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寶閣的主人竟是八十文“賣”周安銹劍的邋遢男人。
仔細(xì)打量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的臉遍布傷痕,難怪當(dāng)時在春熙樓,令人看不清模樣。
南綠衣見兩人認(rèn)識,便不多介紹,只一副討好模樣對著男子說:“甄叔,我想請你幫個忙~”
甄叔搖了搖頭,輕聲道:“小姐無需客氣。南鎮(zhèn)長非但救了我,還幫修了這煉寶閣,讓我有安身之所,所以小姐有什么需要盡管吩咐就是?!?p> “喏。”南綠衣伸手一指周安背上銹劍,“我想請甄叔給他的劍回爐重造一下,然后再弄個相合的劍鞘?!?p> 隨即,不由分說,蔥指從腰間一抹,一個袋子憑空出現(xiàn)手中。打開后里面盡是些五花八門的玉石鐵精,鑄造材料。
這是她偷偷從爹爹寶庫順來的,心想與其被束之高閣,不如物盡其用。
可甄叔卻搖了搖頭,出言解釋,“這柄劍本就是由我撿到。劍長四尺有余、寬三指、無護(hù)手之格,初見它時,我便稀罕的緊。所以本就有心思回爐重造,但……”
“但什么?”南綠衣連忙追問,一旁的周安也同樣豎起了耳朵。
“幾番將其投入火爐,但它猛火不侵,一身鐵銹沒有融掉半分。后來,偶遇小哥,自覺其與他有緣,便給了他?!?p> 兩人聽罷,覺得非??上?,尤其是綠衣,心有戚戚說,“那我豈不是又報答不了你了?”
卻見甄叔面色有異,追問之下才知。
凡火都鍛不了這劍,除不了這銹的話,那么就意味著此劍非凡品。
定是靈劍之上!
聽及此處,周安才知銹劍珍貴,想起娘的教誨,君子不奪人所好,欲將銹劍歸還。
但卻被甄叔以“此劍與他無緣”的借口回絕,南綠衣更是拍著小小胸脯說,“甄叔自己就能煉制寶器,小小靈劍還看不上眼。”
直教甄叔汗顏。
后問及如何祛銹,甄叔說,劍若通靈,有緣自會知道如何讓其露出真容。
既然如此,南綠衣也只好放棄,轉(zhuǎn)而詢問起劍鞘來。
劍難重鑄,暫時用來裝卸的劍鞘卻沒那么多講究,取下劍來,丈量好尺寸,幾刻鐘就能完事。只是以后靈劍脫銹,再想要有能承其鋒芒的劍鞘,可就難搞了。
甄叔入了后堂,周安百無聊賴下,在布袋里取了塊不起眼的石頭,打磨起劍上銹銹跡來。
見此一幕,南綠衣捂嘴偷笑。心想,要不說他是個呆子,年少無知呢。銹跡本就是靈劍不愿出世,刻意為之的,哪能是用快爛石頭,就能將它打發(fā)的?
就在玉石與其相碰時,神奇發(fā)生了。
銹劍竟然將玉石“吃了”,吃完后,有極小一塊銹色消失了,而玉石則成了一攤粉末。
“甄叔!快來,我們找到了靈劍祛銹的方法!”
夸張的叫喊讓甄叔側(cè)目,聽完靈劍吞玉石的經(jīng)過后,三人將現(xiàn)存的玉石挨個試完,半天過去,靈劍并沒有再“吃”第二塊,只好作罷。
待甄叔欲重返爐前時,非常嚴(yán)肅得告誡周安道:“既然我兩有緣,我便多句嘴。以你一品之境,現(xiàn)在銹劍之鋒也夠用。所以不要一心想著如何讓靈劍重見天日,懷璧其罪的道理想來你是懂的。”
周安同樣也是這么覺得,打鐵還需自身硬,但即便如此,他心里還是有那么些激動興奮美滋滋。
沒想到自己八十文居然買了把靈劍,好想將之說與母親聽。
趁劍鞘還沒制出,周安出門練劍。
他練的是八招之中的“刺”,只因這招最直接,最具鋒芒。劍劍全力以赴,毫無停歇,以至于劍鞘拿出來時,他已經(jīng)刺了不下三百劍,手臂肩皆是發(fā)酸。
“你這樣練劍實(shí)在太呆,刺劍講究快狠準(zhǔn)。雖然看上去劍劍刺得有模有樣,但卻沒一劍練對了,要快不快,要力度沒力度,倒是準(zhǔn)頭還看得過去,可這練再多也無意義?!闭缡鍖η蕘G給綠衣,隨口評價道。
南綠衣眉頭一挑,挽手撒嬌道:“甄叔,那你行行好~快教教他,他就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呆子?!?p> 甄叔應(yīng)付不來,只好說:“你可以考慮先練快,等你能一息三劍后,再練準(zhǔn)頭。而后再一息六劍,如此往復(fù)……”
周安只覺豁然開朗,繼問,“那么狠呢?”
“呆子!你若一息能出二十劍,劍劍想刺哪里刺哪里,這還不狠?!”
劍入鞘,告別甄叔,一路上周安專心練劍。全然不理會南綠衣,令其氣結(jié)。
再入鎮(zhèn)時,已是黃昏。
殘陽如血,卻道未入夜,街上已空無一人,與往常相比,蕭瑟了些。
兩人來到府門外。
“叩叩叩!”
“爹爹,我回來了,來人開門~”
南綠衣敲門歸家,周安便想拜別。
想著自己已經(jīng)收了她很多好處,救命之恩早就相抵。是以稍行一禮,致謝后,道:“南小姐,既然你到了,那么我也該離開了,告辭!”
本就萍水相逢,無須牽扯,若是有緣以后自會再見。
說罷,不等其回應(yīng),周安繼續(xù)便“刺”著劍轉(zhuǎn)身離開。
可是還未走兩步,就聽見身后女子驚恐尖叫。
“爹爹!”
周安剛欲轉(zhuǎn)頭,身后便襲來令人刺鼻作嘔的血腥味。
顧首而望,門內(nèi)尸橫遍地,血流成河。那些人死狀可怖,皆被摘去了腦袋,空留個殘缺的身子。除此之外,有的更是被挖空了心肝、掏走了五臟。
要知道,整個鎮(zhèn)府內(nèi),人數(shù)近半百。雖大部分都是再尋常不過的家丁下人,手無寸鐵,只能引頸待戮。但修行者也不僅是零星點(diǎn)點(diǎn),可入府后,周安卻未見半點(diǎn)反抗打斗的痕跡。
心驚殺人者的無比強(qiáng)大和至極殘忍!
顧不得多想,銹劍出鞘,跨過無頭尸身,四下尋找起南綠衣來。
直至在后堂宗祠,見到面無血色、雙眼無神的南綠衣癱坐在地上,心才稍安。
剛欲上前,胸腹間卻開始翻江倒海。原是剛才的那一幕幕涌上了心頭,身體后知后覺做出了反應(yīng)。
強(qiáng)忍不適,仔細(xì)查看周圍,確定沒有危險,周安這才走到南綠衣跟前。
“死了...都死了...”
南綠衣言語空洞,不斷重復(fù)著這幾字。
周安張嘴半天,心中悲切,卻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叵雱偛诺难惨曁讲橐蝗Γ瑓s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鎮(zhèn)長的尸體似是不再其列。
于是輕聲說道:“南小姐,我似乎沒有見到伯父的尸體?!?p> 這消息令南綠衣的眼中有了些許活氣,抓著周安的手猶如抓住救命稻草,直喊道:“真的嗎,你沒有騙我吧!”
周安寬慰道:“雖然我與伯父相處不久,但辨認(rèn)其身形我還是有幾分把握。況且伯父一手劍技出神入化,怎么可能輕易被宵小殺害!”
南綠衣精神一震,下意識相信了周安的說法,但她還是想自己再確認(rèn)一遍。
氣力歸身,連忙站起,出門逐個翻看辨別倒地的無頭尸身。
直至最后一尸看完,她手上、身上已全是鮮血,但臉上卻洋溢著笑容,顯得異常病態(tài)。
“真的沒有爹爹的尸體...你說的對!爹爹體修四品通脈境,兼修劍道,怎會毫無還手被殺死,定是去追那兇手了!”
和南綠衣站在尸體之中,周安實(shí)難自適。卻想鎮(zhèn)長府這么大動靜,街上卻寂靜無聲,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與南綠衣對視一眼,共同出門而去。
在兩人挨家挨戶查看之下,卻如心中猜想的那樣。
整個龍川鎮(zhèn)...
兩千九百余口...
盡皆被困家中...
沒了腦袋。
兩人都感倉惶無力,全身冷得有些發(fā)僵。
周安現(xiàn)在滿內(nèi)心都被“為什么”填滿,究竟是什么仇怨,才能令其屠了整個鎮(zhèn)子。
他不明白。
....
另一邊,在兩小只離開后,甄叔心有所感,便同樣回了龍川鎮(zhèn)。卻見鎮(zhèn)中一派地獄景象,心中長嘆。不過他也是歷經(jīng)過尸山血海的,倒也平靜的很。
只是憂心剛與自己分別沒多久的南綠衣。
后在街中尋至兩人,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見他們茫然無措,連有人靠近都沒有發(fā)覺,便刻意出聲,“這似乎是妖族所為?!?p> “甄叔!嗚...全死了!爹爹也不見了...”
南綠衣在周安面前尚能挺起些精神來,但見到相熟多年的甄叔后,淚水便如決堤之潮,滔滔不絕。
待她些許平復(fù)后,周安問:“我人族界內(nèi),竟然還有妖族敢作屠戮之舉?”
甄叔久久沒有答復(fù),內(nèi)心暗想,希望這不會成為破壞人妖兩族千百年和平的導(dǎo)火索。
而后語氣莫名曰:“非我族類,其心難同。”
南綠衣聽罷,竟不再悲傷,反而咬牙切齒立誓道,“我必努力修煉,來日也要屠了它該死的妖族!”
甄叔正要安慰,忽覺一股若有似無的妖氣,大手一揮,口中念念有詞,似是什么咒語,聽不具體。
音落,他掌中無故生出一股青玄之氣,其氣升空,眨眼便交織出一張靈網(wǎng)來。電目一激,望向一側(cè),后雙手一擺一扣,口中呵道,“去!”
靈網(wǎng)眨眼便放大十倍不止,朝一屋舍罩去,隨之猛然縮緊,屋舍粉碎。
甄叔又是用手一招,靈網(wǎng)自然落在跟前。
網(wǎng)內(nèi)是一條身長一掌、鼻上有刺、身兼紅白雙色、另有綬帶紋理的蝮蟲蛇妖!
蛇眼中露出驚恐色,拼命扭動身軀,企圖掙網(wǎng)而逃。但它越是掙扎,網(wǎng)便收得越緊,直至令它動彈不得。
剛說完要屠了妖族,下一刻便有只尚未化形的小蛇妖出現(xiàn)自己面前,南綠衣心中之怒涌起。手尖抹過腰間,一柄長刀便出現(xiàn)手中。
嘴里怒喝:“你這該死的蛇妖,我要你將你千刀萬剮!”
而后周身靈力運(yùn)轉(zhuǎn),灌于刀刃,一刀揮下,竟讓空中炸出沉悶雷響。
中品刀法——奔雷刀!
其刀威赫赫,幾有奔雷之勢!
蝮蟲蛇妖有感自己再不做什么,便要在這刀下化成灰灰,連忙口吐人言,“我知道事情始末!”
說時遲,那時快!
甄叔五指一抓,便將靈網(wǎng)和那蝮蟲蛇妖攝到自己手心。
雷刀落地,平地已現(xiàn)一個大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