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宴會
飛鳥首領(lǐng)是真正進入鹿兒島內(nèi)城的第一個成年女野人,而且是以客人的身份,就連和鹿兒島聯(lián)系密切的熊本部,熊本首領(lǐng)也從沒踏過吊橋。
進入鹿兒島的大門后,飛鳥首領(lǐng)和她帶來的兩個隨從對一切都充滿好奇,一路上東張西望,這摸摸,那碰碰,在看到大河邊在自動取水的水車后,更是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你在橋上看風(fēng)景,看風(fēng)景的人在樓上看你。飛鳥首領(lǐng)的到來自然也吸引了鹿兒島子民的注意,紛紛走出屋門口偷偷摸摸地圍觀。
為什么要偷偷摸摸呢?
因為探頭探腦出來圍觀的大多是男人。
與別的野人部落那些邋遢的女野人不同,飛鳥部的女野人不僅身材高挑,身高將近一米七,而且沒有別的女野人身上那種餿味,看那飄逸的長發(fā)就知道,飛鳥部的女野人是有洗澡的習(xí)慣的。
雖然飛鳥部女野人的肌膚比不上中原美女的吹彈得破,但是那種健康的古銅色肌膚,稍顯肌肉的線條,反而彰顯出一種獨特的野性美。
“哎喲!”“哎喲!”“疼疼疼!”
不久之后,從門后窗后探出的一個個腦袋,被伸出的一只只手擰著耳朵拉了回去。
為了減少被圍觀的情景,扶蘇將飛鳥首領(lǐng)和她的隨從帶到了東宮的二層露臺。
這個寬敞的露臺已經(jīng)逐漸演變成了扶蘇的會客廳。
飛鳥部所在的祖母山距離鹿兒島有至少五天的距離,而且中間間隔著很多不適合騎馬的原始森林,加上現(xiàn)在是隆冬臘月,即便騎馬,也至少要兩天才能到達。
扶蘇看得出來,飛鳥首領(lǐng)這一路上風(fēng)餐露宿,現(xiàn)在必定是已經(jīng)餓極,所以讓仆婦準備了一大鍋老姜羊肉湯。
一大碗冒著熱氣的羊肉湯下肚,飛鳥首領(lǐng)就把身上的獸皮外套脫了。
羊肉湯只是開胃菜而已,有朋自遠方來,雞鴨魚肉是少不了的,扶蘇還特意叫廚師宰殺了一頭豬招待客人。
鮮嫩的姜蔥滑雞,酥脆的蜜汁烤鴨,焦香的紅燒大鯉魚,再加上極度下飯的紅燒肉,飛鳥首領(lǐng)和那兩個隨從上來露臺后就沒說過話,因為嘴巴根本就停不下來。
這些美味的食物對于沒有接觸過烹飪這門藝術(shù)的野人的胃,是降維式的打擊。
扶蘇很開心,看見客人吃得滿足,自己也會有一種滿足感,更何況看著算得上是三個大美女的客人吃得停不下來,就更有成就感了。
扶蘇對飛鳥部很有好感,這種好感來源于山谷集市留下來的良好第一印象。
如果有必要在這個野人世界找一個盟友的話,扶蘇希望是飛鳥部。
吃飽喝足之后,飛鳥首領(lǐng)的肚子肉眼可見地大了一圈,和兩個隨從躺在竹椅上打著飽嗝,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扶蘇。
扶蘇笑了,就讓老羊帶著她們?nèi)|宮周圍逛一圈,散散步消化一下。老羊懂她們的語言,會是一個很好的向?qū)А?p> 然后扶蘇吩咐仆婦再做幾碟小菜上來,看著一片狼藉的茶幾,他覺得自己輕視了幾位女俠的戰(zhàn)斗力。
獨自吃完幾個小菜,扶蘇被外面?zhèn)鱽淼臍g笑聲吸引,將蘇秦喂飽交給仆婦照看后,就站到露臺邊看外邊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原來是東宮廣場中一群孩子圍成了幾個圈在嘻嘻哈哈地跳舞。這些孩子以野人居多,而圈的中心就是飛鳥首領(lǐng)。
看得出來,孩子們很喜歡這位大姐姐。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是飛鳥首領(lǐng)第一次和她們見面,而且圍著跳舞的人數(shù)還在不斷增加。
這親和力也太強了。
羊過咚咚咚地踩著步伐走上東宮二樓露臺,茶幾上有扶蘇留給他的兩碟小菜和一碗白米飯。
羊過坐下后,扶蘇親自幫他滿上了一小杯酒。
“公子,夠了夠了!”羊過有些受寵若驚。
“和飛鳥首領(lǐng)聊得怎么樣?”扶蘇放下酒瓶子,一本正經(jīng)地問羊過。
他是不相信飛鳥首領(lǐng)辛苦來一趟,就單純?yōu)榱怂鸵话鹈鹬x自己。
于是羊過一五一十地詳細說了陪同飛鳥首領(lǐng)游覽鹿兒島的情況。
“這么說,飛鳥首領(lǐng)重點看了閱鹿書院?”扶蘇聽完羊過的講述后問道。
“是的。正如公子所見。”羊過回答,“有一半的時間,飛鳥首領(lǐng)都和閱鹿書院的小女野人在一起,和她們說話,和她們一起玩?!?p> 扶蘇的嘴角不由浮起一絲笑意。
飛鳥部不僅是一個以女為尊的部落,更是一個驕傲的部落,她們從來不會以自己部落中的女野人去和別的部落作交換。
上一次在山谷集市的歸途中將隊伍里的小女野人交給扶蘇換取了路上的糧食,那是因為迫不得已,當時她們已經(jīng)沒有能力將這群小女野人安全帶回飛鳥部。
當然,你也可以說這些小女野人也是飛鳥部剛從別的部落交換回來,應(yīng)該還不算是飛鳥部的族人。
但是飛鳥首領(lǐng)的理解不一樣,即便只是一天,那也已經(jīng)是屬于飛鳥部的族人,這也是她回到祖母山后一直心心念的事情。
但是飛鳥部有太多事情需要處理了,這一趟山谷集市她們的損失慘重,很多族人死了,她們的家人需要安慰,很多女弓手受傷了,她們需要照顧,飛鳥部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安排,還要提防佐賀、長崎、福岡、大名那四個野人部落可能的襲擊。
到得現(xiàn)在大雪封山之后,飛鳥首領(lǐng)才抽出時間跑鹿兒島一趟。她來鹿兒島自然不是來參觀的,而是主要看看那群小女野人的情況。
在飛鳥首領(lǐng)心中,她們就像是娘家不得已嫁出去的孩子,如果她們在鹿兒島的生活不好,或者說受到男性野人的虐待,天知道她下一步會做出什么事情來。
扶蘇正是看出了這點,所以笑了。山谷集市的并肩作戰(zhàn)也給飛鳥首領(lǐng)留下了良好印象,這也是飛鳥首領(lǐng)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將隊伍里的小女野人交給扶蘇,而不是交給距離更近的熊本部的原因。
但是好感并不能代替信任,對于這批小女野人接下來會受到何種對待,飛鳥首領(lǐng)心中還是抱著警惕之心。
正是這點警惕之心,讓扶蘇更是高看了飛鳥部幾分,與別的野人部落相比,飛鳥部有著別的野人部落少有的智慧。
扶蘇不太擔心飛鳥部以后會成為鹿兒島的敵人,從東宮前廣場圍著圓圈跳舞的快樂景象來看,鹿兒島明顯已經(jīng)得到了飛鳥首領(lǐng)的認同。
到了晚上的時候,東宮前廣場的集體舞蹈變成了一個盛大的篝火晚會。
圍著火堆跳舞的人越來越多,其中不乏鹿兒島的子民加入其中。
鹿兒島內(nèi)本來就是女性占的比重更大,而飛鳥首領(lǐng)她們似乎天生就對女性擁有著非凡的感染力。在這場舞會中,她們是當之無愧的主角。
“公子?”韓鸮本來也站在扶蘇身旁看著前廣場,突然沒頭沒腦地問道,“這會不會有些過了?”
扶蘇笑了笑,他當然知道韓鸮的意思,卻依舊微笑不置可否。
“公子,既然交換給我們了?!表n鸮終究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問,“就是我們的人,飛鳥首領(lǐng)這種做法,在我看來和收買人心之舉沒有什么差別……”
韓鸮沒有繼續(xù)說下去,但是扶蘇懂他的意思。出生于帝王之家,扶蘇自然懂得帝王心術(shù),旁人收買人心之舉,從帝王的角度看,就是謀逆的死罪。
“韓鸮,你以后要記住,這里和大秦不一樣。”扶蘇說到這里,就抬頭看著遠方,“我們要回去,就必須有大肚能容天下事的氣量,盡一切可能去壯大我們自己的力量?!?p> “婦女能抵半邊天?!?p> “但是婦女工作我做不好,你做不好,就連福伯也做不好?!狈鎏K收回目光看著前廣場,“眼前有這么好的一個人選,我們要學(xué)會珍惜,你懂了嗎?”
韓鸮一臉茫然地點點頭,好像懂了,又好像沒懂。但是他不管那么多了,他只醉心于軍事,閑時只熱衷于研習(xí)兵法,期望通過戰(zhàn)場建功立業(yè),實現(xiàn)自己的遠大抱負。至于其余政治什么的,不在他的思考范圍。
那應(yīng)該是公子才該考慮的問題,想到這一點,韓鸮也就釋然了,不再多說什么,反正只要公子說什么,他去執(zhí)行就對了。
在扶蘇的默許下,東宮前廣場的這場篝火晚會最后演變成了整個鹿兒島的一場盛大宴會。
仆婦不斷將食物帶進宴會廣場,鹿兒島洋溢著人們的歡聲笑語。來到鹿兒島大半年,扶蘇是第一次看見子民們那么快樂。
人們不知疲倦地圍著火堆在跳舞。野人與野人,野人與子民,子民與子民……最后扶蘇也分不清手拉手跳舞的是野人還是子民。
不過沒關(guān)系,她們以后都將是自己的臣民。
這場歡宴直到月上中天才結(jié)束,飛鳥首領(lǐng)婉拒了為她們準備好的舒適房間,而是在閱鹿書院大竹棚內(nèi)的通鋪和那些小女野人睡在一起。
睡得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