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離開青田玄玉
湖面碧波無暇、清澈見底,在環(huán)山圍抱中猶如一個(gè)鑲嵌了的玲瓏玉盤,又像是個(gè)巨型鏡子,將白云青山毫不吝嗇的全部收裹在懷中。
笛桓和冷慕言扶著困在迷幻中的袁逸軒來到了靠近湖中心的岸邊,柳條懶懶的垂掛在岸邊的柳枝上,毫無生機(jī)。
剛靠近岸邊不久,袁逸軒就開始不明的暴躁起來,見到東西就去撕扯抓撓,就當(dāng)他要拿起匕首對著冷慕言刺去時(shí),幸而被笛桓一把將他拉了回來。
“姑娘小心!”
失了理智的袁逸軒哪里管你是人是樹,只要面前有東西,見著就刺,所以他見并沒有刺到冷慕言,回手又將刀刺向笛桓。
冷慕言聞言回頭之時(shí)剛好看到袁逸軒正將匕首高高舉起,她情急之下立馬取出一支普通的箭羽向袁逸軒的手腕射去,箭羽從他的手腕下摩擦而過,而笛桓當(dāng)下反應(yīng)也極快,立即伸手接過袁逸軒落下的匕首,順手將匕首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此下兩人都沒有受傷,笛桓感激的看了一眼冷慕言,只是不免在心中驚嘆道:“沒想到她的箭法竟又快又準(zhǔn)。”
丟了匕首的袁逸軒依然沒有消停下來,他站起來又順著岸邊開始奔跑,他一直跑一直跑,邊跑邊撓,似乎有無窮的力量在驅(qū)使著他,直到他跑到了湖邊的另一頭才慢慢地停了下來。
冷慕言和笛桓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他的不對勁,之前一直都好好的,為何突然開始暴躁不安,難道是這附近有什么東西在影響他。
這時(shí)見他好不容易靜了下來,笛桓和冷慕言默契般的同時(shí)又重返了柳樹旁。
只是尋了許久,二人也未發(fā)現(xiàn)疑點(diǎn)。
“笛公子,還請自重!”
笛桓被冷慕言突如其來的警告嚇得有些愣住了,那冰冷的語氣真的是剛剛才救了他的恩人嗎?
待心神一收,他才抱歉的看了冷慕言一眼,淡淡道:“確實(shí)是在下失禮了,姑娘別誤會,在下方才只是在看你發(fā)間的柳絮?!?p> 說完后,他見冷慕言眼神中還是有些疑惑,于是便指著自己額前的發(fā)絲,淺笑著繼續(xù)道:“呃,就在這個(gè)位置?!?p> 冷慕言順著笛桓手指的地方,也把手放在了她自己的前額上,果然在發(fā)絲上摸到一片翠綠的嫩絮。她看著手中的那片柳絮,像是知道了什么,她用靈力飛向高空抬頭看著正對著她的山峰,眼神一亮,眉頭也微微舒展。
待她飛回岸邊后,便指著面前最近的山峰對笛桓道:“在這里!之前我和袁公子就是在這座山頂之上往下看時(shí),才發(fā)現(xiàn)湖內(nèi)有一道銀光,看起來像是一張符罩,很有可能那符罩之下就是出路?!?p> “照這樣說的話,他不僅留了生路,還這么容易就被我們發(fā)現(xiàn),那他如此大費(fèi)周章的困住患靈來對付我們,又是為了什么?事情應(yīng)該沒這么簡單才對。”
“試試便知?!?p> “什么?”笛桓話音還未落,冷慕言就已經(jīng)向湖中心飛去,飛到半空又呈倒掛狀,手拿百里弓對著湖面的銀色符罩一擊射去。
笛桓知道她也是心急他們?nèi)说陌参?,所以顧不得自身危險(xiǎn)便搶先一步試探。笛桓見她有些輕敵,召出展淋飛身一躍緊隨其后。展淋散發(fā)紫色光芒,對著湖面的銀光不斷的攻打,可是結(jié)果確實(shí)如他們想的那般,結(jié)界非但沒有破,反而因外界的攻打,變得更加堅(jiān)不可摧,還將他二人重重的彈進(jìn)了水中。
等他倆從水里出來,又過了好一會兒,患靈還是沒有跟過來,開始令他二人感到疑惑,不過袁逸軒卻換來了難得的安靜,正躺在草地上深睡。
笛桓看著袁逸軒搖了搖頭,笑著嘀咕著:“這種時(shí)候還能沉睡,倒不愧是你?!彼浀弥霸卩踉粕綍r(shí),把袁逸軒累的可夠嗆,下山后可是睡了許久才緩過神來,為此,檀棋還說他像個(gè)懶死鬼。
見袁逸軒手上的傷口被一個(gè)白色手絹包裹著,笛桓本想看下他的傷口,不料卻看見了在娟角處秀有一個(gè)‘冷’字。
冷慕言見笛桓打量著手絹,語氣有些冰冷的道:“一個(gè)手絹而已,并不代表什么?!?p> 雖不知冷慕言為何要向他解釋這些,不過他知道這些話不是說給他聽的,因?yàn)樗涝蒈幭矚g的人是他的師姐檀棋,他也看得出來冷慕言也不愛慕袁逸軒,所以她就更不需要向他這個(gè)外人解釋了。
只是笛桓思前想去也弄不明白,而且越想他越感到疲憊,所以他干脆放空神思,什么也不想了,也好保存僅剩的靈力。
“為何有這么多的柳絮?”
冷慕言聞聲走來,看見在袁逸軒的背后和頭發(fā)上沾了許多的柳絮,就像是淋了一場柳絮煙花雨。
他二人順著柳絮再一次來到了之前袁逸軒拿匕首刺殺他們的地方,果真在那棵柳樹下發(fā)現(xiàn)了很多落在樹根下的嫩芽。
“這里無聲無風(fēng),皆是幻術(shù)鏡像,為何這棵柳樹卻能生長嫩芽,并且還落了很多下來,而又恰巧落在了袁逸軒的身上?!崩淠窖哉f完突然想到了之前她頭上的柳絮,她當(dāng)時(shí)雖覺得奇怪但也并未多想,眼下細(xì)想,她當(dāng)時(shí)根本就沒靠近過那棵柳絮,所以那柳絮又是如何吹落到她頭上的呢?
這時(shí),她和笛桓都回想著一開始的情景,而后異口同聲道:
“是袁公子!”
“是袁兄!”
他倆立馬返回將熟睡中的袁逸軒拖到柳樹邊,只見沉睡中的袁逸軒慢慢開始變得躁動不安,最后又開始神志不清的到處抓狂。
而那個(gè)柳絮又開始慢慢的從柳樹上一點(diǎn)點(diǎn)掉落,而后又慢慢的往袁逸軒的身上飛去。
他倆相視一眼后,索性一把將袁逸軒推向了柳樹,然后又同時(shí)向空中飛去。
袁逸軒看到柳樹后,就像是惡狼看到獵物一樣,不停的用手指撕扯著樹皮,沒多久,手上的傷口又重新裂開,白色手娟一瞬間變得嫣紅,十指也都破了。
笛桓看著有些不忍,準(zhǔn)備下去阻止,卻被冷慕言拉了回來,只聽她道:“你現(xiàn)在下去,就真的沒有一點(diǎn)希望了?!?p> 笛桓也知道若是貿(mào)然下去阻止,他們可能真的連唯一的機(jī)會都沒有了,他雖看淡生死,但是不能不顧袁逸軒和冷慕言的生死,所以他不能這么自私。
看到滿身傷口的袁逸軒,他除了連連嘆氣,什么也做不了,心道:“倘若檀棋在的話,定然不會不管你的?!?p> 只是即便知道袁逸軒不會死,但眼下他們也別無他法。
過了一會兒,柳絮終于不再繼續(xù)往下掉落,隨之袁逸軒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兩只手重重地垂了下去,手指還在緩緩的流著鮮血,而那些柳絮都按照八卦的方位有序的排列在他的背后,像是秀在衣衫上似得。
笛桓和冷慕言看見袁逸軒未再狂暴不安,于是飛向了岸邊,慢慢的朝他靠近。這時(shí),他們突然又見袁逸軒正艱難的將雙手抬起,并驚愕的看著結(jié)滿血痂的十指,隨后他又抬頭看了看前方,看著正往他走來的冷慕言和笛桓,只見他二人相視一眼之后便面無表情的盯著他。
袁逸軒皺著眉頭迎了過去,但是卻只是與他二人擦肩而過,并沒有理會他二人,應(yīng)該說他根本就沒想過與他二人說話。
他走了幾步覺得有些納悶,轉(zhuǎn)身看著笛桓,還擠出一絲苦笑,疑惑不解道:“你怎會無緣無故出現(xiàn)在了這里,不是說幻境都是由心念所生嘛,本王方才初醒,又豈會想你,這是什么幻術(shù),這么假?!?p> 說完后,他朝著笛桓和冷慕言二人擺了擺手,只是手上的傷口太多,之前在幻象之中,他并沒有任何知覺,所以不覺得疼痛,現(xiàn)在他恢復(fù)了神志,一時(shí)之間讓他痛的有些齜牙咧嘴,關(guān)鍵是之前發(fā)生了什么,他也什么都不記得。
笛桓本要開口,剛好袁逸軒痛的轉(zhuǎn)圈哀叫,這時(shí)他看見笛桓和冷慕言還在跟著他,于是忍著疼痛,有些無語的閉上眼睛,而后非常自信的睜開了眼睛。
但讓他失望的是,他二人依然站在原地,不動聲色的看著他。
“你,沒事吧?”
袁逸軒生來膽小,他明顯被嚇到了,因?yàn)樗揪蜎]想到笛桓能開口跟他說話,于是他強(qiáng)裝鎮(zhèn)定,平淡地說道:“沒想到我睡了一覺起來,這幻境竟越來越強(qiáng)了,連你都可以開口跟我說話了?!?p> 笛桓見他不以為然,以為他還在玩鬧,便想逗一逗他,于是嘴角露出一絲玩笑后,遞給了冷慕言一個(gè)看好戲的眼神。
冷慕言本就話少,自然也不愿參與這些她認(rèn)為幼稚又無趣的事情,臉上除了一絲的高傲,再無其他多余的表情。
“你等著,我一試便知你是真是假?!?p> 袁逸軒閉上了眼后再次睜開眼,此時(shí)他面前又多了倆人。
“檀棋。”
“鳳裘。”
“你們看得到我嗎?”
“你們說話呀?不是,為何笛桓能說話,你們卻不能,難道你......”袁逸軒有些生氣郁悶的再次閉上了眼睛,就在他睜眼之際,笛桓已經(jīng)走到他身邊了,并且拍著他的肩膀,憋笑著道:“你放心,我在師姐面前,一定不會亂說話的?!?p> “......”
“我什么都沒有看到。”
“......”
“不過,是真的挺.....好笑的,沒想到袁兄還有如此可愛的一面?!?p> “......”
此時(shí)的袁逸軒用尷尬至死,崩潰至極來形容也毫無違和感,他真想一頭扎進(jìn)湖里不再出來,真是沒臉呀。
他的臉被氣的通紅,轉(zhuǎn)身不愿說話,只是玩笑歸玩笑,為何他覺得笛桓和冷慕言似乎有點(diǎn)在躲避他的眼神。他正要開口發(fā)問,就在這時(shí),臉上突然一陣瘙癢疼痛,令他瞬間沒了任何心思,還下意識的想用手去抓,無奈十指疼痛無比,便只能用手腕去擦拭臉上的不適。
笛桓見此,立即將他的手腕抓住,避開他的眼神,一副認(rèn)真模樣,道:“別動!”說完還用另一只手將貼在袁逸軒臉上的那幾根發(fā)絲輕輕的拿開。
袁逸軒雖然還有些賭氣,但是又看笛桓的表情并不像是開玩笑,就連冷慕言的眼神中也些閃爍,他自知冷慕言平日里無論對誰可都是一副冰冷無情的態(tài)度,這種緊張的模樣,他還從未見過,沒想到今日倒發(fā)生在了他的身上,可謂罕見。
想到這里,他只能猶豫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笛桓這才敢將手松開。
看著不說話的二人,他開始有種不好的預(yù)感,更加肯定他二人有事瞞著他,而且這件事與他有關(guān)。
細(xì)細(xì)想來也是,為何他醒來后就出現(xiàn)在了湖邊,而且還一身傷痕,他不是在山上嗎?還有笛桓又是何時(shí)來的?種種疑問不得不讓袁逸軒感到好奇,但他此下最關(guān)心的就是他無故疼痛的臉。
笛桓知道袁逸軒心中肯定有很多疑問,但心想既然他沒開口問,那就先選擇沉默,雖然他始終會知道,但是能多瞞一刻也是好的,于是一邊為他包扎傷口,一邊想著知道后的他會有何反應(yīng)。
包扎傷口期間,袁逸軒故作看不見笛桓臉上的猶豫和惆悵,無聊的用手背在身上到處翻找。
“你可是在找它?”
“它如何到你那里去了?”
笛桓笑而不語,有些猶豫后,還是將匕首還給了他。
“笛公子,你聽。”
笛桓將匕首遞給袁逸軒后便走到了冷慕言身邊,袁逸軒也跟著豎起耳朵聽了一會兒,只是他沒聽到任何的聲音。
袁逸軒看著手里的匕首,眼角露出一絲微笑,隨后他慢慢將匕首拔了出來,開始細(xì)細(xì)打量著,這個(gè)匕首可是他打小就帶在身上的,跟著他走南闖北,也算是見過一些世面,就像是他的朋友一樣,有它在,他總會安心許多,想著,他的臉上露出一個(gè)足以融化冰雪的笑容,只是他眼角的笑還未來得及完全舒展開,就見那個(gè)笑容慢慢地凝固在了他的臉上直到消失,沒有了任何表情。
再看,他的眼神只透露著驚愕和慌恐,但更多的是驚恐后的冷靜。此刻他才終于明白笛桓和冷慕言為何不敢看他的眼睛,為何阻止他擦臉,因?yàn)樗樕系膫谙袷潜粍游锟惺劝阊饽:脑缫逊植磺迨墙钍侨?,一根頭發(fā)絲都足以讓他疼痛難耐,若他真用力去摩擦臉,不知是作何疼痛。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瞪著,很快就開始泛紅。
他拿著匕首順著臉上血流的痕跡往下照去,原來在下鄂和脖頸之間還有一條長長的傷口,如同一條被拍死的蜈蚣,血肉四濺的趴在他的臉上。
此刻的袁逸軒無比的清醒,身體里也像是充滿了力量,他重重的合上了匕首,閉上了眼睛。
“小心,它來了?!?p> 笛桓和冷慕言并未發(fā)現(xiàn)袁逸軒的異樣,同時(shí)向山腳望去,因?yàn)槟欠N熟悉的惡臭和嘶吼聲越來越近了,至于袁逸軒則更能感應(yīng)到它的存在。
可是等了許久,患靈還是沒有走過來,而是一直在靠近湖邊的地方看著他們?nèi)?,確切的說,它一直在看著袁逸軒。
而袁逸軒像是感應(yīng)到了患靈,他猛地一回頭便看見那個(gè)熟悉的無臉邪靈,卻又有些不一樣,當(dāng)袁逸軒又向前走近了些,直到走到了笛桓的身后方才看清,原來邪靈的臉上竟多了兩塊人皮,一塊青棗般大小,一塊像個(gè)多腳蜈蚣似的正爬在它的臉上。這下他才終于明白,原來是眼前的這個(gè)邪靈將他的臉皮奪了去,而邪靈此時(shí)像個(gè)癩蛤蟆見到天鵝一樣正流著惡臭的哈喇子在死死地看著他。
冷慕言和笛桓看到袁逸軒在身后,有些驚訝,他可是一向最怕見到這些,如今膽子怎么這么大了?難道他都知道了?
“就是它害的我們一身傷的對吧,好,等著,看本王如何將你拿下?!痹蒈幷f完便往前沖了過去。
笛桓見狀忙將他拽了回來,松了口氣,道:“你別沖動,我們......”
“怎么了?”
“我想我們或許有辦法對付它了,不過......還需要你再沖動一次?!?p> 袁逸軒頓了一下,看著遠(yuǎn)處的患靈,隨后故作平日里的緊張,道:“呵呵呵,什么沖動,你的意思難道是想讓我?”
“沒錯(cuò),就是那個(gè)意思。”笛桓毫不遲疑,一臉認(rèn)真道。只是他不知的是,袁逸軒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毀容一事,而且他就是抱著復(fù)仇的心去的。
“那我,我如何能將它......引來此處?”袁逸軒又繼續(xù)假裝害怕道。
要想將患靈引來其實(shí)不難,而且那個(gè)辦法還很奏效,只是笛桓實(shí)在有些開不了口。
“很簡單,你只需拿著匕首對著你的臉,然后故做將你臉皮割下來的動作便可,至于剩下的就交給我們了?!边€是冷冷的語氣,只是卻多了一絲的關(guān)切。
袁逸軒見冷慕言說的如此順暢明晰,像是她經(jīng)歷過一樣,只是為何要用匕首呢?突然,他一切都明白了,原來他的臉皮就是用他自己的這把匕首割下來的。
他恍惚了一下,抬眸再次朝患靈望去,隨后開始慢慢的走近患靈,絲毫沒有了先前的害怕。當(dāng)他看到自己的皮肉掛在眼前這個(gè)惡心的患靈臉上時(shí),他心中隱隱犯嘔,可一想到此,心中的恨又淹沒了他懼怕的一切。
“他背后的那個(gè)陣法,為何越看越不像八卦陣?!?p> “世間萬物都須陰陽相對、不悖天倫,所以八卦陣無論大陣還是小陣,都會留有生門和死門。至于,陰陽......我知道了,袁兄背后的陣法是陰陽卦中的逆水陣,剛好與湖底的符罩相反,看來逆水陣才是關(guān)鍵?!?p> 見冷慕言點(diǎn)了點(diǎn)頭,笛桓知道她也看出來了,于是立即追上去前去,對拿著匕首的袁逸軒說道:“袁兄,快轉(zhuǎn)身?!?p> 只是袁逸軒根本就沒有在意笛桓說的什么,一邊故作割臉迷惑患靈,一邊惡狠狠的盯著它。當(dāng)他見患靈只知對著他狂咆惡笑時(shí),便趁其不注意將匕首對著它刺去。
匕首雖重重的插在了患靈的胸口,但它依然狂笑不止的盯著袁逸軒,隨后化作泡影消失了。
笛桓見冷慕言想要趕去,一把拉住她,沉聲道:“眼下我們靈力不多,只能速戰(zhàn)速決,而我靈力比你多,又是仙族之人,所以自當(dāng)適合留下來與患靈周旋一二,你先去湖底查看。”他知道冷慕言定要開口拒絕,緊接著又道:“你放心,我不會再讓他受傷。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可我們還需要你打開湖底的結(jié)界,如今既已找到逆水陣,這是我們唯一的機(jī)會?!钡鸦刚f完見冷慕言未曾有反駁之意,隨后一個(gè)靈光閃現(xiàn),拉著有些激動的袁逸軒跳進(jìn)了湖里。
冷慕言見狀,也跟著跳進(jìn)湖里,她看向遠(yuǎn)處的兩個(gè)模糊的影子正朝著她游過來,稍稍松了口氣,轉(zhuǎn)身向銀光法罩游去。
只是患靈怎會輕易放過袁逸軒,見他跳進(jìn)湖底,患靈便化成一股黑氣也朝湖底追去。
而且它顯然是被激怒了。
進(jìn)入湖底的幾人,靈力更加難以施展出來,只能憑借自身的力氣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往前游?;检`見狀,笑得更加猖狂了,臉上的皮肉在水中漂浮著,嘴里的惡臭之氣和腌臜之物全部都順著它的嘴角流了出來,而且正往袁逸軒飄去。
困在了患靈陣法中的袁逸軒和笛桓二人,無論如何用力游,都只是在原地打轉(zhuǎn)。袁逸軒見圍繞著他轉(zhuǎn)的污穢差點(diǎn)吐了出來,而一旁的笛桓除了有些嫌棄以外,倒也沒有太多的反應(yīng),只是他的臉色卻很蒼白。
“哈哈哈,今日你們誰都別想走。”患靈說著,又從嘴巴里流出一堆令人作嘔的東西。
“裝了這么久的啞巴,原來你還會說話?!?p> 患靈見袁逸軒惡狠狠的看著它,不怒反笑道:“區(qū)區(qū)一個(gè)將死之人,本座又豈會與你一般見識。如若你愿意舍棄一樣?xùn)|西給本座,本座不僅可以留你一命,還會饒了他二人,否則,他們倆都得死?!?p> 患靈嘴角的一絲冷笑激起了笛桓的勝負(fù)欲:“是嗎,那就看看,你有沒有這個(gè)本事了?!彼f完一把將袁逸軒的后背對著患靈,誰知背后的逆水陣不見了。
這個(gè)結(jié)果著實(shí)令笛桓始料未及。
“哈哈哈,這就是你們的能耐嗎?”
患靈說完,對著笛桓反手就是一擊,只是卻被一旁的袁逸軒擋了下來。當(dāng)?shù)鸦阜磻?yīng)過來時(shí),袁逸軒已經(jīng)被狠狠地撞在了結(jié)界墻上,而后懸在半空,慢慢地落了下去。
笛桓正要跑過去扶他,只見患靈又一個(gè)反擊,同樣的又將笛桓軒狠狠地撞在了結(jié)界墻上,結(jié)果卻是重重的摔落了下來。
患靈見笛桓吐了一口血后,又站了起來,再次將他重重的摔在地上。
“你給我住手。”
“停下。”
“......”
“......”
就這樣,反反復(fù)復(fù)好幾次,直到笛桓再也沒有力氣站起來。
“小子,你確定要看著他因你而死嗎?”
“你住手,我可以答應(yīng)你,但是你得先放了他?!痹蒈幱盟粏〉穆曇魬嵟馈?p> “好,本座依你便是。”
笛桓拉著袁逸軒的手臂,用力地?fù)u著頭,道:“你不可答應(yīng)他,不可。不到最后一刻,我絕不會放棄。”
“笛桓,這本就與你無關(guān),是我不小心誤闖了這畫卷,還連累你和冷姑娘。你們也不用瞞著我了,其實(shí)我早就知道了?!?p> “不,你不要相信他,他是不會放過我們的?!?p> 袁逸軒看著因流血過多而臉色慘白的笛桓,嘴角露出絲絲微笑,用力撥開了緊緊抓著他手臂的笛桓。
“難道你不想再見到檀棋了?”
他何曾不想見她,沒有人知道他是有多么的想找到她。
“她......她,呵呵,你知道嗎,就連她也被我弄丟了,我找不到她,怎么也找不到她?!?p> 笛桓看著袁逸軒在提到檀棋時(shí)的那種無法說出的痛苦和自責(zé),就好像看到了自己,這種在乎和感受是他這一生都無法忘記的。
他知道檀棋一定是因?yàn)橐恍┦陆o耽擱了,或者真如袁逸軒所言失蹤了,可是他知道不管怎樣,檀棋應(yīng)該還活著,因?yàn)槿绻懒?,那她的命星也就消失了?p> 雖然她的命星的確很微弱,像是隨時(shí)要墜落下來,但是卻又沒有隕落的跡象。只是眼下,笛桓根本無法告訴袁逸軒真相,因?yàn)榫瓦B他也不知檀棋到底在哪里,而他這次來無名山莊還有一個(gè)目的,就是想找扇羽問清楚,看他是否知道檀棋的下落。
“你放心,師姐她......應(yīng)該是有事耽擱了,我向你保證,她一定沒事?!?p> “你不要說笑了,你如何會知道?!?p> “她可是檀棋,我可不敢拿她的性命開玩笑,否則,我沒好果子吃的?!?p> 袁逸軒見笛桓還有心思玩笑,破涕一笑,認(rèn)真道:“那你見到她以后幫我轉(zhuǎn)告她,其實(shí)我是真的很討厭她,話又多,還愛與我作對,她走了,我反而很輕松、很自在?!眲傄徽f完,憋在他心口的血就抑制不住的吐了出來。
“你......”笛桓正要開口罵他,可見他吐了血,只得將話咽了下去。
只是他發(fā)現(xiàn)袁逸軒吐出來的血和患靈嘴里流出來的污穢一樣,全部都圍著袁逸軒轉(zhuǎn),而他吐出來的血?jiǎng)t猶如鋼鐵一般,全部都沉下了湖底。
忽然笛桓似明白了什么,他立即向袁逸軒遞了個(gè)眼神,袁逸軒隨即會意,于是兩人又開始故意拖延起了時(shí)間。
“本座只想要你的皮囊,你的命并不值錢,本座也不感興趣。所以有什么話,你們大可留著出去了慢慢說,何故再浪費(fèi)本座的耐性?!被检`開始有些不耐煩。
“哼,我就算是死,也不會隨了你的意。”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就休怪本座對你的朋友手下不留情了。”患靈剛一說完就向笛桓擊去一掌,與此同時(shí)袁逸軒立馬拉著笛桓,兩人一同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也又一次口吐鮮血。
果然,同之前一樣,笛桓的血依舊朝著水底沉了下去,而袁逸軒的血?jiǎng)t是圍繞著他自己不斷的盤旋。只是這次笛桓卻清楚的看到,那些血液在圍繞了一圈之后,全部都消失在了袁逸軒的后背之上。
笛桓笑了笑,看了袁逸軒一眼,道:“你相信我嗎?”
“嗯!”
袁逸軒在笛桓拼盡全力引開患靈的注意力時(shí),迅速地脫掉了上衣,露出光溜溜的上半身,然后背過身子,只見在他背后竟刻有一道金光八卦符,由于沒了衣物的遮擋,暴露在外的金光八卦符立刻將困住他們的結(jié)界打破了,而患靈在毫無準(zhǔn)備的情況下被一股強(qiáng)大的金光靈力直接沖擊到了湖岸上。
而正在此時(shí),冷慕言出現(xiàn)了,立馬將他二人帶到了湖底中心的銀光法罩之中。
患靈因受了重傷,又礙于湖底散發(fā)出來的銀光法罩和金光八卦符,不敢再靠近。
“你們先進(jìn)去,我隨后便來?!?p> “冷姑娘,你還要干什么?”
冷慕言并沒有理會袁逸軒,自顧飛到銀光法罩的湖面上,將她背后那支帶有血跡的離山箭拿了出來,對著患靈毫不猶豫的狠狠射去。
患靈躲閃不及,哀嚎了一聲,消失不見了。
冷慕言巡視了好一會兒,也未曾見到患靈再出現(xiàn),便飛入湖底,尋著二人的身影而去。
出來后,還是那間小型的密室。
那幅青田玄玉畫,又呈現(xiàn)出正常的豎掛著的狀態(tài),袁逸軒再也不敢靠近,下意識的將手縮在身后就往外面跑。
出去后,三人才知道,已經(jīng)過了一天一夜。
寂靜的夜,明亮的月,伴隨著一絲涼風(fēng),好不愜意,就連一向冷漠的冷慕言嘴角都不自覺的微微上揚(yáng)。
但,月有陰晴圓缺,有人歡喜,有人憂。
由于笛桓擔(dān)心袁逸軒,所以便跟著他一起回到了客房。
回到客房以后,笛桓變幻出一副面具遞給了袁逸軒,起初他還不愿意,覺得身在江湖,哪有不挨刀的,受傷更是在所難免的,況且以后結(jié)了傷疤,也算是給他的英勇犧牲簿上加上了難忘的一筆。
只是他眼底的憂傷卻被一直看著他的笛桓瞧了去。
袁逸軒似瞧見了笛桓在看他,于是有些不自在的倒了一杯茶水一飲而下,只是茶水不小心灑在了傷口上,他咬緊牙關(guān)忍受著劇痛,未曾喊出聲來,而他脖子上的青筋凸起,臉也頓時(shí)憋得通紅。
笛桓不忍,擅自施法為他止痛,待看他好些了后,道:“我?guī)煾赋Uf,世人所看到的一切美好事物,很有可能皆為過眼云煙,而純凈的心靈才是世間唯一的美好。但是......”他再一次將面具推到袁逸軒面前。
袁逸軒卻看也不看,說道:“但是世人都喜歡美好的東西,包括好看的皮囊?!彼f完又倒了一杯茶水。
“但是,檀棋會擔(dān)心的。”
笛桓見他眼神有些閃爍,繼續(xù)道:“她的性子,你應(yīng)該很清楚,她若知道了,定會為你尋仇?!彼娫蒈幯劾锝K于有了一絲猶豫,便再一次的將面具拿起來,遞給了他。
袁逸軒接過面具后,看了一眼似是用黑銅做成的面具,想到以后可能都要與這個(gè)面具為伴了,他苦笑了一下,隨后二話不說戴上了面具。
笛桓輕輕的笑了笑后,便開始對著他施法,他自知笛桓不會害他,便沒有打斷。因?yàn)樗姥巯虏粫儆斜人麣葸€要糟糕的事了。
過了好一會兒......
“可以了?!?p> 袁逸軒很好奇笛桓在他臉上到底做了什么,便用手摸了摸面具。
忽然,他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跑到銅鏡前,果真如他摸到的一樣,臉上的面具竟然不見了,就連他臉上的傷疤也不見了,而鏡子里的他依然是從前的那個(gè)他。
就連他和笛桓身上的衣衫都換成了新的,只不過此時(shí)的他并不關(guān)心這些,而是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驚問道:“笛桓,你醫(yī)好了我的臉?難道方才那個(gè)不是面具,是外敷的膏藥不成?!?p> 笛桓見到那個(gè)話多的袁逸軒回來了,心中雖有不忍,但也不愿欺騙他,于是擠出一絲微笑,道:“不過是障眼法罷了,至于你的傷,恐怕只有黑靈芝才能壓制得住?!彼静辉父嬖V袁逸軒,但還是想讓他心中有一絲期盼。
殊不知,如今這般,袁逸軒就已經(jīng)很滿足了,至于黑靈芝,他也勢在必得,畢竟那個(gè)將他獨(dú)自帶大的爺爺也還在等著黑靈芝救命。
他努力壓制住心底的一片失落,不想讓笛桓看出一絲絲,便又對著他開玩笑道:“以前我只知障眼法是行走江湖必備伎倆,不曾想,今日本王倒也做起來這誆騙人的手段。至于黑靈芝,你不是說那是虛幻出來的,到底有沒有也不重要了,如此這樣,我已十分滿足了?!?p> 笛桓見他自嘲自笑,只是附和著微微動了動嘴角,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叩叩叩.......”
笛桓聞聲,將從袁逸軒懷里遺落出來的東西放在桌子上后,便消失了。
“誰呀?本王睡了,想進(jìn)來就自己推門?!痹蒈庍B忙跳上床,被子一拉,故作打哈欠道。
“既是睡了,那小王爺這是在與我說夢話了?!?p> 袁逸軒見來人是鳳裘,立馬翻了個(gè)身,背對著他故作犯困說道:“哎呀,我說鳳裘公子,這大半夜的找本王何事啊。你的事情可都辦妥了?”
“看來小王爺是睡糊涂了,我要待到天泛魚白才出莊,此下更深露重,多有不便?!?p> 袁逸軒心想前些時(shí)日他們還風(fēng)餐露宿的日夜兼行,這下怎么反而還這般計(jì)較了,“哦哦,那你現(xiàn)在來找我,是有何事?”
鳳裘聞言,打趣著道:“小王爺是真睡糊涂了,還是在與我裝糊涂?”
袁逸軒微微側(cè)了側(cè)身子,道:“你此話何意?本王現(xiàn)在非常清醒,怎會說糊話。”
“如我沒猜錯(cuò),小王爺之前在廳中想說的話,應(yīng)該是‘不如今晚我們夜探無名山莊,看看可否有詭異之處’不知我猜的可對?”鳳裘說完便一副看破不說破的表情盯著袁逸軒的后背。
見袁逸軒‘噌’的一下從床上翻了起來,雖然在意料之中,但鳳裘還是故作被嚇到了,微微后退幾步,垂眼問道:“小王爺可是忘記了?”
袁逸軒微微愣住了,尷尬的笑了笑,道:“對對對,我是說過,這不是被扇羽給耽擱忘了,所以.....嘿嘿嘿......”
袁逸軒見鳳裘遲遲不說話,以為他看出了什么來,下意識的側(cè)過臉,道:“鳳裘,你若沒事,我便睡了,本王都,都快困死了。”說完又假裝打了個(gè)長長的哈欠。
鳳裘微愣了一下,才平淡的應(yīng)了句:“好?!?p> 一個(gè)時(shí)辰之前他便來找過袁逸軒和冷慕言,只是他因事耽擱故而沒有趕去,待他回來時(shí),便發(fā)現(xiàn)他倆早已不見了蹤跡。方才他見一道靈光出現(xiàn)在了袁逸軒的房內(nèi),這才趕來查探,可等他走近時(shí),那道靈光卻又離開了山莊。
他本想就此離開,可他卻聞到了一股難聞的惡臭,雖然那股惡臭被一道靈氣給壓制住了,但他還是聞到了,因?yàn)檫@不是一般的惡臭,而是來自患靈的腐尸之臭。
他本以為袁逸軒只是身上不小心留下了患靈的氣味,只要換了衣衫,味道自然便會慢慢散去,可是直到剛剛他見到袁逸軒時(shí)才發(fā)現(xiàn),原來在他的臉上多了一副銅色面具,雖然被人施了法,旁人看不出來,可是這種障眼法對于修仙之人來說,根本沒用。
那個(gè)古銅色的面具一看就不是凡間之物,看來那人也治不好被患靈所傷的傷口。
而且鳳裘在離開時(shí),瞟了一眼桌子上被手巾包裹著的東西。
袁逸軒聽見房門關(guān)閉的聲音后,再一次起身,他望著灑在地上的月光,心道原來他們在青田玄玉里呆了那么久,不過才過了一個(gè)時(shí)辰左右。
就這樣,他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地面上的月光,直至消失。很快,雞鳴鳥叫,東方泛起魚白,可他仍舊無心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