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ㄐ聲鸷剑蟾鞣N支持?。?p> 奔騰的溪流、幽靜的山谷和壯麗的山峰,滾動的牧草仿佛時間的延長線,一眼看不到盡頭。
萬里無云的湛藍天空下,一幢面積不大,很有年代感的原木屋佇立在鼓起的山丘上。
幾棵巨大的橡樹環(huán)衛(wèi)四周,令木屋看上去沒那么突兀,與周遭的環(huán)境完美融合。
隨便站在哪個角度拍攝,都是一幅令人心馳神往的桌面壁紙。
牛馬零星散落在廣闊的草甸上自由踱步,看上去像是無家可歸的流浪漢。
木屋旁,橡樹下,一位比外面牛馬還散漫的年輕人坐在躺椅上。
橙色的加州陽光穿過樹冠灑在身上,溫暖而奪目。
為了躲避陽光直射,年輕人用一只棕褐色牛仔帽蓋住臉,昏昏欲睡。
這個狀態(tài)已經(jīng)持續(xù)好幾天了,自從幾天前他差點死在浴缸里,腦袋里就一直有道聲音在盤桓。
再之后,他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或者身體里住了另外一個人。
不知道該怎么形容,也許是精神分裂?
至少這是他花掉全身上下最后一張本杰明得到的結(jié)果。
雖然出了門才知道那個披著白大褂的醫(yī)生是獸醫(yī),但都是醫(yī)生,人也是動物,對吧?
興許那個醫(yī)生說的對呢?
沒辦法,他只能這么想,才強忍著沒揮動拳頭,把那個該死的獸醫(yī)狠狠揍一頓。
真不是因為沒錢賠,大不了被起訴進去待兩天,最起碼還有免費的床和免費的食物。
但現(xiàn)實已經(jīng)一團亂麻,腦中那個突然出現(xiàn)的聲音告訴他:生活還得繼續(xù),不能自暴自棄。
于是,他回到了牧場,父母還沒來得及享受的新家,現(xiàn)在的臨時庇護所。
再過些日子,如果不能拿出足夠的現(xiàn)金繳納遺產(chǎn)稅,他恐怕真的要去號里找一個床位了。
加州男子監(jiān)獄倒是離得不遠,方便的很。
這時,一陣窸窣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蒼老而沙啞的嗓音傳入耳中:“oh~我親愛的何先生,你還沒有找到解決辦法嗎?”
何夕伸手移開牛仔帽,瞇著眼看向聲音主人,無奈道:“吉米,該死,又是你,就不能讓我清靜幾天?”
吉米松了松領(lǐng)帶,伸手拿過何夕的牛仔帽當扇子扇風:“是的,又是我,何先生,你說過今天給我一個滿意的答復?!?p> 何夕嗤笑一聲:“我說過嗎?好吧,我可能說過~
但我還沒想好,你明天,不,后天再來,到時我給你答復。
現(xiàn)在,請把帽子還給我,我要睡覺?!?p> 吉米拉著褲腳蹲下來,熨燙整齊的老式西裝沒有一絲褶皺:
“何先生,只要你輕輕點一下頭,剩下的工作交給我,我保證你在一周以后拿到120萬美元的遺產(chǎn)。
屆時,你想上哪睡上哪睡,想找誰睡找誰睡。
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幫你聯(lián)系好萊塢的金發(fā)女孩。
你知道的,為了生存,她們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
吉米的聲音有些嘶啞,卻充滿誘惑力,然而,腦子里的聲音吵得何夕頭疼欲裂。
騰的一下坐起來,嗜血般的眼神讓一貫冷靜的吉米心頭發(fā)慌。
那眼神就像是餓了一個冬天,急需要補充能量的棕熊,代表著饑餓與殺戮。
“聽著,吉米,回去幫我告訴你老板,要么給我1200萬美元,要么從此別在我眼前出現(xiàn)。”
吉米壓下心中異樣,緩了口氣柔聲道:“你知道的何先生,這不可能~”
何夕果斷躺了回去,瞇著眼道:“那么,你也得到我的答復了?!?p> 吉米是一位老牌律師,放眼整個加州都算不上有名,更別提全國了。
他只是在圣路易斯奧比斯波干了一輩子,才熬出資歷,平??拷臃稍嶞c微薄的辛苦錢。
好不容易接到一個大單,可不想輕易錯過,那可是價值10萬美元的收入,夠他用到退休了。
不過能力平庸的他,顯然沒有好辦法說服眼前的華裔男孩。
這不是他第一次跟華裔接觸,但這肯定是他第一次遇到這么難纏的華裔。
深吸一口氣,強撐起笑容:“何先生,可能你還不明白自己要面臨的是什么,我給你算一筆賬。。?!?p> 何夕打斷他:“吉米,我很清楚我要面臨的是什么。
雖然我因為該死的種族歧視,被人從學校里趕了出來,但不代表我是個笨蛋。
如果我父母的牧場沒有價值,會有人好心用市場價買下這座牧場嗎?”
吉米下意識的搖搖頭,何夕攤開手:“你承認了吧?不管你的老板因為什么看中這座牧場,我不在乎。
我只知道他想要的東西在我手里,那么,請拿出誠意來,從商業(yè)角度講,這叫溢價收購!
對嗎?我親愛的吉米?”
吉米無言以對,默默點了點頭。
伸手擋住刺眼的陽光,何夕低吼道:“所以,回去告訴你的老板,要么滿足我的需求,要么別再出現(xiàn)?!?p> 吉米都快給何夕跪下了:“但1200萬真的不可能,你拿到這么多錢,就意味著我的雇主需要付出幾倍的代價?!?p> 何夕懶洋洋的靠在椅背上,小風一吹,劉海起飛,要是再來杯自釀啤酒,就更滋潤了。
在牧場待了幾天,他適應的還不錯,漸漸喜歡上這種慢節(jié)奏的生活。
面對動物,總比面對人輕松多了。
“那不是我該考慮的問題,我的答復已經(jīng)給你了。
現(xiàn)在請你離開這里,走的時候幫我把大門帶上,謝謝?!焙蜗Σ恍家活?。
吉米似乎打定主意賴在這,不拿到滿意的答案他是不會走的。
干脆一屁股坐下來,也不在乎草坪會弄臟自己唯一能拿出手的西服。
“何先生,難道你想繼承牧場嗎?
先不說你能不能拿出上百萬的稅款,你會騎馬嗎?你會養(yǎng)牛嗎?”
何夕不以為意:“都不會,但只要有錢,這些都不是問題,對嗎?”
吉米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憋死自己,所以問題又回到原點了:“你有辦法弄到錢?”
何夕搖搖頭,很誠實的說:“現(xiàn)在沒有~”
說完他撐著扶手站起身來伸個懶腰,目視遠方。
幾英里外,廣闊的莫羅灣與天空交織在一起,依稀能夠聽到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
“你知道嗎吉米,我很討厭你們白人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好像你們每一個人都是上帝,主宰著世間萬物?!?p> 吉米不知道何夕為什么突然說出這樣一番話,要是傳出去,告他一個種族歧視都可以,歧視白人?呵呵~
但他不會這么做,比起口頭上的侮辱,他更在乎那張能讓他過幾年好日子的支票。
“你想說什么?何先生,我聽說過你在大學時的遭遇,我很抱歉,但。。?!?p> 何夕的聲音愈發(fā)陰冷:
“不~你什么都不知道,他們偷走我的硬盤,或許只是想看我驚慌失措跪地求饒的樣子。
他們把這當成惡作劇,卻從沒想過這樣做會毀掉我的一生。
我的研究資料、我的論文,能讓我走出校園成為人上人的契機!
都隨著硬盤一起,消失的無影無蹤。”
何夕的話讓吉米感到恐懼,這是對人生有多么絕望的人,才能發(fā)出的聲音?
“更不幸的是,父母在海上飄了一輩子,好不容易踏上岸置辦下這座牧場準備度過余生。
可還沒等享受,就被一個該死的醉鬼撞死。
最可笑的是,那個醉鬼還讓律師進行無罪辯護。
對了,我要加上一句,你們這些該死的律師,也是我討厭的對象!”
吉米的臉色變得蒼白,試圖為自己或者為這個行業(yè)辯解幾句。
可他說不出口,沒人比他更清楚這個職業(yè)有多么骯臟,律師?有錢人的走狗而已!
事實上,如果他有能力的話,也心甘情愿為富人們付出自己的誓言。
何夕突然轉(zhuǎn)回頭,臉上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你看,我有足夠多討厭你們的理由,對嗎?”
吉米尬笑一聲,不知該如何回答。
“走吧吉米,相信我,你得不到你想要的,我也不會被遺產(chǎn)稅壓垮,父母的遺產(chǎn)別人沒資格繼承?!?p> 吉米長嘆一口氣,既是解脫又是無奈:“好吧,何先生,但,如果你想通了,請隨時通知我?!?p> 何夕沒有答話,直到吉米的腳步聲再也聽不見,他才冷笑起來。
腦袋里的聲音再次出現(xiàn):“想通了?早就該這樣,真男人,就是干,不能慫!”
何夕面色陰沉,對著空氣說:“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知道你為什么出現(xiàn)在我的腦中。
我只有一個要求,請你閉嘴,否則我會拉著你同歸于盡!”
腦中的聲音不屑一顧:“自殺嗎?要是沒有我,你幾天前就死了,愚蠢的懦夫?!?p> 何夕輕笑:“可是我還沒有死,不是嗎?你猜我現(xiàn)在拖著你一起死,結(jié)果會怎么樣?”
“不知道,要不你試試?反正我已經(jīng)死了,不在乎再死一次?!?p> 頓了下,腦中的聲音突然收起玩笑之意:
“跟你打個商量,要是你不想活了,把你的身體借我用用?
我還挺想過一過米國的鄉(xiāng)村生活,嘗嘗資本主義甜果的滋味兒?!?p> 何夕眉頭一緊:“等等,我可以理解為你是另一個人的靈魂,卻附在我的身上?”
“嗯~可以這么說,但別讓我解釋為什么,老子也不知道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