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書《志科舉兄弟明初心端天佑腐蛀暗滋生》表明兄弟二人立志明心,要科舉出仕為筑大同。而“端天佑”中的“端”字,既有端正之意——天佑鏢局義釋虎嘯寨威震遼東,但教導(dǎo)不嚴(yán)使得少鏢頭驕奢淫逸之腐滋生于心;又有開端之意——天佑鏢局中人使鏢打傷了姜雄,使得天佑鏢局成為揭開朝中勢力暗斗的開端。
厲蒼天二人離開康陵一路西行,不覺來到虎嘯寨地界,見路途開闊平坦,不覺感嘆:虎嘯寨在修路上確是下了功夫。
又走出好一陣,見前方有虎嘯寨的嘍兵當(dāng)?shù)涝O(shè)卡,雖然已經(jīng)知曉虎嘯寨不劫行路之人,但二人仍不敢邁開大步。
正走著又聽身后車馬之聲,回身看去正是天佑鏢局護(hù)鏢的隊伍。二人放慢腳步讓鏢隊先行。見鏢隊來到關(guān)卡之前,守卡的虎嘯寨頭目與帶隊的天佑鏢局鏢師雙雙抬手抱拳。
虎嘯寨頭目道:“虎嘯山林,猛虎有道,不犯人間煙火?!?p> 鏢師對道:“上天護(hù)佑,天下存德,永保眾生平安?!?p> 雙方對過口令,虎嘯寨頭目笑道:“請了?!?p> 鏢師也微微一笑便率鏢隊通過。二人待車隊過后也小心走上前去。那守卡的嘍兵并不理會。
卻聽虎嘯寨頭目道:“你們倆兒是頭一次走這兒?”
二人答道:“正是?!?p> 虎嘯寨頭目道:“我們虎嘯寨不劫行路的旅人,你們只管走便是?!?p> 二人點點頭,厲蒼生架不住好奇,問道:“敢問這位大哥,你們不劫道又為何在此設(shè)卡?”
虎嘯寨頭目聽聞一愣,隨即笑道:“嘿嘿,竟然還有人問這種問題。你要是想交,便交幾百兩銀子做路費,大爺自不在意?!?p> 厲蒼生皺眉道:“幾百兩的路費未免太貴?!?p> 虎嘯寨頭目嗤笑道:“那不完了,指著你們這些窮酸書生交一兩文路費,讓大爺們喝西北風(fēng)么?”說罷眾嘍兵一陣哄笑。
頭目見二人沒有走的意思,又呵斥道:“還不快走,雖說你們說的笑話倒是有點意思,但大爺也沒錢賞你們。”二人聽了忙匆匆離開。
二人沿大路行進(jìn),忽覺山中景色正佳,見天色尚早不覺離了大路,入山游玩一番。二人在山間走了一會兒,忽從草叢之中竄出兩個人來,只聽那兩人喝一聲:“哪來的探子!”接著不由二人回話沖上來就打。
二人嚇了一跳,眼見拳來只好出手格擋,又見那兩人頭上插著一圈草想來是做暗哨之人。這兩個暗哨的拳法比天佑鏢局少鏢頭的跟班強(qiáng)上不少。二人只能慌忙招架,勉力應(yīng)對。
過了十余招,二人忽覺這兩個暗哨拳法路數(shù)與父親傳給自己的拳法相近。于是留心注意,卻見這兩個暗哨接下來出的數(shù)拳,正是自己所學(xué)拳法的招式。
即使二人知道了對方的路數(shù),但這兩個暗哨咄咄緊逼,二人也沒有空隙開口解釋。為了免除誤會,二人只得推算對方的拳路,提前出手御制,在擋開暗哨的進(jìn)招后,迅速跟進(jìn)一拳,將兩個暗哨打了一個踉蹌。
二人收手回來,終于得空解釋道:“兩位誤會了,我二人只是進(jìn)京趕考的舉子,因見山中景色正佳故來賞玩,如有冒犯我們離開便是?!?p> 話音剛落,就見從山上趕來數(shù)十人,暗哨雖敗了厲蒼天二人一陣,但見來人便底氣十足地道:“敢探我虎嘯寨,今日叫你們吃不了兜著走?!毖哉Z之間那數(shù)十人便將二人團(tuán)團(tuán)圍住。
其中走出一個精神飽滿的中年人,看了看二人打扮,皺皺眉頭問道:“你們是何人?”二人將方才的話又重復(fù)一遍。
暗哨對那中年人道:“頭領(lǐng)切莫上當(dāng),這二人有兩把功夫,絕不是讀書人?!?p> 頭領(lǐng)也沒理會,問二人道:“今年是哪天開科?”
二人答道:“七月初十?!?p> 頭領(lǐng)道:“如今才三月初,二位趕哪門子考?”
暗哨聽了借機(jī)附和道:“頭領(lǐng)好本事!一下就識破了這探子的瞎話?!?p> 二人忙向頭目解釋道:“前輩有所不知,我二人雖中了舉人,但出身偏遠(yuǎn)沒見過什么世面,家父命我二人提前出來,路上不必急于趕路,可在各處多游歷一番漲漲世面.”
頭領(lǐng)點點頭道:“既是舉子自當(dāng)有朝廷證明,二位可有?”
二人為了避免沖突便拿出舉人的證明。頭領(lǐng)接過證明,一旁的嘍啰覺得新鮮也湊上來看。
頭領(lǐng)見了道:“你們識字么?”嘍啰聽了忙退到一旁。
頭領(lǐng)看了證明,竟拱手施禮道:“二位舉人老爺,老夫雖是不才,但想令尊要二位見的世面,當(dāng)在人情世故之中,而非田園山野之間。往西不遠(yuǎn)便是山海關(guān)。此乃入關(guān)要地,人來人往絡(luò)繹不絕,當(dāng)是漲世面的好去處,此山間小野便不多留二位了。”說罷一抬手示意嘍啰閃開去路。嘍啰們不敢有違便讓出一條通路。
二人聽了這頭領(lǐng)的話,頓覺有理——他們聽聞父親要他們外出游歷,便只聯(lián)想到書中那些“游歷山水”之事,而山水村中便有,又如何非要外出游山玩水?
于是二人恭敬地回道:“承蒙前輩教誨,我二人這便離去。”二人收好舉人的證明便順著嘍啰讓出的路離去。
二人走出好一陣,厲蒼生道:“不想這虎嘯寨竟有如此通情達(dá)理之人,我還道他們雖棄暗投明但也都是粗人。”
厲蒼天點頭道:“更沒想到的是:不止是在入關(guān)的大路上暢行無阻,更是在誤闖他們的禁地后,也被痛快的放行??烧f虎嘯寨一行真是路途平坦。”又四處看看道:“也不知這虎嘯寨到底有多大,我們走出三五里卻還沒出山?!?p> 原是二人不認(rèn)識路,只是順著嘍啰讓出的“平路”走,忽見一條溪水?dāng)r住去路,上下觀望一番,見溪水上游更窄,便打算從溪水窄處渡過,沿溪流回溯一段,見溪邊有一石頭屋子。
正猶豫要不要上前查看,忽覺耳膜一震,從石頭屋中傳來一陣大笑:“哈哈哈,老夫等了十年!終于來了,看來你們還是講信用的?!?p> 不待二人反應(yīng),便從石屋之中竄出一個人影。三跳兩躍便來到二人面前,只見這人蓬頭垢面,衣衫襤褸,須發(fā)皆白,少說也有六七十歲。
這老者躥到二人面前,仔細(xì)看了看二人,疑惑地左右確認(rèn)一眼,隨著老者的擺頭,他臉上的笑容漸失,眼角中隱隱浮現(xiàn)出一絲憂傷,卻突然化作暴怒。
老者暴喝一聲,震得二人不覺用雙手捂住耳朵。又見老者惡狠狠地對二人道:“來來來,兩個小騙子,先吃你何爺爺一拳!”說罷縱身上前。
二人還未看清老者的拳來,卻覺一陣兇狠的拳風(fēng)襲來。頓時心中一緊,瀕危之感驟生。老者一拳直取厲蒼天,厲蒼天來不及反應(yīng),只覺眼前一晃,又聽一聲悶響——原是一旁的厲蒼生趕在老者之前,擋在自己身前,替自己挨了老者這拳。
厲蒼生反向砸到厲蒼天身上。厲蒼天下意識的雙手一抬接住厲蒼生,但強(qiáng)勁的沖力仍將厲蒼天撞得后退數(shù)步。
老者見狀鄙夷地道:“兩個小騙子!凈想著騙人,武功竟落得如此孱弱。”
厲蒼天見懷中厲蒼生口吐鮮血、氣若游絲,心頭頓時涌起悲痛之情。他實在想不明白這老者為何突然攻擊他們,而且出手如此兇狠。
“嘶……”忽聽老者倒吸一口涼氣,厲蒼天抬眼看去,見老者一臉驚疑,之前的兇狠之情全無,甚至還隱隱顯出一絲恐懼。
情急之下也容不得厲蒼天多想,只得求助老者道:“老前輩息怒,我等雖不知因何事冒犯前輩,但想罪不至死,還望老前輩高抬貴手救我兄弟一命,晚輩厲蒼天必感老前輩恩德,愿聽老前輩差遣以贖冒犯前輩之罪?!?p> 老者聽聞愣了一下,眉頭一皺,問道:“你們是何人?何故在此?”
厲蒼天也不知老者為何有此問,但也只得答道:“我二人進(jìn)京趕考,路過此地不知前輩在此清修,冒犯之處還望前輩海涵。”
老者一揚手道:“路過,趕緊路過,老夫可沒想見到你們。”說著竟要轉(zhuǎn)身離開。
厲蒼天見了求道:“前輩且慢!還請前輩施以援手,救我弟弟性命?!?p> 老者卻閉上眼睛捂住耳朵,賴道:“老夫什么都沒聽見,也什么都沒看見?!?p> 不待厲蒼天揣摩這老者奇怪的行為,卻見懷中的厲蒼生呼吸衰微、心跳漸弱。厲蒼天見狀只覺頭腦嗡嗡作響。忽想到臨行前,父親說的危機(jī)時刻可用“以意治傷”的方法渡過。雖然厲在涯教給他們的這方法甚是模糊,實踐此法也多是以此法治些腰酸腿痛。但此時厲蒼天也只好硬著頭皮試著以意念給厲蒼生治傷。
老者往回走了兩步,聽厲蒼天沒有動靜,不覺側(cè)頭偷偷觀看,見厲蒼天此舉又停下來仔細(xì)查看。過了一會兒老者跳到厲蒼天面前道:“咱們先說清楚,他的死活可跟老夫無關(guān)?!?p> 厲蒼天自然沒工夫與老者爭辯,卻聽老者繼續(xù)解釋道:“他雖然中了老夫一掌,但是并沒有死。至少現(xiàn)在他還活著,而你明明有能力卻不肯救他,這才導(dǎo)致了他的死亡?!?p> 厲蒼天聽了甚是疑惑,但見厲蒼生口唇手指都開始發(fā)紫,只得求教老者道:“求教前輩,晚輩該如何救他?”
老者“哼”了一聲道:“你是真不知道怎么救他?”
厲蒼天道:“還請前輩指點一二,晚輩不勝感激?!?p> 老者見厲蒼天神情懇切,便道:“雖說他要是就這么死了,也與老夫無關(guān),但為了避免你誣陷老夫。老夫就指點指點你好了。”接著老者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又道,“你既然知道用內(nèi)力護(hù)住他的心脈,怎么就不知道用內(nèi)力推動他氣血運轉(zhuǎn)?”
厲蒼天第一次聽說“內(nèi)力”這詞,但想自己現(xiàn)在用的是“意念治病”,于是問道:“前輩所說的內(nèi)力就是指意念嗎?”
老者聽了也是一愣,問道:“你說的意念是什么?”厲蒼天情急之下只得將“意念治病”的方法大概跟老者說了一下。
老者點頭沉思道:“沒想到內(nèi)力還有這樣的說法,聽你這么一說,老夫也大概知道他們是怎么用內(nèi)力救人的了?!?p> 厲蒼天忙問道:“請教前輩,如何用內(nèi)力推動舍弟體內(nèi)的氣血運行?”
老者皺了皺眉頭,自語道:“老夫一向只會用內(nèi)力殺人。”思索片刻忽道:“對了。氣血怎么在你體內(nèi)運行,你就怎么用內(nèi)力推動他的氣血唄?!?p> 厲蒼天仍然不解,老者見了顯得有些許煩躁,一邊擺開架勢比劃一邊道:“比如氣血在你體內(nèi)這般運行,你就用內(nèi)力這樣,然后再這樣,推動他體內(nèi)的氣血這般運行……”老者顧自指點著,也不管厲蒼天看懂看不懂,厲蒼天也只得盡力理解,并嘗試結(jié)合父親所教的“意念治病”和老者所比劃的“氣血運行”推動厲蒼生的氣血運轉(zhuǎn)。
過了幾時,厲蒼生面皮漸有紅潤之色,呼吸也穩(wěn)定下來。老者見了笑道:“不錯!這便好了,已無性命之憂?!眳柹n天見狀也終于松了口氣。
卻又聽老者突然叫道:“不對!小娃娃年紀(jì)輕輕,扎扎實實吃老夫一拳竟然沒當(dāng)場斃命,這一會兒功夫反倒被另一個治好了?你們到底是何人?”
厲蒼天見老者面有驚色,再結(jié)合老者之前的言行,推測這老者之前可能受過什么重大的刺擊,又在此處一個人呆久了,故而心神不定、一驚一乍。于是解釋道:“前輩莫要擔(dān)心,我二人只是赴京趕考偶然路過此地?!?p> 老者不信沖厲蒼天招招手道:“你來!我們比劃比劃?!?p> 厲蒼天不明白如何能通過“比劃比劃”讓老者安心,只知老者武藝遠(yuǎn)遠(yuǎn)高出自己,便推諉道:“前輩武藝高強(qiáng)晚輩實不是前輩對手。”
老者道:“無妨,此番切磋老夫只用一成內(nèi)力,不!半成,就用半成內(nèi)力,畢竟傷了你的性命,對老夫也沒什么好處?!?p> 厲蒼天仍有猶豫。老者急道:“年輕人別磨磨唧唧的,少時老夫發(fā)起飆來,便由不得你了?!?p> 厲蒼天見逃不過,只好將厲蒼生放好,走到老者面前,施禮道:“還請前輩手下留情?!?p> 老者毫不含糊上來便攻,之前老者拳風(fēng)之猛烈尚尤在耳,故厲蒼天不敢接擋,只得慌忙避閃,卻見老者出拳比之前弱了許多。才確信老者確實是要看看自己武功。于是厲蒼天像平日與父親切磋之時那般與老者對招。老者見厲蒼天與自己對招,便先轉(zhuǎn)為守勢,看厲蒼天攻了幾招,老者才出手回?fù)簦曳垂ブ畡菰絹碓綇?qiáng)。老者才攻二三招,厲蒼天已感不支,又過二三招,厲蒼天防備不及便讓老者一拳打中,好在老者并未出強(qiáng)力,厲蒼天中拳只踉蹌后退幾步。
老者見狀道:“看來你當(dāng)真沒有什么功夫。不過看你這拳法路數(shù)倒和我……和官軍的功夫有些相似?!?p> 厲蒼天聽聞只按父親教的道:“晚輩只跟縣里的武師學(xué)了幾手防身,至于學(xué)的是什么拳法套路,既不甚精通也不甚清楚?!?p> 老者略有鄙夷地笑道:“別說精通,你這連入門都不算。”
自己武功孱弱卻在老者拳下活得好好的,按老者之前的邏輯,此事實在蹊蹺。但厲蒼天見老者此時確實沒了猜忌之意,忙轉(zhuǎn)換話題道:“初時聽前輩之言,似是前輩在此等人等了十年?;蚴桥c什么人有約。若是前輩信得過,晚輩愿意替前輩去尋找那人,只是數(shù)月之后我二人還要參加會試,若是路途太遠(yuǎn)恐要讓前輩多等些時日。”
老者聽了喜道:“此話當(dāng)真?”
厲蒼天道:“自然?!?p> 老者又疑道:“我們非親非故,你如何要幫老夫?”
厲蒼天想若說是助人為樂一類老者肯定還有疑慮,于是道:“我二人誤擾前輩清修,前輩出手誤傷舍弟,兩事就算扯平。但前輩不計前嫌幫舍弟治傷,因此晚輩還欠前輩一人情,何況方才晚輩還說過若前輩肯給舍弟治傷便聽前輩差遣?!?p> 誰知老者卻道:“此話不妥,我根本也沒給那小子治傷,因此你也不欠老夫人情?!?p> 厲蒼天不料如此,思索一陣,只得順著老者所言道:“前輩所言極是,前輩是未給舍弟治傷,不過晚輩之前對此傷束手無策,而前輩教會晚輩如何治療此傷,乃是教會了晚輩一項本事。晚輩資質(zhì)愚鈍不敢拜在前輩門下為徒。故幫前輩辦一件事,寥報前輩教授之恩?!?p> 老者思索一陣,似乎沒挑出什么毛病,又或是真的需要幫助,便道:“也罷,就這么辦吧。那你就去洛陽附近尋一處逍遙谷,問問他們的大弟子無瑕子什么時候和那姓谷的小子來見老夫?!?p> 厲蒼天又問道:“但不知前輩,高姓大名,晚輩到了逍遙谷如何說明?”
老者道:“老夫何…”話只說了一半,便又將后一半硬生生地咽了下去,轉(zhuǎn)而道:“你就問問他們,何時來虎嘯寨,他們自然知道?!鞭D(zhuǎn)念一想又補充道:“假如他們聽了虎嘯寨的名字,卻什么都不知道。你也不必提醒,火速回來通知老夫便是?!?p> 厲蒼天見老者說后半句話時目中殺意驟生,便問道:“若是如此前輩當(dāng)做何決斷?”
老者牙床一硌,恨道:“殺兩個不守信用之人當(dāng)不算造孽吧!”
厲蒼天隱覺此中之事并不簡單,雖想勸老者莫開殺戒,但若是直說恐又起反作用,故道:“前輩能信守承諾在此等十年之久,能入前輩法眼,與前輩承諾之人當(dāng)也是守信之人?!?p> 老者聽聞恨意漸平,點點頭道:“如此最好?!闭f罷長舒一口氣又道:“方才聽你說你們還有別的事?”
厲蒼天道:“是要去京城參加會試,晚輩想或先去洛陽尋人,回來之時先到京城考試,再給前輩回話。”
老者看看厲蒼生又搖頭道:“他受了老夫一掌,養(yǎng)傷也還要許多時日,這也是老夫種的惡果,你們也不急那一會兒。你們辦了自己的事,再去洛陽不遲。老夫已經(jīng)等了十年,不在乎再多等一年?!闭f罷“瀟灑”地轉(zhuǎn)身,徑直回到石屋,去等待厲蒼天帶回的結(jié)果。厲蒼天也只好拜別老者,背起厲蒼生往山海關(guān)尋客棧養(yǎng)傷。
再說那縣官調(diào)停姜雄和天佑鏢局之事,中途叫雙方出來換屋子繼續(xù)調(diào)解。正是受了錦衣衛(wèi)洪帶鈐(音同“錢”,意為官?。┑闹甘?,洪帶鈐早藏在房屋之中,為的正是要仔細(xì)觀察姜雄的傷情。
洪帶鈐將姜雄的傷情看的一清二楚,又暗中調(diào)查天佑鏢局一番,才回到山海關(guān)。朝廷明著是由遼東巡按洪貫山巡視遼東民情,實則洪貫山左右有錦衣衛(wèi)洪帶鈐和白展朝(音為“潮”,其弟白展基,兩人之名取意:施展才能報效國家以為朝堂之基石)暗中調(diào)查。洪帶鈐是洪貫山之子,白展朝是洪貫山之徒,兩人明面上是洪貫山的隨行護(hù)衛(wèi)。
這夜洪帶鈐回到洪貫山住處,向洪貫山匯報,白展朝則于一側(cè)旁聽。
洪帶鈐道:“回稟大人,此去康陵,發(fā)現(xiàn)天佑鏢局有不少蹊蹺之處。一來是那天佑鏢局總鏢頭童佑驊很少在人前露面,我看他精神萎靡,甚至不像習(xí)武之人。二來是鏢局之事多由幾個副總鏢頭代管,而那幾個副總鏢頭不過三四十歲。童佑驊創(chuàng)辦天佑鏢局近三十載,若說當(dāng)初跟他打拼的副總鏢頭少說也該五十來歲。三來當(dāng)時有人與他們的少鏢頭發(fā)生沖突,少鏢頭和他的隨從敵不過那人,就有天佑鏢局之人使暗器打傷了那人?!?p> 洪貫山聽聞眉頭一皺,兀自小聲嘟囔道:“沒想到這天佑鏢局也是這般……”
話未說完,就聽白展朝嘆道:“唉……看來童總鏢頭也沒能擺脫十年前虎嘯寨大戰(zhàn)喪弟的陰影。”
十年前領(lǐng)兵圍剿虎嘯寨的總指揮,正是洪貫山的恩師彭大人。大戰(zhàn)之后,斃殺了虎嘯寨寨主何阿山,又讓虎嘯寨改邪歸正。按說當(dāng)時大功一件,但誰想一向剛直不阿、光明磊落的彭大人自虎嘯寨一戰(zhàn)之后,卻變得郁郁寡歡。
洪帶鈐道:“師兄此言差矣,就算兄弟感情再好,事發(fā)十年也該有所釋懷了。不止如此,更奇怪的是,童佑驊和他的夫人也是終日無話?!?p> 白展朝聽了并未答話,只是意味深長、滿懷悲情地嘆了口氣。
有些事恐怕一輩子也難以釋懷,洪貫山從白展朝的這一聲悲嘆中,聽出了這樣的情感,這也正是洪貫山心中的痛點——虎嘯寨之戰(zhàn)后,不出兩年彭大人竟抑郁而終。洪貫山一向敬重恩師,對此事自是一直難以釋懷。而十年前虎嘯寨一戰(zhàn)必然也發(fā)生了什么讓彭大人難以釋懷的事,才導(dǎo)致彭大人性情大變抑郁而終。故洪帶鈐向自己匯報的童佑驊的異常舉動,用白展朝嘆息聲中的“難以釋懷”來解釋,自然是十分合理。
洪帶鈐見洪貫山閉口不語,又道:“至于天佑鏢局打傷別人的暗器,屬下調(diào)查了中鏢之人的鏢傷,可以確認(rèn)那使鏢的手法,當(dāng)是山東齊家堡的‘擒羽鏢法’無誤?!?p> 白展朝道:“賢弟如何單就憑那鏢傷,便能斷定那使鏢人用的手法?”
洪帶鈐堅定地道:“那鏢傷小弟確實看得清楚,而且小弟此行之前還在山東停留,多與齊家堡的人打交道?!苯又謱⑷绾卧诳盗甑难瞄T勘驗姜雄的鏢傷之事說了。
白展朝聽聞點頭道:“若是如此,愚兄自然相信賢弟的判斷?!鳖D一頓又道:“聽聞齊家堡也參加了十年前的剿滅虎嘯寨之事,兩家關(guān)系倒也算不錯,偶有來往也不稀奇?!?p> 洪帶鈐道:“可小弟再去暗查那使鏢的人,卻始終不見蹤影?!?p> 白展朝道:“偌大的一個天佑鏢局,鏢師少說也有千人。就是都集合起來,站成一排一個一個檢查也要費不少功夫,何況要在暗中觀察。賢弟可敢確定每個人都查到了?”
洪帶鈐聽聞此言,略皺眉頭:“這倒是沒有?!?p> 白展朝道:“這先不論,賢弟在天佑鏢局查出這些疑點,那想必賢弟這一趟,肯定是沒有亮明身份訪問童總鏢頭了?”
洪帶鈐答道:“確是如此。”
白展朝道:“訪問天佑鏢局,其實是為了請他們協(xié)同調(diào)查虎嘯寨的事。既然天佑鏢局自己也是一趟渾水,還不如不牽扯上他們,這樣反能圖個干凈?!?p> 洪帶鈐還想說明天佑鏢局的疑點,卻聽洪貫山道:“不錯,調(diào)查虎嘯寨才是最重要的事。想恩師彭大人剿滅虎嘯寨匪患,又保眾民安居。當(dāng)是一件豐功偉績,然而彭大人卻一直有意回避此事。不出兩年便染病故去。若不是為了查明當(dāng)年的虎嘯寨之戰(zhàn)的真相,老夫也不會搶著當(dāng)這遼東巡按?!闭f著不覺感嘆一聲。
洪帶鈐、白展朝皆知洪貫山對彭大人尊重至深,故此時皆不敢言,只得默默跟著嘆氣。稍過片刻,洪貫山又道:“不能從天佑鏢局入手也沒有關(guān)系,既然我等已經(jīng)來到山海關(guān),不如就直接上虎嘯寨探上一探?!?p> 白展朝正猶豫的功夫,就聽洪帶鈐道:“孩兒兩次路過虎嘯寨,都捎帶暗中到附近勘察了一番,見山上暗哨密布想要上山,恐怕要費一番功夫?!?p> 白展朝立刻道:“賢弟此去康陵已是辛苦。”又轉(zhuǎn)向洪貫山道:”不如探查虎嘯寨一事就交由徒兒去辦。”
洪貫山道:“好,你去準(zhǔn)備準(zhǔn)備,明晚隨為師一起上山。”白展朝點頭答應(yīng)。
洪帶鈐道:“孩兒也愿隨父親一同前往?!?p> 洪貫山道:“你剛奔波回來,先好好歇息幾天。順便應(yīng)付當(dāng)?shù)毓賳T,免得讓他們知道為父的行蹤。”洪帶鈐聽了也只好答應(yīng)。
次日入夜,洪貫山與白展朝換了夜行衣,悄悄出了官驛直奔虎嘯寨。兩人到達(dá)山腳,借著月色往山上觀察,見山上崗哨、暗哨密布,果然如洪帶鈐所言。
洪貫山觀察一陣道:“想不到這虎嘯寨布哨如此嚴(yán)密,看來這陣仗背后所藏的秘密,當(dāng)是遠(yuǎn)超尋常?!?p> 白展朝道:“聽聞山上人口眾多,自虎嘯寨一戰(zhàn)斃殺匪首何阿山,山上的嘍啰改過自新,在山上成家立業(yè),開荒種田。說來也算是安居樂業(yè),要是沒有盜匪的惡名,倒是一個遷居的好去處?!闭f完仔細(xì)觀望這些崗哨,卻忽倒吸一口涼氣。
洪貫山聞之問道:“你看出什么來了?”
白展朝神情猶疑地看了看洪貫山,緩緩地道:“依徒兒之見,這布哨似是出自行伍中人之手。而且至少是參將以上的領(lǐng)兵之人?!?p> 洪貫山一驚,仔細(xì)往山上看看,再結(jié)合洪帶鈐之前關(guān)于虎嘯寨布哨的匯報,分析道:“你的意思是說……這虎嘯寨中收納了……”說著又搖頭否定道,“不對,這兩件事間隔甚久,應(yīng)該沒有太大關(guān)系?!?p> 白展朝定了心神道:“也未必就是他,也許是他的部下。或者跟他完全沒關(guān)系,而是虎嘯寨和別的什么人有聯(lián)系?!庇忠姲渍钩抗鈭远ǖ叵蛏缴峡慈ィ骸把巯露贾皇峭茰y,要想知道實情還需上山探上一探。”
洪貫山見自己的徒弟白展朝如此冷靜果敢,心中甚是欣慰,便點頭道:“兩人行動目標(biāo)太大,你我分往左右,若是尋著破綻便自上山探查,天亮再回關(guān)匯合?!?p> 白展朝點頭答應(yīng),便轉(zhuǎn)身去了。洪貫山繞山反向而行,走了許久尋著一處陡坡,心想此處當(dāng)有破綻可尋,誰知上前幾步就見陡坡之上有一暗哨,好在那人走了神一時沒發(fā)現(xiàn)洪貫山。洪貫山撤身回來,繼續(xù)繞山而行。卻在一處地勢平緩開拓之處尋著破綻。此處雖是視野開闊,明哨暗哨共有四處。若說崗哨的布置已是嚴(yán)密至極,然而把守之人卻十分松懈——大約心想誰也不會從此處潛入,況且也有幾處崗哨相互照應(yīng),便是小睡一會兒也有別的人盯著,故而各處崗哨之人此時皆是瞌睡。
洪貫山暗自慶幸,便從此處上山。一路上崗哨雖是不少,但站崗之人多半偷懶打盹,這才讓洪貫山潛入山寨之內(nèi)。
洪貫山在虎嘯寨中四處探查,見寨中房屋不下萬棟,其中四座倉庫最為顯眼,雖不知庫內(nèi)是否充實,但想要養(yǎng)活這寨中之人,沒有充實的物資顯然不能。再聯(lián)想白展朝之言,忽覺若說是朝廷派兵在此軍屯也不過如此。望一望寨中四座大倉庫不覺心中一驚:若說這倉庫充盈說不定可供四五萬軍士所用。想到這兒不覺更要深入探查,忽見一處廳堂尚有燈明,潛到近前附耳來聽。
只聽一個急躁的聲音質(zhì)問道:“你們這山上的崗哨都是如何布置的?”
又聽一個沉穩(wěn)的聲音道:“自然是按防衛(wèi)山寨安全布置的。兄弟放心,此處部署周密,我也絕不敢掉以輕心?!?p> “你倒是沒掉以輕心,但下面的人就未必不會。就我來的這一路上,看那站崗放哨的多半都在瞌睡!”
“呵呵,這事兒我能不知道?因是我虎嘯寨現(xiàn)在行的正坐的端,便是有人來調(diào)查,也不會出事。說到這個,近日我們正想改個名字,叫虎嘯寨總讓人聯(lián)想此處還是個匪窩。兄弟既然來了,不如就替我們想個名字。”
“我可沒心思跟你閑扯,只是你們的崗哨布置與軍營如出一轍,難道就不怕被懂行的人看出來?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呵呵,當(dāng)初布設(shè)崗哨的時候,兄弟你還不知道在哪和泥呢,布置成這樣自有道理?!?p> “布置成這樣,無非就是怕查!你不是說你們現(xiàn)在行的正坐的端嗎?怎么又怕人查了?”
“以前自然怕,但現(xiàn)在就算有人上山來探查,也查不出什么。”
“你還別說,說不定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人摸上山來……最好他們查不出什么東西。”
“兄弟放心,他們愿意查就查。大不了把山上的賬本給他們看看。”
“嚯,不知道你們哪來的信心?”
“我虎嘯寨早就是良民了:平山修路,開荒種地,收留附近的流民,每年按時給朝廷交糧。只不過因前身是個匪寨,故而處處叫人猜忌。說實話,我倒是還真想讓兄弟說的那個遼東巡按來我山上查一查、看一看。好讓他為我虎嘯寨正名。”
洪貫山聽聞心中一驚:莫非虎嘯寨早料到自己要來探查?
忽覺廳中有些響動,洪貫山又是一驚:怕是自己的行蹤暴露。定下心來洞察,原是有人端茶入廳。再抬頭看看天色,已是時至丑末,洪貫山猶豫片刻,還是趁廳內(nèi)端茶倒水的功夫,離開此地。趕著天光未亮匆忙下山。到關(guān)外等了多時,不見白展朝蹤影,直至卯時開關(guān)才見白展朝趕來。
洪貫山來不及多問,帶著白展朝回官驛坐定。洪貫山先將自己經(jīng)歷講了一遍。
白展朝道:“還是師父果敢,徒兒見他們崗哨嚴(yán)密,雖也有那瞌睡之人,但怕行動時驚動其中的哪個,便未敢深入?!卑渍钩藭r表明自己無功而返,并未引起洪貫山父子的注意。
只聽洪帶鈐驚道:“難道他們知道父親和師兄去探查虎嘯寨了?”
洪貫山問道:“從我們出發(fā)到我們回來之前,可有人來過?”
洪帶鈐道:“清晨有以送水為名義過來的人。不過孩兒并未讓他進(jìn)屋。就算他本領(lǐng)高強(qiáng),不用進(jìn)屋就知道父親與師兄不在。但父親是昨晚夜間在山上,聽到有人與虎嘯寨通氣的。這就說明他們早知道父親上山探查?!焙樨炆铰犅勜W运妓鳌?p> 洪帶鈐急忙分析道:“這么看來虎嘯寨和朝廷中人有所勾結(jié)。我們勢必要仔細(xì)調(diào)查!”
白展朝道:“師弟暫不可妄下結(jié)論?!?p> 洪帶鈐反問道:“若沒有勾結(jié),怎么會有人上虎嘯寨提醒他們?而且還提前知道了父親與師兄的行蹤?”
白展朝道:“愚兄不是說虎嘯寨與沒有與人勾結(jié),而是虎嘯寨勾結(jié)之人未必是朝廷中人。畢竟他們虎嘯寨改過自新也有十個年頭了。如今的虎嘯寨家大業(yè)大,可以說是關(guān)外重要的稅銀稅糧產(chǎn)地,若說他們和當(dāng)?shù)毓俑疀]有聯(lián)系才不正常。至于我們的行蹤,因是我們在此地已經(jīng)落腳多日,期間也暗中打聽了虎嘯寨的消息,他們有所防備也是正常?!?p> 洪貫山對洪帶鈐道:“你師兄說的有理,你要多與你師兄學(xué)學(xué),遇事還是要冷靜分析?!焙閹рj點頭答應(yīng)。
洪貫山剛捋了捋胡子,想要仔細(xì)分析此事,就聽白展朝建議道:“既然那虎嘯寨有意請師父上山,那我們要不要順?biāo)浦郏蜕匣[寨訪查一番?”
洪帶鈐道:“我們有什么理由直接上虎嘯寨?”
白展朝道:“虎嘯寨開山修路,拓荒種地,每年按時交稅,可說是民間聚落的典范。師父身為遼東巡按,前去慰問總不為過?!?p> 洪帶鈐暗中點頭,洪貫山卻搖頭道:“他們能擺在明面上讓我們看的,必然也沒什么有價值的?!?p> 白展朝道:“但我們可借此大張旗鼓的上山,到時徒兒與師弟可先混在隨從中,尋時機(jī)潛入虎嘯寨腹地?!焙樨炆脚c洪帶鈐聽聞都點頭稱是。
洪貫山接受了白展朝的提議,心中大概想了想虎嘯寨可能存在的秘密,忽問白展朝道:“對了,既然你未上山,怎么到了卯時才回來?”
白展朝回道:“徒兒未敢上山,只在山間四處搜索。到寅時發(fā)現(xiàn)一件怪事,故回來的晚些?!?p> 洪帶鈐問道:“什么怪事?”
白展朝道:“此事雖是平常,但也可能藏著不一般的秘密?!?p> 洪貫山聽到“不一般的秘密”心中又喜又怕。卻聽洪帶鈐替自己著急,問道:“師兄切莫賣關(guān)子了,快說來聽聽?!?p> 白展朝這才對洪貫山道:“徒兒在山間探查,無意中來到一座墳?zāi)骨?,這墓前打掃的干凈,但碑上無字。”
洪帶鈐道:“這有什么可奇怪的?!?p> 洪貫山責(zé)怪道:“你怎么這般沉不住氣,好好聽你師兄說?!焙閹рj聽聞閉口不語。
白展朝繼續(xù)道:“徒兒起初也沒覺得有什么稀奇,就在徒兒要離開的時候,卻聽到有人前來,于是徒兒便躲到一旁暗中觀察。見一個老翁提著一個飯匣來到墓前,徒兒本以為他只是來祭拜,但這老翁將飯匣放到墓前便離開了。徒兒覺得蹊蹺便繼續(xù)躲在一旁觀察?!卑渍钩秸f語速越慢。
洪貫山也有些不耐煩,追問道:“那你后來又發(fā)現(xiàn)了什么?”
白展朝道:“回師父的話,直到寅正時分,徒兒隱約間察覺一股風(fēng)動,當(dāng)時徒兒是有稍許倦怠反應(yīng)慢了些,再抬眼去看,只見一個人影在墓一閃而過。徒兒再上前查看那飯匣,見飯匣里面竟是空的?!?p> 洪帶鈐無奈地道:“師兄的意思不會是有什么東西在墓前一晃,便把飯菜給吃了?”
白展朝搖頭道:“師弟說笑了,咱們豈能信那些鬼神之說?實際上是這人影拿走了老翁送的飯匣,又留下一個空飯匣?!?p> 洪帶鈐道:“這也不是什么奇事,虎嘯寨本就是個匪寨,藏個什么罪犯偷偷給他送飯,也是正常?!?p> 白展朝道:“非是說虎嘯寨藏人奇怪,而是說藏的這人頗有玄機(jī)。先前說的那個送飯老翁,并非習(xí)武之人,從他的行動中可知他提的飯匣不輕。而后面說的這人影,提著這飯匣一閃而過,必是個輕功高手?!?p> 洪貫山聞之忙問:“你可看清那人影的樣貌了?”
白展朝道:“徒兒不才,當(dāng)時那人輕功不弱,身形一閃而過,徒兒只大約能看出是個白發(fā)老者。”
洪貫山聽了瞪大眼睛,自語道:“莫非是他?”
洪帶鈐道:“就算是拎著一個裝滿飯菜的飯匣施展輕功,也不能說明那人的輕功有多高。”
洪貫山擺擺手,分析道:“如果有讓展朝都來不及反應(yīng)的輕功的人……必然是他,若是如此,便能查出十年前案件的隱情。為父心里的一塊石頭也算是落了地。”
洪帶鈐還沒明白其中的細(xì)節(jié),但見父親如此說,便順著道:“送飯這事必然得每天去做,不如明天一早孩兒就和師兄一起去那里守著將那人帶回來給父親審問?!?p> 洪貫山道:“不可,其中細(xì)節(jié)還是要為父親自前去才是?!?p> 白展朝一邊思索一邊推測:“依師父的意思,莫非覺得那人是……虎嘯寨的寨主何阿山?”
洪貫山聽到“何阿山”三個字不覺渾身一震,又道:“十年前,恩師彭大人邀請各路武林高手一起圍剿虎嘯寨,聽聞當(dāng)時一眾高手只能與何阿山打個平手。若真的是他,恐咱們?nèi)寺?lián)手也不是他的對手。故此去還是要以禮相待,無論如何先要得知當(dāng)年的真相?!?p> 洪帶鈐思索一陣道:“也好,既然那何阿山是虎嘯寨的寨主,必然知道不少虎嘯寨的秘密。我等是需好好問上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