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大巴車前面，南河省隊的小隊員們拉著各自的行李箱湊在一起切切察察，只等著姍姍來遲的教練及領(lǐng)隊。
幾個男隊員交替薅著吳楚蓬松而蜷曲的頭發(fā)。
周濯問：“楚醬，你這發(fā)型挺前衛(wèi)啊?？煺f，是不是春心萌動了？”
吳楚的室友李博馬上跳出來爆料：“何止是春心萌動？都要為愛癡狂了。你們是不知道，楚醬每天早上起來拾掇發(fā)型要……唔……”
吳楚捂住李博的嘴巴，紅著臉朝王錦瑄的方向看了一眼，說：“我沒有！”
然后就被一群男孩子指著臉羞得無地自容。
女生們聽到這邊的動靜忍不住回頭。
“我們來打個賭呀，猜猜這次比賽吳楚能哭幾次？”
王錦瑄興致勃勃地說。
“一次！”
“兩次！”
女孩子們依次下了賭注。
王錦瑄興奮地?fù)袅艘幌抡?，“我猜他這次至少哭三次！都不許反悔呀！輸了的人回來請吃飯?！?p> 苗纓感到好笑，“太平洋是他家的？眼淚不要錢？至于哭這么多次嗎？”
王錦瑄信誓旦旦地保證：“你們別不服。我專門給吳楚做過數(shù)據(jù)統(tǒng)計，平均每場比賽哭0.2次，這次算上單打、男雙、團(tuán)體，哭五次完全不成問題！”
“怎么聽起來這么玄幻？你的數(shù)據(jù)可靠嗎？”
韓朝雨表示懷疑。
“必須可靠！我不僅知道他每場比賽哭多少次，我還知道他擦多少次球桌、看多少次球拍……”
“停停停！”苗纓表示嘆服，“你對他觀察這么仔細(xì)？你不會喜歡他吧？”
王錦瑄連連否認(rèn)：“怎怎怎么可能？我只是覺的他比較好玩罷了?！?p> “那你說說我場比賽擦多少次球桌、看多少次球拍？”韓朝雨笑著問。
王錦瑄臉色漲紅：“你擦多少次球桌、看多少次球拍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那吳楚就跟你有關(guān)系？”苗纓打趣道。
“你倆好煩??！不理你們了！”
王錦瑄氣呼呼地離開了。苗纓和韓朝雨笑著對視了一眼，忙趕過去哄她。
每年的全國青少年乒乓球錦標(biāo)賽是為國家隊輸送年輕血液的重點賽事。因此，各地方體育局都十分看重這項比賽，紛紛派出各自麾下的年輕精銳。尤其是男女U15單打項目，事關(guān)進(jìn)入國家二隊的名額，競爭格外激烈。
參加U15單打比賽的運動員們，雖然年紀(jì)輕輕，但很多人有著非常豐富的比賽經(jīng)驗。因此哪位選手大概處于什么水平，能拿到什么名次，無論是教練還是運動員心里都有桿秤。
男子U15組中國家二隊的雷瀚、周濯、“江左盟”新秀潘成宇，女子U15組中國家二隊的王安琪、創(chuàng)造最小參加乒超聯(lián)賽年齡的韓朝雨以及東方地產(chǎn)俱樂部主教練張林峰的得意弟子陳意涵都是本次賽事的奪冠熱門。
南河省隊這邊，雷瀚、周濯、韓朝雨作為種子選手直接晉級正賽。苗纓、王錦瑄、吳楚等人則要從資格賽打起。
上賽季甲級聯(lián)賽的鍛煉讓苗纓受益匪淺，無論是經(jīng)驗還是技術(shù)都比之前更加成熟。
經(jīng)過第一階段的小組賽和第二階段的淘汰賽苗纓正式晉級正賽。與她一起晉級的還有王錦瑄、吳楚、李博。高以恒在最后一輪資格賽意外折戟，著實令不少人大跌眼鏡。他黯然離開比賽球館。韓朝雨從身后追過去。她緊緊環(huán)住高以恒的腰，把頭埋進(jìn)他懷里，說：“沒事的，高以，我在這里！”
這一刻，地面、行道樹、路燈甚至天空都緩緩旋轉(zhuǎn)起來。即便是身后比賽館的喧嘩的掌聲也不再刺耳。高以恒輕輕環(huán)住韓朝雨，“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一整天的資格賽結(jié)束已經(jīng)快11點了，苗纓和王錦瑄還“恬著臉”在熱身館蹭球臺。明天下午是正賽第一輪，苗纓自己的比賽倒是不緊張。但是王錦瑄正賽第一輪就要碰上東方地產(chǎn)俱樂部的陳意涵。
幾個月前的甲級聯(lián)賽，她們兩人都與陳意涵交過手。當(dāng)時王錦瑄是干脆利落地0:3輸給了對手。苗纓雖然艱難取勝，但面對陳意涵超強(qiáng)的反手還是吃了不少苦頭。
“我怎么這么倒霉？上次全少賽首輪碰見王安琪，這次好不容易和王安琪不在一個半?yún)^(qū)，又碰上陳意涵！老天吶，你把我收回去算了！”
王錦瑄假意癱倒在球臺下面。
苗纓笑著對著球拍哈氣，然后用力將膠皮撫平，說：“正賽的對手哪有好對付的？你還練不練？不練我回去了?！?p> “練！”王錦瑄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擺好接球姿勢。
苗纓從口袋里拿出一只乒乓球發(fā)過去。兩個人一邊正反手對拉，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閑話。
“今天吳楚可把我氣壞了！”王錦瑄嘴巴撅起來能掛上一只油壺，“我中午找他陪我練反手。本想找找信心，可他倒好，回球死命地抽，我連一半回球都接不到！”
苗纓心想?yún)浅覆欢ㄊ窍朐谀忝媲昂煤帽憩F(xiàn)呢，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她強(qiáng)忍著笑意說：“咱們隊里反手最好的要數(shù)小雨了，她肯定最能模仿陳意涵。”
王錦瑄苦兮兮地說：“這我也知道，可是有什么用呢？她比我還倒霉，首輪就碰見去年全少賽的冠軍、我的老冤家王安琪。這不尹指導(dǎo)親自帶她備戰(zhàn)呢。”
這已經(jīng)是今天第二次聽到王安琪的名字了。苗纓想起那晚路燈下她挽著周濯胳膊的樣子，于是裝作毫不在乎地問：“王安琪真的這么厲害？”
“那當(dāng)然！她出生自乒乓世家，爸爸媽媽都曾是國家隊隊員。她爸爸劉炳衫劉指導(dǎo)還是火焰山俱樂部主教練呢?！?p> 火焰山俱樂部？那不就是周濯打球的地方嗎？難道……
一個念頭閃過苗纓的腦海，她手一抖，把球打飛了。
王錦瑄跑到場邊撿球，然后繼續(xù)和苗纓分享球隊八卦。
“苗苗，你知道嗎？小雨和高以在一起了！”
“真的嗎？什么時候的事兒?。俊泵缋t兩眼放光，聲調(diào)也不知不覺高了許多。
王錦瑄忙捂住她嘴巴。兩個人縮在球臺下面竊竊私語。
“就在今天中午！我不是和吳楚賭氣嘛，估摸著你比賽打完了，就想著找你練球。誰知道正撞見他倆抱在一起。嘖嘖，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世風(fēng)日下、道德淪喪……呃，不對，是甜甜蜜蜜、羨煞旁人！我當(dāng)時就在想，誰要是這么向我告白，我肯定答應(yīng)！”
“別老羨慕別人呀，我可是聽說咱們隊有人一直在暗戀你！”
“真的嗎？誰呀？算了，你還是別告訴我了。這么慫，肯定沒什么出息！”
“也不能這么說……”
“你倆躲在這里干嘛呢？”
身后突然傳來一嗓子，嚇得苗纓和王錦瑄一下子跳了起來。
“周濯？”
“哥？”
周濯身后跟著吳楚，低著腦袋，臉紅紅的，不知道在扭捏什么。
周濯嬉皮笑臉地說：“說什么秘密呢？也給我倆聽聽唄?！?p> 王錦瑄沒好氣地回答：“苗苗剛才說雷瀚球打得比你好，人長得還比你帥！”
周濯捂著胸口，“苗苗你真這么說了嗎？我的心好痛，碎成了玻璃渣，掃都掃不起來！”
苗纓對周濯這浮夸的演技徹底無語，上前兩步拉著他的胳膊，“走了走了，別在這兒現(xiàn)眼。”
球館里只剩下王錦瑄和吳楚兩個人。吳楚偷偷抬眼瞄了王錦瑄一眼，臉更紅了，嘴里囁囁嚅嚅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王錦瑄落落大方地向他走了兩步，頭略微朝大門的方向偏了偏，說：“一起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