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到友門客棧,秦少淵都沒有說一句話,沈開也不敢問,此刻誰能知道他究竟多難受呢。友門客棧門前,秦少淵深深地嘆了口氣,說道:“沒有我在的話,她才是最安全的吧。是嘛,小開開?”說著還不忘對著沈開親昵地叫上一句外號,眼里卻滿是心酸。
走進大門,客棧已不如先前那般熱鬧,因為時辰已不早了,秦少淵正準備直接上樓,忽然聽見有人在叫自己。扭頭看去,不是別人,正是宋天石。見秦少淵停下腳步,宋天石從椅子上站起身快步走到秦少淵面前,說:“我看秦兄心不在焉,不知是遇到了什么事?先前那位小姑娘呢?”
“在下只是有些累了,想回房休息。宋兄不是說有事要處理,已經忙完了嗎?”
“沒錯,處理了一些私事,適才與秦兄相聚時間太多,不夠盡興?,F在我想再請秦兄喝上兩杯,好好敘敘舊,不知秦兄意下如何呢?”
秦少淵也不想再去追究這人到底在打什么算盤,爽口答應了下來。“那就依宋兄便是。”
三人坐定,宋天石問道:“不知剛才那位姑娘……”話還沒說完,就被秦少淵打斷道:“宋兄,不知你到底是想和在下敘舊,還是和剛才那位姑娘談心呢?如果是想找那位姑娘,那宋兄可以自己出去找去,因為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p> 尷尬地笑了笑,宋天石回話道:“額,哈哈,秦兄真會開玩笑,我只是看你心情不是很愉快,想必是與那姑娘有關,所以替你操心罷了。既然秦兄介意,那我便不再提了,你我兄弟二人今日不醉不歸。來,我先自罰一杯?!?p> 和友門客棧隔著三條街之外的一處官邸,是平目城城主的府邸,這平目城城主同時也是方家家主的獨女方琳。雖然友門客棧不失豪華,可畢竟只是民間客棧。這處府邸是官家居所,占地也是非常之廣,并且是戎西王獨女的住所,因此豪華程度自然不是一處客??梢枣敲赖摹?p> 城主府,最大的會客廳內。這里聚集了方家?guī)缀醮蟀胫鞲?,方敬之基本不過問大小事宜之后,方萬仇儼然已是日常的代理家主。他坐在正中部位,左手邊是方一嘯,右手邊是自己的女兒方婉,對面是方琳和其他方家小輩。
“婉兒姐姐,你這次有沒有去京城啊,比天目城要如何?還有還有,看見海了嗎?”其他小輩兒爭先恐后地向方婉提問,畢竟年級尚小,還沒有出過遠門,很是向往外面的世界,方婉是他們這一輩第一個成年的后輩。
方婉見到家中親友自然是開心的,說道:“這次時間比較倉促,并沒有看見海呢。瀘月城我倒是去過,不過啊,咱們天目城也不比京城差在哪里呀。你們一個個,不要總想著外面的世界多好多好,走出去一趟才知道,最溫暖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家啊?!?p> “啊,是這樣嗎?!?p> “可是我也好想出去看看。”
“是啊是啊,聽說海邊可美了?!?p> “……”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向往新鮮事物,并不知道這個世界的真實面和黑暗面,保持著那一顆善良單純的童心。有時候想想,小時候渴望長大,等到真的長大以后才發(fā)現,原來小時候的無憂無慮才是奢求,可是以后再也不會有了。
“好了,安靜一點?!狈饺f仇不怒自威的聲音打斷了孩子們熱火朝天的探討,頓時所有人都不敢再出聲,從小他們都見識慣了嚴肅的方萬仇,打心里有些懼怕。見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了,方琳說道:“婉兒啊,這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吧,好不容易回家了,今晚就在姑姑這里好好休息一天,明日和你爹爹一道回去看望看望爺爺呢,爺爺可是天天念叨你?!?p> 方婉起身行禮道:“多謝姑姑掛念,月余沒有見到爺爺了,我也很想念他老人家?!?p> 方萬仇說:“婉兒,對于蕓蘭的事情,我很遺憾,我也希望你能早日放下過去,回頭我再幫你物色一個貼心的丫鬟。天色不早了,你一定也累了。早些休息,房間你姑姑都給你安排好了,一會兒讓下人帶你過去,明日我們就啟程回家。”
“是,爹爹?!?p> “琳妹,今日大家都回去休息,散了吧?!闭f完方萬仇率先起身離開。
方琳將下人安排好之后跟方一嘯一起離開了會客廳,方婉在下人的帶領下穿過會客廳后門往后院走去。經過一處花園時,方婉見周邊的菊花開的旺盛,和身邊下人說:“我知道我的房間在哪了,你先下去吧,我想自己走走?!?p> “是,大小姐。”
不得不說,城主府內的各式擺件、景觀都比尋常官邸要上檔次很多?!傲展霉眠€真是個講究人呢,以前只聽說琳姑姑曾經也是巾幗不讓須眉的女將,沒想到這滿園的秋色會是她擺弄出來的?!狈酵裾咧∏巫咴谛蛄魉g時,忽然一個黑衣人從上空飛過,一張紙團落在方婉身邊。方婉撿起紙團,緩緩打開,紙上只有短短幾個字——戌時三刻,友門客棧南側茶鋪見,落款人是秦少淵。方婉開心地將紙團收起來,現在已經快到戌時了,稍微準備下就該出去了。爹爹和叔叔他們定然不會讓自己偷跑出去,況且是去見秦少淵。所以方婉準備先回房間,換身不那么顯眼的衣服。
房間里方婉換了一身丫鬟的行頭,發(fā)型也換成丫鬟模樣,卸下全身的胭脂粉底,盡量顯得不那么顯眼。方婉“鬼鬼祟祟”地從房間里摸出來,偷偷跟在一隊丫鬟的最后,跟著他們一起往府外方向走去,中途每當隊伍偏離方向,方婉都會再換著跟在另一隊隊列之后。就這樣,一來二去,已經靠近門口了??墒沁@個時辰不像白天,會有丫鬟出門采買,所以方婉只能暫時躲在府門旁的石獅子下,門口有侍衛(wèi)守著,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跑出去。
正當方婉惆悵之余,只聽見咚咚兩聲,府門內外的侍衛(wèi)應聲倒地。大門處頓時空無一人,方婉心想,肯定是秦少淵讓沈開在暗處幫自己,之前送信的也是沈開。否則以秦少淵那三腳貓的功夫,估計連院墻都翻不過來吧。想著想著就笑了出來,方婉趁機趕忙跑出府往友門客棧方向跑去。
距離約定茶鋪不到十余步的位置,眼看茶鋪門口坐著一個年輕背影。方婉只覺著看著眼熟,也并未多想,開心地跑過去說道:“淵大頭,你還知道約我呢。是不是想我了?沒事,說出來我不會笑話你的。”
“哦?方姑娘怎么知道本公子想你了呢?”年輕背影緩緩轉過身。
方婉頓時腳步一僵,臉色發(fā)黑,說道:“是你?宋天石?秦少淵呢?”
“秦兄啊,他估計這會兒已經睡了吧,剛剛跟我在一起喝酒,還聊起你呢。本公子只看了姑娘一眼就對姑娘念念不忘,秦兄可以瀟灑地放你走,本公子可看不下去。方姑娘這一身裝扮,也很美!”宋天石陰險地說道。
方婉回道:“你胡說,我要走了?!鞭D身準備跑路,幾道黑影落在方婉面前,方婉心里一陣絕望,右手慢慢握緊左前臂秦少淵送的袖弩??墒?,這一動作早已被宋天石看穿。只一瞬,方婉就被宋天石從背后擊暈,倒在了宋天石的懷里。
“帶走,一定好生照看?!彼翁焓f完將適才從秦少淵身上摸來的一枚秦家家徽放進茶鋪中老板尸體的手中。
“是,公子?!?p> 秦少淵和宋天石第二場酒早就被下了藥,沒喝兩口就變成一種不省人事的狀態(tài),沈開只當是酒量不濟外加心情惆悵所以很快便醉了酒,遂將其抬回了房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