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柴米油鹽才是生活(求推薦 求收藏)
生活,總是離不開美食。
而一道上好的美食,需要的不僅僅是簡單的烹飪方式。
還需要的,比如,油。
其實唐朝是有油的。
把動物的油脂剝下來切成塊,大火煉出油來放到陶罐里冷卻儲存。
平時煮菜是可以放點油一起煮,也算是有點葷腥了。
若是你家里富裕,還可以將油抹到食物上,用火烤熟了吃。
如果再富裕點,還可以直接用油來炸著吃。
倘若你嫌棄動物油油膩或者太貴,家里也能有另一種油,那就是芝麻油。
我國的榨油技術在漢朝就出現(xiàn)了,一開始的植物油是不能吃的,直到了張騫從大宛帶回來芝麻。
于是便有了芝麻油。
迪夫的到來,使得大豆油提前問世了,當然了,此時的大豆叫做菽。
只是迪夫有點想不明白,為什么古人連柰李芝麻都拿去榨油了,為何偏偏不去試一下大豆?
或許是由于天下戰(zhàn)亂,百姓不得安寧,終日為了溫飽裹腹發(fā)愁,哪里顧得上美味與否。
這也難怪了,油從發(fā)明開始,就不是為了享樂的,他是為了戰(zhàn)爭服務的。
嘶嘶
這口費了沈冶三天時間打造的鐵鍋里,油已經(jīng)十分的滾燙了,牛排在嘶嘶地試圖吸點冷氣。
沼氣那藍白色的火焰在鍋底跳動,對所有的一切都十分好奇,又似乎在期盼什么。
迪夫熟練地拿起鍋鏟將牛排輕輕地一鏟,出鍋放進了盤子里,還撒上點芝麻。
“八分熟了,王兄來嘗嘗?!?p> 這些天來,迪夫的廚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提升,雖然比起以前來還有些不足,但也恢復了七七八八。
畢竟用大鐵鍋來炒菜,與小爐小灶相比總會有點不適應,火候總是掌握不好。
但用來煎牛排卻十分合適,這個鍋足夠的厚,燒的滾燙的,能鎖住牛排的水分,燒出來的牛排外頭酥脆,內(nèi)里嬌嫩,口感自然是極好的。
王安端過盤子,聞了一口香氣,卻不忙著吃,打笑著問道:“迪兄,這又是哪家的牛在走路時不小心摔死了?”
唐朝對耕牛的管控極其嚴格,不管牛是否是老弱病殘,一律都禁止宰殺,殺牛者與殺人同罪,都會被判以死刑。
只有自然死亡的牛,才被允許開膛剝肚,拿來售賣或者自己食用,但仍舊需要官府先來確認牛的死因。
這點迪夫自然也是知道,但他的牛肉來歷不明,都是地下庇護所里出產(chǎn),也就隨意找了個理由。
但天天的總是吃牛肉,雖然的確好吃,但卻架不住心慌啊。
迪夫心里也是明白,但他這牛見不著光啊,太方正了,唯一的用處就是一斧子劈成了牛肉來填肚。
把手里的鍋鏟交給一旁來學習的廚師,笑著說道:“放心吧王兄,這還是之前的那頭,只是都讓我都給凍起來了慢慢拿出來吃而已?!?p> 王安用筷子夾起牛排,咬了一口,閉著眼睛慢慢地咀嚼,一臉的享受。
迪夫也懶得管他,每次吃的時候王安都是這個樣子,看得迪夫心里直嘀咕,這也太夸張了吧。
這只是練手之作而已,迪夫也不會把這個說出去的,有人吃掉總比浪費掉要強吧,迪夫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剛開始學煎牛排時那幾片黑乎乎的東西。
“牛排是分熟度的,具體幾分生幾分熟可以根據(jù)客人口味來。如果想要生一點的,那么就加大火候,短時間內(nèi)牛排就可以出鍋。如果要熟一點的,那么就小火慢煎,加長一點時間?!?p> 這班學員都是些經(jīng)驗老道,很有天賦的廚子,雖然僅僅接觸過幾次炒鍋,卻很快就能上手。
迪夫細心的教著,沒有半點藏私。
王安終于將那塊牛排吃完了,嘆了一口氣,說道:“迪兄啊,這牛肉鮮嫩多汁,還沒有羊肉的腥臊,我以前一直都只是聽說而已,幾乎都沒怎么吃過牛肉,沒想到在迪兄這,卻能一下子吃了個夠?!?p> “哦?你堂堂一個王爺,就算是再不得寵,你也是家財萬貫,還吃不起幾片牛肉?”迪夫翻了翻白眼,對王安的話一點都不信。
王安只能苦笑道:“迪兄,你可不知我們的苦啊。說好聽點我們雖然也是王爺,但和別的以軍功封王的不一樣,我們可是最好捏的軟柿子啊。
雖然是富貴了,但也別想出頭,御史們眼睛都盯著呢,平日里可不敢有半點馬虎。這牛肉還沒吃上幾口,卻要被人往陛下那參上一本,說是為口腹之欲故意殺害耕牛,那可就是大罪了,哪里比得上迪兄逍遙?!?p> 迪夫這一下子更是不信了,流程都這么熟悉,怎么看都感覺像是個慣犯,當然更有可能的是他爹是慣犯。
但也不打算繼續(xù)再深究下去,話題一轉,說道:“王兄說的我可不信,這吃頭自己摔死的牛,還能比無視禁令私自釀酒來得嚴重嗎?”
王安一臉輕松,眼睛瞄著鍋里的牛排,笑嘻嘻地說:“嘿嘿,迪兄有所不知啊,這酒的提純之法我是拿了去,卻不是我自己要釀酒。我拿了去讓內(nèi)庫釀造,陛下做主分了迪兄兩成利,而我卻是一分都拿不到,單純就是給迪兄跑腿的?!?p> “內(nèi)庫?怎么跟陛下扯上關系了?”
迪夫雖然這么問,卻也知道這是肯定會扯上關系的,但也只以為是看上了其中的利潤,可自己只是出了一個點子,居然還能分兩成利。
這有點讓迪夫始料未及,他雖然知道這方法肯定是個能掙錢,只是太簡單了,簡單到一看就會,而自己又根本不可能用此來釀酒去賣的。
對于這么一個東西,迪夫也就沒那么在意了,只當是結個善緣般就告訴了王安。
王安大大咧咧的,絲毫也不估計旁邊的人,直接就說了:“不僅扯上了內(nèi)庫,國庫也在其中占了五成利,酒水官營。估計是酒利太大了,而國庫緊張,于是陛下想將釀酒權收回國有。不過若是能成了,到時候你的分成也剩不了多少了?!?p> 迪夫有些無語,王安的神經(jīng)也是大條,當這么多人面說這些。不過迪夫也明白,這些廚師都是王安的奴仆,而奴仆若是去狀告主家,衙門不但不受理,還會將他一頓打。
這會的那幾個廚子,兩眼緊盯著鐵鍋里的牛排,仿佛迪夫和王安根本就不存在,也聽不到什么別的聲音一般。
而對于分成多少,迪夫也沒那么在意的。因為他經(jīng)歷過一個山寨橫行的時代,早就習慣了被人白票。
稍微有點創(chuàng)意的產(chǎn)品一經(jīng)問世,用不了幾天就盜版橫行,然后用不了多久正版就被直接干死。
而這個提前買票的做法,已經(jīng)是有點出乎迪夫的意外了。
“沒多少就沒多少吧,你幫我跟陛下說一下,以后真要是收回來了話,分成也不用算我的了?!?p> 看著幾個如同鵪鶉一般傻站在一旁,不敢有一絲動作的廚子,聞著牛肉已經(jīng)開始散發(fā)出來得焦香,迪夫有些無奈,沒好氣地喊道:
“把牛肉翻面啊,都要焦了不知道么?”
“哦?!睆N子匆忙的應和,手里有些慌亂地揮動鏟子。
制止了想要說話的王安,迪夫走出了廚房,廚房根本不是說話的地方。
王安跟著走了出來,坐在二樓的一張八仙桌旁的凳子上,看著忙著侍弄茶葉的迪夫,想了想還是問道:“迪兄,是不是不贊成陛下收回釀酒權?”
迪夫翻了翻白眼,自己贊成不贊成有什么用,但嘴上還是說道:“我不了解情況,也沒有什么發(fā)言權,沒收回來還好,頂多算是跟陛下私人生意,收回來了之后,我摻乎在一群皇親國戚中,分多分少都不合適,還會招人恨,還不如不要。”
“這倒也是?!蓖醢脖硎举澩?,又說道:“不過前幾天有御史上疏,狀告迪兄宅院逾制,陛下給批了特許營造不曾逾制八個字,迪兄想要不招人恨怕是不行了?!?p> 迪夫慢慢地往杯里添著茶,一說起這事就有些無奈,要是當初的高墻不拆的話還不知會被人說成什么樣,當然了,迪夫也不會在意就是了。
現(xiàn)在在莊子周邊游蕩的外人很多,各式各樣的心思的都有,也不怕那風大天冷。
莊子里警覺到了極點,溫室大棚那有人二十四小時值守,生怕會有人來破壞。
“那管得了他們,我過我的小日子,他們恨他們的,只要不來招惹我,那就各不相干?!闭f著,迪夫吹開了杯里的水皺,抿上一口。
“迪兄還真是灑脫?!蓖醢舶l(fā)自內(nèi)心的恭維了一句。
迪夫卻不理會,緊了緊衣服,問道:“煤都買回來了么?還有找陛下買個煤場的事怎么樣了?”
天氣越來越冷了,這茶才倒出來沒一會就涼了,讓原本一年只過兩季的他越發(fā)的感到有點不適應,雖然第一次看到雪時確實十分的新奇。
王安放下了茶杯,帶著幾分好奇地回道:“迪兄要的有點多,已經(jīng)派人去購買了,那石炭雖然不是什么稀罕物,但是燒起來的時候有毒,很少有人用,迪兄要來做什么?”
“天冷了,做個暖爐子?!辈枰呀?jīng)冷了,迪夫越來越懷念暖氣空調(diào)的時代,哪怕有個無煙的爐子也好,最起碼還能泡一泡茶來喝。
這一下子,王安卻有些疑惑了,問道:“石炭燒起來是有毒的,迪兄不會不知道吧,再說陛下不是派人給迪兄送來了好些木炭的么?那可比我的多多了。”
“咱是有木炭了,可尋常百姓連件衣服都缺,哪里燒得起木炭來御寒。煤雖然不充分燃燒會產(chǎn)生有毒氣體,但讓它充分燃燒不就行了?再說木炭燒起來有煙,拿來燒水喝茶太不適合了?!?p> 一氧化碳和二氧化碳的問題是難不倒迪夫的,不然就枉為工科狗了。
迪夫是打算做蜂窩煤的,煤,泥土,水那么一攪和,放到模具里成形后曬干。
雖然不知道具體比例,但這能難得倒迪夫嗎?
試一下不就完了。
只需要比較一下樣品燃燒之后的氣體體積,就能很輕易地得出混合比例。
當然,這些說出來王安也不會懂。
王安對迪夫經(jīng)常冒出的不明含義的字詞已經(jīng)習以為常了,不過倒是立馬抓到了重點,問道:“迪兄,那石炭燒起來沒有煙?”
上好的木炭確實煙很少,但是依舊還是會有,若是有無煙無毒的石炭,這立馬就會被勛貴人家趨之若鶩,迎來第二次的購買狂潮。
迪夫卻不敢做保證,因為他自己也僅僅是在圖片上見過蜂窩煤而已,從來都沒用過,于是說道:“等做好了試一試便知,哪怕有煙,對于平民而言也比燒不起木炭要好?!?p> “確實啊,迪兄大善。還好今年冬天比往年稍稍暖和了一些,否則會更難熬?!蓖醢哺袊@道。
“今年比往年暖和些?”迪夫一愣,聲音大了些。
王安看見迪夫反應有點奇怪,仔細想了想沒覺得哪里不妥,問道:“今年十月中才下的第一場雪,往年九月初就開始下了,莫非有哪里不妥?”
迪夫的腦子有點嗡嗡的,都說瑞雪兆豐年,百姓都盼著天越冷些好,好殺死田地里的蟲卵,來年莊稼少些蟲害,也就能有個好收成。
寒潮是一波一波的,寒潮的到來通常伴都隨著雨雪,而來的晚了,就意味著這個冬天不會太冷了。
莫非,蝗災要提前了?
迪夫想起來當初自己信誓旦旦地跟李二說,貞觀二年會有大蝗災,心里陰晴不定,難道第一次預言就失敗了?
王安看著迪夫久久不說話,還稍稍變了臉色,于是小心翼翼地問道:“迪兄,莫非有什么大事要發(fā)生?”
迪夫雖然有了些猜測,卻又不敢肯定,他的這類生活經(jīng)驗太少了,于是問道:“王兄,像這種反常的天氣,朝廷中會有人去探究其前因后果的吧?!?p> 王安哈哈一笑,說道:“自然是有專人負責的,說起來,那個被迪兄一道題難倒了的李淳風也是其中一人呢。迪兄放心,太史令稟報了,說是今年降雪不足,來年有多地或許會出現(xiàn)蝗災。”
“哦?怎么有蝗災了王兄還能笑得這般開心?!钡戏蛐睦镆患拢樕蠀s一副悠然的樣子打趣道。
王安一愣,苦笑道:“迪兄,我哪里是開心啊,我還盼著莊子里的收成來養(yǎng)家糊口呢?!?p> 說完,又正色道:“雖然或許有蝗災,不過迪兄也不用太過擔心,這些年年年有蝗災,朝中也有滅蝗應對之法。有以篝火為引的誘殺之法,也有壕塹掩埋之法,雖然的確會損失些糧食,但這是天災并非人禍,實在是無解?!?p> 迪夫黯然,突然覺得自己非常的幸運,還能在這里悠閑喝茶,而別的,卻要與天爭斗,去搶那點充饑的口糧。
生活,對每個人定義都不一樣,有的人只為活著,柴米油鹽。
而對于有的人,則是那醬醋茶。
迪夫覺得自己應該去做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