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退守固陵

　　時間已經是漢五年十月，新的一年又要在血雨腥風中開始了。

　　楚大軍離開陽夏后，順荒蕪的官道往固陵而去。正午時分，項羽下令全軍就地飲食。將士們聽聞，就地休息，并開始閑聊歡鬧。

　　突然，楚軍斥候飛馬報項羽，“稟項王，將軍周凌兵??！”

　　怎么會？項羽與眾將急忙望向北方，還是不相信。對氣喘吁吁的斥候大叫，“再探！”

　　稍頃，卻見周凌領著殘兵敗將奔跑而來。項羽迎上來，想問周凌怎么回事，士卒們也好奇觀望。

　　“大王，漢軍奪了陽夏！”周凌看見項王，下跪哭訴。

　　“晨時無恙，何來漢軍？”項羽兩眼一瞪，怒問。眾將圍過來，都覺奇怪，漢軍是在楚地四處橫行，但陳郡還沒有漢軍，斥候也沒有見過，怎么突然就出現(xiàn)了。

　　“大王，季布愿率軍奪回陽夏！”季布第一個上前請戰(zhàn)。漢軍也太欺負人了，誰怕誰??！只是他不清楚周凌如何丟的陽夏，否則就不僅僅是痛恨漢軍了。

　　“不可，漢軍必追項王而來，不可與之糾纏于陽夏！”靈常第一個感覺就是漢王率軍追逐而來，陽夏只是戰(zhàn)爭開始。

　　“如此，漢軍今夜即可追上吾軍?！辩婋x眛低聲自語。

　　氣氛一下緊張起來。很明顯，漢王根本沒有罷兵，而是抓緊布置人馬，準備給楚軍致命一擊。楚國君臣都被騙了。

　　“劉季欺人太甚！”項羽幾乎是咬牙切齒怒吼。此刻，他總算徹底明白，鴻溝合約就是詐，劉邦現(xiàn)在要的是項羽和楚軍的命。

　　“大王，將軍周凌疏忽，丟軍失城，請治罪！”軍正上前請示。

　　“削爵奪職，廢為庶伍！”項羽恨周凌玩忽職守，可念其忠心耿耿，不想誅殺。雖說是周凌的錯，項羽也沒有警惕，諸將也沒有警惕，楚營無人意識到漢軍的突襲！

　　“謝大王！”周凌奉上將軍印綬，垂頭喪氣地隨軍正而去，

　　眾將久久凝望北方，默默無語。漢軍又要追上來了，從此楚軍四面皆漢軍。歸家？家在何方？

　　“鐘離眛率萬人先埋伏于固陵外十里，大軍前往固陵城下。漢軍追來，兩面夾擊！”項羽說得斬釘截鐵，真想好好教訓劉季。

　　“午后季布率萬人為后隊，披堅執(zhí)銳，以備漢軍！”

　　“諾！”眾將一齊回應。只有靈常斜眼掃過眾人，心事重重，一聲不吭，對前途不報希望。

　　鐘離眛按計率軍先行。

　　一個時辰后，季布的后軍果然看見赤旗開路的漢軍大隊人馬，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近。好在早有準備，士卒們并不慌張，只是加強警戒，有序后退。

　　有士卒看漢軍又來，氣憤填膺。早彎弓搭箭，想攻擊漢軍，被季布喝止。仿佛沒有看見漢軍人馬一樣。

　　而漢軍也一樣，只是緩慢跟蹤，保持不近不遠的距離，并不進攻楚軍。

　　“這幫膽小鬼，見項王就躲，今日也敢露臉？”后隊的楚士卒嘰嘰喳喳嘲笑著，歡叫著，并不把漢軍放眼里。偶爾對著后面的漢軍大罵以為樂。

　　但是漢軍跟了幾里路就停下了，而楚軍順利抵達固陵。扎營饗士卒，自得其樂。只是鐘離眛人馬白白忙活一天，因為漢軍沒有進入包圍圈，故徒勞無功，晚上只好歸營。

　　項羽無奈，只好令大軍在固陵修整幾天，順便籌集點糧草和軍衣。同時派出斥候打探漢軍的動向。另急派使者往壽春問詢大司馬周殷安危。

　　第二天，鐘離眛帶人在野外狩獵的時候，抓到了漢軍使者，就地進行審問。“往何處？見何人？”

　　“往臨淄見齊王！”使者戰(zhàn)戰(zhàn)兢兢回復。

　　“漢王意欲何為？”

　　“仆不知！”

　　“搜！”鐘離眛一聲令下，隨從就搶來行囊，并在使者身上到處摸索。封書，令牌，謁帖俱在，全送到鐘離眛面前。

　　解開封書一看，漢王寫的，讓齊王韓信發(fā)兵來固陵，與諸侯一齊圍攻項王。

　　“可見漢王使彭越者？”

　　“未聞！”使者知道落在敵人手中，保命要緊，假裝什么都不知。

　　隨后鐘離眛帶領漢使見項羽，并遞上封書。

　　“劉季欲置吾于死地！”項羽把封書惱怒的擲地上，并擺手讓左右?guī)ё呤拐摺?p>　　“饒命！”使者話還沒有說完，已經被桓聚一劍斬于項王帳外。

　　不一會，陳郡長和陳公利幾也來固陵迎候項王。

　　鴻溝一劃界，陳郡大部屬漢，而郡府所在的陳縣城也在邊界上。故陳郡長和陳公都內心失落。得知漢王根本不守約，追逐楚軍而來。他們更失望，這里馬上就成戰(zhàn)場了，不管誰勝誰負，他們都人財兩空，注定是輸家。

　　利幾一直覺得自己的陳公有名無實，就是為項羽看守陳，順便給項羽送糧送兵。加上現(xiàn)在日日都有壞消息，利幾早就開始打自己的小算盤了。

　　眼看漢軍在楚地攻城略地，又招諸侯擊楚，項羽也沒有主意了，就召集諸將計議。

　　“陳民窮人困，無險可守?！崩麕紫戎v困難，不想在陳打仗。

　　“彭城陷落，壽春不明，陳乃唯一可侍大城！”鐘離眛憂心忡忡說道。突然之間，楚軍就陷入窮途末路。

　　“遣使者再與漢王議和？”靈常心里已經認定楚軍必敗，但還想謀個活路。連家眷都陷于漢手，楚軍無處可去，無處可守。

　　“再言議和者，斬！”項羽一聽就火冒三丈。劉季心里哪有約束，得寸進尺。和他定約，除了約束自己，毫無用處。

　　“不若一戰(zhàn)，以卻漢軍！”季布常擊敗漢軍，自信這次也可以。

　　“漢軍深壁高壘觀望，不欲戰(zhàn)！”丁固領人在野外偵察漢軍動向，卻發(fā)現(xiàn)漢王大軍追到楚軍后，竟然不打不叫，筑起了堡壘，為此迷惑不解。

　　“怪哉，劉季意欲何為？”桓楚忍不住問道。

　　“招援兵圍楚！”鐘離眛不想也能猜道，漢王劉邦就這一招。打輸就躲起來，乘你不備再打你?，F(xiàn)在不攻擊你，只是在等外援，中午抓的漢使就是證明。

　　“呸！”項羽一聽就怒。劉季每次都這樣，偏偏還管用。

　　“欲戰(zhàn)欲留，項王務必早斷！”陳嬰可謂老將，知道機不可失。

　　“急敗漢王軍，尚有可為！”季布希望項羽快快拿主意，時間越久，對楚軍越不利。

　　“明日起季布引一隊卒往漢營挑戰(zhàn)，鐘離眛中途伏兵接應！”項羽想先看看漢軍的反應如何。

　　“須有大軍應對，可保萬一！”丁固擔心漢軍出擊，那么點士卒半個時辰就完蛋了。

　　“無需多慮，照計行事！”項羽太了解漢王軍了，不挑戰(zhàn)數日，漢王不會應戰(zhàn)。

　　果如項羽所料，季布第一日挑戰(zhàn)無果。任憑楚兵在漢軍大營前，謾罵，羞辱，撒野，漢營就是沒有半點動靜。

　　第二日挑戰(zhàn)，楚兵罵得困倦，在漢營前小憩，漢兵還是視而不見，充耳不聞。直到第五日日暮，漢營才派出使者，答應明日出戰(zhàn)。

　　得知漢軍應戰(zhàn)，楚君臣大喜。項羽馬上召集諸將布置，

　　“明日丁公與陳公為左右軍，陳嬰為前部，與漢軍對陣。吾與季布為中軍！鐘離眛率萬人伏于漢營外，斷其歸路，相機奪營?；赋c陳郡長守城。”

　　并安排陳嬰詐敗，誘使?jié)h軍追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