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華燈下相聚甚短

　　酒，

　　喝了一杯，又一杯。

　　加上燒的菜，味道非常不錯。

　　于是，

　　兩個人，

　　一只貓，

　　就那樣圍坐在餐桌邊，舉起酒杯相互致意，然后慢慢地讓紅色的液體流入口中，攪動味蕾。經(jīng)過一番細(xì)細(xì)品嘗后，再從喉嚨流到肚子里去。

　　可能是因為酒精的緣故，柳倩的臉竟然呈現(xiàn)一片緋紅，就像是天空中的霞光，才會呈現(xiàn)出來的色彩。

　　又喝過一杯酒后，蘇默終于忍不住拿出香煙。但也只是放在餐桌上。

　　作為一個老煙槍，沒有煙抽，可是一件非常難過的事。

　　一般情況下，蘇默抽煙的時候，都會獨自選擇一個沒有人的地方。一來不會影響其他人，二來可以細(xì)細(xì)品味香煙的味道。

　　柳倩看著蘇默很想抽煙又拼命忍住的樣子，就笑道：“想抽就抽吧，反正這里也沒別人?！?p>　　滾滾道：“作為一個紳士，是不是不應(yīng)該在女士面前抽煙。尤其是在兩個漂亮的女士面前。”

　　蘇默抬起頭來，盯著正舉杯的滾滾：“你也算是一個女士么？你頂多就算是一只小母貓而已。”

　　滾滾不高興的看了蘇默一眼：“作為一個紳士，說話不應(yīng)該這么粗魯?！?p>　　“我可沒說我是一個紳士，再說，跟一直貓咪談紳士這樣的問題，不是扯淡么？”

　　“你看你，說話又粗魯了。要斯文，這應(yīng)該是你平時呈現(xiàn)在別人面前的形象。”

　　“我就是我，不需要向別人展示偽善的一面?！?p>　　滾滾用貓爪端起酒杯，輕輕搖晃著杯中紅色的液體：“你錯了，這不是偽善。所謂人心難測，在世上不免要跟各種各樣的人打交道。所以不得不做一番偽裝。很多時候，人類需要一副面具，隱藏自己最真實的一面。以免別有用心之人利用。

　　同樣，貓也需要這樣一副面具。

　　不同環(huán)境下，呈現(xiàn)出來的樣子，也是不一樣的。

　　比如，在沒人的時候，我就是這個家庭的一份子，而且會受到柳倩的尊重。

　　但在別人面前，我得裝著一直可愛的貓咪，還必須喵喵叫。

　　你以為我愿意？

　　其實我也不愿意，但為了不讓別人發(fā)現(xiàn)我的真實身份。暫時作為一只普通的貓咪，也無所謂。”

　　蘇默雖然覺得跟一只異魔談?wù)撨@些事情，實在是太讓自己難為情了。

　　但他不得不承認(rèn)，面前這只異魔說的話，確實很有一番道理。

　　看著柳倩有些迷離的眼神，滾滾喝了幾杯后，又給自己的高腳杯里加滿紅酒，然后識趣地來到地上，兩條后腿竟然直立起來了?？瓷先ゾ拖袷莾蓷l小短腿的矮人兒。

　　一只前爪還端著酒杯，邁著貓步，緩緩地走到柳倩隔壁的那個房間，在進(jìn)去之前，她回過貓頭：“等下你們動靜小一點，不要打攪我睡覺?！?p>　　然后，

　　這只異魔走進(jìn)房間，順便用自己的后腿把門給關(guān)上了。

　　蘇默定定地看著滾滾離開，如果不是他親眼所見，怎么能相信這個世界，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發(fā)生呢？

　　滾滾走后，柳倩就坐到蘇默的身邊來，眼里燦若煙火。

　　“蘇默，你看起來，怎么跟別的男孩子，就是不一樣?。　?p>　　蘇默喝了一口紅酒，看向正朝他湊過來的柳倩：“柳老師，我們在211列車上相遇，真是一個巧合么？”

　　柳倩笑道：“還真是一個巧合呢！”

　　“你住在我家對面，也算是巧合？”

　　“這證明我們有緣分啊！”

　　“你知道我的一切，包括我今天早上要去干什么，你都提前知道了，難道，這也是巧合？”

　　“蘇默，你能不能不要這么掃興？”

　　蘇默往后退了一點：“你得先回答我的問題?！?p>　　柳倩只好重新端莊地坐好：“既然你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問題了，那告訴你也無妨?！?p>　　“我洗耳恭聽?！?p>　　“滾滾應(yīng)該告訴你了吧，我的爺爺曾經(jīng)是一名巫師?！?p>　　“這個我知道。”

　　“你不知道的是，我爸爸也是巫師。”柳倩收起意亂情迷的眼神，定定地盯著面前的紅酒杯：“你更不知道的是，我也是一名巫師。我們存在這個世界的理由，就是為了讓這個世界達(dá)到某種平衡?！?p>　　“嗯，這句話我好像在哪里聽過，就是想不起來了?！?p>　　“想不起來沒關(guān)系。總之，巫師在這個世界上，是有自己職責(zé)的。跟非正常調(diào)查小組一樣，也是一個獨立的部門?！?p>　　“你是說，你是有編制的？”

　　“這個，還暫時不能告訴你?？梢愿嬖V你的是，非正常調(diào)查小組負(fù)責(zé)調(diào)查詭異事件。而我們的職責(zé)，就是處理他們不能處理的事情。

　　有的事件，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超過他們的能力范圍。

　　作為一個普通人，能夠接觸詭異就已經(jīng)是很不錯了。

　　但這個世界，不只是只有亡靈和游走的尸體那樣簡單。

　　這個世界，還有異魔。

　　這些異魔，隱藏在人群里。平時看上去就是普通人的樣子。但也許下一秒，他們就會做出讓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來。

　　這些異魔，可以給周圍的環(huán)境造成輻射。

　　說白了，就是一種精神污染。

　　這種精神污染，可以影響到周邊很大一部分人。

　　如果這只異魔不受控制，它完全可以憑精神污染的能力，殺死周邊的人。

　　這個時候，一個人就一分為二了。

　　一邊是尸體，一邊是亡靈。

　　靈魂離開肉體，除非用特殊的方法。否則靈魂再也回不到原來的身體里了，就算回到原來的身體里。只要那具身體超過24小時沒有呼吸和心跳。

　　那么，活過來的就不再是人。

　　而只是一個殘留著一小部分意識的行尸走肉而已。

　　我們的職責(zé)，并不是要處理這些亡靈和活過來的尸體。

　　大多數(shù)時候，非正常調(diào)查小組手中的銀制匕首，和左輪手槍里的銀制子彈，都能很好地對這些復(fù)活過來的尸體造成傷害。

　　但如果出現(xiàn)散發(fā)出精神污染的異魔，就屬于巫師的職責(zé)了?！?p>　　蘇默點燃香煙，緩緩吸了一口。

　　這樣說來，非正常調(diào)查小組和巫師聯(lián)盟，都屬于處理詭異事件的部門。

　　只是職責(zé)不同而已。

　　但聽起來，似乎巫師處理的事件，要危險得多。

　　“蘇默，我真心不希望你摻和到這些事情中來。你說你就做個正經(jīng)商人多好，這些詭異事件，交給專人處理就好?！?p>　　“你還沒回答我，我剛剛跟你提的這些事情，你為什么會事先知道？”

　　“有一件事情，我可以明確告訴你。莉莉母親尸體暴走這起事件，并不是一起普通的行尸走肉事件。我們懷疑，這具尸體，在什么地方受到過異魔的精神污染。

　　還有，作為一個跟非正常調(diào)查小組平起平坐的部門，你覺得他們能掌握的情報，我為何就不能掌握呢？

　　至于在火車上的事情，純粹是一個巧合。

　　而我家住在你家對門，從某種程度上說，也算是一種巧合。

　　三年前，我來到申城，剛好這家人在魔都買了房子，要搬到魔都去。我因為有任務(wù)要長期留在申城，就不得已把這個房子買了下來。

　　所以，你不要以為我會算計你。

　　你只是一個普通商人，雖然曾經(jīng)上過清北大學(xué)。但你覺得我有什么理由要盯上你呢？

　　作為一個巫師，難道會無聊到去盯一個不相干的男人么？”

　　蘇默微微松了口氣。

　　只要不是柳倩有心與他造成偶遇就好。

　　如果連這些都要算計的話，那只能說柳倩這個人并不簡單。

　　而在他的潛意識里，并不希望柳倩成為這樣的人。

　　蘇默把香煙滅掉，端起紅酒杯，一口干了里面所有的紅酒。

　　柳倩露出迷人的微笑：“現(xiàn)在，你還有什么想問的么?”

　　接著，

　　柳倩靠了過去。

　　蘇默也低下了自己的身子......

　　躲在房間里的滾滾，看著空空如也的玻璃杯：“真是斯文敗類啊！”

　　良久，

　　蘇默在房間里抽煙，柳倩已經(jīng)起身去洗澡了。

　　抽完香煙，找到地上七零八落的衣服套在身上。等柳倩洗完澡出來，走上前去，道：

　　“已經(jīng)很晚了，我得回去了。再說，就這樣留宿在這里，也不怎么合適。”

　　柳倩俏臉微微一紅：“其實，也沒什么不便的。只是我明天就要離開申城了，你不打算留下來陪陪我么？”

　　“你什么時候回來？”

　　“說不一定，這次的事情有點棘手。也許很快，也許會很久。”

　　“那我等你回來?！?p>　　柳倩點點頭，把蘇默送到門口：“你自己一定要多加小心，千萬不要向任何人提起你現(xiàn)在的身份，我怕會給你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我到達(dá)滬城后，會給你打電話的?！?p>　　“明天什么時候走？”

　　“我已經(jīng)向?qū)W校請過假了，中午十二點的飛機(jī)。還有，我離開的這段時間，滾滾就交給你照顧了。記住，千萬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她的身份。否則，不光你有麻煩，她也會有很大的麻煩?，F(xiàn)在的滾滾實在是太弱了?！?p>　　“也許，吸食亡靈之氣，不失為提升滾滾能力的一個好辦法?！?p>　　“是好辦法，但亡靈也不是那么好碰見的。你遇見的那一只亡靈，純粹是運氣好而已?！?p>　　“我明天中午開車送你到機(jī)場吧！”

　　“不用了，搞得跟生離死別似的。我不喜歡那樣的場面。再說，說不定我一兩天就回來了呢！所以，在我回來之前，你要努力鍛煉身體，多吃有營養(yǎng)的食物。少吃垃圾食品?！?p>　　“好，那我回去了?！?p>　　“去吧！”

　　蘇默走出去后，滾滾從房間里跑了出來：“嘖嘖嘖，我看你真是春風(fēng)拂面??！”

　　“瞎說什么呢？”

　　“難道不是么？女人啊，有人滋潤過就是不一樣。皮膚會變得更有光彩，人也會變得更有魅力?！?p>　　“你再胡說八道，我會考慮蘇默的提議，把你跟七八只公貓關(guān)在一起。”

　　滾滾趕緊閉了嘴。

　　柳倩走到沙發(fā)上坐了一會，才進(jìn)屋去睡了。

　　另一邊，蘇默已經(jīng)洗完澡，剛剛從洗手間走出來。

　　就發(fā)現(xiàn)森壓正坐在客廳的紅木沙發(fā)上。

　　蘇默走過去：“大晚上的，你怎么跑出來了？”

　　森雅的眼睛呈現(xiàn)出淡淡的腥紅：“我不能來么？”

　　“你這么晚找我，有事么？”

　　“沒事，就不能找你么？”

　　“我不是那個意思，”蘇默走到飲水機(jī)前：“你要喝杯咖啡么？”

　　“蘇默，我必須提醒你。那個女人很危險。你不應(yīng)該靠近她，更不應(yīng)該跟她有什么扯不清楚的關(guān)系?！?p>　　“為什么？”

　　“在我們那個世界，巫師是邪惡的。他們會給人間帶來災(zāi)難?！?p>　　蘇默給森雅沖了杯咖啡，走過去遞到她手里：“就算是人，也是分好壞的。凡事都有兩面，更何況人了。不管是在哪個世界，我相信，巫師也是有好壞的?！?p>　　森雅接過蘇默遞過去的咖啡，輕輕地一用力，剛剛還冒熱氣的咖啡，驟然就成了冰花。

　　然后，

　　森雅把變成冰花的陶瓷杯放在茶幾上。

　　“呲呲呲......”

　　陶瓷杯子開始出現(xiàn)裂紋，接著這些裂紋逐漸增大，隨后一塊塊剝落掉在茶幾上。

　　只剩下咖啡色的冰花，閃耀出寒冷的光芒。

　　這些剝落下來的陶瓷碎片，代表著森雅的憤怒和不滿。

　　難道，是對他跟柳倩之間的關(guān)系不滿么？

　　蘇默并不在意，因為森雅的這個能力，都弄得他有些麻木了。

　　蘇默重新走到飲水機(jī)前，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然后走回沙發(fā)邊坐下。

　　“呼！”

　　喝下一口熱水后，就把后背舒服地靠在沙發(fā)上。

　　過了一會后，蘇默打破短暫的沉默：“你是怎么知道她是巫師的？”

　　“前一次你跟她正打得火熱的時候，我曾在她的書桌上，發(fā)現(xiàn)一本《巫師手冊》。這還不夠明顯么？”

　　“其實，她沒你說的那么壞。”

　　“蘇默，你現(xiàn)在完全被她迷住了。她使用了女巫的魅惑之力，把你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p>　　“你錯了，我很清醒。我知道我自己在干什么。作為一個男人，擁有一副健康的身體，當(dāng)然要做一些健康的事情?！?p>　　“你對健康這兩個字，是不是有什么誤解？”

　　“好了，你哪里來的，就回哪里去吧！我也累了，想睡覺了?！?p>　　森雅眼里猩紅的色彩更濃郁了一些：“你敢這樣對我?！?p>　　“做人，要講道理，好不好?！?p>　　“那我就好好給你講講道理?！?p>　　下一秒，蘇默的身體就完全不能動彈了。

　　十分鐘后，蘇默才慢慢恢復(fù)了知覺，重新掌握對自己身體的控制權(quán)。

　　這時候，他發(fā)現(xiàn)森雅不見了。但他的身體仿佛也被凍僵了。

　　還好房間里開著空調(diào)，過了很久，身體才暖和過來。

　　這時他才明白：

　　原來，

　　跟女人是不能講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