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內(nèi),云敏看著許緣,目光中有種莫名的光彩。
大致整理一番思緒,許緣道:“若是在往年,我應(yīng)該還未從繁忙的事物中脫身出來,頭頂?shù)臇|家、掌柜都在催促,讓我在年節(jié)之前做出更好的成效。
如若不然,就得卷鋪蓋走人。我每天都得做工到很晚,連睡覺的時間都不太夠。稍微有空閑時間,也浪費在睡覺上,光陰轉(zhuǎn)瞬而過,人生匆匆虛度?!?p> 云敏眼中劃過一絲失望,手指摩挲著筷子不知在想什么。
李懷夢同學(xué)卻明顯的發(fā)現(xiàn)了華點,手指點著下巴,皺眉思索。
半晌之后,她疑惑道:“你再怎么看也是個有功名在身的讀書人,那些低賤的商戶怎敢這般使喚你,你還不能反抗?難不成你那東家在官府那邊捐了義商的名頭?”
這個世界處于封建時代,雖然有超凡脫俗的力量體系,但整體的生活節(jié)奏還是很慢的。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百分之九十大盛人的生活寫照。
有學(xué)識的讀書人,那就更容易受到優(yōu)待。
像是許緣描述的生活,那就是純純的牛馬苦力,徭役、礦奴……這些卑賤到塵土里的職業(yè)才那么過。
許緣神色怪異道:“那個地方有些特別,只要是孩童,無論男女都會被送去讀書,根本不缺讀書人,我不干有的是人干?!?p> 李懷夢抄起雙手,胸前的輪廓更加清晰,她輕哼一聲:“不可能?!?p> 在大盛,由于女子身上不會出現(xiàn)文氣,她們受教育的機會普遍較少,只有富庶人家和為了迎合光大恩客的青樓才會花費力氣去讓女子讀書認(rèn)字。
許緣形容的地方,根本不可能在大盛出現(xiàn)。
“好了,你就當(dāng)我在編故事吧,反正我也沒啥可說了。”
許緣并沒有向她們證明有另一個世界存在的興趣。
他看向云敏,等待她的故事。
其實通過許桂圓的記憶,他已經(jīng)知道不少,但總是好奇云敏會怎么說。
云敏抿了抿嘴:“我在被嫁出云家之前,過得和懷夢妹妹差不多,只是我和閨中友人談?wù)摰拇蠖嗍悄莻€才子能考中舉人,期望著選一個心儀的當(dāng)做……夫婿?!?p>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說完一句,云敏就沉默下來。
許緣隨口道:“嫁人之后呢?”
云敏沉默一瞬,平淡道:“發(fā)呆?!?p> 許緣“哦”了一聲,環(huán)視一周后,忽然舉起茶杯,笑道:“已往不諫,來者可追。那些不愉快都以過去,今天能雪夜圍爐也算是因緣際會,我以茶代酒,敬二位……”
“叮叮當(dāng)”
小狐貍不悅的敲著筷子,彰顯自己的存在感。
許緣哈哈一笑:“那就三位,我敬三位一杯,明天會更好。”
說完,他仰頭將茶水一飲而盡。
李懷夢和涂山香香豪邁的喝干,看向云敏。
三雙眼睛注視下,云敏端起茶杯輕抿一口。
一狐三人吃飽喝足后便各自散去,作為采墨鄉(xiāng)之主的云敏等下人們收拾完桌上的狼藉,才回到臥房休息。
躺倒在軟塌上,她久久睡不著,不由輕輕呢喃一句:
“明天會更好?但愿……”
……
短暫的休沐之后,許緣再次投入無盡的學(xué)習(xí)當(dāng)中去。
經(jīng)過好幾天的思索后,他對于結(jié)交馮德,也有了一些思路。
這一日,他剛剛走近衙門,就看到一個黑衣差役站在公事房門外,紅著眼眶,眼中有無法掩飾的悲傷,應(yīng)該是在等待自己。
“燕小七,你為何會在此處?”許緣心里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燕小七年歲不大,和其他人說話時卻不怯場,有股少年人朝氣蓬勃的沖勁,做事也機靈得很,許緣也頗為看好他。
這種陽光向上的少年,是一道不錯的風(fēng)景。
他見到許緣過后,他“咚”的一聲跪下來,伏在地面上,悲切道:“刺史大人,蔡二叔他被劉齊的弟子偷襲重傷,現(xiàn)在已經(jīng)半身不遂,您要為他做主哇!”
許緣眼神一凝,內(nèi)中有精光閃過,沉聲道:“站起來,快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
燕小七口中的蔡二叔名叫蔡大舉,是張山手底下的差役,之前審訊劉齊時,也在牢中打下手。
現(xiàn)在突然被劉齊那個死鬼的弟子偷襲,定然和之前的案子有關(guān)。
燕小七緩緩起身,聲音有些哽咽:“前天晚上我和蔡二叔還有楊五哥他們吃完酒回家,半路上就有一武功高強的賊人突然朝我下手。蔡二叔躥到我背后,幫我擋下一招,他不敵賊人,眨眼間就被那人用砍掉雙腿。
賊人見我們?nèi)硕啵筒慌c我們硬拼,對過幾招后就揚長而去,還揚言要把我們這些參與抓捕他師父劉齊的差役,一個個全都廢掉?!?p> “我和楊五哥先找到刑大叔,止住蔡二叔傷勢后,連夜去找張司獄,他勃然大怒,順著痕跡找到了偷襲之人的所在……”
說到這里,燕小七變得咬牙切齒,氣得渾身發(fā)抖:“那賊人是陳御史的手下,也是刑部的鷹犬,傷人后還敢大搖大擺的出現(xiàn)在客棧里,張司獄讓我們先忍忍,等賊人下次出手,一舉將他拿下?!?p> “大人……我害怕會有人再變成殘廢,就斗膽來找您做主,您要罰就罰我吧,只求您把那賊人繩之以法!”
說完,燕小七再度跪下。
他只是一個小小差役,就算有要事稟告,也要通過層層官員的點頭,方才符合辦事流程。
如今他熱血上頭,直接來求許緣,顯然破壞了規(guī)定,若是遇到一個循規(guī)蹈矩的上官,定要先給他來一頓殺威棒。
許緣臉色陰沉,嗤笑道:“嘿,好狗賊,好狗膽!”
他一把將燕小七扶起,安撫道:“你直接來尋我,雖然于禮不合,但合乎人之常情,你放心,此事本官給你們撐腰!”
從長云縣之行后,許緣看開了許多事情,若是事事只求穩(wěn)當(dāng),和以前那個唯唯諾諾的社畜又有何兩樣?
做人,最重要的是念頭通達(dá)!
遇到找茬的,干就完了!
負(fù)手在院中踱步兩周,許緣高聲道:“宋義!”
黑衣差役扶著腰間佩刀,身材雄壯挺拔,從外面快步走入,抱拳行禮:“卑職在!”
金光綻放間,一張手令出現(xiàn)在許緣手中。
“你速速點齊人手,帶上本官的手令,去找張司獄,讓他務(wù)必將以武犯禁之賊抓捕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