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萬生:“提前并網(wǎng)?”
周二:“是的,提前并網(wǎng),物理網(wǎng)絡,原本就是對人際網(wǎng)絡的模擬。將這兩個網(wǎng)絡進行并網(wǎng),精神空間與虛擬空間就會融合為一個更大的網(wǎng)絡。但這個網(wǎng)絡我們在安全起見能加以利用的部分,只是現(xiàn)象世界的地基層,并非這個繼續(xù)聯(lián)通著宇宙網(wǎng)絡的全部。也就是說,打個不恰當?shù)?,僅作為說明的比方,就像海水按深度劃分,現(xiàn)象世界,浮在海平面上,全球網(wǎng)絡,則在海洋表層水和次表層水的深度,人際網(wǎng)絡,則在海洋中水層。再往下還有還有海洋深層水和底層水。并網(wǎng)以后,我們將自由出入于現(xiàn)象世界以下的表層水、次表層水和中層水三個層級之間,這樣一來,單一層級的偵測,就很難捕捉到我們固定的行蹤?!?p> 李萬生:“孫子哄,二哥,你也太賊了?!?p> 周二:“我們此前的本體維護方案:本體少食多餐,陽神多次往返出游,在出游后暴露出了短板,太過于理想化,所以經(jīng)過思考,我認為,一,我們要升級本體維護方案,讓柳妙妙留守,為我們的本體輸送營養(yǎng)液,也就保證了本體能量的穩(wěn)定供應,同時我們還需改造我們的密室,安裝空氣凈化設備,緊急發(fā)電機組,更換床墊枕套,你知道的,準備得越充分越好,我們甚至連國家足球隊都不如,他們出國參加比賽,甭管讓人踢成什么慫姿勢,一支龐大的醫(yī)療保健團隊必不可少,而我們只有柳妙妙和我們自己的未雨綢繆;二,要升級“五進制代碼”程序,有了穩(wěn)定的能量供應,我們就可以直接實現(xiàn)借助他體,進行頭腦躍遷,從一個人的頭腦中借道而行,躍遷到另一個人的頭腦中,中間再穿插于物理網(wǎng)絡,建立起一條‘高速公路’?!?p> 李萬生:“頭腦躍遷?高速公路?”
周二:“美國社會心理學家 StanleyMilgram 在1967年提出了著名的‘六度分隔’理論——在優(yōu)化的情況下,你只需要通過6個人就可以結(jié)識任何你想要認識的人。他在1967年做了一次連鎖信試驗,實驗的結(jié)果證明了這一觀點。你也許不認識比爾.蓋茨,但你只需要通過六個人就可以結(jié)識他?!确指簟碚?,實際上是一種人際網(wǎng)絡于現(xiàn)象世界中的弱鏈接關(guān)系?!?p> 李萬生:“我明白了,二哥的意思就是,在‘海洋中水層里巡弋’的話,我們想侵入任何一個智人,就不用像是只在物理網(wǎng)絡中轉(zhuǎn)換那樣單一,那樣容易被追蹤,會變得神出鬼沒,而且速度極快。”
周二:“這原本就在我的計劃之內(nèi),頭腦躍遷?!?p> 李萬生:“是因為文化基因的繁衍是從一個頭腦到另一個頭腦的濡遞,所以二哥認為我們從文化進化史中獲取知識研發(fā)出的“五進制代碼”程序,本就應當從頭腦中實現(xiàn)躍遷,像無線信號一樣快速移動?”
周二:“是這樣的,為了降低傳輸過程中的能量損耗。我們將在此前騎劫物理網(wǎng)絡的基礎(chǔ)上,借取他體能量,除目標以外,傳輸節(jié)點的他體,都不算作入侵。”
李萬生:“怎么講?”
周二:“每個人一天中都有不計其數(shù)的發(fā)呆和走神,不知神思何往的時候,你猜猜看,這是怎么回事兒?”
李萬生:“被借道兒了?”
周二:“每個人都是這宇宙中千絲萬縷聯(lián)系的傳輸節(jié)點,連你我二人也不例外?!?p> 李萬生:“哥我明白了,我們本來就有開放的傳輸節(jié)點功能。接收,發(fā)送……被白嫖?!?p> 周二:“靠,你能不能不要說得這么惡心?!?p> 李萬生:“但我們的陽神如果過于強大,他體能否在瞬時間提供遠超于平時的信息傳輸能量?”
周二:“能?!?p> 李萬生:“什么原理?”
周二:“每個人都有過…看見某種景物,或者見到某人某事,心里忽然有一種似曾相識的、久違的感動。莫名歡喜,或者莫名悲傷。”
李萬生:“媽的,二哥,你……你不是人吧?連這都讓你給發(fā)現(xiàn)了!”
周二:“雖然到目前為止,我們?nèi)灾恢溆?,不明其理,但我認為,我們搭建出的陽神,一定與量子科學有關(guān),而且此前我們將它轉(zhuǎn)換成二進制數(shù)據(jù)流在物理網(wǎng)絡中加密傳輸,本就是不得已的舍本逐末——在無需轉(zhuǎn)換進制的頭腦躍遷中,陽神并不需要消耗太多能量?!?p> 李萬生:“問題在這里——我們可以憑借頭腦躍遷來掩蓋蹤跡,不用借用他體太大的能量供應,以免傷及無辜??墒嵌纾缭娇臻g阻隔,提高時間效率,我們還是得借道物理網(wǎng)絡,誰來提供這個瞬時能量?”
周二:“你怎么騎驢找驢呢?”
李萬生:“騎驢找驢?”
周二:“直接讓物理網(wǎng)絡來提供啊,讓智能級別較低的AI乖乖聽話啊,不明白嗎?此前,我們受限于本體能量消耗,低調(diào)行事,現(xiàn)在我們有余力了,不讓這些A I為我們所用,對得起我們自己嗎?”
“你看,比如某網(wǎng)絡平臺實驗室里的AI,把它直接逮來,將它用于算計消費者荷包的算力強迫用于服務我們,給我們在物理網(wǎng)絡中建立路徑,騎劫它的算力旅行,這樣我們也就節(jié)省能量消耗了?!?p> 李萬生:“誒,二哥,老板們知道我們這么無恥,會不會很傷心?”
周二:“老板們傷不傷心我不管,我只心疼老板娘?!?p> 李萬生:“所以,二哥,我們迂回成這樣,大費周章,如此謹慎,是不是多慮了?”
周二:“君子無罪,懷璧其罪,我是印第安人,我不信任其他人。”
李萬生:“說的也是。幾千年了,見太多孫子的嘴臉了,小心行事沒壞處?!?p> ………分割線………
柳妙妙再次來到紅葉茶樓二樓掛著“四海兄弟會”牌匾的密室里,居然神奇地小鳥依人在周二懷里了,李萬生有點郁悶,張口就來:“妙妙,啥情況?二哥,啥情況?啊,你倆這是啥情況?”
周二:“什么他媽啥情況,妙妙是你叫的嗎?嫂子,叫嫂子,明白嗎?”
李萬生:“哦。弟妹,來來來,你一定很冷吧?來,坐這兒,坐暖爐哥哥這兒來,包你暖和?!?p> 柳妙妙也不來虛的,丟開周二,一屁股坐在李萬生旁邊:“好的呀,暖爐哥哥?!?p> 柳妙妙這冷不丁一個發(fā)嗲,李萬生渾身雞皮疙瘩往下掉,忙不迭起身:“別,別,嫂子,妙妙嫂子,啊,別,我錯了,你饒了我吧,有什么勁兒,你還是使在二哥身上,我這暖爐受不了,待會兒別涼了火兒?!?p> 柳妙妙陰陽怪氣:“喲,就這點出息啊?怕什么,來,嫂子賞你個香吻,再給你把這爐火勾起來?!?p> 李萬生:“二哥,你像不像話,管好你家瘋婆子。”
周二:“我管不了?!?p> 話雖然這么說,這周二干的事兒卻令人發(fā)指,他跟柳妙妙兩個人還演上了,兩步并了三步,往柳妙妙身上一撲:“妙…來,香香。么啊?!?p> 柳妙妙:“嗯,達令,香香?!?p> 李萬生瞅著這兩種賤種在自己面前秀恩愛,心里承受了一萬噸暴擊的傷害,絕不能屈服:“我說,哎,我說,一個蔫兒茄子,一個老黃瓜刷綠漆,加起來快入土的歲數(shù)了,老不咔嚓的,這臉還能不能要了?”
誰知這倆賤種,居然異口同聲沖自己來了一句:“不能?!?p> 李萬生郁氣填膺,只想立刻長嘯當悲:啊——
半晌,這倆賤種膩歪完了,周二拍拍沙發(fā)一旁:“來,萬生,坐這兒,你坐下,我們仨好好合計一下再次出游的計劃?!?p> 李萬生心里很抗拒,媽的,但身體很誠實,不情不愿地坐了過去。
于是這三人也就啟動了新一輪的陽神出游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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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西哥瓦雷斯市郊?溫泉莊園地下室。
胡安?桑切斯正在親自審訊一名S.E公司的本地特工。S.E公司的黑客特工小組在“技術(shù)故障”出現(xiàn)以后,撤退得很快,但桑切斯家族還是憑借印著鄰國十二位總統(tǒng)的鈔票所帶來的強大動員能力和號召能力,逮到了一個S.E公司的本地特工。
這是一個名叫荷賽的半禿頂啤酒肚中年男人。此刻正吊在鋪滿塑料布的地下室正中央,家族的打手們很有刑訊經(jīng)驗,這個中年男人已飽受毒打渾身帶傷,鏡架拴著繩子的近視鏡卻仍然完好無損地掛在脖子上。
“他交代什么了嗎?”胡安問打手卡洛斯,對方搖頭。
胡安明白了。
他走過去和荷賽說話:“荷賽,你還能清醒談話嗎?”
對方點頭。
于是他繼續(xù)說:“荷賽,我知道這么問你不適合,畢竟這是在我莊園的地下室里,但我還是想問問你,問問你這個聽說總是坐在計算機前的技術(shù)人員,瓦雷斯市罕見的信息專家,我想問問你,你有多久沒有看過頭頂?shù)奶炜樟???p> 荷賽卻沒有興趣進入他的談話,他只想求生,和把自己抓起來的主使面對面直接談話,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胡安,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你要相信我,我什么也不知道?!?p> 胡安覺得這個中年人有點不曉事,但對方不曉事,就不能算作對方的錯誤,而自己有必要先讓對方明白事理:“荷賽,你聽我說。”
“我時常抬頭仰望天空,那一片天空,有時候是朝陽初起,有時候是夕陽西下,更多的時候是星空和夜云,荷賽,有時候這一片天空,它是無垠的,有時候它是狹小的,在通達宇宙的時候,它是無垠的,在瓦雷斯,它是狹小的?!?p> “荷賽,我就是瓦雷斯的天空。”
“在瓦雷斯的天空里,沒有秘密。至少,我一直這么覺得。但幾天以前,我看電視新聞,你知道的,有著兩個大*房的女主播,她和我有一腿,我喜歡這個騷娘們兒,她很帶勁兒,特別是在床上的時候,這是你在你家那黃臉婆瑪利亞身上,這輩子也體會不到的帶勁兒。”
“荷賽,這個騷娘們兒,和我有那么一腿的騷娘們兒,她在新聞里播報外國新聞,她說,月亮,荷賽,她說月亮,就是每天掛在天上那個月亮,其實仍然是一個處在地球大氣層中的天體。她說,科學家們是這樣證實的。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荷賽?!?p> 這個叫荷賽的男人哪里能聽懂他的意思,他只能感到比那個名叫卡洛斯的打手帶給自己肉體疼痛以外的更深的恐懼感,在自己周身蔓延,令人窒息。他搖頭。
于是胡安繼續(xù)說,有點沮喪地說:“這意味著,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地球人,走出過地球。”
“這意味著,還沒有一個地球人,真正的征服過頭頂?shù)奶炜?,這意味著瓦雷斯的天空,并不是我?!?p> “荷賽,人總是比他自以為知道的事情要知道得多得多,所以,不如你幫我回憶一些事情,我也幫你回憶起一些事情,讓我們各自取得一個滿意的結(jié)果?!?p> 荷賽這回聽懂了,呼吸急促地擺動掙扎著身子:“胡安,求求你,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p> 胡安豎起一根手指:“噓…”示意荷賽安靜下來,然后向后擺手。
手下押著荷賽的家人讓他們踉蹌著爬了進來,摘下他們的頭套,讓這一家人以特殊的見面方式團聚在了一起。他們分別是荷賽的妻子瑪利亞,大兒子丹尼爾,小兒子盧卡斯,小女兒索菲亞,他們被膠帶捂著嘴,只有眼睛能動,撲閃著淚珠滾動,打濕了胸前衣服,顯然嚇得夠嗆,渾身上下還劇烈地打著擺子。
荷賽目睹情狀,知道即將要發(fā)生什么,涕泗橫流,大喊大叫起來,“胡安,胡安,求你了,我什么也不知道。”
胡安卻不說話,手里接過手下遞來的一把貝雷塔手槍,走過去頂在這家人大兒子丹尼爾的頭上,一槍爆頭了這個可憐的孩子。
一瞬間,荷賽的妻子瑪利亞癱軟在地,小兒子卡洛斯,小女兒索菲亞則緊緊抱著對方蹲在地上,蜷作一團。
荷賽失去一切抗拒,在吊索上悲號著:“不…不…不…”
胡安轉(zhuǎn)過身來,沖地下室天花板再開一槍:“荷賽,你聽好了,人,一定知道比自以為更多的事情?!?p> 然后他將貝雷塔手槍丟還給手下,吩咐了一句:“給我拿燒烤爐和刀叉來,今晚,我和荷賽,還有很多話要談?!?p> 然后他再用手一指勉強恢復神智的荷賽:“至于你,荷賽先生,如果我從你這里打聽不出有價值的信息,我保證會用一把最鈍的餐刀……和你一起分享這頓夜宵,你聽清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