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鷹順著墨的目光看去,小船上一位濁世佳人,姿質風流,儀容修逸。
男子好似在嘆氣,男子隨手端起酒壺便飲了一口后,嘴角又露出淺笑。
“他剛才是在嘆氣?”
玉鷹不確定地問了一句,墨拿起茶杯在嘴邊吹了吹,溫熱的水汽隨風而散。
“嗯”
墨抿了一口茶水后又道。
“本該完美的曲子,錯了一個音,也就不完美了”
“你還懂音律?”
玉鷹感覺自己好像又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雙清澈透明的眸子充滿了光彩。
“略懂一點”
墨將杯中茶水喝完,茶杯放在桌子中,晃晃茶壺,好像是空了。
“你會彈嗎?”
“不會”
墨搖了搖頭,方才的這一首他不會彈,他也就會彈幾首。
“真的”
玉鷹那狐疑的目光在墨身上掃了掃,整的墨有些不自在,仿佛自己做了什么虧心事,是能聽懂,可并不代表他會彈。
“音美人美”
玉鷹目光看向窗外自言自語地說道,不過墨聽到后頓時不淡定了。
“小家伙,你若是想聽,我現(xiàn)在便為你彈一曲”
墨在一旁幽幽說道,同時墨渾身散發(fā)一股酸酸的味道。
“額!”
玉鷹看著一臉認真地墨,有些哭笑不得,她只是隨口一說,再說自己又不認識男子。
“不用”
玉鷹擺擺手,沒想到下一秒,墨探出身子喊道。
“船上的兄弟借長琴一用”
墨說完也不管男子是否同意,手掌虛空一抓,直接從男子手中奪取過來。
“閣下是何人,竟這般無禮”
男子頓時生出了火氣,樓上這人好囂張,今日偶遇友人,把酒當歌,本是心情美好的一天,現(xiàn)在全沒了。
“小家伙,我且為你彈一曲”
墨衣袖一揮,喝推周圍眾人,男子想要靠近墨時,一道人影攔住了他的去路,冰冷的槍尖直指人心。
一身黑甲銅雀出現(xiàn)在半空中,手持青銅長槍,神色冰冷,居高臨下地說道。
“殿下,說不許任何人打擾”
“敢違禁者,死”
銅雀,白衣者,倒是讓男子想起了一個人,有銅雀在一旁護衛(wèi),身份應當假不了。
墨會的曲子不多,或者說墨硯會的不多,墨硯倒是經(jīng)常彈一首曲子,是別人教他的一首。
琴聲再一次在夜色中飄蕩開來,琴中有一股恢宏之氣,讓人置身高山之巔,將萬里山河一攬于胸。
末了卻是一股蒼然落幕,剩下的是獨自一人的彷徨失措和舉目無人的孤獨。
墨放下長琴,每次彈這首曲子他都感覺自己好像在講故事。
“小家伙,如何?”
墨叫醒了玉鷹,玉鷹出了會神,待她醒來時又回味了一番。
“好聽”
“沒了?”
墨有些喪氣,他這么賣力表演,最后評價就倆字。
“不是,是我不知該怎么形容”
玉鷹解釋道,請原諒她詞匯量有限,實在想不是好的形容詞。
“不過,我很喜歡”
“桐姐…”
墨嘴角微張還未喊出聲,銅雀直接消失不見了。
“小家伙,你安慰我一下吧!”
“不想,你惹惱銅雀姐姐,就該受到懲罰”
“…”
正在墨郁悶時,一位男子走上了閣樓,出現(xiàn)在墨面前。
“多謝,借琴一用”
墨將琴還給男子,男子隨手一揮收起了長琴,說道。
“墨殿下這一曲可盛余千百曲”
男子坐下后說道,心中的不悅在琴音響起時早已煙消云散了。
“你認識我?”
墨看著面前這位面生的男子疑惑道。
“余只是聽說過墨殿下,今日初次見面”
男子謙謙有禮地說道,想來又是一位君子了。
“在下孫瑾瑜”
“建業(yè)孫家?”
墨聽到后又看了孫瑾瑜一眼,看來運氣不錯,建業(yè)沒去倒是先碰見孫家的人了。
“嗯”
“你不在建業(yè)呆著,跑到著揚州城,所謂何事”
墨讓人給自己續(xù)了一壺茶水,又繼續(xù)喝了起來。
“殿下呢?”
“陪佳人賞景”
墨說完,隨手逗了一下玉鷹,玉鷹見旁邊有生人,也不好發(fā)作,小手緊緊攥著衣角。
“不知姑娘該如何稱呼”
“玉鷹”
“墨殿下,好雅興”
孫瑾瑜笑道,看向玉鷹眉心后,目光露出一絲意外。
“玉姑娘的運氣似乎不錯”
孫瑾瑜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隨后正襟危坐。
“依墨殿下看,現(xiàn)在這六道如何?”
“如何?”
墨放下茶杯,目光望向窗外,目光所及之處,江岸繁華熱鬧,游人歡聲笑語。
“我不過一位散懶之人,這世道如何,又何必問我”
墨給自己添了杯茶水,又將裝有糕點水果的盤子推在玉鷹面前,省得她一直伸手拿。
“六道乃殿下所創(chuàng),墨殿下且說便是”
孫瑾瑜追問道,嘴角帶著些笑意。
“可六道在你們鬼族管轄之下”
墨眼睛輕輕一抬,一雙漠淡無情的眼神,深處還一絲怨意。
“世道將亂,戰(zhàn)火以起”
“你說是這制度的原因嗎?”
墨問了一句,孫瑾瑜沉默片刻后搖了一下頭。
“是人心,人心分離”
“人心變了,原本的制度約束不了現(xiàn)在的人心”
墨笑了,笑出了聲,這人倒是看得清楚,不失為一個明白人。
“你自己都知道,又為何來問我”
墨晃晃茶杯,待茶水微涼后,將茶水一飲而盡。
“殿下是制度的締造者,遇到現(xiàn)在的情況,不應該修改一下嗎?”
“滅了你們嗎?”
墨輕語道,冰冷的殺意環(huán)繞在孫瑾瑜心頭,仿佛只要墨一個念頭,他就死無葬身之地。
“我說過六道在你們鬼族管轄之下,此間之事,與我無半點關聯(lián)”
他是墨硯的延續(xù),看見自己制定的制度逐漸崩塌,心中不免會有所怨念。
太平,平的不僅是世道,還有人心,無太平更無盛世。
“我希望你們可以建造一個完美的制度體系,盛過他的制度體系”
“你們不想用他的制度,那自己就創(chuàng)造出更好的”
“必然”
孫瑾瑜正色道,雖說沒勸動墨出手相助,但至少知道墨認可了他們的行為。
“這六道,我孫家必會去搏一搏”
“是嗎?”
墨笑了一下,隨后道。
“不過這六道蒼生又苦上許久了”
“可惜殿下無意逐鹿”
“他已經(jīng)不在了”
“所以說可惜了嘛!”
“這酒不錯”
“一位朋友送的,墨殿下應該認識,來一杯嗎?”
“不了”
一縷茶香緩緩飄散在墨面前,墨也沒有急得吹散,目光看向窗外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