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大炮之威
吳將軍站在高臺之上，搖動旗幟，施展號令，下方眾士兵見狀立刻行動起來，有的填裝子炮，有的瞄準目標，其余人則手持火銃刀劍作出警備狀，個個有條不紊。
“開炮！”
等到吳將軍一聲令下，炮手伸出火把點燃子炮，一時間眾炮齊發(fā)，鐵彈飛射，轟鳴之聲不絕于耳。
待濃煙散盡，騎手上前確認結(jié)果，一里的距離，十炮之中，能精準命中墻靶者不過二三，這便是弗朗機炮準度上的缺陷。
但炮手拔出子炮，其他人立刻又加裝新炮，不消片刻，十數(shù)門火炮再次裝填完畢，這便是弗朗機炮速度上的優(yōu)勢。
吳將軍再次施放指令：“開炮！”
又是一陣炮聲，在炮手發(fā)射三四次之后，十余面土墻終于被擊毀了個七七八八。
對于追捕緝拿，閔白馬很是擅長，而這種戰(zhàn)場廝殺、臨陣規(guī)劃指揮，他沒有任何的經(jīng)驗，現(xiàn)在看到弗朗機炮的準度問題，不禁有些疑惑。
等場下的操練暫時停歇，閔白馬問道：“吳將軍，這種火炮能有多少射程？”
吳將軍收下令旗，回道：“這種類型的弗朗機只能算是小炮，最遠能打到三里之外?！?p> 閔白馬點點頭，說出了心中的疑問：“剛才一共發(fā)射了四輪，才將目標悉數(shù)擊毀，這樣的準度，放到戰(zhàn)場上是不是......”
吳將軍搖頭笑道：“閔大人有所不知，若真是到了戰(zhàn)場，這種炮起碼要擺出上百門，到時候就憑借數(shù)量來彌補準度?！?p> 閔白馬再次發(fā)問：“只是三里的距離，若對面出動騎兵，趕到近前也不過是片刻之間，這又該當如何？”
所謂戰(zhàn)場局勢，瞬息萬變，上一刻還遠離戰(zhàn)場中心，下一刻就已身處廝殺的漩渦，這種情況可由不得火炮從容發(fā)射。
閔白馬的話不無道理，吳將軍則解釋道：“閔大人問的，多是黑夜間的襲擊遭遇戰(zhàn)、山地間的伏擊埋伏戰(zhàn)、平原上的突擊包圍戰(zhàn)，這時火炮會比較危險?！?p> “而一般來說，若是大部隊行進，前方的情況多有探子匯報，雙方趕赴戰(zhàn)場時，相隔幾十里地之外，就事先都有了察覺，這時自然是斥候探路，步兵與輕炮謹慎前進，遠炮重炮則原地扎駐，隨時待發(fā)?！?p> 說話之間，吳將軍示意士兵引炮退下，又道：“況且敵軍突到近前，自然有火銃手和虎蹲炮對付他們，除非大后方的重炮被騎兵發(fā)現(xiàn)，正常情況都比較安全?！?p> 眾兵士推走弗朗機炮，不多時，又換上幾十門更小一點的火炮，這種炮大多配置著正副兩個炮手，下面安裝著一個基座，移動到地方便就地插入土中，也有的兩炮、三炮共用一個基座，需要更多的人手操控。
吳將軍示意道：“這便是戚帥改良后的虎蹲炮，使用方便，適合近距離作戰(zhàn)，我們經(jīng)常用它來對付敵方扎堆沖鋒的部隊?！?p> 虎蹲炮，戚家軍中非常著名的一種火炮，為了方面射擊，炮身常常擺成猛虎蹲坐的樣子，故而得名，這也是戚家軍中裝備最多的一種小型火炮。
虎蹲炮炮口朝天，是以曲射為主的火炮，大多數(shù)長二三尺，周身加著七道鐵箍，下面則安裝著基座，可以插入泥土固定，雖然射程不遠，但勝在機動靈活，這種輕巧簡潔的設(shè)計，也使得它在山地作戰(zhàn)中頗具成效，
相較于弗朗機炮，虎蹲炮是前裝滑膛炮，發(fā)射之前，先裝好鉛子或者石子，上面再用一個大鉛彈或者大石彈壓著，引線燃盡后，大大小小的彈丸一起射出，殺傷力和覆蓋的范圍都很大，適合對付成群結(jié)隊的敵軍。
這次推上來的虎蹲炮數(shù)量更多，足足有二三十門，在雪地上列成了一排。
等到炮手門裝填完畢，吳將軍一聲令下，但聽轟轟一陣巨響，先是大顆飛彈暴射而出，而后又急速墜落，重重的砸落在了地面上，再之后，便是一陣陣的小顆碎彈，雨水雪花一般鋪灑而下。
從炮口到落地，中間差不多一里余地，這已經(jīng)是虎蹲炮的最大射程，但二三十門炮射出的飛彈卻覆蓋了全場，也不在需要什么瞄準了。
而吳將軍率領(lǐng)的整個部隊五千余人，這種虎蹲炮起碼也裝備了數(shù)百門，不敢相信，當敵軍沖到近前時，面前忽然飛來了布天蓋地的碎彈，是多么令人恐懼和絕望的一幅場景。
對于這種威力，吳將軍卻又嘆了一口氣：“只是我們戚家軍以往都是南方作戰(zhàn)，這次來到了北方，又不知是何等的變化?！?p> 感嘆著火炮的威力，閔白馬又看向場下那些士兵，由衷的贊道：“不說這些火器，單說下面的這些將士，令行靜止，訓練有素，頗有虎狼之風，這就遠遠超過很多的邊軍了?！?p> 吳將軍搖頭：“但我們要對付的不是邊軍，而是那些生活在關(guān)外的敵人......”
閔白馬一時沉默，令旗再次搖晃，虎蹲炮頓時齊發(fā)，三四輪之后，整個操練場上坑坑洼洼，剛積下的雪面布滿了彈孔。
操練結(jié)束，吳將軍帶著閔白馬下了高臺，一路回到營帳，擺好桌椅，自有小差獻上茶水點心。
應(yīng)天一帶的春茶，香甜不足，苦味偏重，適合南方潮濕溫暖的氣候，在這冰天雪的環(huán)境里則稍顯清淡。
糕點是蘇杭幾地的特產(chǎn)，多是酥糖甜餅，注重口感上的香美，與北方偏愛的咸辣截然不同。
飲下熱茶，閔白馬又問：“閔某冒昧相問，吳將軍不在南方穩(wěn)固，怎么又帶著軍隊來到了永平府？”
既然是北鎮(zhèn)的緹騎，自己也沒什么可隱瞞的，吳將軍回道：“在戚帥和胡帥的指揮下，南方已經(jīng)的動蕩已經(jīng)平定，很早之前，圣上就曾下過命令，讓我們戚家軍北上邊關(guān)?！?p> “本來出發(fā)的日期定在明年開春，不想臘月之前，關(guān)外突然出現(xiàn)了敵情，各個衛(wèi)所都在出兵支援，我一行也就提前過來了?！?p> “而現(xiàn)在關(guān)外平息，我們就先駐扎在永平府，等待上面的命令?！?p> 朝廷調(diào)南兵北上，這件事閔白馬也知道一些，不想?yún)s是這支最精銳的戚家軍，看來在臘月出事之前，邊關(guān)就已經(jīng)有了很大的壓力。
閔白馬又問：“不知吳將軍這次北上，主要是什么任務(wù)？而且等到風雪停止，道路恢復了暢通，邊關(guān)可有進一步的動作？”
吳將軍如實回答：“我們負責的也多是邊防工作，而以現(xiàn)在的局勢，想要出關(guān)征賊并不太現(xiàn)實?！?p> 閔白馬點頭：“那有了戚家軍的支援，想來關(guān)外的局勢也會愈發(fā)明朗?！?p> “但愿如此，還是需要時間的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