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長澤千葉和大木勇先一步離開。
快要走出店門的時候,長澤千葉還略帶挑釁地瞥了一眼野原鶴。
野原鶴吃完飯,還在座位上休息了一小會兒,才起身離開。
他走到柜臺前面,老板穿著一件灰白條紋的和服,依舊躺在藤椅上悠哉游哉。
“老板,結賬?!币霸Q淡淡說道。
老板沒有什么動作,只是動了動叼了根巧克力棒的嘴巴,依舊是那副看破紅塵似的語氣:
“哦……你的飯錢,剛才那位姑娘已經幫你結過了……”
野原鶴聽完愣住了。
長澤千葉幫我把飯錢付了?
野原鶴一時有些想不明白,只能把這件事的原因歸結于:她已經被東京帥哥的魅力深深打動了!
不過隨后他自己就立即否定了這個想法,超級企業(yè)的千金大小姐見過的帥哥怕是比他見過的狗都多……
接著,老板的下一句話就把他拉回現實。
“少年,那位姑娘和你的關系似乎不一般吶……好好抓緊咯?!崩习鍝Q了個躺姿,嘴角一彎,用異樣的眼神說道。
最后一句像是摻雜了一半的玩笑。
對……是不太一般,只不過不是好的那一面而已……野原鶴嘀咕道。
野原鶴沒有解釋什么,對一個路人解釋太多反而會造成不必要的麻煩,也會把自己和長澤千葉之間的關系越描越黑。
畢竟,野原鶴認為他倆也就是普通的同學關系……
門外,風越來越大,烏云也越來越濃,些許泛黃的法國梧桐葉被卷進居酒屋。
看來是要下大雨了。
野原鶴緊了緊身子,趕忙沖出門回家。
而在野原鶴走后,后面的老板也轉而望著天空,臉上洋溢著美好的神色,好像在回憶他逝去的青春。
……
烏云堆積的城堡在緩緩墜落,像密封的牢籠籠罩著每個在世間奔勞的人。
細細呼嘯著的風逐漸變小,直到靜止。
密集的雨點就在這時候落了下來。
秋天的雨不像夏天那樣急切,也不像冬天那樣綿密刺骨,它只是靜靜地下,帶著一股莫名的憂郁和惆悵。
大街上,帶傘的人快步走著,沒帶傘的人急切地跑著,野原鶴自然也在后者的隊列中。
……
匆忙跑進公寓,他的衣服基本已經濕透了,頭發(fā)更是被淋成一撮一撮,看起來稍顯狼狽。
回家時,只見小白也渾身濕漉漉的,正在門前搗鼓著什么,想來應該出去溜了一圈,結果也正好碰到下雨。
小白從門前的地毯下搜出一把鑰匙,用嘴叼著。
接著,它后腿猛然發(fā)力,一個躍沖直接跳起,將鑰匙插進鑰匙孔。
狗頭一扭,門就這樣緩緩開了。
雖說早有心理準備,但在看到這樣一個操作的時候,野原鶴還是呆住了。
這狗屬實快要成精了!
野原鶴不知道為什么一只狗的智商也能如此高。在想了一通之后,他最終還是解釋為:
一切都是人生選擇機的選擇。
……
回到家,野原鶴擦了擦頭發(fā),再換了身衣服,坐在書桌前,看著淅淅瀝瀝的雨和稀稀落落撐傘的人。
他掏出許久沒有看過的手機,還好,這次的界面并不干凈。
除了那些推送的垃圾消息,還有就是兩個小時前,星野微發(fā)過來的一句語音消息。
點開,那有些糯又有些俏皮的話就這樣呈現在他耳邊:
“嘛……又聽了一遍野原同學唱的歌,很好聽喲……還有就是,我已經幫你報名參加了后天的歌唱比賽,必須參加~到時候全校的老師同學應該都會去看……有獎金哦!hiahia?!?p> 野原鶴有些無語。
又是要我唱歌又是要我參加比賽的……不知道的人誰看得出來這是我班主任老師?
饒了我吧姐姐……野原鶴嘀咕道。
放下手機,野原鶴重新陷入沉默,用手撐著頭,繼續(xù)看雨落。
這樣的雨,很容易勾起人心里的那些沉重呢。
……
市郊的一處墓園。
藤井樹撐著傘,穿著一身黑色的針織連衣裙,干凈的短發(fā)遮住半邊臉,另外那半張臉表現出一種含有深深苦楚的溫柔。
她站在媽媽的墓碑前,把手里的一捧白色菊花放在照片下面,苦楚變成了追憶,最后化作淚水流過臉頰。
媽媽……九年了,你還好嗎?我很好。
……
十幾公里外的文京區(qū),坐落著一處傳統的日式木屋住宅。
這座住宅占地面積之廣,甚至跟那些道場有得一拼。
而且,這所住宅的幾百米之外,就是繁華的商業(yè)區(qū)。在市區(qū)之內建造這樣一所傳統木制住宅,背后的維護費想來絕對不低。
長澤千葉推開自己的房門,入眼是和這所住宅風格截然不同的純現代式設計。
采光,布置和設計,都出自超一流的設計師之手。
她一下撲到床上,側過頭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
真討厭,又是下雨……
她永遠記得,一樣是在下雨的秋天,媽媽和爸爸離婚,然后提著行李箱一路在鋪滿梧桐葉的街道上漸行漸遠。
然后再也沒有回來過。
時間的流逝讓媽媽在她心里的模樣漸漸模糊,只留下那個決絕的背影……
時間真是無情啊……不僅帶走了我對媽媽的印象,就連對她的愛都快枯竭了……她嘆了口氣,不再想這種事。
轉頭又想起中午在居酒屋發(fā)生的那件事。
想到野原鶴,想到那羞死人的場景……又想到那份賭約,她布滿烏云的心漸漸晴朗。
哼哼……跟我比學習?論考試成績,本小姐還沒輸過誰!
她的嘴角露出了一絲不可察覺的微笑,就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