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將破曉時,一頂轎子落在摩府門前,看那下人穿著,是摩老爺和華梓夫人回府了。
高個子撩開轎簾,摩老爺打橫抱起睡熟的華梓,在下人的攙扶下,踩著板凳走了下來。
“先回夫人廂房?!蹦蠣旑h首說。
看門人已開了門,高個子忙打著燈籠在前面引路,轎夫駕馬轉向后門。摩老爺小心翼翼抱著華梓,跟著高個子進了門??撮T人照例四下瞧瞧,最后鎖上了門。
把華梓送回廂房不做贅述。
摩老爺此時神色已不太好,同行的高個子連連打著呵欠,問:“老爺,要回您的臥房嗎?”
摩老爺擺擺手:“先去看看焰兒?!弊吡藥撞?,摩老爺停下腳步,回頭對高個子說,“燈籠給我,你們先去歇著,看你們累的。”
高個子眼窩發(fā)黑,他不自知,還訕笑道:“那怎行?我們要伺候老爺您吶!您不休息,我們哪敢先休息啊!”
忽地,摩老爺臉色大變,食指與中指并作剪刀,指著高個子的眉心喝道:“叫你回房就回房!別讓我說第二遍!”
所有的下人幾個激靈,高個子這才點頭:“是!那老爺,我們這就回去!”說著遞去燈籠,摩老爺接過燈籠,不耐煩地連連揮手趕人。
看著下人散盡,摩老爺原地站了一會,才提著燈籠準備離開,就在此時背后傳來人的嬉笑聲,摩老爺趕緊回頭,只見高個子不知哪里出來,像女子似的嬌柔作態(tài),怪笑著向摩老爺移動。
摩老爺大喝:“給我站??!”
這次卻無用,高個子發(fā)著詭異笑聲愈來愈近。
“胡仙師!”摩老爺朝天呼喊,不多時在摩老爺身邊的建筑,窗戶突然大開,一個物什如球從窗戶翻滾飛出,落地方看出是一個穿道袍的白發(fā)老人。
胡仙師立在摩老爺身前,目光如炬地看著高個子,飛快地用手做決。而在他們對面的高個子面露驚恐轉身想跑,見狀胡仙師把兩掌掌心對準他,頃刻間數道靈符齊飛,形若金鐘把高個子困住,這高個子不能脫身,癲狂得上竄下跳。
胡仙師人狠話不多,右手手掌翻上,狠狠一握,靈符統(tǒng)統(tǒng)引爆,慘叫與黑氣同時出現。待黑氣散盡,高個子已趴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摩老爺想上前查看,胡仙師攔住他,自己走了過去。
蹲身翻看過后,胡仙師站起身點點頭,摩老爺這才走過去看了看高個子,他問:“胡仙師,他還活著嗎?”
胡仙師捋捋他那幾乎拖地的胡須,慢悠悠地說:“無礙,睡醒便正常了。也是命格硬,沒被奪舍成功?!?p> 摩老爺舒出一口氣,又問:“回到府上,我就感到不對,以為讓他們回去休息就沒事了。仙師,我府上近來不太平,你這幾日可見端倪?”
胡仙師搖搖頭:“倒沒見稀奇事,你這府里現到夜卻是陰氣更狂,難不成家眷里招惹上什么?我也沒有頭緒?!苯又f,“說起來,你家三女兒近來頻出事端,可能與她有關。”
“焰兒?聽說她昨日不慎落水,也是這些鬼怪動的手腳?”摩老爺面色凝重,“何人會對焰兒心懷怨恨?”
在摩老爺的腦海里,突然現出華梓冷眼看摩焰兒的模樣,他心驚膽寒:難道是華梓容不下焰兒?
胡仙師看他眉眼不停變化,問道:“老爺可是想到什么?”
摩老爺一時拿不定主意,擺擺手以示沒有。他想起仙師說過要離府,便看向仙師說,“胡仙師,近日府上多事,可否多留幾日?”
胡仙師早料到如此,他搖搖頭,嘆了口氣:“何人當做何事都是命數。師叔仙逝,觀里現只剩我能主持,我不回去誰替我去?我知摩府不太平,這樣吧,你讓百府的夫算子來看看,他乃我觀偏門弟子,捉鬼本領還是在的?!闭f著,他從袖口掏出一枚銅錢交給摩老爺,“我和他有些緣分,他會認得此物。只是,他的話不要信的太深?!?p> 交代完了,那胡仙師退后一步,朝摩老爺深鞠一躬并作揖道:“摩老爺,相聚終有一別,此去斗轉星移,一別經年。老道這就要起行了!”
摩老爺伸手欲再挽留,而胡仙師則轉身越走越遠。于是,摩老爺查看起手上的銅錢,它和其他銅錢的形狀大小無異,唯獨上面刻的是“童言無忌?!?p> “倒是別致!”摩老爺看不明白,想著是個信物,就趕緊放入懷襟,生怕弄丟了。
高個子從地上爬起來,他迷迷糊糊地說:“怎腰酸背痛的?哎!老爺,燈籠給我來!”
拿過燈籠的高個子在前面帶路,他絲毫不記得前面的事,還以為剛剛在給摩老爺照路呢。
見他如常,摩老爺就不點明,背著手由他帶路,高個子問:“老爺,夜深了,要回你的臥房嗎?”
摩老爺看了看摩焰兒閨房的方向,燈火肯定早熄了,他想著胡仙師之前都在府,而且這個點摩焰兒怕是在做美夢,于是他思考一番,就點頭說:“回去吧!”
待他們走遠,在屋檐裝貓頭鷹的小乞丐才敢起身活動筋骨,胡仙師突然出現在他身后,嚇得他險些掉下去,還是胡仙師拉了他一把。
“喂!老頭,人嚇人會嚇死人的!”小乞丐甩開胡仙師的手,大叫道。
胡仙師目光如炬地審視他:“你在偷聽?難道就是你對摩府不利?”
小乞丐兩手一攤:“哎?偷聽太難聽了吧!小爺我即將變成摩府一員,當然是關心自己的安危?。∵@有何錯?”
胡仙師一拂塵把小乞丐拍坐在地,像極學堂聆聽授課的學子。小乞丐被他突然的出手整得一愣:“你想干嘛?!”
胡仙師瞪著小乞丐,逼著他同自己對視,他那一雙眼睛散發(fā)出法力,巨大的氣場壓制得小乞丐發(fā)起抖來,些許害怕。
“……你!死老頭你這是干什么?”小乞丐從牙縫擠出一句話。
“第一層是人形,第二層……讓老道看看你的原形!”胡仙師沒想到小乞丐如此難看透,冷汗已遍布身體,他咬緊牙關持續(xù)施展法力。
“你不要亂說!我,我是人!”小乞丐聽他這句話,嚇得連連擺手。
“呀啊啊啊!”這種法術的法力到了閾值,胡仙師不得已閉眼受回法力,汗水澆濕全身,他按揉著眉心站起身。
看他臉色不好,小乞丐得意的晃頭晃腦:“怎樣?我是人吧?我都說了我是人??!哇塞,你現在好像從那個溫月閣出來的一樣!”
胡仙師轉身背手:“你走吧!”
小乞丐此時也是汗?jié)袢恚饕潜缓蓭煹囊环僮鲊樀?,他不敢多留,說著“這是你說的哈!”麻溜地跳到地面,瘸著腿快步走向柴房。
而背對小乞丐的胡仙師,猛烈咳嗽起來,他捋著胡子說:“……我看到了五層人形,按理說,若真為人,就不該擁有多個原形,人就是人!這個家伙,不知是什么妖怪!”
心系摩府的命運,胡仙師當即盤坐,掐指算起來,突然他青筋暴起,噴出一口鮮血:“怎會……今日根本算不到摩府往后,難道……”
隔天早晨,陽光明媚。
距離請安規(guī)定的時辰還有一炷香不到,摩焰兒本想接著賴床,被敖奶媽告知她老爺已回府,她只得嗷嗷亂叫讓安康快點幫忙洗漱。
安康拿著梳子說:“小姐!你的頭發(fā)打結了,我先給你解開!”見梳子梳不開,安康就選擇用手,也就是蠻力扯開。
摩焰兒覺得頭皮一緊,打掉安康的手,她捂著頭說:“嗷!安康!你的手勁太大了吧!”
安康撓撓頭,看見摩焰兒在胡亂涂抹,趕忙制止:“我……哎!小姐!胭脂不是這么用的!”
摩焰兒放下胭脂粉說:“噢,好吧。我們能不能快點?”
聞言安康加速起來,一轉眼發(fā)現青玉色的衣服不見蹤影,她問:“小姐!給你備的衣服呢?”
摩焰兒說:“哎喲!那顏色我可不喜歡!你看這件怎么樣?”說著,取來顏色鮮艷的衣服。
安康搖搖頭:“小姐,它不適合你!”
摩焰兒撇嘴:“素色才不適合我!”
門外敖奶媽又在催了,安康應答后,不想再和摩焰兒爭論,就淡淡說:“小姐喜歡就好?!苯又部凳帜_不停地繼續(xù)做發(fā)型。
此時的大堂。
摩老爺和華梓坐在主位,宿娘在摩老爺身邊的位置。
平日磨蹭的摩語君,在摩語思的催促下,已經請安完畢,兩兄妹在出大堂時遇見了姍姍來遲的摩焰兒。
“見過兄長和阿姐!”摩焰兒作揖。
兩兄妹回禮,摩語君看見摩焰兒桃紅色的衣服說:“小妹,今天穿的,還挺精神?!?p> 摩語思聽兄長一說,注意到衣服,她急躁地說:“怎么穿這樣的衣服?這顏色可太土了!”
安康低著頭不說話,摩焰兒不悅地翻白眼:“我就覺得好看!”說完,繞過兩人離開。
摩語思推搡摩語君,急躁地叫起來:“你不勸勸她?!摩家的臉都丟沒了!”
摩語君摸摸頭:“???不是挺精神嘛?再說了,人家百公子喜歡也說不定嘛!”
等覺得自己艷壓群芳的摩焰兒入了大堂,她才發(fā)現大堂多了幾個生面孔,還看見一銀發(fā)公子在飲茶,她疑惑:“安康,我家的請安,為何有百家人?”
安康眨眨眼:“我也不知,可能是老爺臨時的決定。畢竟是小姐的終身大事,是怕夜長夢多吧?”
“哦——等等?終身大事?!”摩焰兒看向安康,眼睛里滿滿的震驚,“你是說……結姻的那種?”
“對??!”安康認真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