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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之荻花題葉

第十八章 漂泊狼影(二合一)

金光之荻花題葉 春秋沐道 7594 2022-07-18 03:39:31

  戰(zhàn)兵衛(wèi)·夙,首代苗疆戰(zhàn)神,為撼天闕(天闕孤鳴)的貼身護衛(wèi),兩人是謂生死至交。

  撼天闕被陷害弒王重罪時,迫于族人生命受脅,及不愿撼天闕做下憾事,與之生死決戰(zhàn),兩人皆重傷。

  為保撼天闕存活之機,戰(zhàn)兵衛(wèi)應下保護北競王之職,成為北競王的貼身護衛(wèi)。

  “這數(shù)十年來,他傾聽小王的話語,每當我失落、猶豫、大喜大悲,只有他能讓小王傾訴?!?p>  琥珀雙瞳凝望面前與夙相似而又不同的素衣男子,競?cè)展馒Q宛若有感而發(fā),男聲獨白緩道此身經(jīng)歷。

  喑啞語調(diào)在幽光燭影下更顯孤獨寂寥,“看著小王進行的一切,始終保持著旁觀者的身份,堅決守著面上龍黥的誓言?!?p>  “這張帶了數(shù)十年的面具,他是唯一知曉面具底下真實面目的人?!?p>  自九歲開始偽裝、日日如履薄冰,如此經(jīng)歷無疑令人動容,北競王灼灼目光緊鎖荻花題葉。

  “現(xiàn)在,小王想問,”偽裝經(jīng)年深入本能,縱使王位唾手可得,自稱仍舊一時難改,“醫(yī)天子先生可愿成為這第二個人?”

  身為王子少師立場在常人眼中早該分明,但明睿同北競王其人,依舊選擇拋出橄欖枝。

  此舉在常人看來恰說明對方自信有收服己身之可能。

  緊蹙劍眉復又轉(zhuǎn)松,腦中深刻反思哪里露了“破綻”,心思百轉(zhuǎn)不露于外,荻花題葉饒有興致地問:“為什么呢?”

  “是啊,為什么呢?”龍虎山內(nèi),腰懸長刀、身著黑衣的風間始不由問道,“為什么霜姑娘你會認為此地一定有別的出路呢?”

  今天是風間始、雨音霜二人救下蒼狼來到龍虎山的第二天,期間蒼狼醒過一次,難以置信父王身故的他堅持要回歸苗疆。

  身負重傷的蒼越孤鳴途中正巧遇上奉競?cè)展馒Q之意前來取命的女暴君,無情的言辭與冰冷的女刑徹底粉碎了蒼狼最后一分幻想。

  幸得西劍流二人及時趕到,將男子救走,突圍過后,重新隱匿龍虎山中,爭得喘息機會。

  而山中岔路雖多,終究有被試完的一天,因此容不得雨音霜另尋他路離開。

  女子質(zhì)疑方才也的確在此間地頭蛇奉天口中得到印證。

  問詢之聲入耳,雨音霜大方解釋說:“是他跟我說的?!?p>  “啊!”聞言,風間始一愣。

  “山寨被人包圍,他卻一點都不緊張,這就表示他對自己的安全非常有信心?!蹦慷脤Ψ讲唤馍裆?,女子遂詳加解釋,闡明解題思路。

  “一個既沒有赤羽大人智慧,也沒宮本大人超凡武藝的普通山賊,在這種情境下,為什么還可以這么有自信?!?p>  “哦!原來如此?!憋L間始這才恍然。

  不待青年回神,清麗身影已然向蒼狼居處行去——出路既得,再來就是要看男子的決定了。

  闃寂石屋當中,重傷失意的蒼狼形單影只,沉浸在極端情緒的拉鋸當中——

  【“你的父王和王叔已經(jīng)死了,你的祖王叔已經(jīng)登基,而你——就是多出來的王族。”這是受祖王叔派遣前來索命的蛇蝎美人。

  “我們拖住她,你快走?!边@是豁命相救的清麗紅顏。

  往日信念頃刻崩塌當然,蒼越孤鳴戰(zhàn)意全消:“走,走去哪里?”

  “活下去,才有希望啊!”

  蒼狼垂首避過女子激勵視線,勸勉言辭卻是全然難挽悲痛交加的絕望心靈。

  “去陪你的父王和王叔吧,喝——”殺心赫赫的女暴君誓取男子性命。

  雨音霜、風間始兩人纏戰(zhàn)女暴君,卻是難敵女刑無常。

  發(fā)覺戰(zhàn)局岌岌可危,個性倔強不讓須眉,雨音霜終是看不下去男子這副失志模樣。

  素刃交格抵住狠辣長鞭,女子借力返身擋在蒼狼身前,無懼傷勢互換,斬殺暗襲女兵,壓下喉中腥甜,語調(diào)不見往常溫和,潑辣開口。

  “你這個懦夫,你要是死在這兒,誰替你的親人報仇!”

  “報仇?”簡單二字頃刻喚醒男子意志,父王、王叔音容笑貌浮現(xiàn)腦海,跪地身影緩緩而起,單掌攥緊出血。

  “報仇!”重復的字句,迥然的語氣,狹利刀光出鞘,象征復仇的意志生根,“我要報仇!”

  ……】

  “怨天尤人什么也無法改變,你方才不是說要報仇,展現(xiàn)你的能耐,讓我看看吧?!?p>  女子言辭猶在耳畔,蒼狼眸光驟凝,悵惘心情緩緩平復了。

  “冷靜了?”月白身影緩步來到男子背后,女聲清冷道

  不同戰(zhàn)中恨鐵不成鋼,重癥下猛藥的激烈言辭,知性如雨音霜自是清楚男子眼下所需要的,乃是陪伴和支持。

  想通此點,雨音霜遂問:“有計劃嗎?”

  “回去,繼位,殺。”連環(huán)字詞書就復仇大體方針。

  “很直接,想起來,這件事情確實就是這么簡單。”

  但也僅限于“想起來”,聽出弦外之音,蒼狼轉(zhuǎn)身定視女子嬌容,徑自道:“我是苗疆王儲,是……”

  微微偏首側(cè)過視線,男子犟自壓下胸中激蕩情緒,改口出聲:“是先王唯一的繼承人,這是誰也無法改變的事實?!?p>  “沒人承認的事實,就不存在,你的立場,形同薄冰,脆弱憑虛?!?p>  心下動容于蒼狼眉間一閃而過的深刻悲傷,雨音霜言辭鑿鑿,仍是不改理智,意欲為對方的頭腦降溫。

  “北競王再厲害,也無法掌控所有的人,只要讓大祭司還活著,他們一定會擁護我奪回王權(quán)?!?p>  “然后就能斗贏北競王嗎?”

  女聲追問開口,雖是不近人情,卻是再為殘酷不過的冰冷現(xiàn)實。

  “大祭司對苗疆的影響,不是你們這些外族人可以了解的。”

  漆黑貂氅驀得甩起,“外族人”三字劃開彼此立場。

  男子直至此刻,依舊不欲將他人卷入王位爭奪的漩渦當中,也許常人會覺得這是一場虛偽的政治作秀。

  但親身經(jīng)歷過蒼狼援手,更見識過男子不止一次善良舉動的雨音霜卻知曉對方本質(zhì)便是如此。

  女子心下暗自嘆息一聲,故作聽不出話中真意,反借質(zhì)疑口吻拉開話題。

  “所以,你打算公然現(xiàn)身,等對手來殺你,落實王儲已死的事實。”

  良言入耳,蒼狼眼泊微微晃動,女聲緊接著道。

  “一個女暴君,就險險要了你的命,你如何確定北競王的身邊沒有其他的高手,或者你該自問,你真的清楚北競王真正的實力嗎?”

  “北競王真正的實力?”一問驚心,男子怔然低語道。

  “你的天真——,”

  直至眼下,女子方才明白,對方身上那份可貴的純良,在王權(quán)斗爭中會留下怎樣致命的破綻。

  “才是北競王特意埋下的殺招?!?p>  “誰能料到,長者表現(xiàn)出的由衷的關(guān)懷與疼愛,是如此可怕的毒藥呢?”北競王府內(nèi),溫和男音同樣揭破王者深沉機心。

  伴隨一聲錚然,荻花題葉停下擦琴舉動,全然不見抬頭打算,徑自低首望看著目下古琴。

  枯竹所制琴身反露檀木古韻,上嵌瑩潔七弦,琴身刻著一女子和繁復的冰晶雕飾,其名郢雪。

  這張琴是由戰(zhàn)兵衛(wèi)送來的,琴送來不久,競?cè)展馒Q也離開了,畢竟即位登龍的王者尚有不少事務等待處理。

  保護對象離開,身為死士的戰(zhàn)兵衛(wèi)自然同行,彼時的別苑之內(nèi)再無他人攔阻醫(yī)者去路,但荻花題葉仍是未有動作,直至——燦黃華姿來到。

  “哎呀!”似是為心思遭徹而意外,競?cè)展馒Q赧然道,“這也多虧了王子少師的巧妙配合??!”

  然而對此,苗疆勛貴依舊表示不背鍋。

  畢竟,填鴨式教育帶來的只有紙上談兵而缺少實踐經(jīng)驗的應試人才,荻花題葉順水推舟的舉動同樣說明醫(yī)者用心不純。

  而這,也恰是醫(yī)天子未有出現(xiàn)在北競王所認為的,懷有異心、不夠盡忠、隨時有可能因為蒼狼未死而變節(jié)的苗疆戰(zhàn)力名單上的重要原因之一。

  “算算時間,”

  宛若自信內(nèi)憂將解,又似有意展現(xiàn)王者氣度,競?cè)展馒Q起身行至窗邊,仰首南望,燦然雙眸似能穿透空間,“協(xié)助中原對抗魔世的馳援隊伍也該出發(fā)了?!?p>  抗魔前線就像是個絞肉機,一旦卷進其中鮮有生還可能,有關(guān)這點在場二人心知肚明。

  而荻花題葉未有淪為中原、苗疆磋商下的籌碼,則是北競王對醫(yī)者禮遇態(tài)度的最好體現(xiàn)。

  北競王半生都在等待與忍耐,心思深沉如王者其人,自然不吝于為收服醫(yī)者而付出些許心力。

  “太露痕跡了。”荻花題葉仍舊垂著頭,這種行為在他人看來不免失禮。

  但競?cè)展馒Q顯然非常人,因此他只是輕咦出聲:“嗯?”

  “你本可以選擇更為穩(wěn)妥的作法,有她在?!?p>  五指摩挲雅致長琴,荻花題葉語調(diào)輕緩依然,“我不會離開這幢小樓?!?p>  然而北競王卻偏偏選擇在此時用恩情來企圖收服醫(yī)者。

  “哎呀,這一步,是小王躁進了?!?p>  畢竟勝利會沖昏一個人的頭腦,何況是一躍登上苗疆王權(quán)之巔帶來的沖擊呢。

  “也許吧?!钡@絕不適用于天堂癥候群晚期的苗疆勛貴,而這也讓醫(yī)者有了另一個猜測。

  “但我更愿意相信這是蒼狼王子帶來的影響?!?p>  得到蒼狼脫困消息的競?cè)展馒Q希望借拔擢醫(yī)天子的方式,來完成對自家孫王侄的第二次心靈打擊(可以參考天闕孤鳴得知希妲要嫁給顥穹孤鳴時的反應?;ㄍ虏郏哼@什么爛比喻?。?p>  “是啊,孤王的小蒼兔不僅逃過了女暴君的追殺,還一路潛行來到了祭司臺?!?p>  渾不見被拆穿的懊惱,競?cè)展馒Q徑自接口出聲,同荻花題葉分享蒼狼行跡。

  “我想到達天狼壇的蒼狼王子,所見到的絕不會是大祭司。”溫雅男聲補全未盡言辭。

  “的確,當蒼狼到達那里是會發(fā)現(xiàn),守在該處是在他印象中早已身亡的旭日靈岳?!?p>  奪取王權(quán)本非易事,以北競王之心機怎有可能全無預謀,短短時日內(nèi)暗藏勢力幾近席卷朝堂,彌平非為繼位正統(tǒng)的背景不足。

  “但縱使身負重創(chuàng),更有他人幫襯,蒼狼也非易于,想來他們一行如今仍流竄在苗疆境內(nèi)?!?p>  聞言,競?cè)展馒Q沒有反駁,有時默然已是最好的答案。

  略去王子稱謂,冠以“流竄”修飾,聯(lián)系蒼狼如今境況,醫(yī)者言辭眼下當真是說不出的諷刺。

  省略并非視而不見,相反,王儲正統(tǒng)的地位是獨屬于男子的優(yōu)勢。

  只要性命無礙,就有了翻盤的資本,這就是荻花題葉先要弄清楚蒼狼生死的原因之一。

  任何翻盤的條件,都要建立在自己的實力上,一個人沒有實力,便不能跟人談條件,只能要求別人幫忙、寬恕、扶植、施舍或栽培。

  既然知曉局面并非全無轉(zhuǎn)機,醫(yī)者自然不會輕易抽手作壁上觀,長袖輕拂,身前平平浮現(xiàn)一方縱橫棋盤。

  信手散去掩神光束,荻花題葉輕點木案,個中意味不言而明:“既如此,手談一局何妨?”

  一言方出,燦黃華姿驀然回眸,醫(yī)者抬首舉動闖入眼簾,隨之而來的是更為直白的邀人言辭。

  “昔日王爺金碑開局挑遍天下棋士,棋力自是非凡,”對此荻花題葉自嘆不如,“只是,醫(yī)天子還想搏上一搏?!?p>  “哦?”

  心感趣味,雖自信穩(wěn)操勝券,但對欣賞之人從來不吝青眼,競?cè)展馒Q腳步微挪。

  醫(yī)者對此視若無睹:“搏一搏,利爪遭折的狼,是否真的,無救!”

  尾音落定,北競王灑然落座,一雙慧眼徑自打量著眼前局面:棋盤之上,縱橫經(jīng)緯,黑白交錯,如爭天下之勢。

  棋演江山,然而棋盤外的勝負卻并非棋力高低所能界定——競?cè)展馒Q很明白這一點。

  北競王向來長于在極混亂的局勢里認清自己的形勢,他一向認為博弈是另一種形式的攻勢——兵不血刃的攻勢。

  而如今的他也的確在棋局當中找到了屬于自己的一方,競?cè)展馒Q素指拈子,應了一目黑棋。

  挽布左手五指按琴,似是決不定該當棄子取勢,還是力爭邊角,醫(yī)者思忖片刻,一子落定,白方仍是不易方寸之爭。

  低沉男聲好似洞徹王儲心思,代為轉(zhuǎn)述其人思路:“天狼壇附近不遠,有一處軍營,負責的長官,恰是蒼狼幼時玩伴?!?p>  “以乖蒼狼的個性,這大概是意料之中的選擇。”

  “但貂玉青想必已向王爺傳書,”基于對昔日學生善妒個性的了解,醫(yī)者得出結(jié)論,“這是常理內(nèi)的判斷。”

  而人心,則是游離于常理外,而能左右戰(zhàn)局的因素。

  昔日同修客,今朝索命人。面對兒時伴讀,猝不及防下,身受毒染的蒼狼同雨音霜、風間始一行且戰(zhàn)且退。

  逃逃逃,一再受到追殺的蒼狼王子負傷漸多,體力亦至將盡。

  一個方死,十個又至,不斷涌上的對手,漫長無盡的路途,終使蒼狼不支倒地了。

  體傷、身疲,叫囂的情緒不住壓迫神經(jīng),勾起名為心痛的回憶,摯友激烈言辭回蕩耳畔——

  “就是因為你太容易就信任別人,所以,今日才會一敗涂地,你連到了現(xiàn)在還不明白嗎,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你想的這么天真,殺!”

  天真,原來自己仍是這般天真,到底,哪一條路才是正確的,難道王權(quán)之下,果真沒有半點的人情。

  聲聲自問不停,倒下的蒼狼無力爬起,混沌的腦海浮現(xiàn)兩字——“放棄!”

  ‘哈——哈——哈——’只有自己能聽見的沉頓呼吸有如風箱吹拉,象征肉體已然逼上極限。

  接踵而至的是棄戰(zhàn)就戮的消極情緒:‘放棄吧,已無體力;放棄吧,已無援兵;放棄吧,這樣太過痛苦,自己已無能,已無法再斗?!?p>  ‘閉上眼,只要閉上眼,當作夢了一場,就是解脫。放棄吧!放棄吧!放棄,放棄——’

  面上熱汗淋漓,逐漸模糊的視線當中,是二人浴血奮戰(zhàn)的不屈身影,臥地男子單手攥緊黃沙一捧:“但是放棄,怎對得起身邊的戰(zhàn)友?!?p>  “王子!王子!”迷蒙當中,又聞援軍之聲,一道瘦削身影闖入戰(zhàn)場,非是幻影,而是真實援軍到來。

  “赫蒙少使?!?p>  北競王府之內(nèi),奇特男音道破其人來歷,對方赫然也是個“已死之人”,梅香塢一戰(zhàn)中已經(jīng)死在萬朔夜刀下的人。

  假身避死從來就不是魔門世家專利,花雪二人同樣精擅此道。

  訝然情緒只在一瞬,競?cè)展馒Q再開口,從容不改:“再來的下一步,當是前往萬里邊城爭取鐵軍衛(wèi)的幫助?!?p>  長于追蹤的赫蒙少使的作用不僅是及時馳援,對苗疆地形了若指掌的他更能夠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風險將他們帶到萬里邊城。

  “這一步既然在王爺預料之內(nèi),那便不可能成功了?!?p>  及時沒有來自北競王的壓力,也不可能成功,因為鐵軍衛(wèi),只效忠真正的王。

  不近人情的鐵律在當下,恰是蒼越孤鳴難以逾越的天塹。

  堅實堡壘之上,挺拔肅穆,五官線條像是刀斧雕琢一般硬朗,鐵血剛毅的苗疆軍首目送蒼狼遠去。

  漂泊狼影消失在視線盡頭,鐵骕求衣同樣轉(zhuǎn)身離開,徒留鏗鏘字句回蕩風中不散。

  “天真,太過天真!”

  棋盤之上,白子不肯罷休,當下與黑子在左上角展開劇斗,一時之間妙著紛呈,自北而南,逐步爭到了中原腹地。

  “直到現(xiàn)在,先生仍是堅持一線生機不讓么?”

  換言之,直到現(xiàn)在,醫(yī)者仍打算幫助替不受各方看好的蒼狼一搏勝算嗎?

  白子布局時棋輸一著,始終落在下風,到了第九十三著上遇到了個連環(huán)劫,一若眼下再逢殺劫臨身的蒼狼。

  銳風破空,數(shù)枚暗器同時射向男子,每一暗器的尖端,都閃著汪藍,顯然是涂上奇毒的,快、準、毒,更見避無可避、閃無可閃!

  死關(guān)在前,蒼狼心神瞬動,罩身墨氅已在這電光石火間卸了下來,一卷一回一兜一包,卷回兜包四個動作同一瞬間完成,漫天暗器全都隱沒不見。

  只有一枚脫手小箭,刃泛冷光,恰恰嵌在以身代擋、推開蒼狼的雨音霜肩頭。

  見狀,男子當機立斷拔下女子身上暗器,關(guān)切出聲;“你沒事吧?”

  “啊,我…我…”氣息行滯,雨音霜低頭吐出一口黑血。

  “她的命不長了?!标廁v男聲突兀響起,五指鉗鏢,綠衣青年自林中現(xiàn)身。

  “貂玉青!”喑啞聲線道出其人身份。

  “這次,上面抹的可是劇毒了?!蹦慷蒙n狼關(guān)切神色,貂玉青不住挑釁。

  “你,我要你的命!”“誰要誰的命,還在未定之數(shù)?!?p>  反詰一語入耳,蒼狼心神略分,果不其然,又聞奇特男音回蕩林間,“圍上!”

  蘇厲為首,渡江卿領軍,自四面八方圍追堵截而來。

  “早在他們進入天狼壇的時候,就已經(jīng)中了國師所下的咒術(shù)。”

  換言之,掌握蒼狼行蹤的不止有荻花題葉一人。早有準備的競?cè)展馒Q同樣也是知情人士。

  棋局將近尾聲,王者更欲穩(wěn)中求勝,起手落子再譜十面埋伏——

  黑方合圍,白勢赫見岌岌可危,仍是勉力撐持。

  再逢圍殺,蒼狼雖已傷疲,仍是奮力支持,只愿不負身后支持他至今的戰(zhàn)友。

  拳掌狠辣,暗器陰毒,蒼狼四人戰(zhàn)得狼狽,更見情勢不利,四人再度匯聚,生存空間一再縮緊,對峙合圍兵士。

  “再這樣下去,我們會一起死啊?!?p>  省去控靈時日,風間始心理年齡仍不過十六少年,面對死亡如何不心生恐懼

  “至少,要讓蒼狼逃出?!?p>  解毒丹解去毒患,死關(guān)在前,雨音霜依舊不乏責任感,為恩為情,誓替男子辟出生路。

  “我不會丟下你們,我們一起逃出?!?p>  幾經(jīng)奮戰(zhàn),同在生死關(guān)頭徘徊,苗疆王儲自有傲骨,怎有可能拋棄戰(zhàn)友獨自逃生茍活。

  “共同行動,目標太過明顯——”勸慰女聲未及說完,已遭蒼狼打斷。

  “相信我!”

  自后背傳來的溫度使得四人心念更堅,眼下無國別之分、無地位之差,彼此只有共同的唯一身份——生死與共的戰(zhàn)友。

  “我們會活下去?!毖粤T,四人默契同施絕學上手。

  “皇世經(jīng)天·狼牙破空。”苗刀平斬,悍獸兇利撕風掠空,

  “櫻·斬?!彼厝休p揮,剎那芳華轉(zhuǎn)瞬而逝。

  “烈焰狂濤?!碧缎迸e,赤炎躥騰燎云行野。

  “奔雷之野?!闭坪系堵?,青電雀躍裂地揚塵。

  狼影、櫻輝、炎流、雷光,四式合流,威能更增的一招本該辟開生路,卻是受克于當空劈下的狹長蟒鞭。

  根基之差無視人力差距,決定招上勝敗,鞭影未落,皸裂的地表瞬間多出一條九尺有余的鞭痕,深入數(shù)寸。

  游弋長鞭覓得合招破綻,赤蚺吐信輕破來式。

  “女暴君?!?p>  額間道印恍惚閃爍,醫(yī)者心有所感,訝然開口,這卻是不同原劇的一著。

  不過,荻花題葉也并非毫無準備。

  虛按琴脊的五指微微一動,劃過其上新銘娟秀盲文,“安心”二字帶出寬慰女聲,落入醫(yī)者心湖。

  密林暗處,玲瓏秀雅的窈窕身影靜立當中,透亮狐眼緊鎖戰(zhàn)局,尋找可乘時機,以期一掌分戰(zhàn)局。

  經(jīng)由自中原回轉(zhuǎn)的戰(zhàn)兵衛(wèi)之口可知,女子長在內(nèi)力深湛,掌勁難防,不耐近身久戰(zhàn),

  所得情報如水經(jīng)心,競?cè)展馒Q落子若定。

  “遠攻不宜,近戰(zhàn)為主,搶攻合擊,斷其首尾!”主上囑咐牢記在心,蘇厲一行恪守方略,不露可乘之機。

  黑子步步緊逼,白棋方寸陷危,宛若勢無可挽。

  “所幸,出手的并非戰(zhàn)兵衛(wèi)?!逼寰盅葑冎两瘢性卺t(yī)者所估底線當中。

  話音落,荻花題葉又在棋盤上落下一枚白子,棋盤之上黑強白弱的局面,霎時變幻,棋盤勝負,再度撲朔迷離起來,

  恰在此時,頭戴斗笠,身披輕衣的灑脫身影闖入密林戰(zhàn)場。

  此情此景,女暴君掌中鎖命紅菱毒蝎鞭快舞,一條烏影裹挾可怕勁風抽向疏狂人影,男子步伐快慢由心,刀行一瞬。

  招起剎那,蕭索冷風過頸,昏暗天光下,乍現(xiàn)一抹凄艷刀光,棕影、薄刃,冷銳逼命,不留方寸余地。

  見狀心下驚怖不已,嬌媚女子皓腕圈轉(zhuǎn),鞭上力道由剛化柔,長鞭一纏,銀邪盤首格開絕殺一擊。

  男子趁隙再行援手舉動。

  凌冽刀光,如一縷輕輕的湖中影,又似午后淺淡的夢,回削急斬,劃過了縱身而起的犀明、犀照脖頸。

  驚世駭俗的一刀。

  兩顆頭顱,已帶著難以置信的神情,高高拋起,伴隨著濺出的血水,骨碌碌滾落在地。

  無頭身子,如斷線的風箏,摔落下去。

  隨手一擊解去風間始所遇危局,靈快足履再轉(zhuǎn)縱步快殺,幻影虛造身形錯分,分襲各處戰(zhàn)局。

  血雨滴落,人隨刀動。

  蒼狼所處的位置傳來一陣刀聲,優(yōu)美的刀聲,像一串風過時的鈴鐺,又像一聲動人的呻吟。

  這么好聽的刀聲,貂玉青聞所未聞,這種刀聲,不像是在拔刀,而是像是演奏。

  就在分神一瞬,綠衣染紅,青年已然成為曲中淪亡音符的一員。

  同一時間,雨音霜所在的位置,也傳來刀聲,只有一聲。

  好快,渡江卿聽見的時候,那人刀已在手,這種刀聲,才是真正的刀聲,橫步行履已見驚鴻照眼。

  至于女暴君,并非不欲援手,只是蛇蝎美人此刻同樣自顧不暇,男子步行七步,招行七步,步步皆指女刑招中細微破綻。

  近身短接長鞭難伸,女暴君一時之間竟感招招受限,式式被破,來者能為令人心驚。

  最后一處,赫蒙少使所在的方位卻沒有刀聲,然而刀一在手,已有劇烈的刀風狂飆,但卻獨獨沒有聲音。

  死一般的寂靜下,是刀,捕風,更是風中,捉不住的刀勢。

  男子持刀單手像彈琴似地揮、點、戳、拍、推、拿、揉、捏,每一下俱絲毫不失,緊扣目標。

  幸得所對敵手不過刀鋒虛影,全神應招雖顯狼狽,但仍是安然接下來招,“這是——”

  周身幾度見紅過后,閱歷不凡的蘇厲,終是從對方行刀走勢中看出些許痕跡。

  “小碎刀步!”刀界驚鴻的成名武學。

  “慘了,被抓包?!痹溨C男聲依舊不慌不忙。

  不想竟被叫破來歷,男子為防變數(shù),薄刃疾斬,瞬閃千光,絢芒之后,傳來數(shù)聲悶哼,圍攻之人無不口角溢紅,強者負創(chuàng),弱者亡命。

  抓準時機,五人騰空挪移,沒入密林之中,立時不見蹤跡。

  王府當中,棋盤之上,黑子殺,白子救,竟是荻花題葉稍勝一籌,點睛一目堪稱神來之筆,竟是硬生生為那一片白棋殺出了一條血路。

春秋沐道

本章感覺轉(zhuǎn)場還是不夠自然,春秋在這里道一聲抱歉。   P.S.求推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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