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沒有生命的物體也會流血嗎”
“這是我‘掉’的脛骨，但不是‘我’掉的脛骨?！惫趴琐螐牡厣蠐炱鹆朔ㄕ?。
“你要對這個可憐人做可怕的事情嗎？”艾麗絲指著假人問道。
“這個不是可憐人，這是個試驗假人?！惫趴琐胃??！拔乙膊粫隹膳碌氖虑?，我只是在練習(xí)魔法。”
“他看起來很害怕的樣子?！卑惤z端詳著假人?！澳憧此紘槾袅??！?p> “不，他本來就是呆的，不嚇也呆?！惫趴琐沃赋觥！凹偃耸菦]有意識的。”
“你怎么知道他是假人？”艾麗絲問。
“標(biāo)簽上寫著呢，他是個‘試驗假人’。”古克鑫指著地上的袋子說。
“那好吧?！卑惤z不知從哪里掏出了紙筆，在紙上寫了“壞蛋”兩個大字。
“你在干什么?”古克鑫問。
艾麗絲把紙貼在了古克鑫的胸口。
“現(xiàn)在你是壞蛋了。”她指指他的胸口?！皹?biāo)簽上寫著呢?！?p> 古克鑫想撕下紙條，它卻牢牢粘在他的胸口，怎么也弄不掉。他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要對假人出手，結(jié)果被艾麗絲這么一折騰，心腸又硬不起來了。
“不好意思，我現(xiàn)在有重要的功課要做，”他無奈對艾麗絲說道?！澳憷鲜歉艺f話，我會分心的?！?p> “你的功課是什么？說不定我可以幫你。”艾麗絲興高采烈地說道。
“你應(yīng)該是幫不上忙?！惫趴琐螄@了口氣?！拔业帽M快學(xué)會咒噬魔法。”
“什么是咒噬魔法？”艾麗絲問。
“就是魔法的一個系別，一種專門讓人痛苦的魔法?！惫趴琐位卮?。
“你學(xué)魔法，就是為了讓別人痛苦嗎？”艾麗絲對古克鑫進(jìn)行了靈魂拷問。
“不，我是為了阻止別人讓我痛苦?！惫趴琐螜C(jī)智地答道。正如坦克和大炮的存在目的不破壞和毀滅，而為了“保家衛(wèi)國”。
“你沒法用痛苦阻止痛苦?！卑惤z說?！皶寗e人的痛苦的事物，最終只會讓你自己更痛苦?！?p> “也許吧?！惫趴琐尾荒蜔┑嘏e起了法杖?！翱傊椰F(xiàn)在必須完成功課。”
他詠唱了一大堆咒語，而后法杖上的灰色球體亮了一下，一股魔力流向了假人。
“好疼！疼死我啦！”
古克鑫換個了施法手勢，又換個了腔調(diào)詠唱魔法?；疑蝮w再度亮起，假人的身軀微微地顫了顫。
“求求你！快住手！我沒有做過任何壞事情，為什么要這么對我？請你住手！”
古克鑫狠狠地咬了一口自己的手臂，疼得他齜牙咧嘴。然后他施放了第三次法術(shù)。
“不要！求求你！不要！好疼！求求你停下！救命！救命！媽媽！”
“請你閉嘴?！惫趴琐卫淅湔f道。
假人是不會說話的，說話的是躲在家人身后的艾麗絲。
“我只是在翻譯他的心聲啦?！卑惤z吐了吐舌頭。
“他根本沒有心聲，而且他根本不疼?！惫趴琐螁蕷獾卣f?！拔业姆ㄐg(shù)全失敗了，你沒看見它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嗎？”
“他只是在強(qiáng)忍淚水。”艾麗絲說。
強(qiáng)忍個鬼啊！你再搗亂我就哭出來了！
氣急敗壞地古克鑫用脛骨抽了假人一耳光，假人立刻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看見了嗎？這才叫疼！剛才我的施法他根本不疼不癢！”古克鑫吼道。
“你干嘛動手打人??？”艾麗絲立刻跑過去，給假人揉臉?！澳憧此樁寄[了！他嘴唇都流血了！”
原來假人真的會流血。
古克鑫把脛骨法杖丟到了一旁，自暴自棄地坐到了地上。他想，他這輩子也學(xué)不會咒噬魔法。
艾麗絲捏著裙角，輕輕地走了他的身邊，坐下了?！啊鷼饬耍俊?p> “沒有?！惫趴琐蝿e過臉。
“好啦好啦，別生我的氣啦。”艾麗絲輕輕晃動著他的胳膊?！笆俏也缓?，接下來我一定不給你搗亂了?！?p> “又不是你的錯。”古克鑫說。從一開始，特里恩的計劃就是有問題的，古克鑫根本不是學(xué)咒噬魔法的料。
“你一定要學(xué)那個魔法嗎？”艾麗絲問。
“我最近遇到了點麻煩事兒，不學(xué)那個魔法恐怕擺不平?！惫趴琐涡箽獾卣f道。
“能跟我說說那件事嗎？”艾麗絲認(rèn)真地說道?！拔蚁耄郎系氖虑椴粫挥幸环N解決方法。我可能幫不上你什么忙，但沒準(zhǔn)能幫你想想辦法?！?p> “簡單地說，我惹上了一個大人物。他只需要動動手指，就能讓我在這個社會上消失。我馬上就要被趕出學(xué)校了，接下來還不知道會有什么在等著我呢，沒準(zhǔn)他會找人把我弄死，這對他應(yīng)該也不是太難的事情?！瓕α?，其實我還挺強(qiáng)的，而原來的我更強(qiáng)。只是，我每隔一段時間只能強(qiáng)一天，其他時間都是弱雞……我跟你說這個干嘛?？傊?，我又不可能只身跟整個學(xué)校為敵?！莻€人有個弱點，就是他兒子。這就是我為什么非得學(xué)那個咒噬魔法了，我得教訓(xùn)教訓(xùn)他兒子，好逼得他不敢對我出手……”
“這聽起來不是個好計劃?！卑惤z說。
“的確不是，但有個很厲害的人建議我這么做。”古克鑫說。“除了這個‘很厲害的人’，我也找不到其他幫手了?！?p> “我可以幫你啊?！卑惤z說?！半m然我沒別的本事，但我對這個‘坑洞’可是了如指掌的?！?p> ……你明明在這里迷路了好幾年的路吧。
“……你的意思是？”古克鑫問。
“你可以躲進(jìn)‘坑洞’啊。在這里的生活不算好，但我可以給你當(dāng)向?qū)В瑤闳コ哉液玫耐娴?，無聊的時候，我還可以陪你說說話話?！?p> 古克鑫啞然失笑。
“我知道這不是好主意，但我能想到的也只有這個了?！卑惤z有點沮喪地說。
“我不是那個意思?！惫趴琐蚊嗣念^?！爸皇牵也惶脒^一直躲起來的人生?！?p> “但是不用傷害別人，不是嗎？”艾麗絲說。
“只要我們活著，就終究會傷害到別人?！惫趴琐握f。
艾麗絲不說話了。
古克鑫看見她露出痛苦的神色。她的身體在顫抖。她的白色裙擺，不知何時被鮮血染紅。
“你怎么了？”古克鑫急忙問道。
“……你在干什么？”他的身后突然響起了特里恩的聲音。
“特里恩老師，這里有人受傷了！”他回頭向特里恩喊道。
“……你在說什么？”特里恩沒有露出表情，但他的眼角微微地跳了一下?！啊裁慈?？”
古克鑫把頭轉(zhuǎn)了回去，發(fā)現(xiàn)艾麗絲并不在那里。
洞穴里只有他和特里恩。
“……明明，剛才還在這里呢。”古克鑫低聲說道。
他低頭看了看，發(fā)現(xiàn)原本貼在自己胸口的、寫著“壞蛋”的紙條也不見了。
“……在‘坑洞’里很容易看見幻覺?！碧乩锒髡f?！啊阈枰獔远ㄒ庵??！?p> 幻覺嗎？
就在剛才，他還摸了她的頭。那觸感還留在他的指尖。
“……你的魔法練習(xí)得怎么樣了？”特里恩問。
“呃，不能說是毫無進(jìn)展，”古克鑫扭捏地說道?！爸荒苷f是完全失敗了吧？”
“……讓我看看?！碧乩锒髯叩搅思偃嗣媲??！熬陀盟霭凶??！?p> 古克鑫只好撿起法杖，裝模作樣地念了段咒語?；仪蜷W了閃，假人張了張嘴。除此之外，什么也沒有。
特里恩仔細(xì)地檢查了假人?！啊┓ú襟E和構(gòu)筑邏輯都沒有問題，只是缺少觸媒?？磥砟氵€需要沉淀?！?p> “那，我接下來要該怎么改進(jìn)……？”
“今天的學(xué)習(xí)就到這里了?！碧乩锒髡f。
“哎？噢?！?p> “下次見面的時候，”特里恩繼續(xù)說道?！熬褪亲鲬?zhàn)開始之時?！?p> 而古克鑫的意識已經(jīng)飄向了遠(yuǎn)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