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亭之與老馬正在店里會客區(qū)喝茶聊天，這一聲“史老板在嗎”打斷了二人。
雙雙抬頭或轉(zhuǎn)身朝店門口看去，老馬有些意外，這人和他有過一面之緣。史亭之卻起身暢快的笑了起來。
“你小子，進(jìn)來吧，來來來，這邊，這邊。”史亭之邊招呼邊揮手，讓進(jìn)門之人到會客區(qū)。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與史亭之約好面談之人——郭興。
望向會客區(qū)，見有客人，郭興沒留意是誰，于是說道：“有客人啊，要不我晚點(diǎn)再來?！?p> 這時，老馬揮了揮手：“郭興，來吧，我是老馬。”
郭興有些錯愕：“原來是馬叔啊，您說見一位朋友，是史叔嗎？”
話音落，郭興已經(jīng)走到會客區(qū)。
史亭之左看看右看看，疑惑道：“你倆認(rèn)識？”
沒等雙方回答，史亭之轉(zhuǎn)頭問老馬：“老馬，怎么回事？”
人家沒問郭興，郭興笑而不語。
老馬手一攤：“問路時候遇到，順路捎了一程，你驚訝什么？”
史亭之一愣，暗自思忖，自己驚訝了嗎？待會兒看誰驚訝。
“郭興，魚帶來了嗎？”史亭之知道郭興前來所為何事，便開門見山問道。
郭興起身走向門口，把兩只水桶提進(jìn)來，放到會客區(qū)茶幾旁。
“帶來了，還真巧，一早又收到我朋友寄來的其他錦鯉，嗨，您瞧我朋友這性子，沒等我決定買，竟然提前寄來了，呵呵呵，猝不及防啊?！?p> 郭興面不改色的說到，反正理由就這，愛信不信，不信拉倒。這不是趕巧了么，為了那條三十萬的“紅白”，不巧也不行，他不想拖延，打鐵趁熱。
如果能到手三十萬，即便讓史亭之誤會自己是喂養(yǎng)錦鯉的高手也無妨。指不定今后這是條發(fā)財?shù)穆纷印?p> 史亭之拍了拍郭興肩膀，意味深長的說：“這些年歷練的不錯?！?p> 郭興尷尬一笑，這事兒算過去了。雙方的目的在錦鯉，細(xì)枝末節(jié)無關(guān)緊要。
史亭之掃視了兩個水桶，抬眼看著郭興：“你太不把錦鯉當(dāng)魚了，這破水桶，還大大咧咧扔門口，不怕被人拿走？”
郭興心想，幾條魚而已，納林希勒鎮(zhèn)居民和他見識差不多，沒幾人知道“紅白”是何物，除了史亭之。
“史叔，您還是先看看魚吧，我怕在水桶待時間長缺氧?！?p> 這話提醒了對方，史亭之提起盛有“紅白”錦鯉水桶，將魚打撈上來，放入店內(nèi)空置的大魚缸里，這是他一早準(zhǔn)備好的，原來是一條龍魚的棲身地。
史亭之沒有留在魚缸前觀賞“紅白”錦鯉，而是將另一只水桶推至老馬跟前，說道：“你先看看，這里有八條錦鯉?！?p> 這些錦鯉史亭之瞄一眼就知道，都是郭興昨日發(fā)來的魚圖，看來這小子沒有欺騙他。
只是對于魚的來源，年輕人諱莫如深，說些蹩腳的理由。他也不點(diǎn)破，志不在此。
郭興見史亭之將“紅白”放好，以為其會表現(xiàn)出似昨天那種迫切心情，駐足觀賞。沒曾想他將自己口呼的“丑八怪”們交給老馬觀賞。這是唱的哪一出？
他也不好打擾，靜靜地坐著，時而透過落地窗看看納林希勒鎮(zhèn)唯一的十字路口，時而轉(zhuǎn)頭望向大魚缸，確保“紅白”還在，別無其他。
在郭興無所事事當(dāng)間，史亭之也含笑不語，他的注意力在郭興和老馬身上，似乎要看透什么。
約摸盞茶功夫，老馬收回了觀察錦鯉視線，長呼一口氣，面色紅潤，似乎喝了千杯佳釀，是醉非醉，很是迷離。
史亭之說話聲恰當(dāng)好處的響起：“怎么樣老馬，我只知道這些錦鯉不完美，但是不懂你欣賞的點(diǎn)，水桶里的錦鯉，符合你的審美不？”
“我們的正常之處，就在于自己懂得自己的不正常，如果你追求完美，你永遠(yuǎn)都不會滿足?！?p> 老馬似乎抒發(fā)感慨，好像沒有回答史亭之的話，又似乎給了答案。
“你的意思是你所追求的東西，能滿足你的欲望？”史亭之繼續(xù)追問。
老馬展演一笑：“哈哈！老史，你就是太追求完美的東西，反而無法滿足自己，一旦希望破滅，就會沉淪。不像我，就喜歡殘缺美，能滿足?！?p> 郭興見二人談話興致不錯，他也聽明白了。史亭之說過，這些魚一起賣會得到不錯的價格，難道就是說的老馬？他喜歡殘次品？
至于那條“紅白”錦鯉，看老史的樣子，似乎沒打算給老馬觀賞。
這時，老馬結(jié)束了和史亭之互相之間的調(diào)侃，將注意力轉(zhuǎn)向郭興：“郭興，咱是真有緣，史老板給我發(fā)來的魚圖，沒想到魚主人就是你，嘖嘖嘖，真是年輕有為??！”
馬屁有些突然。
“呵呵，馬總，讓您見笑了，我是菜農(nóng)，沒干過什么有為之事?！惫d實(shí)話實(shí)說。
老馬一時氣結(jié)，這小子，聽不出好賴話？還是故意拉開距離，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瞧瞧，這塞北之地的年輕人，比起他來說，人家才像個買賣人啊，不親近，不疏遠(yuǎn)。
不由得，老馬多看了幾眼，心底有了主意。
“小兄弟，你這些錦鯉打算賣嗎？”這話，只當(dāng)是交易前的開場白，總不能出口就問價吧。
郭興目的在“紅白”錦鯉，那幾條“丑”魚贈送也行。畢竟三十萬一條魚，對他來說是筆巨款。
“要不先聊聊魚缸里那條魚？”這話郭興對著史亭之問的，言外之意想必老馬聽出來。先處理這條，其余等等。
老馬擔(dān)心有變故，目光隨身而上，落在史亭之臉龐：“那條魚是不是紅白錦鯉？”
史亭之點(diǎn)點(diǎn)頭，算是回答。
老馬拽住史亭之手臂，拉著他走到魚缸前低聲說道：“你先看看，和圖片一樣的話，趕緊拿下，不要耽擱我的事。”
史亭之瞥了眼老馬，這性子還有臉說他，剛剛還大談什么欲望不欲望的，這會兒咋著急忙慌的？
看看人家郭興，小小年年紀(jì)，可了不得，察言觀色，見風(fēng)使舵，遇事冷靜，謊話連篇？哦，也算能耐。
再看看老馬，商場沉浮多年，遇見心愛之物，還是做不到心靜如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