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錚!”
女子凄厲的哀嚎中,握劍的身影亦陡然身軀一晃,腳下踉蹌險些跌倒,手中滴血長劍滑落,發(fā)出輕鳴。
只是這一刻,華山派諸人卻無人注意,個個都面色蒼白的來到了令狐沖身邊。
無論是岳不群,還是梁發(fā),陸大有等諸多弟子,都是面色蒼白,腦中空空蕩蕩。
多年來,令狐沖這位華山派大師兄雖在外浪蕩,但于岳不群夫妻是視若親子,于眾弟子也是當?shù)闷痖L兄如父這一句。
故而一時間,竟是無人去對那殺死令狐沖的罪魁禍首去喊打喊殺,只是在努力消化這個事實。
但,伴隨劍鋒滑落,那道原本衣衫飄飄恍若神仙人物的老者,卻是陡然間如同老了二十歲,默然看向了自己的雙手。
那雙手,猶在顫抖。
恍惚間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冷漠的將那個在他身邊喚了五年父親的小小人兒拋到了一座華山下的縣城荒野。
孩子在害怕的大哭,他只是一直在看,看著他在和野狗搶食,被老丐欺凌,餓急了以野草樹皮為食。
滿心仇恨的他卻從來沒有現(xiàn)身,不愿為自己的大計添加一絲一毫的變數(shù)。
二十多年時間匆匆流去,目睹著孩子的成長,對頭的一一死去,時機終于成熟,他有了可以一舉將仇人的苗裔斷絕的機會,也有了和那個孩子的再次重逢。
“父親!”
只是在再次聽到這一聲呼喚時,二十余年一直被仇恨充盈的心,卻是在不由的戰(zhàn)栗。
從那一刻起,風清揚知道,他老了,心也回不到以前的冷硬了。
看著一臉依戀的少年人坐在身邊,聽著他講述著心中對于小師妹的念想,他即使對于岳不群一家深惡痛絕,怒氣也不由少了幾分。
為了斷絕這一分執(zhí)念,他將少年人推向了江湖,以任我行威逼利誘魔教的圣女任盈盈,讓他見識見識江湖的美人多嬌。
吸星大法之流卻只是順帶。
這個江湖,除了氣宗的那個老東西和東方不敗,他又在意過幾個。
魔教?
沒有東方不敗的魔教又算的了什么。
只配用來給他的孩兒開開眼界。
岳不群?更是土雞瓦狗。
原本他只是想要潤物細無聲,光明正大的將華山派氣宗取代,然后留給自己的孩子,但直到最后,才恍然發(fā)覺,他已經(jīng)站到了自己的對面。
風清揚恨到了極致,但面對自己孩兒,他的心終究是軟了,這幾日間,他一次次的給機會,即使令狐沖站到了他的對面。他也只是失望,對于岳不群的殺意更多了幾分。
為了彌補自家孩兒,甚至于昨日他對于岳不群女兒的離開也未曾多加理會,默默的留了幾分力。
若非如此,以岳不群與令狐沖二人的實力,借思過崖之地利不過與他僵持,哪里有將人送出去的機會。
他只是為了在殺死氣宗所有人后,給自家孩兒留一個慰籍罷了。
但,如今,他的孩子死了,死在了他手上。
風清揚眼前頓時一陣一陣的發(fā)黑,他這一生,若說大半生都在復仇自然不假,但他近來這幾年的執(zhí)念多了一個,便是讓自己的孩子好好的活下去,繼承自己的一切。
封不平等人說到底只是他的工具罷了,繼承他的武功和劍宗,配么?
回想起舊日一幕幕,風清揚眼中酸澀,閉上了眼睛。
一行眼淚,自臉上劃過。
“去死?。。 ?p> 恍惚間,他喉嚨中發(fā)出了恍若野獸般的哀嚎,眼中血絲迸出,雙手成爪,向岳不群與寧中則二人抓去。
毫無章法。
這一刻,他忘了自己是當世第一流的劍道大家,也忘了他昔日于爪功最為鄙薄,沒有絲毫的造詣。
只有渾厚的先天真氣,噴薄而出,根本不顧及浪費。