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古開天,陰陽漸離。
蒼穹之上,萬仙齊聚;蒼穹之下,人魔同棲。
人至惡則為魔,至善則為仙,魔界和仙界的大門始終都為人敞開著。
這是一個旋飛著螢火蟲的夏夜,除了月光迢迢,也有星影醉迷。
狄悵躺在庭院中間鋪著的一張竹席上,腦海中填滿了記憶。
“爺爺說,花有花妖,樹有樹鬼,日月星辰也都有靈氣。”
可爺爺還是去了,離別時告訴狄悵,一定要勤練武技,窮通絕藝。
然后緩緩閉上雙目,進(jìn)入永恒的止息。
狄悵無淚,無語,爺爺早就告訴過他,生命的輪回誰都不可代替。
可狄悵內(nèi)心還是充滿了悲戚。
但他不會在任何人面前表現(xiàn)出來,他一直摒棄柔弱,崇尚剛毅。
雖然他只有十二歲的年紀(jì)。
練劍,練劍,不停地練劍也許就是他生命的全部意義。
他在劍術(shù)中追尋自我,創(chuàng)造著屬于自我的奇跡。
一重、二重…十重,他已練到劍道頂峰,天下可能少有人能夠匹敵。
今夜,他望著皎潔的圓月,淡淡的悵惘和憂悶隱藏在心底。
“爺爺說過,劍術(shù)練到極致人就會飛升,可以去天宮里和星月游戲?!?p> 可如何飛升,狄悵沒有一點(diǎn)概念,爺爺只囑咐他練劍,沒有告訴他一絲天機(jī)。
忽然,一道亮光撕裂天幕,破空劃來。
是一顆流星。
但那流星卻沒有一閃即滅!
它漸漸化作一團(tuán)烈焰,夾著風(fēng)聲,沖向狄悵!
嘶嘶嘶!
狄悵臉上失色,一聲驚呼。
狄悵猛地起身,想跑開,可雙腿卻如釘子般楔在地上,動彈不得。
“呼~”
狄悵瞬間被烈火覆蓋!
隨即狄悵渾身燃著烈焰,慢慢騰空而起,消逝在茫茫天幕……
***
離恨天,藏電宮。
“無憂,霓龍可將狄悵帶來?”
“神君,狄悵就在殿外。”
“快讓狄悵進(jìn)來?!?p> “是?!?p> 狄悵雖渾身燃火,卻并不感到灼熱,反而有些清涼。
狄悵升至天幕,眼前星光閃爍。
我…我飛升了?
狄悵突然有些欣喜。
狄悵感覺自己好像騎在了一匹烈馬身上,向身下一望,原來是一頭赤炭般火紅的巨龍,正載著自己向前飛沖。
“奇怪了,這是要帶我去哪兒?”
狄悵又是一陣疑惑。
前方突然出現(xiàn)一座青磚黃瓦的宮殿,宮殿周圍散著赤色霧氣,薄如細(xì)紗。
那巨龍落在殿前,扭回頭,沖狄悵低吟一聲。
狄悵已知其意,躍下龍背。
“吱呀”一聲,殿門開啟。
“狄悵,神君等你好久了?!?p> 一個頭戴儒巾的少年迎了出來。
“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狄悵雖然心內(nèi)奇怪,但卻并沒有相問,和這少年一起走了進(jìn)去。
殿內(nèi)甚是宏大,偏殿里不時傳來朗朗讀書聲。
從殿門到正殿,是一道寒星鋪成的窄徑,道兩旁鑄有銅像。
那些銅像皆紅面長須,拱手低眉,好像在沉思著什么。
狄悵隨那少年踏上星階,走至正殿。
一個須發(fā)赤烈如火的老者端坐殿內(nèi)。
“狄悵,我和你父親是好友。這次將你帶至藏電宮,是為了完成他的夙愿?!?p> 老者道。
“父親?”
狄悵一愣。
狄悵不僅沒有概念,而且也不愿意提及這個敏感的話題,包括以前在爺爺面前。
“狄悵,你將在藏電宮里學(xué)習(xí)三日,包括讀書、音樂和劍術(shù)。”
老者好像懂得狄悵的心事,轉(zhuǎn)移了話題,沒有再繼續(xù)解釋下去。
狄悵只在爺爺?shù)慕虒?dǎo)下學(xué)習(xí)過一些簡單的文字。
至于音樂嘛,他的理解,無非是市井里舉行歡聚活動時眾人唱的歌曲。
狄悵的劍法已然登峰造極,不過來仙界學(xué)劍,也是頭一遭。
“老伯,你是說,你要教我武技?”
他顯然對劍術(shù)更感興趣。
“是的。不過學(xué)習(xí)時間只有三日,能掌握多少,就看你的能力了?!?p> 老者道。
老者命那儒巾少年將火戎帶至偏殿。
“這里究竟是何處,那位老伯又是誰呢?”
狄悵一面跟著那少年走,一面暗自思索。
“那是火凝神君,這兒是離恨天,九疊天穹第一重。”
那少年似乎早已明了火戎心事。
“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無憂,無憂無慮的無憂?!?p> “你一定很快樂。”
“也許吧?!?p> 無憂眉頭微皺,他好似并不像他名字描述得那樣快樂。
偏殿內(nèi),六名十一二歲的少年正在晃著腦袋讀書。
“大學(xué)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什么大雪之道?下雪了還怎么能找到道路?刀刻道?非常刀?用刀能劃出一條道,就是不平常的刀?這都是什么糊涂話!”
狄悵一邊聽,一邊搖頭。原來讀書就是學(xué)這個。
“狄悵,你可別小看了這些經(jīng)典。這都是古圣先賢說的至理,蘊(yùn)含著天地萬物生滅的道理和為人處世的內(nèi)涵。”
無憂道。
狄悵兩眼發(fā)呆,更加聽不懂了!
無憂見狀,笑了笑,安排狄悵在一旁坐下。
狄悵坐在書桌旁,正在發(fā)愣,突然,桌上顯出一行字跡。
隨之,一個蒼老的聲音在狄悵耳畔響起:“天地演化之道,是不可以用語言來描述的。天地從無開始,逐漸容生萬物。天有九疊,人只一界,魔藏三重。天由虛古大帝肇始,人由極古大帝發(fā)軔,魔由悠古大帝開端。天性虛空,人性良善,魔性邪毒……”
狄悵一邊聽,一邊不由自主地“刀”、“道”讀了起來。
“狄悵,早些休息,明天學(xué)習(xí)雅樂?!?p> 無憂走到狄悵面前。
“什么?已經(jīng)過了一日?”
狄悵一驚,這也太快了!
桌上的文字瞬間不見,狄悵耳畔的聲音也逐漸消失。
無憂秉起一盞蠟燭,走到偏殿的墻壁上輕輕一敲。
“士啦”,墻壁裂了一條逢,隨即緩緩打開,里面是一間石室。
“喏,就住這里?!?p> 無憂將蠟燭遞給狄悵,道。
狄悵接過燈燭,走入石室,那墻壁隨即緩緩關(guān)閉。
狄悵秉燭一看,只見石室內(nèi)帷幄、桌椅俱全,石壁上還掛著一幅人像。
“這人是誰?”
狄悵好奇心起,將人像摘下,仔細(xì)看了起來。
不多時,狄悵直感困意難耐,抱著畫像,伏在床上,沉沉睡了過去……
“悵兒,我是你的父親?!?p> “父親?”
“對。十年前,魔界坤魅為害眾生,父親聯(lián)合天界、人界正義之士與他決戰(zhàn)。那坤魅武技高強(qiáng),惡毒無比,父親不幸罹難。玄凝真君、雪凝神君、火凝神君都是父親生前好友,父親臨終前委托他們照顧你們爺孫倆,并等你長大后傳授你武技,以聯(lián)合勇毅之士,鏟除邪魔,為我報仇,護(hù)佑蒼生……”
“父親!父親!”
狄悵哭喊著醒了過來。
身旁畫像仍在,畫像上的男子正殷切地看著狄悵。
“你是我的父親?真的是我的父親?”
狄悵大喊道。
恍惚中,畫像上的人好像點(diǎn)了點(diǎn)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