看到的。
他又看向堂下方才來的另一個人，就見那是個年近六旬的老婆子。
便問：“這位又是？”
“民婦參見大人?！蹦抢掀抛于s緊跪下磕頭，回道：“民婦家住西水街，早些年做過牙婆?！?p> “牙婆？”薛大人道：“那你和今日之事有何關系？”
“民婦當年曾為靖安侯夫人，賣過兩個丫頭?！?p> “丫頭，”薛大人想起聶云君方才說的，她的侍女被蘇夫人賣進青樓之事，忙問：“是什么人？”
牙婆回道：“民婦記得是兩個小丫頭，一個大約七八歲的樣子，另一個要小些，只有五六歲的樣子?！?p> 薛大人：“你仔細說來?！?p> 牙婆便仔細地說道：“民婦記得，當年是靖安侯夫人身邊的一個老婆子，找到了民婦，說是侯府想賣兩個丫頭。
民婦得了差遣，自然不敢怠慢，當日下午便去了靖安侯府，見到了那兩個要賣的丫頭，不過在場的還有一個據(jù)說是小姐的人?！?p> “據(jù)說？”薛大人道：“什么意思？”
牙婆道：“因為那位小姐衣著著實破舊，大冷的天，只著了單衣，破破爛爛的，還沒有侯府下人穿得好。”
薛大人：“那你又怎知她是小姐？”
“民婦聽那兩個丫頭這么叫她的，那兩個丫頭自然不愿被賣，那小姐也不愿自己的丫頭被賣。三個人便緊緊抱著，哭作一團。
說真的，民婦當時見了，都不忍心。因心里好奇，便向那婆子問，那小姐怎么穿得如此寒酸？”
薛大人忙問：“那婆子怎么說的？”
“那婆子就跟民婦說，不該知道的事情，別瞎打聽。出了這個門，也別亂說，否則便要我吃不兜著走。
民婦做牙婆多年，見到深宅大院的事情也多。對這些家宅內(nèi)斗的事，也見過不少，所以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p> 薛大人皺著眉，“那后來呢？”
牙婆道：“那小姐自然是攔著不讓人賣那兩個丫頭，就被靖安侯夫人身邊的老婆子給蠻力拖了下去。
還威脅她，若是再敢多說一句，便連她一起賣到青樓。民婦記得，那小姐當年也不過五六歲的樣子。”
哎呦，也不知她現(xiàn)在如何了，即便當年沒死，只怕現(xiàn)在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p> 薛大人看了眼跪在堂下的蘇夫人，又向那牙婆問：“那靖安侯夫人當時可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