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臺高出地面一米多,用鐵網(wǎng)圍著,有點鐵籠子格斗的形式。
鐵網(wǎng)有一個口,兩米多高。許天就是從這個口被人帶進去的。
可能是遵循后出場都是大拿的慣例吧,許天進了鐵籠子就他一個人,籠子里沒有裁判,籠子外面沒有歡呼,只有嘈雜聲,或者噓聲,喝倒彩的。
許天的年齡看上去小,事實上可以做在場任何人的祖父了??瓷先ツ贻p,江湖卻老。
面對整個拳場的倒彩和噓聲,許天靜靜的依著鐵網(wǎng),閉著眼等。
至于滿場找三哥幾個······沒那個心情,也沒那個交情。許天知道,他們也這樣認為。
鐵網(wǎng)的門打開了,進來一雄壯的光頭漢子,肉眼估量身高足有兩米,前后左右厚度都接近了。
許天很有禮貌的離開鐵網(wǎng),往場地中間移了移,看著壯漢的身后……咣當聲把鐵網(wǎng)門關(guān)上了。
這里的搏殺沒裁判。
許天抱拳,向進場的壯漢施禮。
回應(yīng)許天的卻是對方的后手重拳,沙包大的拳頭帶著風(fēng),以極快的速度沖向許天的鬢角太陽穴……
只要擊中,許天必將成為上拳臺被擊倒最快者,甚至在觀眾看來,或許是被打死最快者。
臺下已經(jīng)是歡呼聲震天了,夾雜著刺耳的呼哨。
就在對方拳頭即將接觸許天的剎那,真的是剎那,許天已經(jīng)醒悟,這是無規(guī)則搏殺,無限制格斗!
拳風(fēng)沖臉頰,尚未接觸,許天都能感覺到對方的拳勁!
當人們準備好迎接血腥的場面時,一睜眼卻發(fā)現(xiàn)什么也沒發(fā)生。
人沒倒下?
剛才發(fā)生了什么?
喧囂的拳場瞬間安靜了,緊接著又是震天的呼喊聲……
太意外了!太精彩了!
許天在對方拳頭即將挨上鬢角的瞬間,借著拳風(fēng),凌空原地翻轉(zhuǎn),身體空轉(zhuǎn)三百六十度,速度快的容不得人眨眼。
等人們再看時,臺上的雙方又處于一種各自安全的距離。
壯漢沖鋒很震撼,踩著拳臺的地面都震顫。
這時候的許天已經(jīng)進入狀態(tài),不會給對方任何機會。
許天的目的是支撐盡量多的回合,賺盡可能多的錢。
進入對戰(zhàn)狀態(tài)的許天,在確定目的的情況下,猶如游魚繞浮萍,長蟲攀梁,滑不溜手的圍著壯漢打轉(zhuǎn)。
每次過招,總是能在對方擊中的前一瞬,以一種非人的姿勢躲掉。
許天還是很講規(guī)矩的,既然上場,就應(yīng)該呈現(xiàn)出一定的觀賞性。
文化有偏差。
這是外東北伯力市,不是二三十年代的上海灘,這里想看的是拳拳到肉,招招見血,不是花里胡哨的游走和比劃。
華商群體倒是感覺這一場特帶勁,舍不得放過任何一個動作。
可惜,沒人喝彩,不敢。
整個過程,許天沒有伸一次手,盡管有太多的機會自己可以將壯漢擊中,都忍住了。
這是異鄉(xiāng),自己只是求財,不惹紛爭。
“黃皮猴子,讓我打死你!”
“黃皮猴子,沒卵的膽小鬼!”
壯漢始終無法碰到許天的衣角,惱怒了,嘴里開始噴糞,接連不斷的噴。
“黃皮猴子,有膽別躲!”
“我會把你打出屎來!”
“你家人也像你這樣沒卵?很想看看你母親會不會躲……”
許天的臉鐵青著,能陰出水來。
辱罵已經(jīng)碰到了許天的底線!
一直以武者看待對方,對方卻是雜碎。
許天攥緊了拳頭,微微調(diào)息,決定哪怕是不要這三百美金,也要將這垃圾狗熊弄死……
“叮鈴鈴……”
鐵網(wǎng)旁邊的鈴鐺響了,第一回合結(jié)束了。
這時候許天才注意整個拳場的喧囂,全都是辱罵聲,罵許天,也罵那個毛子壯漢。
許天靠著拳臺一角,看著在自己眼里已經(jīng)是死人的壯漢……對,許天認為他已經(jīng)是死人了。
突然覺得身后有什么東西頂住了腰間,微微轉(zhuǎn)頭:“干什么?”
“你必須對打,而不是閃躲!”
腰間抵著自己的是槍!
許天順著握槍的手,看著拿槍的人:“三百美金!”
“三百美金沒問題!下一回合你必須對打,不得閃避?!?p> 這是讓自己挨揍嗎?然后直到被錘死。
冷冷的看著那人:“我能不能弄死他?”
許天的話讓那槍手也恍惚了,手里的槍都有些顫動。
就在許天看著他問話的一瞬間,他覺得自己下一刻就會死,很冷。
這事他不敢定,抬頭往上看。
許天也跟著往上看,看著樓臺上映著光的光頭,伸手在脖子上輕輕劃過……
第一回合休息的時間有點長,因為剛才拿槍抵著許天的人離開了,一會兒又回來了。
再回來時沒有拿出來槍來,而是恭敬的對許天說:“老板說你可以弄死他,但要等到第三回合?!?p> “第二回合必須是硬碰硬的對戰(zhàn)?!?p> “老板說,第三回合弄死他,老板出一千美金?!?p> 許天抬頭再次看向樓臺,向那光頭的馬克西姆點點頭。
這就是黑市拳,許天不得不應(yīng)下。
鈴聲響過,再次入場。
“黃皮猴子!”
還沒攻擊,對方先喊了一聲,讓整個拳場都聽得見。
緊接著,整個拳場都在喊著“黃皮猴子!”
這一刻,許天仿佛回到了六十多年前的上海灘租界,也仿佛感受了拳場里華人的憤怒,以及他們低下的頭。
屈辱是如此的相像。
“呀……呔…~”
許天一聲暴喝,聲音直接壓過了整個拳場的呼喊。
人隨著這一聲暴喝,直接沖向了對手。
“砰!”
接觸了,硬碰硬的接觸了,雖然沒有見血,對抗的程度頓時讓人熱血。
場內(nèi)不再有辱罵,有開始歡呼、吶喊,呼哨聲此起彼伏,熱情高漲。
硬碰硬確實不是自己對戰(zhàn)正確的方式。
許天的拳頭是與對方前臂撞擊的,自己還是先手,是攻擊的一方。
對方卻只是晃動了一下身體,而自己直接被反震著后退,連續(xù)三步才止住。
雖然有自己騰空砸拳攻擊的原因,在力量上自己卻是有差距。
許天感覺自己挺蠢,這時候居然犯年輕人的錯誤,居然用外功去跟純粹練外家拳的西方武者硬碰硬。
長吁一口氣,許天調(diào)整內(nèi)息,將氣息運用,充塞在四肢百骸。
對手已經(jīng)迫近,拳頭毫無招式的砸過來,力劈華山般,直接砸向許天的頭頂。
單臂格擋…許天看上去就像被砸了個趔趄,身體歪歪扭扭的躲避了后招,很危險,讓人看上去死亡就在下一刻。
“揚長避短!”
喧囂聲中突兀的有這樣一聲!
許天聽見是三哥喊的。緊接著,全場有了零星的,不整齊的喊聲,再然后就是整齊劃一的“揚長避短?!?p> 華商血性在!或許他們不認識許天,就因為許天是華人,是同胞,哪怕是在異國他鄉(xiāng),一樣高喊著為同胞打氣,不考慮押注的是許天輸。
許天的臉色陽光燦爛,卻沒有真的再去閃躲,這涉及到一千美金,還有槍。
說實話,每一次碰撞,許天都需要盡可能的在錯身的間隙調(diào)息,以確保自己時刻處于絕佳的狀態(tài)。
一次次的碰撞,真正的拳拳見肉,卻對許天沒有任何傷害。
場內(nèi)的氣氛也在這樣激烈的碰撞中調(diào)動起來了,甚至在場的老毛子沒有在意華商們喊著啥,或許是在加油鼓勁吧!
馬克西姆一直關(guān)注著這場比賽,從臺上黃種人征詢是不是可以弄死對手開始,就沒有離開過拳臺。
安吉普,就是拳臺上的拳手并不是馬克西姆的人,他是獨狼,在不同的城市打拳。
考慮安吉普要分走的利潤和黃種人一個回合三百美金的區(qū)別,馬克西姆很希望那個黃種人可以弄死安吉普。
可惜,從第二局對戰(zhàn)的情況,馬克西姆不覺得有這個可能。
拳手對抗,本來就是力量、速度和技巧的比拼,那個黃種人除了口出狂言,就剩下靈巧的身法了。
活著下拳臺可能,別說弄死安吉普,就是擊倒對方,對那個黃種人而言都是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