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告訴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青年滿臉難以置信,毛家幸得天師傳承至今,近千年歲月還從未出現(xiàn)過陰差不配合的情況。
難道是我毛欽道行尚淺,不被差使認(rèn)可?
毛欽久久難以釋懷,掃了眼手表,雖時間很晚但他仍按捺不住心中困惑,遂翻出一個號碼撥打過去。
剛一接通,毛欽便激動喊道:“老爹,”“稍等一下,”電話那頭聲音略顯焦急,隱約間能聽到瓷器磕碰之音,毛欽頓時明白老爹可能正在做事。
等了許久毛冉軍終于騰出手,疑惑問:“小子你有啥事?”“是這樣,”毛欽理了理思路,隨后將方才發(fā)生的一切描敘給父親悉知。
毛冉軍聞言遲遲未及回復(fù),似乎也在質(zhì)疑為何會出現(xiàn)這等情況。
電話忽然掛斷,接著短信閃來。
毛欽點開一看是父親發(fā)來的彩信,圖片里繪制著三個極為復(fù)雜的文字符號。
從來沒見過的字符!
毛欽沒尋問作何之用,父親發(fā)給他自然是讓他使用符術(shù)。
遂取掏出一張空白黃紙,按字符類型,先在黃紙頂端點上一抹朱砂,接著從口袋里拿出一顆黑色軟珠。
軟珠外面其實是一層特殊糖衣,時代在進(jìn)步,法器道具自然要與時俱進(jìn)方便使用。
咬破軟衣,頓時味道怪異的黑色墨汁涌入毛欽嘴里,他似乎早已習(xí)慣怪味,并未露出任何表情,鼓起腮幫,猛地一口將墨汁噴在符紙上面。
噴墨技巧毛欽從小練習(xí),并非隨意喝口墨汁噴在黃紙上面即可。
當(dāng)墨汁噴射出去,黃紙表面赫然出現(xiàn)一副圖形,定睛細(xì)看,與手機(jī)里毛冉軍發(fā)給毛欽的符術(shù)背景圖一模一樣。
再然后,毛欽右手捏出三個印決,左手將黃紙一扔,誰想那黃紙竟神奇飄在半空。
再次咬破指尖,伸出二指點在黃紙上,隨著毛欽手腕舞動,血紅字符順勢繪制而成。
“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如令!”
順捏八印,俗稱道揭,道家印決起始之印,能做一切術(shù)的印決根基。
如令二字脫口,黃紙中黑色墨汁與血色字符剎時相融,竟詭異泛起大片金光,毛欽錯愕,真沒想到它居然是種高級術(shù)式!
法與術(shù)是兩種概念,法由靈力運(yùn)轉(zhuǎn)周天經(jīng)脈,后隨印決發(fā)動;術(shù)借天地萬物之力,假符紙等道具為媒介,又以血或靈力等作源泉發(fā)動。
金光忽然大勝,周遭遺留煞氣登時泛起青煙,似乎要被那金光點燃般。
不多時,金光里顯出一人,身著褐色法袍,頭戴金頂?shù)拦?,手?zhí)拂塵,腿纏混凌,腳踏五寸云屢。
祖師爺!
毛欽每日祭拜豈會不認(rèn)識毛家祖師爺,當(dāng)即撲通一聲,跪拜在地:“弟子毛欽,拜見祖師?!?p> 道人手中拂塵輕輕揮動,毛欽頓感膝上傳來千斤巨力,莫名力道馱著他緩緩站起。
術(shù)式通靈,道人顯形時間無多,不待毛欽講述怪異經(jīng)歷,只見道人左手掐指捏決,右手拂塵隨印揮動。
白霧忽地憑空騰起,周遭怨氣迫于道人靈壓慢慢聚來,不多時,便在白霧里勾勒出一副動態(tài)場景。
眼前畫面像是虛擬投影,不過卻極為模糊,讓人看不清里面勾勒出的女人模樣,只能通過其服飾與體態(tài),大致判斷兇手是一名女子。
白霧里女子雙眼閃爍紅芒,體內(nèi)溢出常人不可見的黑色煞氣。
道人看清煞氣眉頭忽然緊鎖,千古不變的嚴(yán)肅表情,竟一時顯露擔(dān)憂糾結(jié)之色。
那女子究竟是何人?毛欽不敢詢問,但祖師爺面上的擔(dān)憂他全收在眼里。
能嚇怕陰差又能讓天師面露凝重,想那女人定不是尋常妖魔或惡魂。
“危矣,”白霧散去,道人突然感嘆連連:“人間危矣。”
毛欽立即抱拳問道:“祖師,不知那妖魔是何來頭?”
道人遂道:“方才所顯妖魔,當(dāng)前其實并無可怕,不過那妖魔背后卻另有一大魔,你且當(dāng)心,若是遇上務(wù)要與之對抗?!?p> 務(wù)要與之對抗?
毛家世代斬殺妖魔無數(shù),何曾懼過妖魔,縱是那黃泉魍魎若敢踏足人間半步,亦叫其有來無回。
祖師今日為何專門叮囑,務(wù)要與那背后妖魔對抗?
毛欽眉心纏錯,道人知其疑惑便解釋道:“方才魔女所習(xí)乃是傳說中的天魔訣,萬古以來唯有兩魔掌握,一乃魔祖魅姬,二乃魔王青木?!?p> “魔祖魅姬,魔王青木,”毛欽從未聽過名號,古籍中皆從不曾記載過二者。
道人頓了頓:“魔祖?zhèn)髀勵H少,縱使上界亦少有記載,不過那魔王青木卻是常常出世,三界各宗避之不及?!?p> 毛欽嘴角微張欲要開口追問,道人當(dāng)即攤手止?。骸皵匮孕枇苛?,縱使地府大能盡出,亦是不敵魔王。你無須再問,倘若不幸遇見魔王許你可不顧家規(guī)逃命。”
接著話鋒一轉(zhuǎn),道人又道:“五十年內(nèi)人間必有大難!我毛家后人當(dāng)做除魔先鋒,誓安人間太平,毛家第五十三代傳人毛欽聽令。”
“弟子在!”祖師神情異常凝重,毛欽不明妖魔有何底細(xì),但他仍然跪地聽命。
毛家后人歷代斬妖除魔捍衛(wèi)人間太平,家傳使命縱死不惜。
妖魔鬼怪有何懼焉?
道人點出一指印在毛欽眉心,道人并無實體毛欽不覺異常,然而道人接著口中念念有詞,隨著咒語在耳邊響起,一段記憶憑空在毛欽腦中浮現(xiàn)。
記憶畫面不長大致想表達(dá)的意思指,毛家祠堂懸梁之上藏有天書一本,書名《天師度》。
天師度中所載道術(shù),皆以施術(shù)者壽元為耗。
大魔不顯,天書不出。
如今人間危難將至,天書自當(dāng)出世鎮(zhèn)壓妖魔。
授了傳承毛欽腳步不停,他未將祖師之事告知父親,若父親所知,老來得子的他定會獨自扛起旗幟。
想著父親年邁,毛欽怕夜長夢多連夜坐車趕往湘西老家。
亂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位卑未敢忘憂國,哪怕無人知我!
臺下人走過,不見舊顏色,臺上人唱著,心碎離別歌。
車箱里,毛欽望著窗外夜色,耳麥里響著優(yōu)美音樂,歌詞意境好美。
未生在那個年代,無法體會那種家國熱血,但在這一刻,毛欽卻體會到另一種悲壯,默默在幕后負(fù)重前行的悲壯。
毛家世代斬妖除魔,世上只聞天師傳說,卻無一毛家老祖受過世俗半點好處。
車去,車來。
初冬的黎明穿著紗衣,入眼皆是朦朧。
張海龍?zhí)嶂欣钕涓S疲倦的人群踏出車站,身前的一切都籠罩在一層縹緲的輕紗里,連初升的太陽也隱去了它鮮艷明朗的臉,只剩下一圈紅暈,迷茫中透出些紅光。
朝陽明媚,霎時洗去一路舟車艱辛。
前途仍是迷茫,但人生卻找到了新的方向,遂不再懼怕迷茫。
大城市的繁華擋不住有心之人,在火車上張海龍就認(rèn)真琢磨過袁媛和那神秘男人的去向。
南城房價不低,可比起魔都卻連零頭都不足,袁媛二人在南城租房尚算廉價,在魔都他們短時間內(nèi)肯定不會有太好的生活環(huán)境。
所以張海龍首先排除了房價高昂的區(qū)域,將目標(biāo)鎖定在偏遠(yuǎn)郊區(qū)。
縱然如此,想在千萬人口都市里找到兩人還是困難重重,不過張海龍鐵了心要拜師,哪怕前途再渺茫他也會堅持下去。
他的眼神從未向今日這般堅定,他曾丟失過自己,他曾迷失過人生,他也曾自暴自棄,但現(xiàn)在他不。
京都,怡靜的半山別墅群里,玄清道人每日都會照例喚住管家,向其打聽青木的相關(guān)消息,可結(jié)果依舊是沒有消息。
為此,陳王兩家專門安排人查各地報紙,甚至還將探查范圍放到華夏之外,想要從各地新聞報道中找到青木蹤跡。
玄清道人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郁悶,按理來說,青木下界半年有余,以他本性早就該鬧出特大新聞。
且在新時代背景下新聞傳播速度極快,青木應(yīng)該是無所遁形,然而都過了這么久,卻從未聽到相關(guān)報道。
換個人,不熟悉魔道的人,可能都不會覺得奇怪,但是玄清道人知道,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魔道本性!
青木涅槃廢除修為重修,他天資再高也不會比玄清道人還高,玄清道人尚且用了幾年光陰才筑基成功,筑基以下的青木,絕對無法克服本能欲望。
他既便失憶,即便現(xiàn)在學(xué)好向善,但有魔性本能驅(qū)使,他必定會鬧出大事才對。
“師父,”嬌嬌起的很早,蹦蹦跳跳粘到玄清身邊撒嬌:“人家一刻都不想與師父分離呢?!?p> 雖然入了道門拜入玄清門下,但她仍然沒有放棄俗事,所以一會兒還要去學(xué)校上學(xué)。
由于沒有青木消息,玄清道人有些心不在焉,敷衍的揉了揉嬌嬌腦袋,擠出一個微笑后便轉(zhuǎn)身回到練功房繼續(xù)打坐。
“青伯,”不多時,玄清道人輕輕喚了聲。
青伯是陳家管家,聽聞玄清道人呼喊連忙湊了過去,他不是修道者,但是連家主都畢恭畢敬的大人物,他哪敢怠慢半分,恭謹(jǐn)?shù)溃骸罢埿〗惴愿??!?p> “將這副畫撤了,”玄清道人指著案桌上的羊皮古畫,眉心間略顯不悅。
到底是女人,難免有幾天時間會性子怪異。
青伯聞言有些遲疑,那可是陳家至寶傳了千年,就是家主都不敢撤去,他一個小小管家哪敢去碰。
玄清道人見管家遲疑,遂親自動手,袖袍一揮古畫便飛至其手中,然后在管家驚恐的表情下將其撕成碎片。
這、
這如何是好。
誰料玄清道人卻毫不在意道:“我還沒死呢,天天祭拜真讓人心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