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勝神州,天寶郡。
漆黑的夜幕下,巨大的飛空船沖破云層,在后方留下一道淺淺的云痕。
現(xiàn)在是開元歷27014年1月23日,正值東勝神州開春時節(jié)。嚴(yán)寒天氣還沒有完全離開,高空之上更是溫度極低。也只有像這種宛如巨鯨的飛空船,才能在嚴(yán)寒下進(jìn)行長距離航行。
這艘飛空船的主帆上掛著東方家特有的家徽,這世間除了那些真正行人于天地間的仙人,再也沒有比這家徽更加厲害的法寶。只要是這世間的存在,無論人、妖還是精靈,遠(yuǎn)遠(yuǎn)見到這家徽,或駐足等待或影遁千里。這是千萬年來東方家打拼出來的聲望,任何敢于挑戰(zhàn)東方家威嚴(yán)的存在,在漫長的歷史中最終都……死得很慘。
東方云渺站在飛空船的甲板上,望著云海發(fā)呆。四周圍一片漆黑,唯有遠(yuǎn)處船艙中的燈火亮著,橘紅色燈光落在云渺的背后。
“你這是在緊張?”另一名男子走上甲板,他語氣深沉,眉宇間帶著一絲蒼老的神色。
“沒有?!痹泼斓幕卮稹?p> 他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云海,仿佛這位走出來的男子跟他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但事實上這名男子名叫東方旭,是他的外公。
修仙者一般都很長壽,所以除非是到達(dá)一個非常大的年歲,否則大部分情況下修仙者都是青年的外貌示人。東方旭盡管從輩份上來看是云渺的外公,但實際上他才不過三百歲,這對于一名尊階的修仙者而言已經(jīng)算是比較年輕。
不過相比于他的孫子云渺,這位年僅七十歲的尊階修仙者來說,三百歲已經(jīng)很大也很老。
東方旭已經(jīng)習(xí)慣自己孫子這冷淡的態(tài)度,他自顧自地說著:“春祭大典每五十年舉行一次,上一次是在你二十三歲的時候。那時候你還跟著你媽在定州,所以沒能趕上那次。這次的話,我覺得你一定可以在大典上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p> 云渺依舊沒有搭理自己的外公,因為他知道外公在說什么,同樣他也知道外公為什么要說這個。
這世間有很多東方家,除了東勝神州外,西牛賀州、南贍部洲、北俱蘆洲都有東方家,千萬年歷史的大家族除了主脈以外,散落于世間的還有錯綜盤雜的支脈。這些支脈雖然也會受到東方家光輝的庇護(hù),但支脈畢竟是支脈,它們既無法記入族譜,也沒有真正能夠觸及東方家核心資源的資格。于此同時主脈也會因為人丁稀少的關(guān)系,需要是不是補(bǔ)充支脈的新鮮血液。
于是這便有了所謂的五十年春祭大典。
在春祭大典中獲得青睞的支脈成員,將有幸重新回歸主脈。
這對于每一個支脈家族,每一名支脈成員來說都是無盡的光榮。
云渺知道自己外公就是在說這件事。
他們北俱蘆洲廣春郡的這一支脈在外漂泊有四千五百年,到現(xiàn)在為止還未有一名成員被重新納入主脈。這也直接導(dǎo)致他們這一脈的后人,無法獲得足夠的家族資源來繼續(xù)供給家族的擴(kuò)張。時至今日整個家族內(nèi),也僅剩他與外公兩位尊階修仙者。如果不是因為他們掛著東方家的家徽,他們家在廣春郡很可能會在接下來的百年里沒落為末流修仙家族。
最終可能就會消失在歷史之中。
這一次他們來參加春祭大典,外公最大的心愿就是讓云渺入主脈。外公也認(rèn)為,這是云渺最大的心愿。
大人們總是喜歡這樣自以為是,凡人是這樣,三百歲的修仙者也是這樣。
“好好休息,我們應(yīng)該在明天就會到那里。”東方旭順著云渺的目光看向遠(yuǎn)處,云海的盡頭有一片烏云飄過。
春雨沒有緣由的又開始下起來。
……
開元歷27014年1月24日,中午。
聽雨軒內(nèi),紫菀坐在那里發(fā)呆。他目光盯著外面,春雨淅淅瀝瀝的下著。清脆的鈴聲在雨中回蕩,每一場春雨它們都能為紫菀演奏出一首新曲子。
紫菀在聽雨軒中待了十三年,聽了十三年的曲子,而且每一次都不一樣。
“真是好厲害,沒想到下雨也能這么好聽。”紫菀感慨地說著。
勝雪坐在紫菀不遠(yuǎn)的地方,十年時間并沒有在這位少女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跡。還是如第一次見到紫菀一樣,少女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從未離開過。
忽然勝雪咦了一聲。
同時,外面的春雨也仿佛停頓片刻。
“這就是返璞歸真?”紫菀換個手撐著下巴,在春雨中感受著剛才進(jìn)階突破帶來的全新感覺。
修仙大道漫長且艱難,一般而言從啟靈到凡階,從凡階到元階,基本就要耗盡普通人半生的時間。如果有真正大家族的修仙天才,這一個過程也不可能縮短到十年以內(nèi)。類似紫菀這種三年修得元階的仙靈種,那已經(jīng)是千萬年難得其一。而從元階到真階,則更是難上加難。有些人終其一生未能窺得其奧妙,有些人依靠天賜機(jī)緣也需要二三十年的時間。返璞歸真,就是從元階進(jìn)入到真階的一個過程,也可以說是一道重要的門檻。
進(jìn)入返璞歸真,就說明已經(jīng)踏過那道門檻,接下來的路程就是康莊大道。
不過對于仙靈種來說,修仙之路一直都會是康莊大道吧。紫菀感受著越來越清晰的天地靈氣,心有所動望向聽雨軒門口。
此時,翠竹正好一腳踏進(jìn)這聽雨軒庭院內(nèi)。
“少爺,等會春祭大典要開始了,夫人讓我喊你回去換衣服。”翠竹沒有登上聽雨軒,只是在庭院內(nèi)對著二樓的紫菀說:“誤了時刻可不好?!?p> 春祭大典?紫菀腦海里回憶起這兩天娟兒一直在他耳邊念叨的那個慶典活動。
對于紫菀來說這個所謂的春祭大典更像是一場由主脈舉行的選秀活動,那些支脈最優(yōu)秀的修仙者就是這次選秀活動的選手。他們將會在主脈所布置的舞臺上大展拳腳,最終誰能夠獲得這場選秀活動的勝利,誰就能夠脫離支脈回歸到主脈。這就像是最后的冠軍,你將會獲得來自娛樂公司的大量資源,最終走上大明星的星光大道。
不過這樣的大明星對于主脈來說又算得了什么呢?
“知道了?!弊陷业穆曇魝魅氪渲穸叺耐瑫r他人已經(jīng)來到對方的身邊,與此同時出現(xiàn)在他身后的還有勝雪:“我們走吧,我可不想到時候又被她叨叨半天。”
翠竹點點頭,一臉恭敬地跟在紫菀身后。
春祭大典算是紫菀成為東方家小少爺后,參加的第一個重大活動。這無論是對于天佑、娟兒亦或是東方家和紫菀來說,都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一方面是因為紫菀他的身份,是東方家的小少爺。從宗族排序上來看,他必然是下一代的東方族長。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仙靈種的天賦,這天賦代表著東方家時隔千年后的又一位仙人即將出現(xiàn)。
正是因為這樣的雙重原因,紫菀所認(rèn)為的這次選秀活動,主角其實并非是那些選手,而是他這位背后公司老板的大少爺。
“這樣才像話,我的小紫菀真是越來越好看了!”娟兒看著被一群婢女圍著打扮的紫菀,眼睛里滿是小星星:“我的小紫菀都十六歲了,年芳二八的年紀(jì)在凡人世界里,可是能夠迎娶新娘了哦。”
娟兒說到這里,轉(zhuǎn)頭看了眼一旁面無表情的勝雪:“不知道勝雪穿上新娘服會有多好看呢~”
“母親大人,你在說什么。”紫菀現(xiàn)在根本無力吐槽娟兒,他感覺自己現(xiàn)在就是一名無情的人偶,在被婢女們各種控制打扮。
“勝雪要不要試試呀?”
“不要?!眲傺┑穆曇羟宕喽洌拔覟槭裁匆┬履锓??”
“那真是可惜了?!本陜簢@口氣說,“我還以為今天就能看到我的小紫菀入洞房呢?!?p> 什么跟什么??!紫菀一臉蒙蔽,娟兒這是打算在兒子十六歲時候就開啟他的種馬之路了嗎?
“什么是入洞房?”勝雪接著問道。
“就是這樣,這樣,這樣?!本陜河檬持负椭兄笂A住大拇指,湊到勝雪身邊說:“再往后你就會懷上我們小紫菀的孩子,說不定又會是一名仙靈種。哦,上位精靈和仙靈種的結(jié)合,說不定就直接是個仙人呢!”
“母親大人,這里不太需要你,你出去!”紫菀一把將勝雪拉回到自己身邊,一臉黑線的對著娟兒說:“你還是去換衣服吧?!?p> “哎呀呀,被小紫菀討厭了。”娟兒雙眼淚花,可憐兮兮地望向紫菀。
父親大人呢?這個時候我需要那個男人。紫菀痛苦的搖頭嘆氣。
“怎么了?”勝雪一臉疑問。
“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