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供應(yīng)鏈重新建立起來后，一切重回正軌，不過在這個敏感的過渡期林曉嵐還是想親自把關(guān)，把預(yù)算盡量做到精細完美。建元置業(yè)賺不到錢不重要，可不能讓合作方K&J也賺不到錢。對合作方負責、對股東負責、對員工負責，是林家的立企之本。
23:00，莫簡云抬腕看了看表，微微擰眉。他的公寓就租在建元置業(yè)辦公樓的對面，落地玻璃之外，一眼可見林曉嵐辦公室的燈還亮著。
不到半個小時，他帶著夜宵來到林曉嵐辦公室。敲門聲響起，林曉嵐沒想到竟然是他，有些意外。
莫簡云給她帶的夜宵是一晚小餛飩，林曉嵐更意外了。可能經(jīng)常給她準備夜宵的秘書或者曹斯年，都不會知道她最喜歡吃的夜宵是小餛飩，因為每次夜宵她似乎都沒有表現(xiàn)出特別的喜好，更從來沒有指定過食物品類。
莫簡云給她遞了一個勺子，笑道，“試試？”
“你……怎么知道我喜歡這個？”
“猜的，也不難猜。之前做預(yù)算方案的時候我們經(jīng)常一起加班，夜宵我換著點，猜著點，總結(jié)一下你首先會對什么動筷子，動筷子最多的又是什么，就懂了?！?p> 看他一本正經(jīng)地就像是做數(shù)據(jù)分析的樣子，林曉嵐忍不住笑了，搖了搖頭，還是那么小心翼翼地盛起一個，慢慢地吃著。
“林總為什么喜歡吃小餛飩？是在D市上大學(xué)的時候培養(yǎng)出來的習(xí)慣么？”生而為D市人，莫簡云也很喜歡吃這種家鄉(xiāng)小吃。
“其實談不上十分喜歡。只是大學(xué)的時候看過一本小說，女主角年少之時，經(jīng)常會在晚上等著沿街叫賣的餛飩小攤經(jīng)過，然后從窗戶上放下一個籃子，籃子里放著銅板，買一碗熱騰騰的餛飩上來吃。當時覺得這個畫面很溫暖，就記住了?！?p> “看來你很喜歡這本小說。后來呢？主角們的命運都怎么樣了？”
“并不是多好的一個故事，在戰(zhàn)爭年代，他們都沒能逃離仗節(jié)死義的命運。最后活下來見到和平曙光的，只有少數(shù)幾個。”
“雖然也沒想過會在林總的口中聽到什么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但沒想到竟然是家國情懷，難怪林總胸襟寬廣，在下佩服。”
“怎么吃個夜宵也能讓莫先生發(fā)出這么與眾不同的感慨呢？”
“可能是因為談話的對象過于與眾不同吧?！?p> 林曉嵐專注地吃著餛飩，并沒有多在意莫簡云說了些什么，只是忽然聽他的語氣多了幾分認真，忍不住抬頭看了看他，“唔？”
“哦，沒事，林總你先吃著，我還買了份烤雞翅，給小思的。”說著他揚了揚另一個袋子，笑著起身走了出去。
餛飩吃了一半，手機信息提示音響了，林曉嵐放下勺子，拿起手機。
給她發(fā)信息的居然是許久不聯(lián)系的沈圣杰，她略有些遲疑，但仍是隨性地點開微信。是一張圖片，小圖看不清，點開之后，竟然是熟悉的側(cè)顏——顧文暄，他身邊還有一位陌生的女子，背景是酒店大堂的角落。兩人挨著坐，顧文暄看似隨意地玩著手機，女子則挽著他的手臂，抬頭注視著他。
圖片還附有時間，就是現(xiàn)在，接近凌晨0:00，吉隆坡也是東八區(qū)，和中國大陸沒有時差。
林曉嵐還沒來得及思考，手機響了，沈圣杰。她的指頭猶豫了一會，終是接了他的電話。
“你好，圣杰。”
“林總，”沈圣杰的聲音比較平靜，既沒有盛氣凌人，也沒有露怯，“您知道的，最近我一直在馬來西亞出差，想不到在吉隆坡竟然遇上了熟人，請示過易總之后，決定發(fā)給您看看。”
林曉嵐自然不會以為真的是巧合，但既然接了這個電話，就不該讓它冷場，“圣杰，你想表達什么意思？”
“林總，楊茂然和顧文暄遠赴馬來西亞拯救許氏集團，您就真的從來沒有過問他們究竟是用什么方式拯救的嗎？”
林曉嵐頓住了，沒有說話。沈圣杰有些等不及，繼續(xù)說道，“許氏集團是做進出口貿(mào)易的，資金鏈斷了，信用也就破產(chǎn)了。這些問題，不是僅靠注資就能解決的，如果要供應(yīng)商和經(jīng)銷商繼續(xù)跟他們合作，就要挽回許氏家族的臉面和信用。顧文暄最近忙著和馬來西亞各個貿(mào)易家族交際，恐怕已經(jīng)流連忘返了。”
“圣杰，”林曉嵐輕啟雙唇，語氣平和有禮，“如果你想說文暄與其他女子有染，那恐怕不是個好話題。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不管是什么，都不需要第三方干涉?！?p> “您先聽我說完。顧文暄身邊的這名女子，是馬來西亞頭號物流集團的千金，她的家族掌控著馬來西亞絕大多數(shù)的進出口航運市場。各大貿(mào)易商掙著搶著要他們家的貨輪倉位，只要他們家愿意為許家背書，那許家想挽回自己的信用，不在話下——”
“圣杰，我知道了，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先掛了?！?p> 電話那端略微沉默，終是回道，“好。林總，其實我要表達的意思是，顧文暄短期內(nèi)應(yīng)該不會回國了，以后還會不會回來，很難說?！?p> 林曉嵐沒有再回應(yīng)，而是默然掛了電話。
她看著手機發(fā)怔，連莫簡云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都不知道。
“不吃了？”
溫厚的嗓音響起，她回過神來，嘴角扯出一抹笑意，“不好意思，其實我不太喜歡吃夜宵，所以，稍微吃一點點不讓胃受傷就好了，再多也吃不下?！?p> 莫簡云點了點頭，離開了林曉嵐的辦公室。
回到辦公桌前，林曉嵐有些心猿意馬，預(yù)算案上的數(shù)字和文字連在一起好像都看不懂是什么意思。她不自覺地拿起手機，想撥出那個熟悉的號碼，幾次拿起又放下。
最后一次，她決定不給自己太多考慮的時間，輸入數(shù)字后馬上按下?lián)艹鲦I。
幾乎是第一時間，顧文暄接了電話，“嵐嵐，怎么還不睡？”
她有些緊張，握了握拳頭，輕聲問道，“文暄，你在哪？我好像聽到了一些吵雜的聲音?！?p> 電話那端明顯的停頓，林曉嵐終于徹底緊張了起來，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似乎過了幾個世紀，終于傳來了回應(yīng)，“我在吉隆坡，一間五星級酒店的大堂?！?p> “酒店？去那里做什么？”
“準備爬進某位小姐的香閨，就像我之前，半夜敲開你的門一樣?！?p> 那些纏綿悱惻的場景瞬間涌入林曉嵐的腦海，她的臉頓時發(fā)起燙來，甜蜜與嬌羞交疊，讓她不自覺地緊咬了下唇，試圖排解這種難耐的情緒。
“嵐嵐？”她許久不出聲，顧文暄倒沉不住氣了，“不會生氣了吧？”
“你說，你打算爬進誰的香閨？”
“哈哈哈，”顧文暄大笑，好一會后才停了下來，“我只會爬進林家小姐的香閨，就你這一位，林家小姐?！?p> 不知怎的，那些想質(zhì)問的話一個字也問不出來，不過好像也不需要問了。
“文暄，你快些回來吧?！?p> “就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