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問訊
“王隊，有報案！”小李風風火火地闖進王志強的辦公室匯報到，那王隊行事也是雷厲風行，未等小李說完，便抓起椅背上的警服外套，一邊往外走一邊沖小李道：“詳細說說？”
“南郊紡織二廠有一輛黑色路虎發(fā)生爆炸，駕駛座發(fā)現(xiàn)一具焦尸。同時我們在工廠內(nèi)還發(fā)現(xiàn)了一名疑似遭遇綁架的男性。”
“南郊紡織廠？”王隊皺了皺眉頭，但腳步絲毫未減，“南郊的案子怎么分配到咱們這兒來了？而且二廠不是早就倒了，那附近也沒有居民區(qū)，誰報的警？”
“這就是原因，那兩個報案人是一路尾隨被害人車輛到的二廠，南郊分局認為這件事疑點太多，分派了一部分人看住他們。但紡織廠太大，這樣一來搜索起來人手不足，所以找咱們借人?！?p> “嗯……先過去看看再說吧?！?p> ……
與此同時，被幾名警察留在車上做著簡單筆錄的陳思遠和小林對視了一眼，此時車上除了他們兩人以外還有兩名警察，而車外竟然零零散散地又站了四五名警官，隱隱成包圍式將他們護在中間，雖然他們的說法是為了安全考慮，但總覺得人似乎太多了一點。
“思遠你說，他們不會是在懷疑我們吧？”小林悄悄和陳思遠交頭接耳道。
陳思遠翻了個白眼回道：“肯定的啊，這地方荒郊野嶺的，別說人了，野狗都見不到一只，咱們出現(xiàn)在這兒本身就夠可疑的了，更何況你還是一路追著人家過來的，換成是我也懷疑你?！?p> 小林別過頭去不再說話，心里不得不承認陳思遠說得對，但他還是忘不了那輛路虎忽快忽慢，引導著自己追上去的樣子，總覺得那輛車像是藏著什么秘密一樣。
又過了一會，撇過頭去的小林看到了更多的警車開進了紡織廠來，其中一輛警車上下來了兩個人，一位面相老成，看上去有四五十歲的樣子；另一位稍年輕些，三十歲左右的樣子。兩人下車后就那么站在車旁，年長的那位隔著車窗打量著小林和陳思遠，好似他的目光能看透車窗上那層防曬膜一樣。
王志強下車后就那么盯著車里的兩個人，這兩人一個看上去和小李年齡相仿，另一個的臉朝向另一側看不清，不過從發(fā)福的身形上判斷應該比年輕的那位稍大些，可能有四十歲。
從年齡上判斷，比起“朋友”，兩人更有可能只是工作上的關系。但從坐姿分析，這兩個人應該對彼此很信任，應該不單單是合作關系那么簡單，很可能有更深一層的關系存在，比如說……共犯。
一旁的小李聽著當?shù)鼐瘑T整理的資料匯報道：“王隊，稍胖的那個人叫陳思遠，是仁和醫(yī)院的醫(yī)生，看著年輕點的那個叫小林，是西德制藥公司的醫(yī)藥代表。”
“小林？”王志強疑惑地打斷了小李，“日本人？”
“不是，據(jù)他本人說他父親姓小，是中國人?！毙±蠲嫔殴值亟忉尩?，他自己也覺得有些奇葩。
王隊點著頭，似是認可了這個說法：“繼續(xù)說，他們是怎么來這里的?！?p> “據(jù)他們說，陳思遠這幾天休假，正巧小林帶著禮物來找他。兩人打算一起去一趟陳思遠在南郊的父母家，但在半路上兩人遭遇一輛黑色路虎搶道，就是那輛爆炸車輛。作為司機的小林氣不過追上去想理論，就一路追到了這里。隨后在他們迷路找不到前車的時候，就聽到了爆炸聲，陳思遠因為擔心有人受傷，提議前去查看，緊接著兩人就發(fā)現(xiàn)了已經(jīng)爆炸的黑色路虎和車內(nèi)的被害人，隨后打電話報警?！?p> 小李說完就看向王隊，觀察著他的反應。
王隊皺著眉頭沉思了一下，又問道：“那個遭綁的人是什么情況？人現(xiàn)在在哪里？”
小李又翻了一頁筆記，整理道：“據(jù)他們兩人說，他們沒有走進紡織廠。南郊分局的同事來了以后認為不排除他殺的情況，兇手還有仍躲在紡織廠內(nèi)的可能性，于是分出一部分人監(jiān)視二人，其余人進廠搜索后發(fā)現(xiàn)了一名被用麻繩和手銬綁在椅子上的年輕男性。對方的眼部和口部受限，在我們的人接近時還表現(xiàn)出了驚慌的情緒，在眼罩被摘下后確認了是民警才放下心來。南郊的同事認為尚不能完全排除小、陳二人系兇手的可能性，于是把人保護起來在紡織廠另一側，三人還未見面。”
“帶我去看看?！?p> 王志強說完，幾名南郊分局的人立馬過來帶路，幾人上車很快就繞到了紡織廠另一側。
王隊看見了坐在警車后座的男生，對方長得很清秀，大約二十出頭的樣子，和自己一樣剪了個利索的短發(fā)，而沒有像現(xiàn)在大部分年輕人一樣，留一些標新立異的獨特發(fā)型。身上肌肉微微隆起，不是那種大塊頭的爆發(fā)型，但可以看出鍛煉過的痕跡?？偟脕碚f，是一個很容易給人留下好感的形象。
一名警察開口道：“出于對方精神狀況的考慮，還沒有找人了解過他的基本信息?！?p> 王隊點了點頭，依然沒有把目光移開，這時碰巧對方抬頭，迎上了王隊的目光。他的眼神很清澈，里面卻似乎微妙地摻雜了一些其他的情緒，讓人覺得有一絲傷感。
兩人就這么對視了一會，王隊拉開車門下車，走上前去打招呼道：“小同志你好，我是市南分局的王警官，請問你叫什么名字？”
男生抬頭看了看王警官，“周銘”，他回答道。
“周銘你好，可以請你配合我們一下，告訴我們你是怎么來到這里的嗎？”王隊說完，想起對方的狀態(tài)，又補上了一句：“你還記得嗎？”
叫周銘的男生低頭沉默了一會，又往車里挪了一個身位，王隊領會了他的意思，坐在了他身邊剛剛空出來的位置上。本以為對方會順勢說出原委，沒想到周銘只吐出一句：
“我不記得了?！?p> 王隊皺了皺眉頭，總覺得他好像在隱瞞什么，不過還是沒有對此發(fā)表意見，只是按照慣例請求對方一起去警局里做筆錄。就在王隊猜測對方會不會借故推脫的時候，周銘出乎他意料地答應了。
和周銘暫別后，王隊又從南郊分局的人手里接過了陳思遠和小林，就這樣帶著三人，一路回到了市南公安局。準備對二人來一場……“審訊”。
……
“說說吧，到底為什么一直追著那輛車不放？”
“干嘛??？怎么和審犯人似的?！毙×挚扌Σ坏玫溃皼r且我不是之前說過嘛，他闖紅燈橫向沖出來，差點撞上我們，我就想追過去理論理論而已！”
“只是理論理論？沒想著順便‘教育教育’人家？看你文質彬彬的，看不出是這種性格啊？”
“他的性格啊……”陳思遠目光偏移，眉頭微緊回憶著，“應該是比較大膽的那種類型吧，小時候就是，遇到什么可疑的人都敢追上去看，就為了這個還闖過不少禍?！?p> “小時候？你們倆從小就認識？”
“當然了，我們倆是發(fā)小?。∵€沒上學就認識了！陳思遠沒和你們說？”
“一個醫(yī)藥代表，一個主任醫(yī)師。你們倆沒有什么交易關系？”
“沒有，絕對沒有?！标愃歼h忙不迭否認道：“我們倆單純的就是合作關系?！?p> “合作關系還陪一起去父母家送禮？”
“這不是打小就住一個院兒嘛，他媽媽看著我長大的，我們倆就是把兄弟啊！”小林樂呵呵地倚在靠背上娓娓道來。
“別在這嬉皮笑臉的！紡織廠里還發(fā)現(xiàn)了一名受害者知道嗎！”
“不知道啊?！标愃歼h一臉驚愕，“當時發(fā)現(xiàn)車里的人救不活了以后小林害怕二次爆炸，就把我拉走了，這之后直到你們過來我們都一直躲在遠處，連紡織廠都沒敢進?！?p> “只不過另一名受害者還在昏迷中，關于他的信息我們尚未了解。想請你提供一下?！?p> “哥哥，我壓根也不認識那人??！這能怎么提供？”小林哭笑不得又詫異道。
“這是五張照片，能否請你指認一下被害人。”
“這……”陳思遠遲疑了一下，正欲辯解，轉念一想，卻“領會”了警方的意圖：應該是想核驗一下自己是否真的不認識被害人。想想也是，從警方的角度來看，自己這個“報案人”確實疑點重重，不過反正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
念及此處，陳思遠也放下了心里的包袱，隨手指向了其中一張相片。而另一個房間里的小林的反應則是：
“別鬧了哥哥，你剛才自己說的那人還在昏迷中，這五個照片全是睜著眼的，他肯定不在這里頭啊?！毙×种皇菕吡艘谎壅掌托χf道。
“可以了，讓他們走吧?！北O(jiān)控室里，王隊看到兩人各自的反應，朝麥克風道了一句。收到消息的民警也很快回應，送離了陳思遠兩人。
“多謝兩位的配合，如果后續(xù)有什么其他問題的話，可能還會再麻煩兩位?！贝箝T口，王隊再次現(xiàn)身，很客氣地給二人道別，只是他心里是怎么推理的，又是怎么看待二人的，那就是后話了。
“王隊您客氣了，警民配合也是應該的?！毙×中χ氐健?p> “行了，那兩位慢走，不送了?！蓖蹶犚膊缓退麄兌嗫蜌?，留下一句話后就轉身回了局內(nèi)。
門后的小李見王志強回來，連忙迎了上去，道：“王隊，受害者還在等您?！?p> “我知道?！蓖蹶犎齼刹奖阕呷肓酥茔懰诘膯栍嵤?。
周銘見到王隊，起身道：“王隊長，沒什么事的話，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p> “王隊長？”周銘說完，見王隊長沒什么反應，再次出聲提醒。
“啊？”王隊長好像剛剛回過神來一樣，“啊，沒事了，你回去吧，今天多謝你的配合。如果再有其他情況的話我會聯(lián)系你的?！蹦┝?，他好似不放心一樣，又追問了一句：“你真的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去到那里的？”
周銘搖了搖頭：“我只記得自己在下班路上，走神的功夫就被人迷暈了，再醒來就在紡織廠里了。”
“好吧，你先回去吧。”
周銘聽聞，向王隊和小李點頭致意，也離開了公安局。
…………
門口，陳思遠看了看表，已經(jīng)九點多了，他索性轉頭邀請小林：“都這個點了，干脆你也別回去了，今晚就在我家住吧。”
“行??！”小林順勢摟住陳思遠的肩膀笑道：“咱哥倆也好久沒在一塊睡過了?！?p> 陳思遠故意面露嫌惡，甩開小林的胳膊道：“滾，你別老說這些容易讓人誤會的話?！闭f完兩人一起哈哈大笑起來，就如同兒時那樣，打打鬧鬧地離去。
沒走兩步，小林卻突然扭頭，朝警隊大門看去。
“怎么了？”陳思遠見狀也扭頭，卻只看到了空無一人的大門。
“沒什么，可能是錯覺吧?！毙×只剡^頭來，摟住陳思遠，“走，咱倆先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去，我請客，給你壓壓驚。”
直到兩人走后，周銘才從門后探出身來，若有所思地凝視著二人離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