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終點(diǎn)的時牢
程無忌一個健步躍進(jìn)河里，尋找自己的指甲蓋。
龜馬大陸的河流每一刻都變化。程無忌踏進(jìn)河流時，它只是普通的河。什么事情也沒發(fā)生，只是她成了落湯雞。
但在指甲蓋掉進(jìn)河流時，這里卻是時間之河。程無忌能感覺到連接在她與指甲蓋之間的“線”被時間的斷層隔斷了。她永遠(yuǎn)地失去了自己的指甲蓋，食指血流不止。
尼蒙所化身的火焰也想跳進(jìn)河里，但程無忌的方圓兩米它接近不了，所以只能繞道而行。
“列陣，每兩米站一人?！眰黜炄酥甘镜馈?p> 眾人聽從了她的指示。他們相互距離兩米，排成一隊擋在河流前，形成了對尼蒙火焰的封鎖線。
可惜這樣是封不住尼蒙的。尼蒙會飛，只要從高空繞過封鎖線就好。
“法則三，天空粘滯?！眰黜炄苏f。
天空變得很粘，粘得像團(tuán)漿糊。尼蒙依舊可以飛，只不過飛行速度和在漿糊里游泳差不多。
“法則四，地面光滑?！被鹧嬲f。
地面變得很滑。尼蒙火焰在地面上盡情滑行，暢快得像條泥鰍，輕輕松松就從側(cè)面繞過封鎖線。在掉落河流之前，火焰上面浮現(xiàn)出一本書——“遺留之書”。
“極惡咒則。”書迸射出紅光，包裹了尼蒙火焰。尼蒙用最極端的厄運(yùn)詛咒了自己。在這個詛咒的作用下，人們將經(jīng)歷最極端的命運(yùn)。所以，時間之流要么會將尼蒙送至?xí)r間的起點(diǎn)，要么會將他送至?xí)r間的終點(diǎn)。他有二分之一的機(jī)會可以賭贏這場游戲。
此時，一只水流形成的巨手從河中涌出。這是原初的手臂。它可以是山脈，也是江河湖海。巨手牢牢將“遺留之書”握在手中。
火焰劇烈燃燒，試圖搶回書。
“法則五——”他說。
然而，河流已經(jīng)吞沒了他。在極惡咒則的作用下，他已經(jīng)沒有機(jī)會擺脫河流的吞噬。
水之巨手將“遺留之書”送還至傳頌人手中。
“法則五，游戲結(jié)束?！彼f。
而尼蒙已不在。
傳頌人打開了書。
“我原以為，這本只是一群瘋子的遺言筆記，危險性遠(yuǎn)大于實(shí)用性?！彼f。“把它封存才是最好的選擇?！?p> 書頁開始飛速翻動。
“但或許是我誤判了?！眰黜炄苏f?！凹词故窃谠醯囊庵究磥?，它也能帶來一些驚喜?！?p> 血色的絲線從書中傾瀉而出，灑滿大地。
“那個叫做尼蒙的男人，以他微薄的魔力，用這本書創(chuàng)造了一個世界?！眰黜炄苏f?！半m然，那只是個僵化的、被寥寥的規(guī)則支配的世界?！?p> 血之線從地面爬向天空，宛若藤蔓爬上墻壁。很快，天空布滿了血絲。
“那么，若是使用原初的龐大魔力，我們又會創(chuàng)造出什么？”傳頌人問。
“‘萬花之印刻’，心火焚祇！”王言的手中猛烈迸發(fā)出火焰，涌向“遺留之書”。
傳頌人面色不改，水之巨手驟然而至，擋住了王言的心火。巨手被心火擊毀，但心火也滅卻了。
“共同的敵人剛離開，這么快就要反目了么？”傳頌人淡淡笑著。
“沒，沒打算反目?！蓖跹哉f?！拔抑皇窍雴栂?，你打算創(chuàng)造個什么樣的世界?！?p> “一個美好的世界。圓滿的世界。”傳頌人說。
血絲向著眾人襲來，他們無從閃躲，血絲已刺入他們的頭顱。他們沒有受傷，只是感到自己被什么東西聯(lián)結(jié)了。而后，創(chuàng)世紀(jì)的景象不斷地涌入他們的腦海。
不止是他們，血絲蔓延至整片大陸，刺入了所有人的頭顱。萬民的腦袋，都被血絲聯(lián)結(jié)到了一起。
“顯然不是?！蓖跹哉f?！澳敲幢噶?，雖然我還在休假，但我的職業(yè)道德告訴我，我必須在這里終結(jié)你?！?p> 傳頌人笑笑。大地化作石之手，一拳拍向王言的腦門。愛森博戈用空間隔絕魔法切斷了石手，基尼斯則用玄甲的神通護(hù)住王言，令其不受碎石而害。蕾米婭也機(jī)靈地躲到了基尼斯身后。而王言趁機(jī)射出第二記心火。
心火擊穿了傳頌人，她吐血了?！翱死祖谩钡能|體不懼怕肉體攻擊，但王言的幻光系法術(shù)似乎能傷害到她的內(nèi)核。但傳頌人立刻施加了反擊，無數(shù)光柱落下，打得眾人抱頭鼠竄。
“很抱歉，在你的休假時間殺死你。”光之長槍在傳頌人手中凝聚。“但一切都遵循著原初的意志?！?p> 光之長槍射出。
“‘萬花之印刻’，燃盡虛空！”王言用盡渾身魔力，射出猛烈的心火，以抵御長槍的逼近。光與火迸發(fā)出耀眼的光芒。
就在此時，無數(shù)鎖鏈從遠(yuǎn)方襲來。傳頌人一手維持光槍，另一手放出光柱迎擊鎖鏈。多數(shù)鎖鏈被擊碎，但還是部分鎖鏈迎向了她。
但鎖鏈的目標(biāo)不是傳頌人，而是遺留之書。它們捆住了書，又強(qiáng)硬地將它合上。但血色絲線還是頁與頁的縫隙間流出。
傳頌人將光柱凝成另一柄光槍，將它擲向遺留之書。遺留之書是不毀之物，不會被光槍破壞，但束縛著它的鎖鏈碎了。
與此同時，血之絲線卻擰成了亂麻。原本每根絲線都連著一人的腦，但在轉(zhuǎn)瞬之后，它們的連接目標(biāo)變成了另一根絲線。絲線和絲線首尾相連，成了混亂的線團(tuán)，人們卻被解放。
傳頌人不理解發(fā)生了什么。這有悖她的常識。
這是超越常識的魔法。這是超越系魔法。
“你背叛了我，迷迭香?！?p> 羅斯瑪麗的白色身影從天空降下。“不存在什么背叛。”
“背叛的代價是很高的。”傳頌人說。
“我是奧姆尼賽因斯的守護(hù)者?！绷_斯瑪麗說?！叭裟阏驹谥刃蛞环?，我們就是戰(zhàn)友；當(dāng)你成為奧姆尼賽因斯的威脅，你就是我的敵人。你對那本書的使用方式突破了我的底線?！?p> 羅斯瑪麗向遺留之書射出鎖鏈，而在那之前，書自動飛向了傳頌人。
傳頌人似乎忘掉了和王言的戰(zhàn)斗。在她分心之際，王言的心火壓倒了她的光槍。心火淹沒了她的身軀，羅斯瑪麗的鎖鏈趁機(jī)將書捆綁，她收回鎖鏈，將書收歸手中。她用超越系的巨手強(qiáng)行將書捏成一個小球，又用禁制系的鎖鏈將小球?qū)訉永?，以防止自己禁不住誘惑將書打開。
羅斯瑪麗剛完成對書的封印，傳頌人已從心火中脫身了。原初神附身大地，大地上拱起高山，高山化作牢籠，將羅斯瑪麗擠壓在其中。即使是羅斯瑪麗也無法對抗原初神的力量。
“主任，這里！”麥克阿諾突然出現(xiàn)在羅斯瑪麗的側(cè)方。
羅斯瑪麗自己已無法脫身，但她用風(fēng)將被壓成小球的書送了出去。麥克阿諾眼疾手快，接住了球。
“能跑多遠(yuǎn)跑多遠(yuǎn)！”她對麥克阿諾說?！拔襾硗献∷ ?p> 麥克阿諾沒有跑。
他走向了傳頌人。然后，把手中的小球交給了傳頌人。
“抱歉，主任。”麥克阿諾說?！拔也淮蛩慊貙W(xué)校了。與其當(dāng)一個誰都討厭的老師，不如追隨世上最強(qiáng)大的神明。”
麥克阿諾突然發(fā)現(xiàn)，他的手?jǐn)嗔?。一道從山石牢籠中射出的風(fēng)刃，切斷了他的手腕。在他說話的時間，羅斯瑪麗已經(jīng)迅速做出了反應(yīng)。
“王言，把書搶回來！”羅斯瑪麗喊道。
王言立刻沖向麥克阿諾握著球的斷手。這時，麥克阿諾的手腕開始流血，他感受到了劇烈的疼痛，哀嚎不已。
天下降下了光柱，擊毀了斷手。手中的小球安然無恙，卻被光柱的沖擊彈飛。它落到了基尼斯的腳下，他將它順勢撿起。
傳頌人的手化作了光，延伸向基尼斯。愛森博戈試圖用空間阻擋，但光之臂跨越了空間。基尼斯躲不開手之臂，也不知道該把球扔給誰。情急之下，他把球丟進(jìn)了河流。
光之臂拐了個彎，繞開基尼斯直奔河心而去。但在河里，它什么也撈到。
此時，“遺留之書”已被傳送到不知什么時代去了。歷史長河漫漫，可能傳頌人再也找不到它了。即使它被某個時代的人撿到，那人也無法突破羅斯瑪麗的雙重封印。
傳頌人的臉上沒有表情。但眾人覺得她的心情一定不怎么好。人在心情不好的時候，通常會想殺人。
“呃，我覺得你與其跟我們浪費(fèi)時間，不如去河里找找書。”蕾米婭友善地提議道。
麥克阿諾在嚎叫，在滿地打滾。
“呃，你的手下狀態(tài)不太好，建議你趕緊給他治治。流太多血會死的。”蕾米婭說。
“跑。跑得遠(yuǎn)遠(yuǎn)的?！绷_斯瑪麗說。
一名巨人，在虛空中冉冉升起。他踏在一個更大的巨人掌心，而更大的巨人也踏在另一個巨人掌心。如此反復(fù)，巨人無窮。
蕾米婭拔腿就跑?；崴惯€在猶豫要不要跑，王言已經(jīng)將他拖走。愛森博戈也跟著離去了。
天上降下光柱之雨。無窮的巨人揮舞著手臂，盡可能地阻擋光柱。王言召喚出無忌神的面條，帶著眾人躲避著沒攔住的光柱。傳頌人用光之臂追逐眾人，但也被巨人阻攔。眾人漸漸跑遠(yuǎn)。
這里只剩下傳頌人和羅斯瑪麗，還有滿地打滾的麥克阿諾。
原初神收緊了山石。羅斯瑪麗的身軀被碾碎，血液從石縫流出。
“你是不死之身，所以才有恃無恐地斷后。”傳頌人說。
山石四散，羅斯瑪麗的血肉又緩緩凝聚成人形。
“我殺不了你，但可以永遠(yuǎn)地困住你。”傳頌人說。
山石再次包裹了羅斯瑪麗，然后向著無盡的地下墜落而去。
“萬年之后再見吧，迷迭香?！眰黜炄苏f?！叭绻菚r候我還記得你?！绻菚r候你還沒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